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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柏貴洋人要錢,賊兵要命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反清:從金田起義開始

  葉名琛的態度很悲觀。

  或者也可以說他極有自知之明。

  梧州之戰折進去的可不只是一個兩廣總督徐廣縉,更是廣東清軍的大半精銳。

  要知道,整個廣東所有的綠營兵額也不過十萬人左右。

  刨除掉各級軍將吃空餉,喝兵血之后所產生的空額,整個廣東清軍的實際兵額也不過五六萬人。

  上次徐廣縉帶兵東進,幾乎帶走了其中半數兵馬,且這半數還大半都是各鎮協抽調出來的精銳。

  這些人全軍覆沒之后,不管愿不愿意承認,廣東綠營差不多已經被打垮了。

  剩下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和廣西的賊兵野戰!

  穆特恩卻是更為悲觀,表情凝重的開口說道。

  “守城能守住嗎?”

  “現在廣州城內的守軍不足兩萬,恐守城也不是賊兵的對手。”

  原本在梧州之戰后,廣州的守軍只有萬余。

  但這段時間以來,廣州這邊也沒有坐吃等死,也是做了一定的準備工作的。

  比如從廣東各鎮協又抽調了一萬人,用于增強廣州的城防。

  葉名琛繼續說道。

  “不妨由官府出面,召集民團協助官府守城。”

  “只要能守住廣州,即便給出去一些功名頂戴也是值得的。”

  不同于內地,廣州這地方很早便有民團誕生。

  當年鴉片戰爭時,在三元里擊退英軍進犯的隊伍就是一支民團。

  前些年英夷鬧著要進廣州城的時候,廣州的民團也出了大力。

  大量的民團匯聚廣州,再加上徐廣縉以斷商為威脅,這才讓英夷打消了要進廣州的打算。

  說起在近代的廣州城來,民團是一支無論如何也繞不開的重要力量。

  葉名琛現在的想法便是要借廣州民團的力量,來對付賊兵。

  穆特恩聞言,不由得遲疑道。

  “民團?他們能靠得住嗎?”

  不怪穆特恩如此遲疑,實在是大清這些年在廣州實在太不干人事了。

  一但將民團給召集到廣州來,老表們究竟是幫大清守城,還是干脆和對面的賊兵一起攻城可真不好說。

  葉名琛聞言,思慮一陣開口說道。

  “應該沒問題。”

  “賊兵在廣西時,便行事暴虐,強分士紳之田給庶民,士紳們對賊兵可謂是相當痛恨。”

  “若賊兵進入廣東之后,依舊不改其做派,廣東的民團必定會站在朝廷這一邊。”

  怎么說呢,大家看大清不爽歸不爽。

  可如果賊兵要分大家的田,那大家肯定是要站出來擁護大清朝廷的。

  在實打實的利益面前,一點點的仇恨其實根本不算什么。

  穆特恩聞言,當即點頭道。

  “好,就按葉總督所言來辦理。”

  “召集民團前來協助官府守城。”

  一旁的新任廣東巡撫柏貴聞言,站出來說道。

  “將軍大人,下官認為我們還可以向洋人求援?”

  “洋人兵強馬壯,當年鴉片戰爭時,我大清兵馬便遠不是洋人的對手,想必賊兵也應當不是洋人的對手。”

  “若能得洋人相助,廣州城定然穩若泰山!”

  柏貴動了想要借師助剿的心思。

  穆特恩聞言,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有些躊躇的說道。

  “洋人貪得無厭,我大清若向其求援,只怕他們是要獅子大開口的……”

  柏貴聞言,卻是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道。

  “將軍大人,洋人即便再怎么貪得無厭,無非也就是貪圖我大清的錢財,可我們只要能守住廣州,要多少錢沒有?”

  “可一但讓賊兵攻破廣州,那荊州八旗被屠之慘劇,只怕要在廣州重演啊。”

  柏貴是真的被蕭朝貴屠荊州滿城的行為給嚇壞了,每次提起都是心有余悸。

  穆特恩聞言臉色一變,當即做出決定道。

  “好,如此的話,便由柏貴你出面去同英夷的廣州領事包令接洽,務必從英夷那邊求得援兵,助我大清守城。”

  洋人要錢,賊兵要命,這么簡單的事情穆特恩還是能夠拎得清的。

  而之所以是去同英夷接洽,則是因為這個時代在東方有駐軍的,一個半。

  在鴉片戰爭后,英軍主力雖然撤去,但卻在香港保留了相當部分的駐軍,可以算一個。

  除此之外,葡萄牙勉強算半個!

