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反清:從金田起義開始!
何六出了村,沿著官道往廣州走去,沒走幾步便冒出了一頭的虛汗。
路上,他巧遇了村里的教書匠許先生正趕著牛車往廣州城而去。
要去廣州城內買米買布,買些油鹽醬醋什么的。
許先生的兒子快要娶妻了,得置辦些東西用來擺酒席,招待親朋好友。
何六上前去搭了幾句話,厚著臉皮蹭上許先生的牛車,一同往廣州而去。
來到廣州城外,兩人分別,許先生趕著牛車走到了城門外的告示牌下,準備看看告示牌上是否有什么值得關注的消息。
光復軍畢竟剛剛占下廣州城,許先生有些憂慮光復軍會不會治城,所以準備要看看光復軍有沒有什么新公告。
可何六卻是并不關心這些,他一門心思的只想著抽大煙了,徑直往廣州城內沖去。
隱隱約約間,他聽到身后好像有人喊道。
“要禁煙了……”
但何六沒想那么多,進了廣州城之后,徑直往自己相熟的煙館而去。
來到了煙館門前,邁步走了進去。
小二上前來迎接道。
“客人您來了,可有些日子沒見著了,您快里面請。”
說話間,小二帶著何六往煙館內走去。
“客人,您是要雅間還是大堂?”
小二開口詢問道。
何六摸了摸自己懷中的錢袋,糾結了一陣之后說道。
“就大堂吧!”
“先來二百大錢的福壽膏,給我嘗嘗你們的這兒的福壽膏的品質咋樣。”
何六心中還是擔心自己老娘的病情,所以只是要了二錢的福壽膏。
小二聞言,也不覺失望,因為他知道這些大煙鬼一但抽上之后,是收不住的。
現在要二百個大錢的貨,是因為他尚有理智,待會兒抽上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十分熱情的吆喝道。
“大堂貴客一位,福壽膏二錢!”
“您里面請!”
何六跟著小二來到了一張臥榻前,臥榻被用一張小桌分成了兩個部分。
其中一個部分,已經有一個身材干瘦的漢子在那里吞云吐霧了。
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窯姐兒正在給他捏肩捶背,不時的也吸上兩口。
何六躺在榻上,不多時,小二便將他要的大煙膏給送了上來。
何六迫不及待的躺在榻上,點燃煙槍,深深的吸了一口,滿臉的陶醉,整個人都開始飄飄欲仙了起來。
他將煙霧吞入肺中,然后使勁的憋氣,生怕有一絲一毫的煙霧被浪費。
許久之后,快要憋氣憋到極限的何六這才開始換氣,舒服的哼哼了一聲。
“舒坦,這才叫個人過的日子嘛!”
何六一邊咂嘴,一邊開口說道。
說著,他便開始一口接一口的抽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價值二百個大錢的大煙膏便見了底,可何六卻依舊意猶未盡,思慮了一陣,當即扯著嗓子說道。
“小二,再來二錢。”
至于說抓藥?
何六琢磨著,十副藥和八副藥應該也不差多少。
片刻之后,大煙又抽完了。
何六再次說道。
“小二,這次來三錢,丟雷老母,二錢的福壽膏沒抽幾下就沒了。”
至于自己老娘?
何六覺得五副藥應該也足夠自己老娘先吃上一陣子的。
小二聞言,一臉早知如此的表情,態度熱情的為何六送來了三錢的大煙膏。
何六一直在煙館內待到太陽快落山,這才迷迷糊糊的被小二攙扶了出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懸著的夕陽,腦袋依舊暈暈乎乎的。
忽然,一陣晚風吹來,讓何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腦子這才清醒了些。
想起來了自己今日進城,是來給自己病重的老娘抓藥的。
但他一掏錢袋,臉上的表情忽的一滯。
因為,他身上的錢袋已經空了。
整整一兩二錢的銀錢,小半日功夫便被他在煙館里花銷了個干凈。
瞬間,何六的腦門上開始冒出了冷汗,嘴里喃喃道。
“完了,完了!”
“錢都抽大煙了,沒錢抓藥了,娘的病怎么辦?”
剛剛抽大煙的時候,他沒來得及想這些,可癮頭過了,理智重新占領高地,他禁不住開始有些著急。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拔腿向著城門的方向跑去,準備要回家一趟。
他不信自己家真的沒錢了!
