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護站的同志來得特別快,第二天下午就到他們營地了。
到的時候,陳影正在跟大熊貓拔河。
“別咬,這是我衣服,你咬壞了我穿什么?”
大熊貓咬得更緊了,兩只爪爪還去嚇唬陳影,逼他放開。
舒楠站得挺遠,拿著手機在拍照。
托現代科技的福,他們隨身攜帶的太陽能充電板,只要安裝好了,至少每天照明和手機使用不成問題。
當然,沒網絡這個沒法解決,拍攝的照片和視頻,只能等出去后再發了。
舒楠發現有人靠近,連忙攔住不讓他再往前走。
對方身上穿的工作服,上面寫了工作單位,還有佩戴了工牌,正常情況也不會有人來冒充。
“你好,你就是打電話的舒哥吧,我是管護站小張。我們站長安排我來接樣本箱。另外我帶來的這個樣本箱暫時留給你們用,等出去后再換回來。”
小張把空樣本箱遞給舒楠,之后放低了聲音,問前面怎么回事。
“那頭大熊貓今天早上趁影哥不注意,從他帳篷里偷拿衣服。影哥回來穿衣服發現不見了,跑去找,這家伙正拿衣服擦臉呢。”
舒楠樂壞了,之前沒人分享,只能一個人偷著樂。現在多了個小張,不得眾樂樂啊。
他把拍攝的小視頻藍牙傳給了小張,又傳了一些關于水鹿群的視頻。
“影哥說你們需要多關注下這一群鹿,他觀察說這群鹿至少有六頭母鹿都懷了小崽子,按照水鹿正常繁殖季節推算的話,這個月底到下個月中旬,應該就要出生了。”
小張冷不丁一驚,連忙把這事兒記到手機上。
水鹿可是國二,如果鹿崽成功出生,這只小群落會逐漸變成大群落。
自然界的弱肉強食他們沒法管,但能多給水鹿一份保障,讓它們在野外能多繁殖,這是他們管護站所有人的責任。
“謝謝舒哥提醒,回頭我跟站長申請一下,我這個月就過來這邊駐守,肯定會保證它們的安全。”
舒楠本想說不必如此,但轉頭想想這也是管護站的工作之一,說不定今年的業績就靠這個了。
他倆交談的時候,陳影跟大熊貓關于外套的爭執,最后以大熊貓獲勝為結束。
其實陳影倒不是舍不得一件衣服,他是擔心衣服上有小配件,被熊貓吞肚子里會出事。
剛趁爭執的時候上下擼了一遍,還好除了有兩道拉鏈外,沒有其他配件。
他打算等會兒找機會把衣服上的拉鏈剪下來,不給大熊貓作死自己的機會。
大熊貓把衣服團吧團吧抱在懷里,仰頭“喔喔喔”了好幾聲。
“你是熊貓不是公雞,還被你開發出新語言來了是吧。”
不客氣的狠狠拍了大熊貓腦袋一巴掌,陳影氣呼呼的往回走。
回到帳篷那兒,抬頭看到一個陌生小伙子站在舒楠身邊。
“是管護站的兄弟?”
“影哥,這是小張,他來取樣本,順便給我們換個樣本箱。水鹿的事情我也給他說了,他說到時候他過來守著。”
“行,守其實沒太大必要,你們多過來看一下就行了。”
陳影拿出平板,調出之前拍攝的河流淺灘那里的照片。
“你們之前架設的紅外線相機主要對準的是這邊,可以拍到兩岸喝水的動物。但是水鹿現在因為懷孕的母鹿多,為了安全,它們往下游遷徙了一段,在這個回水灣這里停留的時間比較長。”
(讓我看看,哪個崽種在打我崽子的主意)
陳影又調出他早晚去拍攝的照片,“這里有一頭熊和幾只云豹經常過來喝水,水鹿成年體無所謂,我擔心小鹿容易被獵食。”
換做甲木溝那邊他不用管,那邊的水鹿群體很大,被獵食的小鹿在正常范圍內。
但這邊的水鹿群體明顯是一個新生小群體,如果鹿崽的死亡率過高,對鹿群的繁衍不太好。
“獵食一兩頭的話就不用管,如果全部都瞄準了水鹿幼崽,可能你們得想點辦法了。”
正常情況肯定是遵守叢林法則,但這不是在人類的眼皮子底下嘛,多少保護一下,以后水鹿多了,那些頂級食肉動物的日子也不用過得苦巴巴的。
水鹿:你人還怪好的嘞!
