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象打累了。
翠綠竹都變成了血紅竹,七位舊日主宰的血液浸潤其中,
這根祂一念而起的竹子,居然真的在蛻變。
而那七位舊日主宰幾乎都看不出人樣了,都癱在地上,劇烈喘息著,渾身上下無數鞭痕在往外滲血 “我對你們很失望。”
陳象將猩紅血竹插在泥中,凝視著舊日主宰們:
“既因你們卑劣的魂靈和行徑,也因你們的孱弱與卑微,這二者都讓我很失望。”
頭腦混亂的呆撐著起身,偉大者之血不要錢似的從口中溢出,祂喃喃開口:
“汝汝是?”
“呆,你是最聰明的一個,你當想到了我是誰。”
陳象走上前,俯瞰著祂,平靜開口:
“死亡,或者說懵,祂已然去了,已然徹底逝滅,我不會殺死你們,也不會阻攔你們降臨現實,甚至”
“我期待那一天。”
呆心臟驟停了片刻,死死的盯著陳象:
“懵,死了?”
陳象并未回答。
呆吐了一口血沫,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死盯著眼前這位疑似父神化身的獨臂者,
祂發出慘笑聲:
“出乎意料,出乎意料你不該來亞空間,你若是停留在外,若是潛心謀劃,或許我們要滿盤皆輸”
“可你偏偏來了亞空間!”
“就為了打我們一頓?”
陳象平和的凝望著呆,略微有些出神,想到了當年第一次來到亞空間時,七個小矮人歡笑著撲上前的景,
又想到了在開端之前、在萬物之初時,九個孩子伸著雙手呼喚自己父神時的模樣 祂輕輕嘆了口氣。
陳象再度抓起那根已然變的猩紅的竹,狠狠上抽,暴抽在呆的下巴,后者骨裂,頭顱近乎爆碎,身軀在巨大沖力中朝著被染紅的高天飛去,
旋而,陳象一腳一個,將其余六位氣喘吁吁、大口咳血的舊日主宰也踹上了高天,又看著祂們一個一個墜在地上,激起煙塵大潮.
陳象抓著竹子,并未去看那幾個家伙,而是低頭挖坑,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然挖出了一方深巨坑,
祂將七個徹底脫力的舊日主宰都丟入了坑中,居高臨下的凝望著祂們:
“或許要不了多久,你們便能從亞空間中脫離,便能重返現實,那我管不著,我能管的,便是還在亞空間中之時,我要你們盡數沉在泥下,沉在地中,不見天日,動彈不得。”
說著,陳象開始填土,將這處深而巨之坑填平,將七位舊日主宰盡數埋葬其中,
最后又將那根尚在流淌舊日血液的竹子插在了土包上,靜靜凝視著竹子搖曳。
許久,陳象神格動蕩,諸多權柄被牽動,化為實質,交錯著將這處土包封鎖后,
祂轉身疲憊的走回至自己正在沉眠的真身旁邊,
真身龐大至極,頭顱上插著斷劍,僅僅凝視,便有心驚動魄之感,
陳象看了眼一旁昏睡的先知,突發奇感,端坐而下,雙眸緊閉,嘗試入夢。
祂陷入夢鄉。
再睜眼時,是黑與紅并存的天,黑紅天空上,大部分都是猩紅色的色彩漩渦旋轉依舊,
陳象感受著頭顱處傳來的疼痛,艱難起身,側目看去,卻看見一個獨臂小矮人正在坐在一旁,正在沉睡。
“還真可以啊”
祂輕輕咳嗽,吹起塵暴,略微有些失神,這種感覺極為奇妙。
不過陳象并未操使真身太久,很快便脫離、夢醒,心念回到了自己的軀殼中去,而那龐大的帝象真身也復又倒下。
陳象站起身,確定七位舊日主宰都被埋葬、封鎮,無法窺視地上之景后,
祂手中浮現出那把充滿矛盾與悖論的斷刃,僅僅猶豫了片刻,便抓著斷刃,狠狠的插在了無量巨人的肌膚中!
最偉大者之血淌落而出,正澆在陳象身上,祂沐浴其中,自身體魄被沖刷的傷痕累累,皮膚、肌肉都在重壓下破碎,骨頭也崩斷!
但陳象并不在意,使出了全部力道,狠狠的切割著無量巨人,最偉大者的體魄在斷刃面前,卻恍若不存,極為輕易便可切割!
可自個兒這真身到底還是太大了。
陳象對比著地上那一個個小洞,費力的將無量巨人切割成一枚又一枚的小塊,
從雙腿,再到四肢,而后是軀干.
最偉大者之血將陳象擊碎了,但又雜糅在祂的體魄中,血與骨相融 到最后,無量巨人徹底被分碎,只剩下一顆插著斷劍的巨大頭顱靜靜躺在地上,依舊沉睡。
陳象喘了口氣,疲憊舉起斷刃,朝著頭顱扎去。
失敗了。
“嗯?”
陳象微微一愣,再度嘗試,可無論怎么使力,斷刃在刺穿頭顱表層后便無法存進,
祂錯愕,動用自身全知,旋而明悟。
“是這把斷劍”
陳象無奈苦笑,頭顱上插著的斷劍和斷刃本來是一體,但那斷劍在自己真身頭顱上停留的時間太久太久,
又日夜飽受蠢的號角之音洗禮,導致斷劍在頭顱中扎根,二者長成了一體.
換句話說,頭顱和斷劍,成了一個整體,
陳象以斷刃切割頭顱,就相當于在切割斷劍——這又根本無法達成。
祂有些犯愁,最開始的計劃很明析,將帝象真身分割成無數小塊,而后通過十個小洞拋入現實,
再于現實中將自己這一副真身重新拼接,以此來達到讓真身脫困的目的.
身軀和四肢分割的很順利,可這腦袋該怎么辦??
陳象推著巨大頭顱滾動至洞口旁,頭顱實在太大,至少要切割成三份,才能勉強塞入洞中。
“有些麻煩了啊.”
陳象眉頭微微蹙著,沉吟許久,最終心頭有了定數。
“只能這樣了。”
祂吐了口濁氣,于十口洞中,找到對應著自己擁有的舊日祭壇的那口洞,
而后緩慢的將身軀碎塊塞入其中,一塊接著一塊。
“無頭之身亦是身軀.”
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所有身軀碎塊都塞入洞口,陳象終于力竭,癱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來。
“現在,就等身軀碎塊落入現實了.”
“不會太久。”
祂側目,看向遠處土包上,那根依舊搖曳著的竹子,目光深邃:
“等你們降臨現實,帝象,也回到現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