多恩城市中心，肯辛頓區。
這是整個多恩城最昂貴的地區，是貴族和富人的聚居地。
在林蔭道的兩側，矗立著一座又一座的府邸，用的是傳統的紅磚與白石砌成。
街道每隔十步便有一盞魔晶燈。
夜幕降臨時，魔晶燈亮起，這一條街道的燈光就會蜿蜒成一條星河。
一棟聯排別墅前，一輛馬車停下。
隨后一個身著華貴衣物的年輕男人從中走下，三只棲息在鐵藝門欄上的夜梟像是被驚擾了一般，忽然振翅飛起。
厚重的橡木門隨之被打開。
年輕男人走了進去，停在門口的馬車就飛快離開。
在肯辛頓區的街道上，馬車夫不得在宅邸正門停留超過三分鐘，這是規定。
管家早已躬身立在玄關陰影中。
年輕男人沒有多看管家一眼，精致的浪紋路地毯吞噬了他的腳步聲。
他走過挑高七米的大廳，懸掛于穹頂的巨型鯨油吊燈映出他冷峻的側臉。
順著樓梯，他一路來到二樓的房間，透過臨街的彩繪玻璃窗，看著街道上的繁華景象。
眼睛是在看，但其實心思根本沒在留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扣。
這對由劍海深處寒鐵打造的超凡袖口上刻著微縮法陣，是他晉升二環法師那一日，父親特地找多恩最強大的符文構裝師之一幫忙繪刻的。
不知何時，房門處出現了一個身影。
“左文少爺。”那個身影恭敬地喊道。
“來了，”左文·伯恩斯轉過身來，抬起頭看著門口處站著的穿著海哨兵制服的法師，平靜地說道：“你的任務完成得怎么樣了？”
“有伯恩斯家族派出法師協助我，任務完成得很順利，這次應當會有一個二等功。”烏爾微低著頭道。
他雖然與對方在海哨兵中是同一個軍銜，但他根本不敢抬起頭直視對方，甚至在對方面前，連呼吸都控制著放輕。
左文·伯恩斯，在多恩城中是如太陽一般耀眼的人物，自出生之后，就備受關注。
伯恩斯家族向來人丁稀少，到了當代伯恩斯伯爵，總共就兩個子嗣。
長子在加入海哨兵之后，執行海上巡邏任務時，遭遇強大海獸，不幸身隕。
此后，隔了整整十五年，伯恩斯伯爵才又生下了如今的左文·伯恩斯。
左文·伯恩斯一出生就注定是伯恩斯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必定要繼承伯爵之位。
這種身份在前，同時左文·伯恩斯還具備極強的法師天賦，年紀輕輕已經是二環法師。
若不是伯恩斯伯爵因為當年長子的事，前些年一直不讓左文·伯恩斯進入海哨兵，直到近些年才松口，導致他耽誤了許多時間。
恐怕左文·伯恩斯此刻至少已經是準尉軍銜了。
“那就好。”左文·伯恩斯漫不經心地看著拘謹的烏爾，說道：
“有這個二等功，你再提交一下晉升申請，家族再稍微幫你出點力，這一次你應當就能順利晉升為中士了。”
“跟著我，是個正確的選擇吧？”
烏爾的面部表情微微變化，垂落的手掌握緊又松開。
他自認為優秀，可是在進入海哨兵之后，猛地發現優秀的人太多，自己在其中根本不值一提。
前兩年更是因為拒絕貴族的招攬，連續兩次評等不合格，差點被清退出海哨兵。
后來他選擇接受伯恩斯家族的，為伯恩斯家族服務，隨后又被剛剛加入海哨兵的左文·伯恩斯挑中，成為了他的私屬扈從。
結果短短兩年時間，他就從見習法師提升到了下士，中士軍銜也近在眼前。
所以，他的選擇又有什么錯呢？
烏爾點頭，既是回答左文·伯恩斯的問題，又是對自己說：“是的，跟著左文少爺，絕對是我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可是這么簡單的道理，為什么有人就不懂呢？”左文·伯恩斯又問道，眼睛微瞇。
“他是我第一個主動招攬的法師，若是失敗了，傳出去豈不是很沒面子？”
烏爾自然知道左文·伯恩斯指的是誰。
他跟隨對方已經兩年了，深知對方的性格。
這是一個不會輕易表露任何情緒，做任何事看上去都講究著所謂的貴族體面，但私下里卻十分小心眼的一個人。
其實這樣的人，在他看來是最可怕的。
反而是那些直接將自己的情緒反應在表面的人更容易相處些，至少你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而左文·伯恩斯，面上可能與你還是和顏悅色，可實際里已經在籌劃著怎么搞死你，根本是防不勝防。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正確的選擇。”烏爾回答道。
左文·伯恩斯平靜地說道：“父親與我說過，獨木難支，要學會重用人才，一個繁盛的家族必然要有足夠多的枝杈，才能經歷風雨摧殘。”
“所以，即使他做了錯誤的選擇，我也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糾正他的錯誤。”
他低下頭，看著桌子上的羊皮紙，突然開口道：“納西已經上報了他的初任培訓考核申請。”
“這么快？”烏爾驚訝。
“是的，正如一開始給他的評價，他的天賦很好。”
烏爾想了想，問道：“左文少爺，他的考核對手是誰？”
