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反清:從金田起義開始!
大不了他以東王之死為借口,多敲詐天國兩筆,用于支持大唐的反清大業嘛!
也算是楊秀清最后為反清大業所作出的貢獻了。
一旁的彭玉麟開口說道。
“王上,微臣以為我大唐在聯絡天國,拉攏東王殘部的同時,還可以再多扶持幾支反清義軍在清廷后方活動,分攤我大唐接下來可能面臨的壓力。”
“比如中原地區的捻軍,四川的石達開,以及福建浙江那邊的小刀會等……”
李奕聞言,也是摸著下巴思索了起來。
片刻之后,他點頭說道。
“可以,命人準備擬定方案,然后照此執行吧。”
李奕這人沒別的優點,那就是聽勸。
既然彭玉麟所說挺有道理,那就按照他的說法去做就是。
隨后,李奕繼續詢問道。
“諸卿以為大唐接下來還要對江西用兵嗎?”
之前大唐之所以決議要對江西用兵,那是因為和太平天國的盟約,雙方約定東西夾擊,共討清妖。
并且,楊秀清為了拉大唐上車,還十分大方的把整個江西都給讓了出來。
可是,天京事變爆發后,天國高層發生了巨大變動。
楊秀清死了,洪秀全和韋昌輝會不會繼續支持太平軍西征,支持和大唐一起夾擊清妖,那可說不準。
如此的話,大唐的江西戰略不免要橫生波折。
甚至能否繼續進行下去都要打個問號。
嗯,李奕本來就在接下來大唐的發展方向上有所遲疑。
究竟是打江西,還是打福建,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打江西的話,江西人文薈萃,魚米之鄉,打下江西,大唐可以獲得大量的人口和錢糧物資,戰爭潛力將再次擴大。
而打福建的話,福建雖向來是兵家不爭之地,但卻有廈門和福州兩個可以展開外貿的重要海港。
而在這個時代,海港可是相當重要的戰略要地。
如果能拿下福建,光是廈門和福州每年的關稅,就足以讓大唐吃的飽飽的。
如果不是關鍵時刻,楊秀清派人前來結盟,然后雙方一起敲定了江西攻略,那李奕估計還得糾結好一陣才能做出決定。
可是,現在隨著天京事變的爆發,楊秀清被殺,江西戰略橫生波折。
李奕便開始再次糾結了起來。
李奕的話音落下,左宗棠幾人也是紛紛思索了起來。
片刻之后,左宗棠開口說道。
“王上,微臣以為我大唐下一步的用兵方向,還是該以江西為主。”
李奕沉思詢問道。
“理由呢?”
左宗棠繼續說道。
“一來是因為江西物產豐饒,人文薈萃。”
“大唐若能拿下江西,可以從江西獲得大量的錢糧人口等資源。”
“二是因為拿下江西之后,廣東這個大唐的腹心之地,便相當于又多了一層防線,可以避免清妖從江西方向進攻廣東。”
“三來是,等我大唐拿下江西之后,可以從江西和廣東兩個方向一同動兵,夾擊福建。”
“到時候,定可輕取福建!”
聽完左宗棠的建議,李奕開始有些心動。
一旁的郭嵩燾見此,也是接著說道。
“王上,雖天國內亂,東王被殺,可天王和北王兩人掌權之后,卻不一定會全盤推翻東王此前的戰略。”
“他們有極大可能會選擇繼續執行之前東王所定下的戰略,到時候,我大唐依舊可以與太平軍一起夾擊江西和安徽的清妖。”
“進而輕取江西。”
“就算天王和北王的態度有所動搖,我大唐也可以遣使前往天京,對他們進行游說。”
李奕聞言,終于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便繼續堅持江西戰略吧。”
語罷,李奕話頭一轉說道。
“不知諸位卿家誰愿意承擔這個出使天京,游說天王和北王的重任?”
