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樣由于現在是黑夜,光線昏暗視線不清,所以清軍雖然在開火,但命中率卻低得可憐。
拜上帝教的教眾大聲喊殺,頂著清軍鳥搶手的射擊沖鋒,向著清軍殺去。
很快,雙方便開始短兵相接。
廝殺瞬間便進入了白熱化的地步!
蔡村江右岸,周鳳岐正在自己的大帳內同諸將議事,商討回援潯州的事宜。
外邊忽如其來的一聲轟隆巨響將他給嚇了一跳。
周鳳岐帶人出了大帳查探,眺望爆炸聲傳來的方向。
只見蔡村江江面上的那座橋已經在爆炸中化為了齏粉,江面上飄散著燃燒的碎木片。
江對岸,則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火把亮光在晃動。
數不清的拜上帝教教眾正舉著火把,圍殺渡江的清軍前鋒!
這些陷入重圍,歸路被斷的清軍前鋒,在拜上帝教團營面前,就好似滔天巨浪中的一葉孤舟。
風雨飄搖!
隨時有可能被徹底吞沒!
周鳳岐臉上的表情滿是震驚和無措。
原本他派遣伊克坦布渡江,是為了給大軍打前站,以便后續接應大軍主力渡江,然后進剿金田。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賊兵竟然突襲了潯州城。
為了盡快收復潯州,周鳳岐只能是暫且放棄進剿金田的計劃,讓伊克坦布撤回蔡村江右岸,然后回援潯州。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他這邊撤兵的命令才剛下給伊克坦布,原本被打到膽喪的拜上帝教的賊兵,竟主動對伊克坦布發起了進攻。
甚至炸了蔡村江橋,斷了伊克坦布所部的退路,企圖將其殲滅在蔡村江左岸。
周鳳岐深吸一口氣,然后說道。
“傳令全軍,進抵至蔡村江畔,準備增援伊克坦布,接應其部渡江。”
雖然知道潯州城情況緊急,必須盡快回援。
但周鳳岐依舊決定要先接應伊克坦布回蔡村江右岸,同大軍主力匯合,再說回援潯州的事情。
原因無他,因為現在伊克坦布所率之前鋒,大部分都是周鳳岐的鎮標精銳。
一但這些鎮標精銳被吃掉,貴州鎮就得傷筋動骨。
這個后果可要比潯州暫時被賊寇攻占嚴重多了!
但是,周鳳岐這邊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胡以晃便也率部向著新圩發起了佯攻。
企圖阻礙周鳳岐所部增援接應伊克坦布!
雙方陷入了激烈的拼殺之中!
蔡村江左岸。
在雙方交兵之后,伊克坦布僅僅只率兵支應了片刻,便在拜上帝教的優勢兵力圍殺下,開始敗退。
伊克坦布摔下馬來,被幾名戈什哈護衛著,向著蔡村江的方向退去。
清軍的敗兵便一路退至蔡村江畔。
夜晚,江水一片漆黑,冬日的寒風吹來,讓人不禁瑟瑟發抖。
但隨著人潮擁擠,不斷的有清軍士卒失足跌落至冰冷刺骨的江水中,在江水中不斷的撲騰掙扎著。
“救……救命啊!”
“救救我,快救救我……”
今天白天,還是清軍攆著拜上帝教的團營追殺,將拜上帝教的團營逼著跳江求生。
不成想,風水輪流轉,一日不到的功夫,便輪到清軍跳江求生了。
見有清軍落水,羅大綱所率的水軍也是劃船殺了上來,居高臨下的對漂在江面上的清軍進行補刀。
很快,江面上便再次漂滿了尸體。
只不過,這次的尸體都是清軍的。
混亂之中,伊克坦布也被人擠下了水。
身上的棉甲沾水,瞬間變得沉重,壓得他往江底沉去。
伊克坦布手忙腳亂的想要解開自己身上的棉甲,但慌亂間根本做不到。
很快,江水便漫過了他的脖子,淹住了口鼻。
冰冷刺骨的江水涌入口鼻,涌入肺部,窒息感瞬間傳來。
伊克坦布顧不得再去解棉甲,伸手浮水,想要讓自己的腦袋冒出水面。
但身上的棉甲在浸水之后,重的和鐵塊一樣,他的掙扎完全就是徒勞。
伊克坦布依舊在不斷的往江底沉去。
就在他幾乎要絕望之際,忽然,一雙大手抓住了他伸在江面上的胳膊,并拽住他的胳膊將他往上提。
很快,伊克坦布就被拽出了水面。
只是人才剛出水,還沒來得及睜眼,伊克坦布便只感覺脖頸一涼,旋即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傳來。
羅大綱高舉著一顆臉上仍舊殘余著絕望情緒的人頭,大聲喊道。
“清妖主將已死,投降不殺!”
在他身邊,一名名拜上帝教士兵齊聲呼喊。
“清妖主將已死,投降不殺!”
“清妖主將已死,投降不殺!”
“……”
很快,呼喊聲便響徹了整個戰場。
蔡村江左岸那些渡江的清軍見此,徹底陷入了絕望之中。
陷入重圍,歸路被斷,現在就連主將都被殺!
絕望的情緒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隨著第一個人丟掉武器,跪地投降,投降的風潮如同瘟疫般,在清軍之中飛速蔓延著……
拜上帝教的教眾們見此,忍不住振臂歡呼著。
“萬歲!萬歲!”
“天父萬歲,教主萬歲!”
“殺清妖,共太平,殺清妖,共太平!”
“……”
廝殺許久,周鳳岐好不容易率部成功沖破了胡以晃的阻擊,來到蔡村江畔,準備接應伊克坦布渡江。
結果抬頭便看到了伊克坦布戰死,其部兵馬蜂擁投降的一幕。
這一瞬間,周鳳岐只感覺一陣目眥欲裂。
心中之痛,幾乎要讓他無法呼吸!
他不光是在為伊克坦布之死而痛心,更重要的是那些被留在江對岸的鎮標精銳。
一下子被賊兵吃掉好幾百鎮標精銳,周鳳岐是真的想罵娘!
但事已至此,不可挽回。
周鳳岐也只能是下令道。
“傳令下去,大軍撤兵,別管伊克坦布了,立即回援潯州!”
伊克坦布已死,江對岸的清軍開始蜂擁投降,周鳳岐即便再堅持下去也沒有意義。
所以,他當機立斷決定帶人回援潯州!
隨著周鳳岐的命令下達,清軍開始逐漸后撤。
看著戰場上的局勢,唯一令周鳳岐感到慶幸的就是在己方撤退的時候,拜上帝教的賊兵并沒有追擊。
否則的話,他們想要撤離戰場,也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之所以如此,并非拜上帝教不想盡可能的擴大戰果,而是情況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