說話間,已經把東西都裝好了。
小張會連夜往回趕,晚上在他們固定的巡林點休息一晚,明天下午就能到站上。
這次除了更換的樣本箱,小張還給他們帶了幾聽罐頭肉和兩斤面條。
山里有野菜,罐頭肉煮湯,加上野菜,放入面條,撒點鹽巴,一頓飯就解決了。
等小張離開后,陳影拿出剪刀,準備去偷衣服。
沒想到他還沒湊過去,大熊貓就湊過來了。
它鼻子靈得很,舒楠才開了一聽罐頭,放了四分之一盒到鍋里,水剛開,它就守到旁邊,對著鍋里的肉流口水。
“這可不能吃,這個里面加了防腐劑什么的,你吃了會傷害腸胃。”
舒楠一邊念叨,一邊把鍋蓋蓋上。
大熊貓看到他動作,就有點發怒的趨勢。
陳影連忙過去拉住它,準備帶它去竹林找竹鼠。
今天清晨他過去的時候,看到了有竹鼠在活動,這玩意兒對熊貓來說,可是大補之物。
他們的運氣也好,還沒走到竹林,大熊貓靈敏的鼻子就嗅到了肉的味道,加上敏銳的聽力,大熊貓丟下陳影,快速跑進林子里,愣是把竹鼠從竹根洞里掏了出來。
接下來的一幕有點血腥,陳影拍攝的時候心里都有點發怵。
但這一段視頻很重要,將為分析大熊貓的食譜和咀嚼能力提供重要依據。
果然不愧是返祖大熊貓,吃起肉來那叫一個風卷殘云,不過兩三分鐘,一只肥美竹鼠已經連皮帶骨被它咽下肚了。
緊接著,它去竹林里掰了兩根竹筍,大口大口的炫完后,才又精挑細選了一根青翠嫩竹嚼著玩。
所以這頭大熊貓也并不是一點竹子不吃,估計肉食占比比較大,而且相較于竹子,更喜歡吃嫩嫩的筍。
因為吃肉和吃竹子,產生的糞便顏色不同,且形狀也有所改變,所以很可能這頭大熊貓的青團被忽略掉了。
有了新鮮美味的肉填飽肚子,大熊貓也沒再覬覦香味重但其實并沒有太多營養的罐頭肉。
陳影也趁它吃東西的時候,把衣服上的拉鏈給剪了下來。
回到帳篷那里,舒楠招呼他先吃飯。
吃完陳影還要趁著天沒有完全黑下來,去淺灘那邊看看。
陳影懷疑對面喝水的那頭熊是母熊,估計還是帶崽母熊。
另外還有云豹。
這里居然有四只云豹出沒,這么大的密度,可能是一窩生的,目前還沒有到離開母親自立的時間。但為什么好幾天都沒看到母云豹出來喝水?陳影心里總有點不踏實的感覺。
草草吃過飯,讓舒楠守著營地,陳影帶上裝備去夜探淺灘。
小張過來的時候除了補給外,還給他倆留下了兩只對講機,方便在山里聯系。
大概四十分鐘后,陳影在對講機里呼叫舒楠,讓他趕緊過來幫忙。
舒楠把帳篷關好,帶上陳影要的東西,拿著手電,憑記憶中的方向朝陳影那邊跑去。
一路上滾了好幾次,還好,大體方向沒有差,狼狽的趕到陳影那里,就看到他跪坐在淺灘邊上,頭戴照明燈,正給一只大云豹治療。
“影哥我來了,你要的東西。”
舒楠的腿上好幾處撞擊出的淤青,疼得很,但他強忍著先幫陳影處理云豹的傷。
“這是……”湊近了才看到大云豹腹部已經化膿感染的傷口,“我的天,這是受傷多久了?”
“應該有個四五天了。幸好天氣還不是特別熱,不然它早就撐不住死了。”
舒楠手電晃了一下,看到云豹脖頸和四肢被扎了好幾只銀針。
“你把醫藥箱里的麻醉針取一只,按我說的劑量,給它注射。”
舒楠好緊張,手都僵硬了。
“影,影哥,我不會……”
“沒關系,有我呢,我怎么說你怎么做,別怕。”
或許是陳影穩定的情緒和語氣讓舒楠跟著穩定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取出針劑,按照陳影說的劑量和注射位置,輕輕的推入了麻醉藥。
等了一會兒,確定藥效起作用了,陳影才拔掉銀針,開始快速清創。
舒楠最初的時候還有點手忙腳亂的感覺,到后面,他已經能跟上陳影的節奏,快速的遞上需要用到的器械。
等縫合完畢,舒楠長長吐口氣,往后一坐,腦門兒上全是汗水。
抬頭一看,嚇得差點叫出聲。
不知何時,對面石頭上整整齊齊趴了四頭云豹,正一眨不眨的盯著陳影手邊還在昏睡的大云豹。
細心的撒上止血消炎的藥粉,又用紗布給它包扎好,陳影打開讓舒楠帶過來的那塊壞掉的防水布,又找來兩根長度合適的樹枝,做了一個簡易擔架。
把大云豹放上去后,陳影招呼舒楠幫忙一起抬著云豹回去營地。
傷這么重,就算已經清創縫合了,不精心照顧點,這頭云豹面臨的結局不一定比死亡更好。
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到營地,還沒停下就聽到兩只豹子發出的威脅聲。
“別叫,你們都是豹子,和平共處明白?”
陳影腦袋炸裂一樣的疼,顧不上安撫那倆傻豹子,先把受傷云豹安頓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