那臭婆娘之所以說家里沒錢了,一定是騙自己的。
對,一定是這樣!
但何六還沒跑幾步,全身上下便是汗如雨下,開始大喘氣。
抽了這么長時間的大煙,何六的身體早就垮掉了。
等何六一路跌跌撞撞的回了家,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他的妻子見何六回來,迎上前去詢問道。
“當家的,我不是讓你進城去給娘抓藥了嗎?你抓的藥呢?怎么空手回來了?”
何六聞言,一臉急色的說道。
“錢在路上丟了,藥沒抓到。”
“家里還有錢沒有?快給我拿出來,我再去抓。”
何六的妻子聞言,卻是完全不信他的鬼話,當即尖聲罵道。
“是丟了還是抽大煙了?伱把話給我說清楚!”
“何六,你不要把人都當傻子。”
“你到底還是不是人?你娘都病成那樣了,你都能拿著她的救命錢去抽大煙?”
何六聞言,卻是一臉不耐煩說道。
“就是丟了,我沒抽大煙。”
“少廢話,快去把家里剩下的錢都拿出來,我要去給娘抓藥。”
何六的妻子破口大罵道。
“哪有錢?家里還哪有錢?”
“今年的新糧沒來得及賣,因為你抽大煙,家里的田和房子都已經賣光了,哪里還有錢啊!”
“連自己親娘的救命錢都能被你送去煙館,這日子沒法過了……”
何六見此,也是惱了,當即便想上自己的老婆。
但他的老婆卻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一把將何六給推倒在地。
然后兩人便廝打在了一起!
雖然何六是個男人,但長時間吸食大煙,早就掏空了他的身體。
而他的妻子卻常日要下地勞作,能稱得上一句身強力壯。
兩人一時間竟打的難分難解!
何六的臉上身上被指甲抓出來來好幾道血口子,鮮血直淌。
聽著外邊的動靜,何六的老娘艱難的從床上起身,拄著拐杖來到了外邊,開口說道。
“別打了,都別打了……”
“娘不治了,在家等死還不成嗎?你們別打了……”
整個何家都是一片混亂,鄰里鄰居悄然出現,開始看起了熱鬧。
“這何家小子真不是個東西!”
“誰說不是?自家老娘的救命錢還能拿去抽大煙,他還是個人嗎?”
“他要是個人,還能氣死自己親爹?”
“敗家子,真真是個敗家子啊,當年老何還在的時候,何家還有幾十畝地,三間大瓦房呢?現在呢?何家田沒了,房子也沒了,一家人只能擠在這個破茅草房里過活。”
“老何要是早知道自己兒子會變成這樣,我估計他寧愿整到墻上……”
眾鄰居對劣跡斑斑的何六都沒什么好感。
就在夫妻二人對毆,鄰里鄰居們看熱鬧的時候,忽然,何六的母親噗通一下后仰躺倒在了地上。
“何六,快別和婆娘打架了,快看你老娘她倒下了。”
“何六,你老娘被你氣死了……”
一群鄰居上前來查看,發現何家老娘已經咽了氣,紛紛七嘴八舌的對著何六說道。
何六聞言,整個人都愣住了,被自己媳婦在臉上身上抓了好幾下,也沒什么反應。
他甩開自己婆娘,快步跑到了自己老娘身邊,噗通一下跪下,聲淚俱下的哭嚎道。
“娘!我的娘啊……”
“您怎么就這么走了?!”
鄰居們見此,忍不住心有戚戚。
何六雖不是個好東西,但他老娘的為人卻很是厚道親善,大家幾十年的鄰居,如今看到何六的老娘如此慘死,都不免有些同情。
眾人見此,也只能是上前來幫著何六處理他老娘的后事。
何六聲淚俱下的哭著,一邊扇自己巴掌,罵自己不是人,一邊向鄰居們磕頭,想要借錢為自己老娘置辦一副好棺木……
鄰居們見此,也是不好拒絕,三三兩兩的掏錢給何六,湊了好幾兩銀子給他。
何六磕頭道。
“謝謝諸位高鄰搭手……”
第二天天一亮,何六便向鄰居借了輛驢車,趕著車一路往廣州而去,準備要去城里的棺材鋪,為自己的老娘買口棺材回來。
但當何六到了廣州之后,卻是煙癮又犯了。
他吸了吸鼻子,摸了摸懷里的銀錢,心中琢磨了起來。
話說人死如燈滅,棺材好一點壞一點,應該也什么差別吧?
