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香在吃三明治。
她的另一只手還拿著未拆封的冰淇淋,等著當飯后甜點,不得不說歐洲的女孩就是體質好,至少她飲食這么不健康,碇真嗣到現在還沒見到她有不舒服過,簡直可以稱呼她一聲冰淇淋做的女孩。
這已經是第二天。
明天差不多就要去學校了。
他和綾波麗兩個人在默默吃著便當,而德國大小姐在那邊孤零零地一個人吃東西,想起之前明日香所說的美里小姐的另一面,碇真嗣不由得用帶一絲可憐的目光看過去。
這很快惹惱了明日香。
她別過頭去,不讓人看到吃飯的樣子,
果然如此,看見這熟悉的模樣,碇真嗣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他對明日香已經形成糟糕的刻板印象了。只是,和這個德國大小姐目前的關系也不知不覺地加深了許多,現在的話,應該能稱得上一句朋友?
他轉過頭來。
忽然看見綾波在注視著自己。
兩人不經意間對視。
碇真嗣這時想起律子小姐說的互換實驗的事情,聽說不久后就會開始實驗,他倒是對零號機的駕駛體驗感到好奇。
“綾波,駕駛零號機是什么感覺呢?”
“……”
綾波看起來有在思考。
“描述不出來嗎?”
“嗯。”
女孩輕輕點頭。
美麗的紅眼眸自然地從他的身上轉移到便當里,綾波麗自顧自地吃起了飯,細嚼慢咽,世界上有人連吃飯的樣子都是美麗的,像副畫一樣,碇真嗣忍不住心想這個時候手里要是有臺相機就好了,實在不行用手機……算了,這個世界還是移動電話的時代。
想起昨天的那兩次擁抱。
他還有點不太好意思面對綾波,靠說謊得來的擁抱,總是讓人很是心虛。
要不再給她拉幾首大提琴曲當歉禮吧。
……這次是不用擁抱的那種。
但這樣的話之前的兩次擁抱不就暴露了嘛,而且以后給她拉大提琴曲的時候怎么辦,這不是完蛋了嗎,話說綾波遲早有一天會發現的吧……碇真嗣想著這些,偶爾眼神不經意地瞥過綾波麗,換回她疑惑的眼神。
其實他對這些事情也不是很發愁。
畢竟這個女孩是綾波。
比起這個。
還有另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情。
每天的訓練就像個早九晚五的工作一樣。
連續兩三個月完全可以評得優秀社畜獎的他,偶爾也想放個假出去玩,人一直緊繃著,遲早有一天會累垮自己的。在執行部實習的時候都有假期呢,可在新東京市這邊,只能學校、本部、公寓,三個地方來回跑。
他看著綾波麗的藍色頭發,倒是想起了昨天想的那件事情。
大海啊。
有點想去這個世界的大海看看了。
要是現在忽然有個人竄出來,像是小說漫畫那樣從天而降,跟他說:碇真嗣,我們該走了,然后把他塞到跑車里——最好是臺布加迪威龍,帶他去看大海的話就好了,而不是天天在本部這里訓練,甚至為了防止使徒突然來襲,連遠離第三新東京市去別的地方旅個游都不行。
大海的話。
感覺綾波應該是沒看過大海,但這里還有個人肯定看過。
他看了眼德國大小姐,
“明日香,你有看過大海嗎?”
“有啊。”她回頭看了眼,“怎么了?”
“是什么感覺的呢?美里小姐和我說是一片死寂的顏色,描述得太抽象了,完全想象不出來那種場景。”
“橙紅色的,里面什么都沒有,很干凈。”
明日香撇撇嘴。
頗有種你就拿這種問題來打擾本小姐的意思。
“很干凈?”他確認地問。
“對。”
微微的,碇真嗣似乎能想象出那樣的場景了,在那一望無際的橙紅色海洋上,里面干凈得什么也沒有,無論什么海洋生物都不存在了,那的確是副死寂的場面啊,沒有白鯨,沒有海豚,一剎那間整個世界只剩下陸地有生命了,怪不得連整個人類都消失了一半。
“聽說很久之前的海洋還是藍色的呢,水也不像現在這么干凈,聞著還有點腥臭。里面還有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
德國大小姐倒是打開了話匣子。
“之前在飛機上往下看,完全看不出來大海以前的樣子。”
兩人正說著。
身后有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來。
他注意到明日香似乎看到了什么人走過來。
“啊,加持先生。”
碇真嗣聽到德國大小姐這樣打著招呼。
她看起來應該是看到了什么認識的熟人,難得一本正經起來,連剛剛的撇嘴都仿佛是錯覺,這副姿態倒是極為少見。
“是明日香啊,你在日本這邊最近過得怎么樣?”來人說。
“好無聊,天天都是訓練,”結果她下一秒就原形畢露,精致的小臉上充滿了抱怨地說,“什么時候才能來個使徒啊!”
“使徒沒來的話,才是好事,可不能這么任性呢。”
名為加持先生的來人。
說出了碇真嗣賊想吐槽的話。
雖然現在的訓練他也覺得無聊,但更多的是想要出去旅旅游看看風景,解一解長期身處一個地方的乏悶,而不是像個戰斗狂一樣期待使徒的到來,那種事情完全沒有什么期待的必要。
碇真嗣轉過頭去。
面前是一個快三十歲的青年男人。
男人的臉上仿佛永遠帶著輕佻的笑容,面容還算帥氣,身上輕浮的氣質讓人想起那些東京歌舞伎町的王牌牛郎,他們的名片上往往都畫著浮世繪,上面只寫著一個名字,即便如此,每位貴婦人也會為得到一張名片而歡喜,但歌舞伎町的牛郎不可能會出現在本部這個地方。
和明日香普通地打完招呼,他看向碇真嗣,笑著問,
“你對大海感興趣嗎?”
“有一點。”
對方似乎認識自己,但自己卻不認識對方。在本部里呆了這么久,他也做到對內部人員基本有個面熟了,聯想到明日香,這個男人是從歐洲那邊過來的嗎,可明明是東亞的長相啊。
“那我這里倒是有個機會哦。”男人繼續說。
“機會?”
“看藍色大海的機會。”
碇真嗣躊躇地問,
“還未請教您是?”
“加持。”男人笑了笑,“加持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