  但澳門方面的軍事力量太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即便借來也無用。

  所以,清廷想要借兵,只能是去同英夷接洽!

  柏貴聞言,當即滿臉喜色的打千兒應是。

  香港,總督府。

  現任英國駐港總督文翰正在優哉游哉的吃著早飯。

  吐司面包上抹著花生醬,夾著火腿片,一口咬下去,滿口生香。

  穿著女仆裝的女仆為他沖泡好了一杯咖啡。

  杯子里醇香的南美洲黑咖啡還在冒著熱氣。

  一口吐司面包,一口咖啡,就在文翰享受著自己的早餐的時候。

  他的臥室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總督閣下,廣州領事包令帶來了清國廣州將軍的使者,正在總督府外求見。”

  一名侍從站在門外,朗聲說道。

  文翰聞言,先是一愣,然后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

  “把包令叫進來,讓使者等著!”

  旋即便繼續慢條斯理的吃起了早飯。

  侍從聞言,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說句實話,文翰大概能猜到那位廣州將軍派遣使者前來是為了什么。

  目前,清國陷入了一場大規模的叛亂活動之中,大半個南中國都被叛軍所肆虐。

  就連廣州城,也是危在旦夕。

  廣州將軍派人前來見他,無非也就是為了求援。

  但也正因為知道這些,所以,文翰才會準備要晾一晾對方。

  嗯,反正著急的不是他!

  談判之前先把對方給晾一晾,然后才好坐地起價!

  包令在將伍崇曜帶到總督府之后,便轉身離去,前去見文翰了。

  只留下伍崇曜一個人在總督府的會客廳內等了許久。

  但一直不見文翰前來接見于他。

  他漸漸有些焦躁,不斷的在會客廳中踱步,心事重重。

  他這次前來香港,便是奉了廣州將軍之命,前來向英夷求援的。

  賊兵兵臨肇慶,肇慶岌岌可危,賊兵隨時有可能突破肇慶,殺至廣州城下,到時候廣州可就真的危險了。

  而他伍家的家當,可都在廣州城內呢。

  一但被賊兵殺至廣州,甚至攻下廣州,那他伍家也就要完了。

  就目前的局勢,實在容不得伍崇曜不著急!

  終于,在茶杯中的茶水換了好幾回之后,穿著燕尾服,戴著禮貌文明杖的文翰出現在了伍崇曜的面前。

  “哦,伍,我親愛朋友,你今日怎么想起來來香港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剛有公務在身,怠慢了你。”

  文翰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雖然有些口音腔調,但發音卻基本上準確。

  伍崇曜聞言,臉上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然后說道。

  “我今日代表廣州將軍前來面見總督閣下,是想要向總督借師助剿,助我大清平定叛亂的。”

  伍崇曜沒有繞圈子,十分直接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因為,肇慶那邊說不準什么時候就丟了。

  到時候,賊兵最多一兩日功夫,就能順流而下殺至廣州,并沒有時間給他打官腔繞圈子。

  文翰聞言,搖頭拒絕道。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大英在香港的駐軍不多,首要任務是保證國王陛下的領土不受侵犯,其次是保證香港的穩定。”

  “并沒有多余的兵力可以借給伱們去平定叛亂。”

  “還有,大英是不會隨意干涉別國內政的。”

  “所以,借兵之事我只能對你說一聲抱歉。”

  當然,文翰并不是真的拒絕,他這樣說只是為了抬價而已。

  至于大英不干涉別國內政?