彭玉麟聞言,心中只是稍稍盤算,便知道這是李奕給自己的機會,當即站出來說道。
“啟稟王上,微臣愿往!”
因為現在李奕面前一共只有三個人。
而這三個人中,左宗棠和郭嵩燾一個是湖南巡撫,一個是長沙知府,他們兩個是肯定沒辦法放下手頭的工作,前去出使天京的。
所以,除了他還能是誰?
李奕聞言,當即點頭道。
“可以!”
“便由彭先生代表孤王,出使一趟天京吧!”
彭玉麟聞言,當即抱拳應是。
“王上放心,玉麟明白,保證完成任務!”
李奕點點頭,態度依舊溫和。
淮安府衙,后堂!
琦善端坐在一張椅子上,滿臉愁容,對著面前的桌子唉聲嘆氣。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三樣物品。
一為一壺鴆酒,二為三尺白綾,三為一大坨福壽膏……
就在今日,琦善從京城的好友那里接到了一封急信。
急信中說,軍機處議事,皇上決定要就江南江北大營之戰進行追責。
他琦善,首當其沖!
朝中的決議已經下來了,要將琦善斬首示眾,舉族流放,明正典刑。
至于說朝中的問責,現在則是還在走流程,前來淮安捉拿他琦善回京問罪的欽差,則是還沒有出發。
琦善在京中的好友,是借著朝中的走流程的時間差,向琦善報的信。
希望琦善能對此能提前有所準備!
在看到急信之后,琦善便知道,自己這次是死定了。
但是,自己的家人或許還有救!
若他琦善能死在軍中,再找人從中周旋,向皇上求情,那么他的家人或許可以免除流放之苦。
而現在,琦善所糾結的,便是自己的死法。
是該喝鴆酒呢?還是三尺白綾找個歪脖子樹一掛?亦或是干脆抽鴉片抽死自己?
思索一陣,琦善終于做出了決定。
鴆酒就算了,喝了肚子疼,只怕死相過于猙獰,不體面!
三尺白綾也免了吧,上吊那是娘們的死法,他琦善不屑為之。
最后,他將目光看向了那一大坨福壽膏。
還是福壽膏吧,吸了之后死的沒痛苦,表情估計也不會太難看。
體面,講究。
這才是君子該有的死法!
至于說為什么不簡單點用刀抹脖子?
廢話,當然是因為用刀抹脖子之后容易把血噴的到處都是,血乎刺啦的會嚇到小朋友了!
否則的話,難不成還能是他琦善怕痛嗎?
深吸一口氣,琦善對一旁的親兵吩咐道。
“取一支煙槍來!”
親兵戈什哈聞言,連忙搖頭道。
“回主子的話,奴才不抽大煙,沒有煙槍。”
琦善聞言,眼睛一瞪道。
“放你娘的屁,我大清的八旗子弟還有不抽大煙的?”
“速速取來,莫要廢話!”
對于自己親兵的成色,琦善心知肚明。
這名親兵聞言,當即一臉訕訕,但還是應了一聲喳,然后轉身離去。
不多時便為琦善帶來了一桿煙槍。
黃花梨的材質,槍桿上纏著金絲,煙嘴的部位更是上好的和田暖玉,整體工藝十分考究。
琦善接過煙槍,點燃,然后躺在榻上,開始一口接一口吸了起來。
很快,他便感覺自己整個人飄飄欲仙了起來。
但琦善并沒有停,他想吸死自己,這么點量可不夠。
但是,就在琦善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時候,府衙門外響起了一陣喧嘩。
那一陣喧嘩迅速擴散,向著琦善所在的后堂而來。
很快,琦善的房門便被敲響了。
“大人,大人,江南急報!”
一名清軍傳令兵站在房門外,開口說道,聲音中是壓抑不住的喜意。
琦善整個人雖是已經迷糊了起來,但聽到外邊的通報,還是下意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然后開口說道。
“江南又出什么事了?進來說話!”
