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獅子的傷口愈合情況完全得到了改善。
龐教授和丁文已經離開去參加他們那個學術論壇了,陳影留下來協助治療和照顧這頭雌獅。
凱瑞斯教授在前一天晚上得到消息,有人又潛入國家公園偷獵羚羊水牛等動物。
“這些動物是西非獅重要的食物來源,因為農田擴張,野火和盜獵,西非獅的生存領地已經縮小了百分之九十五的面積。”
負責配合陳影照顧雌獅的兩個學生蹲在一旁,看陳影擼大貓的同時,和他聊了聊潘瑟拉在這里遇到的困境。
盜獵在每個國家都存在,但落后國家尤其嚴重。
“不過還好了,潘瑟拉一直為國家公園的三支護林隊提供資金,用來裝備他們的武器和汽車。另外還有幾支護林隊也有資金支持,他們基本上能保護整座公園。”
國家公園管理局和潘瑟拉的工作還是有效果的,原本快要消失的獅群目前看來至少維持了下來。
“這頭雌獅就是一個小獅群的一員,它們那個獅群有四頭雌獅一頭雄獅。另外在相鄰的領地里,還有三頭雄獅聯盟。”
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的姑娘說起獅群眼睛都在發光。
那個獅群里面其他三頭雌獅的年紀稍微有點大了,這位雌獅小姑娘是小獅群的延續的重要力量。
“我們就想讓它快點恢復。據我們的觀察,獅群中的母獅再有一兩個月就會進入發情期了。”
獅群的雌性有同步性,這就保證了一個種群內的小獅子基本上都一樣大。
而且母獅喂養小獅子也是集群喂養,并不一定只喂養自己的孩子。
而沒有孩子的母獅也會照顧種群里的小獅子,給它們舔毛,陪伴它們玩耍。
“這只小獅群的雄獅是去年才擊敗了老獅子上位的,還沒有自己的孩子,今年估計會擁有自己的小獅子了。但旁邊的三頭雄獅一直盯著它們,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為了雌獅而血戰到底。”
陳影聽完,撓了下雌獅的耳朵。
“聽到沒有,你還不乖乖吃東西。早點好早點回去,你不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嗎?”
雌獅嗷了一聲,抬手捂住耳朵。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它才不想生崽子呢,如果只是單純幫忙帶帶還行,或者它負責抓獵物回來也行。
雌獅站起身,快速跑開,到另一邊墻角趴下,嘴里還叼著陳影給它用牛皮做的球。
實話實說,那球,忒難看,但雌獅很喜歡,走到哪里帶到哪里,活得跟狗子差不多了。
聊完八卦,陳影開始給兩個學生講如何判斷和治療骨傷。
雌獅的影像片子就是最好的教學工具,只可惜給它照片的人技術不太好,如果換成他來,肯定細致很多。
即便這樣,兩個學生也學到了不少他們認為神奇的中醫骨科知識。
陳影還利用當地的藥草制作了“土蚊香”,捆扎得緊緊的藥草點燃之后,熄滅掉明火,利用煙氣驅趕蚊蟲。
又因為是藥草的緣故,燜燒的時候氣味不但不刺鼻,反而有股藥的香氣。
雌獅不太喜歡這個味道,低吼著讓陳影把這東西放遠點。
當天晚上,教授他們帶著人回來了。
一群人雖然疲憊,但表情很開心。
“這次過去我們成功破壞了一起偷獵行為,一頭羚羊逃過一劫。”
凱瑞斯教授笑得都露出大牙了。
“很好,就是這樣,那群盜獵者最好給我滾得遠遠的。”
陳影能理解他們的興奮,但這幾天聽兩個學生對偷獵者的描述,他不覺得那伙人會放棄。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雌獅恢復得很好。
凱瑞斯教授團隊在評估后,決定放它回到自己的族群。
陳影的工作也圓滿完成,順便還露了一手針灸藥熏的治療手段,被埃弗里特教授大加稱贊,甚至當時就拍了視頻,推薦給他的同行好友。
“陳,已經決定好離開了嗎?就不能留下來加入我的團隊?”
“對不起凱瑞斯教授,我還有研究項目沒有完成。”陳影聳聳肩,笑著揉了下雌獅的腦袋,“希望以后有機會再合作。”
“當然,我很期待再次看你展露神跡。”凱瑞斯笑得很開心。
她和她的團隊,都把陳影叫做“神奇的東方醫生”,特別是陳影和野生動物之間的超級親和力,還有他的針灸術,可以說差點顛覆了凱瑞斯教授團隊的世界觀。
“明天我們就送它回去,你跟我們一起去?”