  呵呵,這話就和窯子里的窯姐兒都是雛一樣搞笑。

  還有就是,現在英國在香港的駐軍雖然不多,但也不少。

  光是步兵方面,就有一個英國本土的步兵營,再加上三個從印度征召過來的,由印度人所組成的印度營,總數相加差不多有三千人。

  再加上駐港艦隊的艦隊水兵和陸戰隊,總數差不多達到了四千人。

  這絕對能夠算得上是一支不弱的力量。

  如果清國那邊能開得起價,文翰是不介意出兵幫清國平叛的。

  伍崇曜聞言,同樣聽出了文翰的意思,當即開口說道。

  “總督閣下,將軍大人說了,若貴方這次能出兵助我大清平叛。”

  “那么,在戰后將軍可以做主答應讓英國商人自由出入廣州城。”

  文翰聞言,依舊像是一個撥浪鼓般搖頭。

  “不不不,我的朋友。”

  “允許我們英國商人進入廣州城,這件事并不足以當做一件籌碼拿到談判桌上來說。”

  “因為這是你們清國的皇帝在《南京條約》簽訂時,便已經答應了我們的事情,廈門,福州,上海,寧波等四座城市都已經落實了下去。”

  “只不過是你們廣州在獨自抗命而已!”

  伍崇曜聞言忍不住苦笑一聲,然后說道。

  “除此之外,將軍大人還可以答應給貴方一筆款子,總計白銀五十萬兩,用作借師助剿的軍費。”

  文翰聞言,依舊搖頭道。

  “不不不,我的朋友。”

  “這還不夠,五十萬兩白銀并不足以讓我帶著香港的駐軍去冒險。”

  伍崇曜聞言,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然后詢問道。

  “那敢問總督閣下,您究竟想要什么?還請明言!”

  文翰聞言,臉上露出一個十分紳士的笑容說道。

  “首先,是香港需要擴界。”

  “目前的香港實在太過狹小,不夠我大英在東方的僑民和駐軍居住和生活。”

  “本督希望,清國方面可以將九龍,屯門,還有大嶼等地劃入香港范疇。”

  “其次,清國方面要增開通商口岸,本督希望英商以后不光是可以進入廣州城內做生意,還可以自由的進入清國內陸活動。”

  “第三,本督希望我英國的傳教士,可以自由的在清國的土地上傳教,不受任何阻礙。”

  “第四,要允許英國人從清國本土購買和雇傭漢人勞工出洋工作。”

  “第五,從今日開始,英國人在清國要擁有領事裁判權,即便犯罪,清國官府也要將人移交大英方面進行審判。”

  “第六,今后大英對清國,要有片面最惠國待遇……”

  剛剛文翰之所以晾了伍崇曜這么長時間,不光是為了拿捏伍崇曜,其實他是召集包令等英國駐港的官員們,商議這些條件去了。

  嗯,這些條件差不多也就是第二次鴉片戰爭后,英國人在《北京條約》和《天津條約》中所提出的相關要求。

  說罷這些,文翰繼續說道。

  “如果廣州方面可以答應這些條件,那么,本督便可以做主答應借師助剿的事情。”

  “當然,軍費清國方面肯定得出!”

  伍崇曜聞言,忍不住嘴角一抽。

  這樣苛刻的條件不是他一個商人能決定是否答應的。

  甚至就連廣州將軍都不一定能做主……

  深吸一口氣,伍崇曜只是開口說道。

  “還望總督閣下稍待,茲事體大,在下無法擅專,尚需去請示將軍大人。”

  文翰聞言,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說道。

  “請便!”

  伍崇曜抱拳告辭。

  在伍崇曜離開之后,文翰召集了政務官密迪樂,駐軍長官何伯,廣州領事包令等重要官員議事。

  “文翰爵士,你說清國方面會答應我們的要求嗎?”

  廣州領事包令開口詢問道。

  文翰很有底氣的說道。

  “那是當然,據我所知,現在叛軍已經打到了肇慶,而肇慶距離廣州府僅一步之遙。”

  “清國的廣州將軍如果不想丟掉自己的駐地,只有答應我們的要求這一選擇。”

  “現在我們所需要做的,不是清國方面會不會答應我們的要求,而是盡快做好武力干涉廣州局勢的軍事準備。”

  “何伯上校,你立刻去軍營召集部隊,做好隨時出兵武力干涉廣州局勢的準備。”

  何伯聞言,當即點頭道。

  “爵士放心,我明白!”

  文翰點點頭,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么,轉頭又對包令說道。

  “包令領事,你再派人去和叛軍聯絡一下。”

  “向叛軍也提出我們的要求試試,看叛軍怎么說。”

  “雖然清國那邊大概率會答應我們的要求,但我們最好還是做一下兩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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