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想了想,高德又問道。
“什么?”杜維沒反應過來。
“你說你攀登丹東雪峰是有自己的原因,那就表明,你也不單單是為了挑戰自己。”
高德一攤手道:“所以,是什么原因?”
一個富家公子哥,不在家繼承家業,來這種地方做這種危險的事情,怎么看都有些不合情理。
“一是為了完成某個考驗與任務,二則是為了解壓。”
杜維平靜地看著高德,發現自己似乎是因為很少有機會跟旁人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所以一打開話匣子,竟然是有些收不住了。
“你應該能看出來,我出身在比較富貴的家族,所以我從小所受的教育就是以后要繼承家族的重擔。”
“我并不懷疑自己的能力,但是這份重擔還是令我時常為之困擾,甚至難安。”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在這個年紀要承擔我這般大的壓力。”
杜維的說辭,高德并不意外。
因為他早就看出對方的出身不凡。
而經過前世影視劇熏陶的高德,也很明白,對于這些“公子哥”來說,要么就是沒有煩惱的終日沉迷酒色,要么就是精神與生活緊繃到斷絕一切娛樂。
用句詼諧的話形容就是“一想到要繼承家業,就開心不起來”。
當然,此時的高德,怎么也無法想到杜維口中的“家族重擔”是一筆多么龐大的家業。
所以,他只是實事求是地安慰道:“人活世上誰沒有壓力呢?再大的壓力,還能勝過生死之壓嗎?日子不還是要照樣過。”
高德其實是在拿自己舉例子。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塞達法師的“試藥”就是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利斯之劍,隨時會落下將他斬首。
這壓力不可謂不大,但他當時不還是照樣吃飯睡覺。
他是這樣做的,所以也這樣開導對方。
杜維怔了怔。
這也是他第一次被外人“反駁”。
但他意外地并不反感這種體驗。
只是不反感并不代表贊同,他看著高德,認真地說道:“有些壓力,確實是要勝過個人的生死的。”
高德搖了搖頭,覺得眼前這個過于英俊的青年,多少有些“矯情”了。
但交往切忌交淺言深,所以高德也不會真跟杜維去展開辯論,只是隨口道:“或許是吧,但那種程度的壓力總歸還是極少的,大概率只是你把它放大了。”
“難道你還要當皇帝不成?”他開玩笑道。
杜維瞥了眼高德。
那是一種極其“詭異”的目光。
透露著耐人尋味的玩味,看得高德感覺毛毛的。
然后,杜維笑出了聲。
極為開心地笑出了聲。
他知道對方是好心想寬慰自己,讓自己放輕松點。
但是怎么感覺壓力更大了呢?
可分明壓力更大了,卻又感覺自己是有放輕松些。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開心地笑過了。
杜維想道。
又休息了大半天。
杜維主動提出離開。
“我恢復得差不多了。”
他很認真地解釋道:“我要繼續出發了,我的時間很緊迫,所以不能在丹東雪峰耽擱太多時間。”
人家都這么說了,高德自然不會提出什么異議。
“那就保重。”他道 “你也是。”杜維道。
芙蘿拉抬起頭,看著高德。
“芙蘿拉大人需要說什么嗎?”
“倒是不用。”
“哦。”
“.你要是想說的話,也不是不行。”
“那你保重。”芙蘿拉開心,學著法師說道。
“芙蘿拉大人也是。”杜維蹲下身彎下腰去,直到視線和芙蘿拉平齊,才用一種極為溫柔的聲音跟她說道。
對,是溫柔,而不是溫和。
若是有認識杜維的旁人在此,怕是要把眼珠子都嚇出來。
世上竟然還有人兒,是能讓杜維彎腰,是能讓杜維尊稱為“大人”的。
站起身來,杜維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道:“要不要比一比看誰先登頂?”
