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大叔，我記得這片區域沒有金絲牦牛的記載吧？”
“金絲牦牛？”
扎西大叔本來在幫忙騰東西，聞言擦了下手，接過陳影遞給他的望遠鏡看了下，整個人比陳影還呆滯。
一頭棕黃色牦牛，在陽光下略帶一抹金光，正在湖邊的草地上悠閑吃草。
但是讓人奇怪的是，周圍并沒有野牦牛群，也就是說，這頭金絲野牦牛不知道是從哪里溜達出來的。
“目前有記載的金絲野牦牛只有羌塘自然保護區那邊有，數量還不多。”
雖然說羌塘離這邊不算太遠。
但這個不算太遠是對于汽車來說的，憑四只腳，得走好幾個月吧？
科考隊也有無人機，放出去兩三架，把周圍搜尋了一圈，確定除了西北方向十公里外有一群野牦牛外，半徑十公里內是真沒有同種生物。
牦牛一群還好辦，只一頭的話，反而十分危險。
這不，正說著，就看到那頭金絲野牦牛突然向一頭正在展翅的禿鷲發起了沖擊。
陽光下，野牦牛低著頭，牛角對準那頭禿鷲。
禿鷲明顯吃了一驚，等反應過來，連忙展翅離開。
沒有成功擊中目標的金絲野牦牛撒開蹄子跑了一小圈，最后慢慢放低速度，溜溜達達的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咋辦，隊長咋辦，它真過來了。”
獨行的野牦牛性子很狂野，能沖到公路上單挑汽車的那種。
科考隊在這里扎營，肯定是先巡視過周圍的情況，確定沒有危險才定下地點的。
誰能想到前有猞猁偷家，后被野牦牛盯上？
那頭牦牛沿著湖邊朝營地靠近，速度還不慢。
扎西大叔表情凝重的站到最前面，觀察那頭牦牛的前進路線。
“這大家伙應該是沖著這邊來的，我開車去引開它，你們注意防備。”
尹力要跟他一起去，被扎西大叔拒絕。
“尹站長和陳醫生你們倆負責保護科考隊的同志就行。我一個人開車足夠了。”
真要是車陷進去，一個人受傷也比大家都受傷好。
陳影看了眼兩頭猞猁，有點想說話，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猞猁對上牦牛那是自不量力，他不能為了保護人類，就讓猞猁去犧牲。
但御姐猞猁看出了他那一瞬間的想法，站起身，小跑著朝牦牛那邊摸過去。
另一頭猞猁看了一會兒，在它跑出去十幾米后，還是沒忍住跟了上去。
猞猁姐很鬼祟的在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趴伏在草叢中，觀察那頭大家伙的動靜。
扎西大叔開車繞了很大一個圈子，準備從另一頭靠近野牦牛，吸引它的注意力，看能不能把它引開。
最好是能引到幾公里外的那群野牦牛附近去。
牛牛相爭，人類得利。
猞猁姐很冷靜的觀察著，在看到那頭牛緩慢朝它走去的時候，倒退了幾步，然后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它跑動的動靜吸引了那頭野牦牛的目光。
大家伙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猶豫著朝那邊小跑幾步，然后又轉過頭看向人類這邊，最后還是決定照原計劃行進。
跑了十幾米的猞猁姐見牛牛沒上當，停下來想了想，一溜小跑離開了。
跟在它后面的大猞猁沒看懂它要干嘛，但還是繼續跟上。
而這時，扎西大叔從湖的另一邊兜了個大圈子，逐漸靠近了那頭野牦牛所在的位置。
湖邊也不全是沼澤，至少野牦牛行走的那塊地方雖然有水，但地面還挺實在。
扎西大叔試探的靠近了下，用發動機的聲音吸引野牦牛的注意力。
似乎有點湊效，野牦牛回頭看了兩眼，轉回去走了四五米。
就在大伙兒以為計劃成功的時候，那頭大家伙似乎發現了什么，繼續站著沒動，持續了好幾分鐘后，它調頭沿著湖邊，一溜小跑朝營地靠近。
陳影和尹力背上冷汗都出來了。
科考隊的所有人全部上車準備退出這里。
物資被毀都是小事，人千萬不能出事。
就在還有一兩百米就要近距離接觸的時候，猞猁突然出現，一個飛撲，朝野牦牛伸出利爪。
牦牛皮厚肉粗，反應還特別敏捷。
一個擺頭，猞猁只在它背脊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爪痕。
仗著身體輕靈，猞猁踩著野牦牛的背脊，一個縱躍跳到地上，然后快速躲閃。
野牦牛生氣的“哞“了一聲，踢踏兩下，重重噴了鼻息，但沒有去追，而是繼續朝著湖邊行走。
猞猁姐都愣住了，這大塊頭怎么回事，這么挑釁都不上當的？
這時，那頭大猞猁似乎看出了點什么。