當然要去,陳影來這里這么久,基本上就沒離開過小院。
一來這里遠離城市也沒啥可看的,二來他一離開,兩個學生根本搞不定雌獅的喂藥換藥。
早上四點半,在陳影的安撫下,雌獅被送進籠子,然后裝車出發。
從這里過去不算遠,有十八公里的路程。
不過別以為這十八公里很快就能到。
西非跟國內可不一樣,沒有村村相通的水泥路。
大點的地方可能還有比較好行駛的道路,這種國家公園森林里的小村莊,有一條土路都算發展比較好的了。
他們這里的盜獵者都不是開車進來的,全騎自行車。
所以在路上,一看痕跡就能判斷是不是盜獵者。
來到河邊,凱瑞斯教授安排人檢查周圍環境,然后準備放歸。
這條河貫穿了森林公園,是很多動物飲水的地方。
“教授,在河邊發現了一點羚羊殘骸,看痕跡應該是獅群捕獵留下的。但不能確定是哪個獅群。”
他們所在的位置離雌獅之前所在的獅群比較近,但獅群會在領地里移動,所以并不能肯定那幾頭獅子還在不在原地等待同伴。
國外的環境不比國內,很多手段沒法使用。
草原稀樹區的非洲獅群研究很徹底,但生活在這里的西非獅卻進展緩慢。
陳影沒有插手教授團隊的工作。
他是個外來者,只負責協助治療雌獅,該怎么放歸,有哪些工作要做,他半點不知道。
就在往下運放獅籠時,兩輛看上去非常貴的車停在了不遠處。
陳影掃了一眼,是他不認識的。
但凱瑞斯教授似乎非常熟悉對方,笑著過去和對方擁抱問好。
“教授,都準備好了,現在就開籠子嗎?”
現場助理過來請示的時候,也向車上的男人行禮問好。
“是的,準備開籠。讓大家上車,注意安全。”
陳影也跟著上了車。
他上了最前面的一輛,坐在副駕位置上,可以跟獅籠里的雌獅對視。
自動鎖扣打開,雌獅猶豫了一下,慢慢步出獅籠。
所有人緊張的注視它的行動。
見它往森林里走的時候,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但是,這西非姑娘半道卻轉了個彎,輕輕一躍就到了車前面。
不少人發出驚呼,甚至有人準備麻醉槍瞄準了。
陳影從雌獅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二話不說開門下車。
凱瑞斯教授想要阻止,她丈夫卻先一步阻止了她。
“等等,凱瑞,看看他要做什么,陳不是一個會輕易讓自己陷入危險的男人。”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陳影來到雌獅跟前,單膝蹲下。
伸出手,摸了摸雌獅的腦袋。
“你已經康復了,可以回家了,不高興嗎?”
“吼,你呢?”
“我也要回我的家。”
西非姑娘有點舍不得這個兩腳獸,它把腦袋懟進了陳影的懷里。
只是還沒來得及最后撒一次嬌,不遠處響起的槍聲驚嚇到眾人。
“怎么回事?誰在開槍?”
其中一個團隊成員快速打了個電話,之后他沉著臉,對凱瑞斯教授說護林隊遇到盜獵的了。
“他們在距離這里一公里的地方狩獵羚羊,還有一頭大象。”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雌獅似乎嗅到了什么,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快速的跑向叢林。
陳影不了解西非獅的情況,但從它的表現上,他懷疑這伙盜獵的跟打傷雌獅的是同一伙人。
就在凱瑞斯教授詢問情況時,后來的兩輛車開始啟動,坐在第一輛車副駕上的男人在經過陳影身邊的時候,問他要不要上車,跟他們一起去找盜獵者。
陳影不想參與這次行動,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這個野蠻的地方,死了都不知道為什么。
可那頭雌獅畢竟是他照顧了一個月的乖寶,不去確認下對方的安全,睡覺都不能安心。
陳影思考了幾秒,果斷拉開后座車門鉆了進去。
車輛加速行駛,車上的人沒有說話,陳影也沒有跟他們寒暄的心情,眼睛不停的看向窗外,尋找那頭雌獅的蹤跡。
前面兩人小聲交談了幾句,說的語言不是他熟悉的,完全聽不懂。
“嗨,陳醫生,很高興認識你。我們這次是追著一個盜獵團隊來的,等會兒可能會有戰斗發生,你就在車上,保護好你自己,行嗎?”
“沒問題。”
對方的中文居然說得很標準,陳影都愣了一下。
他眼睛掃過車上幾人,目光下意識的往人家腰間掃了下。
旁邊坐的小伙子露出大白牙,還把外套撩開,拍了拍腰間的家伙。
陳影抿嘴,默默的貼緊了車門。
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除了老式獵槍,還有大學軍訓時摸的槍,他真沒跟這神奇小寶貝這么接近過。
腿有點軟,謝邀。
“找到了,就在前面。”
車輛加速的時候,陳影目光瞟見兩頭西非獅藏身灌木中,緊緊盯著他們。
(戴著無線電項圈的母獅弗洛倫斯正躺在獅群里的另一只母獅身邊。攝影:JOHNWEND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