杜維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但總之,就是想。
高德愣了愣,然后笑道:“那你可能要自取其辱了。”
杜維似乎沒想到自己會收到這樣的回應。
他的聲音中多了一絲認真:“敢這么對我說話的人,你是第一個。”
“但我并不想引起你的注意。”怪不得接上古龍的臺詞,原來走得是“霸道總裁”畫風啊高德心態向來很好,其中一個體現就是,總是能在各種時刻冒出一些不合時宜的冷笑話。
很可惜地是,杜維依然不能意會這個梗。
他只是沉默地轉身,向著山巔,重新出發。
無論杜維的出生再如何顯赫,所承擔的壓力再大,平時再冷酷,但他終歸只是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十七歲青年。
在高德前世,這個年齡甚至不能稱之為青年,而是喚作少年更為合適。
每個經歷過這個年紀的人,都能明白那種在青春期里煎熬,因為教條或者學業壓力努力壓抑自己情緒的感覺。
而這種壓抑,往往會在“高考”之后,以各種各樣的方式釋放出來。
這樣,青春才算圓滿。
而杜維本來是沒有機會這樣做的。
他只能用無懈可擊的完美姿態度過自己本該充滿熱血與叛逆的“青春期”,然后成為一個真正的“成年人”。
但是,現在,他似乎有機會去體驗到那么一點點,屬于“少年人”的體驗。
沉默,但是心情激揚。
一場大風過后。
丹東雪峰有很多地方發生了變化。
對于整座山的生態來說,這并不值得一提。
但對于個體以及局部地區而言,這些變化還是很突出的。
高德最直觀的一個感受,就是明顯感覺碰見的動物以及地脈生物變多了。
另一點就是,不知是大風導致,還是因為隨著海拔提升,高德如今踏足的地區少有人涉足。
總之,他在漸漸地開始發現一些在外界還算值錢的雪域植物。
離開落腳點不過兩小時,高德就發現了三株近乎裸露在地表上的魔植。
其中兩株是零階魔植,還有一株是一階魔植。
零階魔植的市面價格,是在24金之間,均價3金。
一階魔植的價值則是在1215金之間。
也就是說,就這么點時間,就是凈收入接近20金。
丹東雪峰都是如此。
那更為廣闊的北境就可想而知了,絕對是個遍地黃金的寶地。
“法師為什么要挖它?”
而在高德用隨身攜帶的隱霧之牙充當小匕首,努力挖掘最后發現的那一株一階魔植的時候,看了許久的芙蘿拉終于是忍不住問道。
“它值錢。”高德言簡意賅道。
“多值錢。”
“差不多13、14枚金幣吧。”
“這么多?!”
“這是理想情況下,還得將它帶下山去,送到遠離雪域的城里,才能賣出這個價錢,其中還需要付出相應的運輸費用,并且得保證它在運輸過程中不失去靈性。”高德耐心地解釋道。
“不失去靈性.”芙蘿拉若有所思了一下,然后開口道:“那法師你不應該用它去挖。”
芙蘿拉指的是隱霧之牙。
“為什么?”高德怔了一下。
“因為它會污染到它。”
有點繞,但是高德聽得明白。“那要怎么挖?”
“用手挖。”
“法師之手可以嗎?”
“可以。”
“芙蘿拉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它告訴我的。”
“芙蘿拉大人真是聰明啊。”這回高德是真心實意地夸獎了。
收起隱霧之牙,剛用法師之手將眼下這株一階魔植收入囊中,芙蘿拉就突然是猛地撲棱起小翅膀,進入警戒狀態,并發出示警信號。
“法師!”
高德收到信號,立即集中注意力。
這回并不用他通過偵測魔法來發現敵人的蹤跡了。
因為敵人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從前方的雪地中冒出了頭來。
依然是小型冰元素。
但是一群。
高德掃了一眼,便得出了準確的數量。
5只。
體型四小一大。
小的,與最開始碰到的那只小型冰元素差不多,相當于一環初期的法師。
至于大的那只,那就要強大一個等級,已經是相當于一環中期的法師了。
即使是冰元素靈智偏低,屬于地脈生物中的軟柿子。
但眼下如此數量與質量的冰元素群,對于高德來說還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畢竟他才晉升一環法師一個多月的時間。
甚至都未能學習掌握任何一個傷害型的一環法術。
不過高德也沒有說是慌了陣腳。
足夠多的戲法數量,配合上升環施法,也給了足夠的底氣。
不等這群冰元素反應亦或者逞威,高德已經是率先出手。
魔能爆二連發,在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是射出。
升環施法之下,魔能爆的能量束會變為兩條。
二連發就是四條,正好是對著那四只小一號的小型冰元素而去。
至于那只領頭的大號小型冰元素,則是特殊待遇。
高德給的是火焰箭。
先后五道帶著軌跡的魔法攻擊飛出,之中間隔不超過一秒。
小型冰元素靈智低歸低,但畢竟不是傻子,該有的戰斗本能還是有的。
所以它們在發現高德的攻擊之后,皆是開始閃躲,閃躲不及的則是口吐冰漩渦,與高德的魔法攻擊進行正面交鋒。
四只小型冰元素是在第一波魔能爆攻擊下,毫發無傷。
魔能爆還能躲,但是火焰箭的精準調軌能力,卻是打了領頭的冰元素一個措手不及。
在它自認已經避過高德此次攻擊,稍稍放松警惕之后,火焰束一個不講道理的軌跡調整,直接在它的身體炸開。
高達16度的攻擊威力,再加上克制關系,讓它一時遭重。
嗚嗚!