自己的老娘最和自己親了,應該不會因為這么點小事就怪罪自己的。
如果自己買副便宜棺材回去,那省下的錢豈不是就能用來抽大煙了?
雖然何六也知道自己這么做實在不是人,但大煙癮犯起來是真的很難受啊。
那種骨頭縫里都仿佛有螞蟻在爬的感覺,何六寧愿讓人戳脊梁骨,也不想再體會。
下定了決心,何六向著城內的煙館而去。
原本他還有些愧疚,但在大煙點上,被他吸進嘴里的那一刻,何六的心中除去大煙,再也沒有別的了……
不多時,他便又自己完成了壞棺材和買卷草席把人一卷也沒什么區別的心理建設,又多點了些大煙來抽。
只是,就在何六快活之際,煙館大門被人從外邊給踹開了。
一隊如狼似虎的光復軍士卒從外邊沖了進來,為首一名軍官大喝道。
“所有人都有,雙手抱頭蹲下!”
“不許亂動,否則后果自負!”
一群癮君子被忽如其來的丘八給嚇了一跳,紛紛驚叫出聲,有人下意識想跑,被光復軍士兵給按倒在了地上。
煙館的掌柜見此一幕,大驚失色,連忙小跑著上來討好道。
“軍爺,軍爺,您這是做什么?”
“來我同福煙館,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您有什么吩咐盡管開口,小老兒必定全力滿足,何必大動干戈?”
這名光復軍軍官聞言,一臉嫌棄的將迎上來的煙館掌柜踹倒在地,然后冷聲說道。
“大都督有令,自即日起,我光復軍治下推行全面禁煙。”
“所有的煙館全部查封,所有大煙全部收繳集中銷毀,所有煙館經營者以及服務人員,全部下獄問罪,所有沾染煙癮者,全部集中起來,強制戒除。”
“此令立即執行,不得有誤!”
煙館掌柜聞言,整個人如遭雷劈。
他之前雖然曾接到了風聲,說光復軍可能要禁煙,但卻沒能想到,禁煙會來的這么快。
“這……這不成的,這煙館我還要用來養家糊口呢,可不能查封啊……”
軍官聞言,只是冷著臉說道。
“養家糊口?”
“呵呵,爾等開設煙館的賺著喪良心的錢,還好意思說什么養家糊口?”
“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們害的家破人亡?”
“怎么,你們的家人是人?別人的家人就不是人嗎?”
“把所有人統統給我帶走!”
光復軍軍官懶得廢話,大手一揮,連帶煙館掌柜在內的一眾小二,以及癮君子,全部都被抓了起來。
押著往廣州城內的校場而去!
之所以是校場,而不是牢房,原因很簡單。
這次李奕要禁煙,抓的人實在太多,牢房早就裝不下了。
再抓了人,只能往校場塞!
“大都督,就目前來看,禁煙工作推進的頗有成效。”
“光是今天一天,我光復軍就在廣州城內查封了136座煙館,查獲大煙二十五萬七千余斤,煙槍二萬余桿,抓捕鴉片販子,煙館人員,以及吸食鴉片等涉煙人員共一千五百余人。”
陳玉成來到李奕面前,向李奕匯報道。
李奕聞言,稍稍思索一陣,然后詢問道。
“應當不止這些吧。”
“如果本督沒記錯的話,當初林則徐在虎門銷煙時,前后足足查抄出了鴉片二萬余箱,共二百余萬斤。”
“自當年鴉片戰爭之后,這些年來鴉片貿易越發猖狂,如今我光復軍查抄鴉片,無論如何也不應只有二十多萬斤才是。”
陳玉成聞言,點頭說道。
“回大都督的話,這只是今日在廣州城內的查獲。”
“廣州周邊的各州府,都還沒來得及清查。”
“并且,現在廣州的鴉片,大頭應該都在那些洋商手上,三天的時間未到,現在他們暫且還沒人來向大都督府繳納鴉片……”
李奕聞言,點點頭說道。
“這樣啊,倒是本督心急了。”
“不過禁煙之事切記不能有絲毫的馬虎,這些年來,鴉片煙對我中國的殘害實在是太深了,本督既然要做,那要一口氣斷根絕種,徹底禁絕了這個禍害。”
“玉成,本督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陳玉成聞言,用力頷首。
這種被人付以重任的感覺,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