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虔的確很喜歡這座城。
鄭國此時已經被韓國滅掉了,最后一任鄭國國君鄭康公先是被九尾狐禍害,又是被韓國開國國君韓虔進攻,自然是毫無抵抗之力的被滅國。
但是滅掉鄭國之后,韓虔也并沒有對這座城邑進行過什么大規模的破壞與毀滅,反而是更加精心的修繕過后,便決定將都城從陽翟遷到這里來。
由此可見,這座由鄭國經營了數百年的大城,的確是中原腹地數一數二的城邑了。
尤其是姬姓的祖宗,軒轅黃帝的墳墓就在新鄭不遠,作為姬姓韓氏的韓虔,也很中意這里。
新鄭宮殿之內,韓虔單手扶額,面露些許難色,強忍著苦痛說道:“九尾狐,我知你跟腳來歷,我也并非鄭乙(鄭康公)那樣的廢物,請您退走吧!”
“您還真是無趣的人啊……”
在韓虔面前的,是一位有著傾城之色的魅色女人,她的眼波流轉,帶著溺死人的沉醉與溫柔,那雙充滿著情意的雙眸,看誰都是蘊滿了深情與柔和。
只不過,這樣一個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的傾城國色,頭頂卻有著一雙橘色狐耳,而屁股后面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搖來晃去。
“妾身可不喜歡這么無趣的男人……莫非你是想讓我纏著你姬姓韓氏的子孫后代么?”
聲色柔媚,詮釋了何為靡靡之音的狐耳女人,她站了起來,身高腿長,前凸后翹,身材也是一等一的絕頂。
就這么一個任何男人都會七星娛樂的女人,尤其是放在春秋戰國這種國君小頭殺人事件層出不窮的時代,明明應該是無往而不利的大殺器……
韓虔也無法拒絕九尾狐的魅力,如果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九尾狐,他也一定會動心。
畢竟,能夠完全豁免九尾狐魅力,還能夠喊打喊殺的人,目前只有太公望那個西格瑪男人。
但韓虔心中的恐懼卻壓垮了他的星域,人類向來如此,雖然說什么三大欲望,但其實生存欲才是凌駕于三大欲望之上的東西,人類為了活著,可以舍棄的、可以付出的東西太多了。
“九尾狐,你到底想要什么?”韓虔緊閉雙眼,甚至他都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不聽不見,依靠畏懼說不定可以削弱一下這種該死的誘惑力。
其實韓虔也已經準備拼命了,他姬姓韓氏以軍工器械、鑄造巧藝著稱,他并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錯了,不是九尾狐呢……”身材成熟修長,一舉一動皆是御姐魅力的狐貍女人笑了笑:“韓虔,你可以稱我為蘇妲己。”
“放心吧,你還沒有被我賞玩的資質,我來這里,只是為了找你幫一個小小的忙……”
自稱蘇妲己的狐貍笑了笑,聲音更加柔媚,或者說她本來就是如此柔媚動人的女性:“您不會拒絕我的,對吧?”
“狐仙,請您說吧,若是我韓氏可以辦到的,我會盡可能的滿足您。”
蘇妲己的名字,幾乎沒人不知道,韓虔心中的猜測被印證,果然變了顏色,他說道:“但您也知曉,我姬姓韓氏并非待宰的羔羊,我不會容您再行紂王故事。”
“你也配和帝辛比么?”蘇妲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加掩飾的嗤笑道:“你不配的,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
哪怕是明晃晃的鄙視,也讓人根本提不起任何憤怒,只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愧疚,好像是在愧疚自己為何無法成為她口中可以配得上的人。
這種恐怖的魅力,基本已經達到了EX級,達到了只憑魅力就足以支配人類的地步。
但她卻依舊不是完全的九尾狐,甚至于她還得提防被那位狐貍女神找上門來。
“韓虔,我需要你殺掉一個人。”
蘇妲己的臉上浮現出了惡毒的神色,但卻出乎意料的相得益彰,仿佛她的氣質本就該搭配如此惡毒、險詐的臉譜。
之前那副如同女神般淡漠,王后般高貴的優雅女子,才是沐猴而冠,根本不像是她。
韓虔沉默片刻,但也只能答應道:“請您說吧,韓氏盡力去做。”
他也知道,連蘇妲己這只騷狐貍都忌憚的人,絕對不是什么無名小卒,但他沒得選。
他明明已經很老了,依舊如此難以應付蘇妲己的魅力,若不是依靠著恐懼和厭惡,他怕不是在見到蘇妲己的第一面,就趴在地上做她的狗了。
這副老朽的身軀尚且如此,若是換做他的子孫,更加年輕的孩子成為了國君,可能抵抗這妖狐的魅力嗎?