它發出尖銳的聲音,大口張開,在盛怒之下,準備對高德進行反攻。
鐺鐺鐺!
但也就是在這這時。
一陣奇詭的鈴聲突然在空中鳴響。
亡者喪鐘。
高德已經在剛剛施展溜冰術,在雪地上如履平地,拉近到了亡者喪鐘的施法距離之內。
亡者喪鐘本身威力就高達8度,面對已經受傷的目標,威力還能提升到12度,升環施法之下,就是24度。
火焰箭已經先一步對其造成傷害。
所以,這頭冰元素承受的將是亡者喪鐘最高的法術威能。
高達24度的強大法術威能,讓領頭的冰元素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這不僅是法術本身威力的壓迫,那亡者喪鐘的每一個音節,都仿佛直接震顫它的靈魂深處,直擊精神核心。
它的身軀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冰霜鑄造的身體表面包裹上了一層陰影。
亡者喪鐘所造成的是黯蝕傷害。
這種傷害類型,可以對目標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影響,在關鍵時刻,也能出現打斷施法的作用。
就像現在,那只大號冰元素原本準備吐出的冰漩渦就瞬間戛然而止。
但高德可沒有就此收斂攻勢。
在它還精神意識還被亡者喪鐘所侵蝕,未完全恢復過來之時,第二道火焰箭已經從高德的手中射出。
直指小型冰元素存有冰魄石的胸口之處。
那里,是冰元素生命核心所在,相當于人類的腦袋。
而一層無形的透明魔法光波,已經在高德周身浮現,形成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護盾術。
這是防護其它四只冰元素可能發起的攻擊。
高德掌握的戲法雖多,但群傷型法術其實還真是寥寥無幾,并且大都施法距離有限。
所以他現在的戰略,也只能是定點爆破,逐個擊破。
擒賊先擒王。
高德的首要目標,自然是領頭的這只大號冰元素。
火焰束劃破空氣,在接近零下五十度的低溫下,依然熾熱,并未熄火,直奔目標而去。
冰元素察覺到了逼近的威脅,第一反應是要躲避。
但由于亡者喪鐘的影響,它的反應與動作都遲緩了許多。
火焰箭準確命中了它的胸口。
接連遭重,即使它的等階較高,此刻也近乎臨近極限了。
而此刻,在溜冰術的加持下,高德已經與這群冰元素的距離拉得很近了。
他心中一動,眼睛適時閉上。
然后,一陣耀眼的強光在高德的指尖綻放,瞬間照亮了周圍區域。
閃光術!
戲法中少有的群控法術,雖然不具備直接的殺傷力,但卻可以短暫地目眩距離內的所有生物,敵我不分。
作為施法者,高德自然是可以提前閉上眼睛,從而免疫閃光術的法術效果。
這些小型冰元素們可做不到這個。
強光如同閃電般劃破黑暗,瞬間讓所有冰元素都陷入了暫時的失明狀態。
它們發出憤怒而困惑的嘶吼聲,本能地用手遮擋前方,試圖阻擋可能出現的攻擊。
而高德已經是利用這一瞬間的機會,手心再次凝聚出一團熾熱的火焰。
火焰箭又一次從他的手中射出,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精準地再一次命中領頭的大號冰元素。
火焰與冰霜的碰撞,在這等距離下,嗤嗤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哀嚎,那只冰元素的身體開始崩潰,瞬間是化作一團團碎裂的冰晶散落一地。
其余的小型冰元素,剛從目眩狀態中恢復過來,就發現自己的首領已經香消冰殞,頓時是驚慌失措。
它們的靈智雖低,但卻能感受到首領的隕落帶來的威脅。
四只小型冰元素,在此刻竟然是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它們瘋狂地逃竄,想要逃離這個戰場。
但高德哪里會輕易放過它們。
這可是集滿小型冰元素本源的絕佳機會。
高德心念一動,又是兩發魔能爆先后射出。
本來若是正經戰斗,這些冰元素面對魔能爆還能應對的游刃有余。
但此刻慌了神的它們,完全是顧頭不顧腚,光顧著逃竄,沒有心思管高德的攻擊了。
而越是這樣,反而是越好對付。
接連數聲轟鳴響起,這一波攻勢,盡數命中。
只是冰元素本身身體就比較抗揍,再加上魔能爆升環施法是增加射線條數,而非攻擊威力,所以這一下攻擊它們完全是能遭得住。
見此,高德眉頭一皺,知道自己再想一網打盡,極有可能就是把剩下的四只小型冰元素全部放走。
他果斷轉換戰略,改施放對它們威脅最大的火焰箭,繼續進行逐個擊破。
四只小型冰元素,在高德的追殺下,最后竟然是只有一只幸運兒逃出了生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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