琦善話語落下,房門被推開,房門外的清軍傳令兵邁步走了進來。
然后來到琦善身邊說道。
“大人,最新消息。”
“江南那邊出大事了,長毛賊內亂,其偽東王被偽北王所殺,整個江寧城都已經亂做一團,長毛各部更是人心惶惶……”
傳令兵匯報完,原本抽大煙抽的迷迷糊糊的琦善忽的清醒了過來。
他唰的一下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手中的煙槍也是被隨手扔到了一邊,看的他身邊的那名親兵一臉肉疼……
這煙槍是他的啊,買的時候老鼻子貴了!
琦善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抽大煙抽的犯迷糊的腦子稍稍清醒。
他忽的意識到。
長毛賊內亂,那這豈不是說大清反攻的機會來了?
若他琦善能收復被長毛奪取的揚州,恢復江北大營,那他豈不是能戴罪立功?
到時候,即便不敢奢望能保住官位,可保命總是可以的吧?
如果能活,誰又會想死呢?
想著這些,琦善忽的恢復了振作,當即開口說道。
“傳本官將令,召托明阿,德興阿等諸將前來議事,商討大軍南下,收復揚州重建江北大營的事宜……”
天京,甕城。
數千東殿兵卒在投降之后,便被韋昌輝下了武器,關押在了甕城內。
陳六將身子蜷在墻角一動不動,表情中滿是麻木。
在他身邊,幾名同袍也是一個模樣。
他們之所以如此,不光是因為秋日里濕冷的寒風與饑餓,更多的還是因為心若死灰。
東王死了!
他們視若神明,愿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東王死了,死在了北王手上。
就連東王府上下,也是被殺了個干凈。
在得知這則消息之后,所有人都是陷入了茫然之中。
東王死了,他們這些東殿的部署又該如何是好呢?
所以,在韋昌輝派人來勸降,并許諾投降不殺之后,他們便降了。
東王雖死,可他們的日子還得過下去,為了保命,降就降了吧。
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在他們投降之后,韋昌輝竟然反悔了,派人從軍中帶走了他們的主將,然后殘忍的殺害。
陳六等剛想拼死反抗,可韋昌輝又許諾了,只誅首惡,不行株連。
所以,陳六等又認命安穩了下來,不再抵抗。
畢竟,他們都只是一群大頭兵,不認命又能怎么辦?
就連東王都被殺了啊!
隨后,一群人眼睜睜的看著軍中的各級軍官都被韋昌輝派來的人抓走,然后像是殺雞宰狗一樣殺掉。
他們卻是什么都沒有做!
之后,韋昌輝雖然沒有殺他們,但卻是將他們關進了甕城中,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每日只給很少很少的食物,勉強只能保證他們餓不死。
陳六的肚子咕嚕嚕的叫著,整個人的精神都很萎靡。
一旁的袍澤何光宗壓低聲音詢問道。
“六子,你說今天怎么還不來送飯?我都快餓死了。”
陳六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
“我也餓啊!”
兩人是一個村子里出來的同鄉,還是發小,關系極好,在戰場上甚至能互相交托后背,為對方擋刀。
何光宗勒了勒自己的褲腰帶,想要借此來緩解一下肚子里的饑餓感。
然后繼續詢問道。
“六子,你說咱們什么時候能被放出去?不會被在這甕城中關一輩子吧?”
陳六聞言,挪了挪身子,開口說道。
“放心吧,那不能夠。”
“這年頭正處亂世,誰家打天下都用得著咱們這些丘八。”
“雖然東王被殺了,可北王不也得用咱們殺清妖嗎?”
“遲早會放我們出去的。”
在陳六看來,當兵吃糧,給誰當兵不是當?
既然東王被北王殺了,那他們轉投北王,自然也是理所應當。
亂世中嘛,就是這樣子的!