不可能的,這是肯定的。
所以韓虔沒得選,哪怕對方讓他串聯三晉共同進退,他硬著頭皮也得去聯系趙、魏其他兩家的國君。
如今三晉剛剛分家,尚且屬于同一個聯盟,關系非常不錯,還沒到刀兵相向的惡劣地步。
這要一直到魏武侯和魏惠王時期,連續兩代魏國君主志大才疏,總想著吞并三晉,接連攻打趙韓二國,才導致三晉決裂。
“這就對了,我喜歡聽話的乖狗狗。”
蘇妲己輕柔的撫了撫韓虔的頭,她笑著說道:“我要你殺的人,就是那個愚蠢的蘇凱吖,我討厭這樣的人,他的靈魂,散發著令我惡心的金光,比我曾經見到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惡心。”
“殺了他,如果你辦不到的話……”
蘇妲己的身影消失在韓虔的面前,若不是室內幽香仍在,韓虔都要以為這只是一場幻夢罷了。
“蘇國的末裔,術之祖蘇子么……”
韓虔的眸光蒙上了一層陰翳。
往前數一段時間,離開齊國不久……
蘇凱已經離開了魯國,正在向著宋國前進,從齊國向西走,穿過魯國和宋國,就是三晉了。
虞姬猶自喋喋不休,氣憤不已:“老師,你的脾氣未免也太好了吧,為何不殺了孟軻?”
“我殺一個噴子干什么?”
蘇凱搖了搖頭:“有些失望,我還以為會是那個周游列國而不得志,晚年著書立傳的孟子,沒想到就看到了一個噴子孟軻。”
“現在的孟軻還是一個無聊的人啊。”
蘇凱本意是找孟子交談一下思想,結果去了魯國卻沒看到孟子,只看到了一個噴子。
失望倒也談不上,人在年輕的時候和年老的時候,思想境界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
或許會有生而知之的至人,如老子、孔子那般,但大部分人都是需要經過漫長的學習和游歷,一點點的增加自己的見聞和學識,才能夠成長為令人尊敬的學者。
孟軻本身的經歷就足夠特殊的了,魯國三桓之一,孟孫氏的后人,但卻是與魯國有世仇的鄒國出生,鄒國被魯國滅掉之后,重新回到魯國研學,拜在孔子后人的門下學習儒家學說。
但孟子并不全盤接受孔子的‘仁’,他本人更青睞于對‘義’的詮釋。
“可惜,這趟魯國之旅,既沒有看到仁,也沒有見到義。”
蘇凱失笑,人生本就如此,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他能在楚國接連見到鬼谷子和墨子,已經是十足離奇的事情了。
唉,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仁義啊仁義……
進入宋國之后,蘇凱也沒有在這里久待的意思。
看到城內亂象,就連虞姬都忍不住驚嘆道:“這里……怎么比齊國還要亂?”
后世曾有一句名言,用來總結春秋戰國時期的風氣。
那就是燕趙多慷慨悲歌的義士,齊魯多游俠任氣的豪杰。
由此可見,齊國的游俠風氣散漫,而游俠兒,說的好聽點是俠,說的難聽點就是青皮混混,不務正業,以偏門手段維生,往往輕生死而重名譽,以成為貴族門客為人生目標。
而貴族也不是人傻錢多的冤大頭,養著一堆吃白飯的廢物,想入貴族的眼,就要干大事,干出一番連貴族都為之驚動的大事,然后才好成為貴族的門客。
一群無所事事的該溜子,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時不時有人隨機轉化為點子王干大事,可想而知齊國的治安有多差。
而這是宋國,一個在春秋戰國時期沒什么名氣,也沒什么戰績,出現的形象也都是被各家學派的子寫小人書編排,很多具有教育意義的故事,開頭都是從前有一個宋國人。
好不容易出了一個有著霸主資質的宋襄公,還被不講武德的楚莊王擊敗,從此徹底淪為二流小國。
就是這么一個沒什么存在感,國君宗室為商朝之后的國家,這里的風氣幾乎可以說是東方小哥譚了。
街上到處都是拎刀挎劍的游俠,有的穿著社團(墨家)服飾,有的明顯是散人,但不管是有社團還是散人,基本都不安分。
他們也都用著游俠的方式創收。
蘇凱搖了搖頭,說道:“這和我們無關,尊重當地風氣。”
“中!”
虞美人點了點頭,揮手隔開了一個想要偷蘇凱行囊的游俠。
老鄉們太過于熱情了些,真是人杰地靈啊!
蘇凱頓了頓手杖,地底下的小偷也被打了出來,此時他手中用來割破行囊的小刀都伸了出來,眼瞅著就要在虞姬的眼皮子底下得手。
“什么時候……不對,我都沒有感知到!”