左文·伯恩斯抬起頭來，帶著一絲欣賞看了烏爾一眼。
烏爾并不是家族的平民法師中最有天賦的，但卻是最聰明的，所以他才選中了烏爾。
“海哨兵的一等見習法師中，論戰斗能力，墨提斯是最強的。”左文淡淡道。
“只是，做事要小心點，下手也不要太重這個度，你好好教教墨提斯。”
“我明白了。”烏爾道。從白教堂區回到宿舍，高德在門口的信箱中發現了一封剛剛送來的信件。
內容也很簡單，就是通知他考核申請已經通過，定于明日進行，請他做好準備，準時到場。
確認好時間地點，高德就將信件收了起來。
知曉考核的形式內容與標準，自信通過考核并不難，所以他并沒有什么緊張擔心的情緒滋生。
事實上，即使經歷過成百上千次考試，他也從未有過緊張之類的負面情緒。
考試也算是高德極為熟悉的領域了。
所以，他就如往常一般，正常的進行符文的練習，修行法的修煉，然后休息。
一夜過去。
次日，高德精神飽滿地起床，依然是如往日一般，先去食堂用過免費早餐后，才不緊不慢地前往“考場”。
很近。
因為“考場”就設在柯林伍德術館之中。
雖然法術所能造成的破壞力十分驚人，但柯林伍德術館作為專供法師訓練的場所，建造過程中早就考慮到這些問題。
選用的材料堅固耐用不說，整個術館遍布各種煉金機器與魔法陣，可以很好地消融法術所造成的余波沖擊，作為一個一環法師的“考場”自然是綽綽有余的。
快到了柯林伍德術館門口的時候，一個身材高挑的女法師已然迎面而來。
“高德，”梅莉亞打招呼道：“我在食堂的播報中聽說你今日考核，我特地來觀摩一下。”
初任培訓考核是公開形式。
除了考官，指導法師，感興趣的海哨兵法師也可以自行前來旁觀。
相關消息，昨晚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高德就已經從播報中聽到了。
不過在他看來，法師一般都很忙，就算不出任務，也有一堆事要做，應當不會有多少人對一個新人的考核感興趣。
梅莉亞是因為與他多少算認識，前來觀看他的考核，屬于“社交行為”的一種。
除此之外，應該不會有其他人了。
然而，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錯。
因為，一輛極為精致地豪華馬車正以一種平穩的速度駛了過來，同樣在術館門口停下。
左文·伯恩斯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看著高德，笑瞇瞇道：“聽說你今日考核，我專門過來看看，你既然有底氣拒絕伯恩斯家族的，希望是能拿出配得上這份底氣的表現。”
高德嗯了一聲。
他不傻。
所以他清楚，對方雖然看上去和氣，但實際上絕不是口頭說得那么簡單。
如果自己想的沒錯，那么他今日的考核，可能要有些不簡單了。
但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怎么緊張。
這是來源于對自身實力的自信。
左文·伯恩斯打了聲招呼后，就自顧自地走進了柯林伍德術館當中。
“你也先進去吧，我在這等納西法師。”高德對一旁的梅莉亞道。
梅莉亞看了高德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點頭道：“好。”
高德在門口又等了一會兒，陸陸續續竟然又有數輛私人馬車駛來，在術館門口停下，然后有穿著貴族服飾的人從馬車上下來，進入術館當中。
這時，高德聽到了幾聲鳥鳴。
抬頭看去，澄澈的天空下，一群雀鳥正在鐘樓之上盤旋。
終于，納西法師也坐著馬車來了。
納西法師一下車，看了眼停在門口旁排成一排的豪華馬車，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
隨后他又看了眼鐘樓上盤旋的飛鳥，開口道：“今天天氣不錯，雀鳥都出來耍了，吵嚷得很，你可別受影響。”
高德笑著說：“納西法師放心，它們叫它們的，我做我的事，人豈會被一些鳥叫聲所影響？”
“那就好，我們進去吧。”
納西法師帶著高德往術館里走。
才剛進門，一個年輕的女工作人員就走了過來，“納西中尉。”
“有什么事嗎？”
“羅爾上尉請您去貴賓室飲茶。”
“稍后吧，等我送他考核完。”納西法師想了想道。
“納西法師，你有事就先去吧，一個培訓考核而已，我自己就行，就不勞煩你相送了。”
納西法師猶豫了一下，“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
“若連培訓考核都要您相送，以后執行任務怎么辦？總不能也要您相送吧。”高德笑道。
納西法師想了想道：“也好。”
他拍了拍高德的肩膀，“好好表現，我相信你的能力。
“我也相信。”高德說道。
女工作人員示意，“納西中尉，這邊請，高德法師，你的考核場地在這邊。”
兩人一左一右，正好是兩個方向。
(本章完)
請：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