趁著野牦牛警惕猞猁姐的時候，從另一個角度飛快沖了過去。
牛牛二度受傷。
是可忍，牛不可忍。
野牦牛這次生氣了，朝著大猞猁追了過去。
但在跑出一百多米后，野牦牛又停了下來。
大猞猁也氣喘吁吁的停下，再來一次是不可能了，要了猞命！
野牦牛站立了一會兒，突然扭頭繼續朝湖邊奔跑。
“你覺不覺得，這頭野牦牛好像目標很明確。它追趕猞猁也只是想把它們趕走，不讓它們阻礙自己的行動。”
陳影觀察仔細，心中冒出一個念頭。
“阿力，不是我臉皮厚，你說，這頭野牦牛該不是沖著我來的吧？”
牛牛的目的性太明確了。
像這種獨牛，是最不能被挑釁的。
一旦有人和其他動物驚擾了它們，牛牛會勇猛的發起沖擊。
但這頭牛幾次受到挑釁，身上都帶傷了，還沒被激怒到失去理智，反而目標精準的繼續前行。
他真的有點覺得這頭牛就是沖著他來的。
“這樣，我去試探一下，你在后面幫我掠陣。”
“你瘋了？這是牦牛不是家里養的老黃牛！萬一傷了你怎么辦。”
“放心，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尹力抓著他不放，表情嚴肅。
“陳影，別仗著你有點天賦就拿小命開玩笑，命只有一條，沒了就沒了，不會像游戲里那樣讀檔重來的。”
陳影知道尹力是擔心他，但這事兒必須得有人解決，不能真讓這頭牛把營地毀了吧。
“放心，我就是試探性的過去看看，如果它沒有失去理智，或許我真能跟它交流。”
陳影拍了拍尹力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掙開后，慢慢朝那頭野牦牛靠近。
那頭牦牛在看到陳影朝自己走來后，果然停下了腳步，就這么安安靜靜的看著他。
離了十幾米左右的距離，陳影背上汗毛都豎起來了，試探性的伸出手。
野牦牛慢慢靠近他，溜溜達達甩著尾巴，看上去情緒很穩定，不是那種一言不合生死看淡的狀態。
“哞”野牦牛的聲音很低沉，湊過來，舔了舔陳影的手。
牛舌頭很粗糙，但沒有食肉動物的倒刺，溫熱的觸感讓陳影有點意外。
他試探的去摸牛牛的腦袋，牛牛沒躲，甚至還偏了偏頭，讓他摸得更順手一些。
“哞，你就是它們說的那個可以幫助牛牛的兩腳獸嗎？”
居然真的能溝通，而且聽聲音，還是個少年音！
這副嗓子，跟這個外表，嚴重不符！
“哞，我想找到我的媽媽，你能幫我找嗎？”
“你，什么時候跟媽媽分開的？”
“不知道，好久好久了，我在草原上游蕩了好久，很多個太陽和月亮。”
牛牛語氣有點低沉。
“我的媽媽突然就不見了，大雪天，我找了它好久都沒找到。”
“那你的群落呢？”
“它們不要我留下，驅趕我，我就走了。我會自己找到媽媽的。”
就是說，少年，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媽媽躲起來，故意趕走你的？
但他不能直接說，只能迂回一點。
“但是我聽說，很多跟你一樣的牛牛都是這樣的。媽媽會主動離開，因為它覺得孩子可以獨當一面了。以后需要自己一頭牛生活，繁衍。”
“是，是這樣的嗎？可是，媽媽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
聽上去，它快要哭了。
沒想到這么龐大身軀的一頭牛牛，居然還是個小哭包！
再說了，就算在野牦牛群體中，這頭小牛犢的體型也很可觀，或許它的媽媽是真的不想再繼續給它喂奶了，這喂奶的壓力比昆侖山還大！
小牛犢低頭，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
陳影一看，這怎么行，他咋成欺負小孩的怪蜀黍了。
連忙伸手去安撫它。
“沒關系的，找不到媽媽你可以找伴侶，等以后你擁有了自己的孩子，有機會帶給你媽媽看，讓它知道你能自己養活自己。”
在草原上，野牦牛只要成長起來，還真沒幾個猛獸敢說自己能擒牛的。
看出牛犢的低落，陳影雙手叉腰想了想，拍拍它腦袋，揪著它的牛角往扎西大叔那邊帶。
“扎西大叔，請教一件事。”
隔了一段距離停下，看到扎西大叔合不攏嘴的樣子，陳影微尷尬的笑了笑，順便拍了拍野牦牛的脖子。
“大叔，你說你們家那邊的牧場需要這頭野牦牛不？或者牧場那邊有野牦牛群嗎？這還是頭小牛犢子，再長長，應該能當個合格的種牛。”
聽到陳影的話，扎西大叔好一會兒才合上嘴。
金絲野牦牛！他當然想，做夢都想。但是他也有理智，他家牧場那邊不太適合擁有一頭金絲野牦牛，會引來心思不好的人覬覦。
但是野牦牛群的話，或許他能幫上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