哪怕只剩下一兩成的力量和精神力,但虞姬畢竟是仙人,能瞞過她,已經證明了這些人的手段。
“你還有的學呢!”蘇凱瞥了她一眼,旋即從懷里掏出一個竹簡,看向底下已經嚇傻了的游俠,“你要法術不要?”
“這是我自創的法術‘無相手’,也叫妙手空空,可以隔空偷取,非常方便。”
“……老師,你怎么連這種法術都有啊!”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虞姬,也忍不住吐槽道:“還有你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以前你還會收點象征性的報酬,現在怎么白給了啊?”
“不白給,我這法術賣給誰去?”
蘇凱睨了她一眼,揮了揮袖子說道:“走吧!”
虞姬看了一眼已經上手,并且依靠竹簡很輕易就放出無相手的游俠小偷們,跟上了蘇凱,問道:“……蘇子,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送出去了多少種法術?”
“不是送,是賣!”蘇凱糾正,旋即他正色道:“這些年走來,我已經賣出大概十二萬以上的法術了吧?”
“……你以為,為何所有人都稱我為蘇子,叫我術祖呢?”
蘇凱輕笑道:“阿虞啊,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我的名聲并不好,幾乎所有人都反對我的認知,鄙夷我的說法,他們嘲笑我的愚蠢和仁慈,并且大多數都很……符合這個時代的奴隸主思維。”
“可即便如此,即便是最蠻橫的君主,見到我依舊要尊稱我一聲‘蘇子’。”
蘇凱的名聲可不是自己吹出去的,而是這十幾年的研學之下,他的足跡遍布各國,他的法術也隨著游歷遍布所有的國家。
無窮無盡的法術,幾乎看不到盡頭的才能,這才是被所有的諸侯國敬畏,尊稱他一個連學派和打手都沒有的流浪者為蘇子的原因。
各國的君主嘲笑蘇凱的思想,但卻都認可他的才能,幾乎都愿意付出大片封地聘請他為上卿。
所謂,凡有接觸,必有痕跡。
雖然蘇凱出手的痕跡很淡,但在這被墨家浸潤到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的宋國,這絲微不可察的細節,還是被墨家的人捕捉到了。
就在蘇凱即將離開宋國的時候,墨翟帶著自己最器重的幾個弟子趕到了他的面前。
還有他引以為傲的十誡九距機關術。
跟在蘇凱身邊這么久了,虞美人的感知力自然不弱,見狀她也忍不住說道:“來者不善啊。”
“我們才是來者。”蘇凱其實很清楚墨子的來意。
天下皆白,唯我獨黑,非攻墨門,兼愛平生。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天下人都是光明的,唯有我一個人是黑暗的。
但這句話又不完全是字面意義,而是一種理解很抽象的反諷,黑白可以顛倒來理解。
有些事,再壞,再不好總得有人來做,而我愿背負罵名挺身而出,那么我到底是黑的還是白的?
墨子重實利而輕虛名,很多吃力不討好,做了被人誤解,甚至是留下罵名污名的事,只要對當地百姓有好處,墨子都愿意去做。
而且墨子脾氣很怪,有的人哪怕是做了很多實事,依舊也得不到他的認可,或許墨子的要求根本不是有著私心,有著私欲的人類可以達成的。
比如墨子非常有能力的弟子耕柱子,有些好虛名,辦事之后就想讓別人知道,墨子就經常教訓他。
別人干一分的活,墨子要求他干十分,否則就會被各種嚴厲苛待。
有一次耕柱子問您為何對我這么嚴厲呢?
墨子卻說什么你出門是騎千里馬還是騎一頭老牛?
耕柱子回答說當然是騎千里馬。
墨子于是說道,我認為你就是千里馬,有能力的人,如千里馬,就該多鞭策,這樣他才會上進。
現代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老板的畫餅PUA,但是在這個輕生死重名譽的年代,耕柱子不僅沒有被畫餅打擊,反而覺得墨子對自己的態度和別人不一樣,更賣力的當牛馬了。
“這下,看樣子是沒辦法善了了。”
蘇凱自語道:“真是的,無論說的多好聽,社團就是社團,一言不合就要開片。”
他很清楚,墨子是來殺他的。
墨子決不能容忍蘇凱這樣危險而且對這個天下有著強力影響的人活下去。
哪怕背負惡名也無所謂,墨家并不在乎這些。
其實墨子和他沒有私仇,甚至墨子很認可蘇凱的能力,才會如此嚴陣以待,否則一般的人,又哪里有資格被墨子找上門呢?
