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來的是一個大頭兵,那么李殿元可能發現不了。
潯州協上下一共小兩千人,李殿元自然不可能全部都認識。
但李奕可不是普通大頭兵。
他除去是一個把總之外,還經常跟在王安屁股后面,在李殿元跟前露面。
再加上李奕已故父親的緣故,李殿元對李奕是很臉熟的。
王安聞言,面色忍不住一白,知道大事不好。
但還是開口替李奕解釋道。
“回大人的話,李奕昨夜回家探親了,現在還未回來,可能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煩……”
李殿元聞言,卻是臉色一變,開口呵斥道。
“我不管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我只知道他李奕身為我大清的軍官,他李家世受大清國恩,現在臨陣不至,與逃兵何異?”
李殿元顯然也沒能想到李奕竟然會選擇投靠拜上帝教,他只是單純的以為李奕準備做逃兵。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現在的拜上帝教太弱了,還沒能展露出爭霸天下的格局與勢力。
李殿元自然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李奕會舍棄大清的國企編制鐵飯碗,而跑去和拜上帝教這個小型傳銷組織搞在一起玩創業。
王安聞言,咬咬牙想要為李奕挽回一下說道。
“還望大人寬恕片刻,末將這便去將李奕找回來……”
但他的話才剛說到一半,李殿元便擺擺手說道。
“不必了,逃兵就是逃兵。”
“國有國法,軍有軍紀。”
“既然李奕敢當逃兵,那就要做好受罰的準備……”
李殿元雖然嘴上說的是國法軍紀,但心中盤算的卻全部都是生意利益。
在他看來,李奕當了逃兵其實是一件好事。
最起碼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因為如此的話,那他就可以借此名正言順的將李奕拿下,然后,再拿李奕把總的軍職出來謀利。
李奕父親的千總之位被他作價兩千兩白銀賣了出去,那李奕的這個把總的位置,少說也能搞個幾百上千兩。
如此一來,那他為迎春樓的花魁贖身的銀子也就有了。
簡直完美!
想著這些,李殿元開口招呼道。
“來人啊,立即將李奕臨陣膽怯,做了逃兵的事情上報提督向大人,并立即褫奪其軍職,行文通緝,盡快將其捉拿歸案,明正典刑,不得有誤。”
李殿元話音落下,一名軍官站出來應聲道。
“喳!”
“末將遵命!”
李殿元聞言,臉色稍有好轉,將目光看向了王安,然后說道。
“至于你王安對李奕的包庇之罪,等此戰打完,剿滅了拜上帝教,本將軍再與你計較。”
王安聞言,面色慘白,噗通跪在地上,十分惶恐的開口說道。
“末……末將遵命!”
現在王安心中對李奕不免有所埋怨。
李奕,你這次可是害苦了我,何必呢?!
你自己怕死不要緊,坑我這個做叔叔的一次也不要緊,但你這么一搞,你父親當年抗擊英夷,為國犧牲的一世英名,可就都要喪盡了啊!
李殿元將目光從王安身上收回,冷著臉大聲說道。
“傳令下去,發兵平南縣!”
“滅邪教,保家鄉!!!”
他的話音落下,點將臺下的潯州協上下齊聲應喳,然后一起高呼。
“滅邪教,保家鄉!”
“滅邪教,保家鄉!”
呼喊聲中,潯州協上下開拔出城,一路向東,向著平南縣而去。
花洲,山人村。
日暮西垂,通紅的夕陽照灑大地,將天地間染的一片赤紅。
洪秀全坐在大堂上,馮云山和胡以晃分坐左右兩側。
在他們面前,一位拜上帝教的小頭目跪在地上,面露急色的說道。
“教……教主,是真的,那李奕說的是真的。”
“今日清晨真的有一支清妖官兵從潯州開拔,向平南縣而來了。”
“是沖我們來的!”
洪秀全聞言,臉色一沉,轉頭說道。
“呵呵,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清妖是狗鼻子嗎?我才剛到山人村,他們就聞到味了?”
“我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洪秀全什么都沒說,但好像又什么都說了。
他這次甚至忘記了要打發胡以晃出去,而是當著胡以晃這個下位者的面,直接將他與蕭朝貴之間的矛盾給擺在了明面上。
一旁的馮云山聞言,面色變了變,但想要開口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轉移話題道。
“既然此事為真,那么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才能渡過此次危機,就是一個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胡以晃聞言,稍稍沉默一陣,然后開口說道。
“據我的人探知,這次從潯州府開拔前來花洲的清妖,足足有近兩千人。”
“除此之外,平南縣方面還在調集民團民壯從中協助。”
“這樣的一支力量一但開到花洲,則花洲危矣……”
馮云山將目光轉向胡以晃,開口詢問道。
“以晃,你的意思是?”
胡以晃深吸一口氣,然后說道。
“就眼下的情況,我們必須得向金田村求援才行。”
洪秀全聞言,再次開口插嘴道。
“求援?”
“蕭朝貴會不會再從中作梗?”
或許是曾經數次科舉落榜,然后發燒的經歷燒壞了腦子,亦或許是身份地位的迅速變化,讓他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真的認為自己是天父的兒子。
總之,歷史上的洪秀全在其統治的中后期整個人都是有些神道的,做出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現在洪秀全的“病情”雖然沒有嚴重到發神經的地步,但也已經是初露端倪。
比如說現在,他沖動之下說話就有些不過腦子。
再次將自己和蕭朝貴的矛盾給提了出來。
或許也不是不過腦子,而是洪秀全發自真心的認為自己是天父的兒子,只需要侍奉好天父,就能順理成章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對于凡間的事情,他自是懶得思考,有什么說什么。
一旁的馮云山明顯有些尷尬,但還是開口說道。
“教主,我依舊認為此事和蕭朝貴無關。”
馮云山心中默默不錯,此事也不能和蕭朝貴有關,他們拜上帝教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一致對外,應付清妖的威脅,而不是搞內訌。
不利于團結的話不要講,也不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