所以,他們才會在韋昌輝勸降的時候,紛紛選擇投降。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忽的聽到頭頂的城墻上傳來一陣嘩嘩的腳步聲。
眾人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只見城墻上出現了一排排的兵士,各個手持弓箭鳥槍,殺氣騰騰。
而在這些兵士的簇擁之中,出現了一名穿著天國官袍的中年人。
眾人都明白,這應該是一個北殿的大官。
如果他們沒猜錯的話,北王派來這名大官,應當是來招降他們的。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只見這位北殿的大官手扶城墻,取出一卷詔令,然后宣讀道。
“太平天國后護又副軍師北王詔:”
“東賊秀清,大逆不道,妄自尊大,自封萬歲,違逆天意,背離天國,罪該萬死。”
“東殿上下,助紂為虐,附逆逞兇,多有不乏,罪不可恕,當盡殺之,已絕后患。”
“動手吧!”
此人話語落下,甕城內瞬間一片沉寂。
但還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一枚枚彈丸箭矢便從城頭上如雨而落,射向了甕城內的人群之中。
下一瞬間,慘叫聲,咒罵聲頓時響起。
“韋昌輝,老子日你八輩祖宗!”
“甘霖娘的死鋪蓋,韋昌輝,老子要殺了你!”
“別殺我,別殺我啊,我都投降了,為何要殺我。”
“北王饒我等一命……”
混亂之中,甕城內的這支東殿兵馬被不斷的射殺著。
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陳六眼睜睜的看著何光宗被一枚彈丸命中胸口,胸前飚射出一團血花,整個人便仰躺在了地上。
他有些慌了神,連忙上前去用自己的手捂著何光宗胸前的傷口,想要為他止血。
“光宗,堅持住,你要堅持住啊!”
“韋昌輝,老子日你祖宗啊!”
看著臉色越來越白的何光宗,陳六整個人都慌了神。
何光宗用自己的手抓住陳六滿是鮮血的手,口齒間不斷有鮮血溢出,然后聲音顫抖著說道。
“六……六子,我好疼啊。”
“我想……想家了,我想咱們村子口的橘子樹上結的橘子,想村子里王老爺家的年糕,想村口李大嬸家的翠花……”
“我……我要死……了,六……六子,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說著說著,何光宗用盡自己最后的力氣,將陳六拽倒,然后自己壓在了他的身上,想要用自己的尸體,為發小爭取一線生機。
陳六被何光宗壓在身下,耳朵里,一陣陣的槍聲弓箭聲還在不斷響起。
不知何時,四周的慘叫聲咒罵聲逐漸停了。
只剩下了一陣陣的槍聲,弓箭聲,以及彈丸箭矢入肉的噗噗聲。
良久之后,四周一切都歸于寂靜。
陳六被押在尸體下,一動也不敢動,企圖借此來蒙混過關,活得一命。
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甕城的城門被人打開了,北殿的士兵進入甕城,準備收拾尸體。
一輛輛板車被推進了甕城。
北殿的兵士們開始打掃戰場,并對尸體進行補刀,在補完刀之后,尸體就會被抬上板車,然后扔出城去處理掉。
噗呲!噗呲!
隨著利刃穿肉的聲音越來越近。
陳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便輪到了何光宗,幾道腳步聲傳來,一把利刃直接噗呲一聲捅進了何光宗的后背,并從他前胸穿出,進而刀刃又扎在了陳六的胸口。
劇痛使得陳六忍不住一陣齜牙,但他卻是咬牙忍著劇痛,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刀刃被拔出,陳六松了口氣。
但他這口氣還沒來得及松完,何光宗的尸體便被人搬開了。
陳六見此,心下一涼,知道自己完了。
接下來要么拼死一搏,暴露自己,要么被補刀殺死。
只是,就在陳六企圖暴起發難的時候,那名翻開何光宗尸體的北殿兵士壓低聲音說道。
“兄弟別亂動彈,待會兒我給你運出城去,扔尸堆里,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