但理念之爭向來如此,學者們因為一個思想和學術糾紛,互相之間的廝殺與手段更加兇狠殘暴,這也是人類最高的仇恨與紛爭,也就是理念之爭。
三觀不合的最終階段,弗與共蒼天。
我已經厭惡你到了不想和你在同一片天地下,呼吸同一片空氣了。
利益之爭尚且還有可能調和,無非是談條件罷了,但理念之爭真就只能毀滅肉體了。
蘇凱站定,等著墨子找上門。
墨家走的是人民路線,乃是諸子學派中人數最多,平均出身最低的學派,上至諸侯公子,下至黎民百姓、各行各業,只要有需要,隨時都可以吹哨子碼人。
如今,墨子卻沒有帶上幾千小弟,一擁而上砍死蘇凱,而只是帶了十八個弟子,每個人手里拿著一把精巧的魔道造物。
“昔日楚國一別,翟對蘇子風采念念不忘,今夕蘇子來宋,何不去我墨家一敘?”
墨子和他的弟子們形成了一個包圍圈,蘇凱左右看了看,忍不住笑出了聲:“更像是社團混混開群毆了,其實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蘇子,要我動手嘛?”虞美人俏生生的舉起了雪白的小手,這位跟腳來歷古老到幾乎沒人知曉的古仙,看上去柔弱不能自理,實則也是寸勁可開顱的狠茬子。
至少墨子應該打不過她,畢竟虞美人的力量只是自我約束,而不是被封印消失了。
墨子看了一眼虞姬,卻沒把她當一回事,名師的弟子大多傲慢,能跟著術之祖蘇凱游歷,以師徒相稱,自然也是一位天才,有著這樣的傲氣也很正常。
“不用了,這機會還挺難得的,就讓我來,好好享受一下吧!”
蘇凱輕輕舉起了手中的手杖,說道:“在開打之前,還有人要退出嗎?”
“看樣子蘇子并不想和我敘舊,改正自己的錯誤思想么?”
墨子面無表情的舉起了手里的非攻,“天下皆白,唯我獨黑。”
十九種機關術,代表了墨子的十九種巔峰機巧,它們用來守城,就是一堵令魯班都束手無策的嘆息之墻。
但善守并不代表無鋒,防御力高也不代表攻擊力就低。
至少這機關術展開,也擁有著摧城拔地的偉力。
但這十九種機關術,卻都不是最強力的攻擊,蘇凱的眸光,忍不住被墨翟手中的黑匣子吸引。
這是,真正的,墨家機關術。
以仙道機巧殘骸為核心,被墨子完全參悟煉化,總結歸納為更加適合人類使用的墨家機關術。
非攻。
但蘇凱卻是避也不避,他的手杖上亮起了點點柔和的白光,只見蘇凱的神色柔和,揮手說道:“再見了,墨翟,我承認你的殉道。”
“你的命,我背了。”
蘇凱并不愿意殺人,但墨翟卻抱著同歸于盡的剛烈,蘇凱更不愿意死,那就只能請墨子死一死了。
同時他也讀懂了墨子的愚行,他其實知道自己并不是蘇凱的對手,就算他有十萬分之一的可能擊殺蘇凱,他自己也絕對扛不住蘇凱的攻擊。
死是一定的,大概率也是同歸于盡。
甚至于,同歸于盡在墨子這里都算是好結局了,更壞的可能就是蘇凱根本毫發無損,他們全數被殺也奈何不得蘇凱。
所以,墨子還準備了后手。
“蘇子,你果然是一個心達而險的人啊,你明明有著如此通透的心靈和善意,可你的善意,為何不愿意從表象,達至內核呢?”
墨子嘆息著,他的身體被白光堙滅,同時,他留下的非攻化作核心,十誡九距機關術紛紛化作零件,圍繞著非攻形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宮,將蘇凱困在了這里。
這就是墨子的后手,以自己的死亡為代價發動的機關術。
蘇凱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成全了墨子,順從他的意志,回應他的愿望,選擇背了他的命,并且讓他的后手發揮到極致。
若非如此,蘇凱完全可以提前抽身,以墨子的魔術造詣,是絕對無法追上一心離去的蘇凱。
迷宮以仙道機巧為核心,有著近乎無限的可能性,無時不刻都在變幻,若是以窮舉推算,那將會是一個無限長的無量大數。
這幾乎可以說是仙宮了,這玩意兒放在神仙殺劫之中,也是可以排的上號的寶貝,就連神仙都得重視一番。
虞美人站在一旁,打著哈欠,百無聊賴的說道:“老師,咱們不走了嗎?”
“這玩意兒好像是截教的路數,像是多寶道人的寶貝……”
墨子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人物,那就是來歷無比古老的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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