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殿元見此,滿意的點頭,捋了捋自己的兩撇胡須,他接著詢問道。
“很好,大家果真都是大清忠良。”
“只是不知,諸位誰愿主動請戰?擔任此戰先鋒,為大清破敵?”
李殿元此言一出,原本熱鬧的軍帳內當即冷了場。
一名名千總,把總,紛紛保持了沉默,無人冒頭。
大家都是潯州府人士,拜上帝教在潯州府的勢力有多大,心中都是有數的。
朝廷若是想要剿滅拜上帝教,絕非易事,恐怕要死不少人。
這種情況下,讓他們跟著大部隊搖旗吶喊,以壯聲勢肯定沒問題。
但李殿元指望他們做先鋒,沖鋒陷陣,為大清拼命?
那想也別想!
大家雖說都是大清忠臣,但也沒忠到這個地步。
李殿元見此,頓感面上無光。
但現在縮頭的人又實在太多,法不責眾之下,李殿元也不好發作,只能是冷哼一聲道。
“既然如此,那就所有人全部備戰。”
“待會兒散會之后,各千總把總都回去準備出征事宜,明天卯時全軍于校場集合,然后開赴平南花洲,捉拿洪馮兩賊。”
“不得有誤!”
眾將見此,忍不住面面相覷,但最后也只能是齊齊下拜應喳,然后告退出去。
只是大家的臉色都不算好看!
李奕依舊跟在王安身后,兩人走出了李殿元的大帳,和幾名相熟的軍官相伴在軍營中巡視。
他們準備先去檢閱一下部隊的操練情況,然后也好著手安排明日出征的事宜。
王安一邊走,一邊開口小聲對身邊的一眾親信吐槽道。
“想用我們的血,去染紅他自己的頂子,這李殿元怕是想瞎了心。”
“啊呸,什么東西!”
李奕也是冷笑著接話道。
“千總大人所言是極,這李殿元確實不是個東西。”
“當年我父親奉命前往在廣州作戰,為抗擊英夷而犧牲,這狗日的先是克扣了我父親的撫恤。”
“然后又將我父親的千總職銜賣給了他人。”
“由此就可見,我等即便拿命拼出來個功勞,只怕也算不到我們自己頭上,只會是為他人做嫁衣。”
“萬一要是不幸戰死了,這職銜還不知道要便宜了誰!”
“為他賣命,不值得!”
其余眾人也是紛紛開口譴責起了李殿元,表現的義憤填膺。
“就是,就是,李殿元此舉實在是太過分了。”
“讓人寒心啊。”
“他這么搞,我們憑什么為他賣命?”
“……”
很顯然,大家都對李殿元很不滿。
原因無他,李殿元這人實在是太貪了。
吃空餉喝兵血什么的自不必提。
這事情就和文官收冰敬炭敬一樣,沒什么稀奇的,武將基本上都干過。
誰要是非說自己沒干過?
那我承認你嘴夠硬行了吧?
但是要明確的是,一般武將吃空餉喝兵血,針對的也只是底層的大頭兵。
也就是說,在這件事上,綠營上上下下各級軍官大家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大家一起撈錢發財嘛,反正受害的都是一群大頭兵,沒人會在意。
但是,李殿元撈錢卻是撈到了他們這些軍官身上,這一下,可就算是犯了眾怒了。
大家合起伙來一起欺壓底層的大頭兵,欺負老實人多好?
你李殿元欺負我們,從我們身上撈錢算怎么回事?
對于李殿元這個背叛自己階級的家伙,大家都恨透了他。
眾人對李殿元吐槽了一番,這才各自散去忙碌準備明日出征的事情了。
見眾人都離開之后,王安轉頭對李奕說道。
“今夜我準備要在府城內的慶豐樓設宴,招待麾下的各個把總,明天大軍就要出征了,大家今晚一起聚聚,也好聯絡聯絡感情,上了戰場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到時候你隨我一起!”
王安對李奕這個侄兒沒的說,有什么好事基本上都會想著他。
但李奕聞言,撓撓頭說道。
“王叔,我就不去了吧?”
“等今日下職之后,我想出城一趟。”
王安聞言,蹙眉道。
“出城做甚?大軍明日就要開拔,今日下職之后時間只怕就不早了,你再出城一趟,小心明早趕不及回來,誤了應卯的時辰。”
他倒是沒想到李奕準備做二五仔,出城是要去給太平軍通風報信,但出于關心,還是如此說道。
李奕聞言,心中默默吐槽。
就是因為明天就要出征了,他才要出城。
要是明天不出征,他還懶得出城呢。
歷史上,這次李殿元率軍進剿花洲,打了拜上帝教一個措手不及,直接把洪秀全和馮云山給堵在了花洲,重重圍困。
若非楊秀清派人增援及時,那現在拜上帝教的靈魂人物,洪秀全和馮云山兩人差點被李殿元給一鍋端。
自己要是能提前給太平軍通風報信一下,對洪馮兩人來說,這特么就是實打實的救命之恩。
還是雪中送炭的救命之恩!
將來永安建制,老洪即便不給自己封王,那最少也得是個丞相檢點之類的高官。
但是,心里想是一回事,嘴上說出來的卻是另一回事。
“王叔,就是因為明天出征,我才想今天出城的。”
“最近潯州局勢不是緊張嗎?我娘他們出城去了鄉下莊子準備避一避,明天不是就要出征了嗎?我想出城去一趟莊子安頓一下家小。”
正所謂小亂居城,大亂居鄉。
現在潯州局勢可謂是暗流洶涌。
朝廷從貴州方向調兵增援潯州,拜上帝教在金田,花洲等地集結了大量團營武裝,一但鬧將起來絕對不會是小亂子。
于是,去鄉下避一避就成了很多人的選擇。
就連王安的家小,現在也是在鄉下安頓。
反正他們這些人又不是什么大官,不會被刻意針對,去鄉下躲著肯定比在城里安全。
王安聞言,有些動容,李家現在就李奕這么一個男丁,馬上要出征了,他去安頓一下家小也是應該的。
最終他點頭答應道。
“可以,那你去吧,城門那邊我會讓人打招呼放你進出,你記得早些回來,不要誤了明日應卯的時辰。”
李奕聞言,抱拳道。
“多謝王叔,侄兒明白。”
他嘴上雖答應的痛快,但實際上李奕這次出城就沒打算再回來。
因為潯州府和花洲之間的距離不算近,一晚上壓根不夠李奕跑一個來回。
即便他想回城,其實也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