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三歲看到老,當初殷天澤就是看透了李麟的心性性格不可能有出息,所以才毅然決然悔婚。
而如今,看李麟展露出來的氣勢,未來絕非池中之物!
僅僅是一眼,殷天澤心底就涌起了一絲后悔,忍不住暗暗扼腕。
“唉……賢侄,此番前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嗯,有些事情來總司處理,想到久疏問候,特來拜見叔父。”
看到少年不卑不亢的穩重模樣,殷天澤心頭更加郁悶。
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賢侄有心了。”
一番寒暄后,朱灝淼不動聲色的提到追封之事,希望殷天澤能督促一番,別拖太久。
“好,我會讓人敦促督辦。”
根本沒在意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殷天澤旁敲側擊詢問李麟這段時間的生活,想知道他為何突然產生如此劇變。
另一邊,朱灝淼本來還想提一嘴討賞的事情,但考慮到人情越用越薄,似乎也沒什么必要,順水推舟的閑聊起生活瑣事。
一番閑談下來,殷天澤沒找到少年變化的原因,卻越看他越是喜歡,心頭的悔意就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
“那個……賢侄,你還記得小時候經常帶你出去玩的可君姐姐嗎?”
“啊?”
朱灝淼微微一愣,苦思冥想也沒在李麟的記憶碎片中找到什么姐姐。
只有一個朦朧模糊的印象,似乎兩家的關系曾經很親密,但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慢慢疏遠了。
“不記得了。”
看著殷天澤的眼睛,朱灝淼誠懇的搖頭,實誠的態度讓殷天澤心頭又是一堵。
“也對,那個時候你還太小了……”
殷天澤干笑一聲,猶不死心的補充道。
“你可君姐姐現在也在皇家武院修習,不過她是在高段班,你們有機會多多走動,畢竟是青梅竹馬嘛。”
連印象都沒有青梅竹馬?!
聞言,朱灝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順水推舟的點點頭。
“小侄記住了。”
“嗯,一定要多多走動啊,咱們兩家可是通家之好!”
又是一番叮囑寒暄,殷天澤才依依不舍的放少年離開。
另一邊,雖然不知道印象中對李麟頗為冷淡的殷天澤今天為何如此熱情,但朱灝淼還是微微松了口氣。
有殷天澤關注,追封的事情應該是妥了。
放下一件心事,少年伸了個懶腰,迎著天邊的夕陽,大步流星走出緝盜總司。
接下來一段時間,朱灝淼每天上午在皇家武院學習看書,順便喂食小公主。
下午則去樂昌坊刷個臉,并隨機挑選一個死刑犯掏一把。
隨著他有規律的生活起居,身邊的人都逐漸習慣了他的改變。
甚至帝都某些小圈子里,都流傳起了平陽伯受到仙人點撥,一夜之間性情大變,從無可救藥的敗家子,變成了一個發憤圖強的好兒郎!
而在這一天,朱灝淼掏完犯人,心滿意足的走出監牢,迎面就看到顏云升興沖沖跑過來。
“大人,弟兄們的英烈追封下來了!”
聞言,朱灝淼平靜的點點頭。
“知道了,你去把牌匾送給家屬,今后逢年過節多照看一點。”
看到少年云淡風輕,絲毫不以為意的模樣,顏云升忍不住暗暗羨慕。
有爵位就是好啊……
總司有人就是好啊……
一般巡檢想都別想的追封,他順順利利就辦下來了,一點折騰都沒有!
再想到伏誅的三名劫獄悍匪,顏云升就情不自禁的眉開眼笑。
雖然功勞大頭是巡檢的,但他作為參與行動的主力,功勞簿上肯定要記一筆!
有了這份資歷,顏云升隱約看到了進步的希望!
相比之下,匪徒的賞金都算不上什么了!
三言兩語打發走了顏云升,朱灝淼邁步走出緝盜司,剛過了一條街,一個相貌平凡,身材瘦小的男人湊了上來,小聲低語道。
“李巡檢!在下岳專,有要事相商,還請借一步說話。”
察覺到對方不經意間警惕四周的視線,朱灝淼遲疑片刻,點點頭。
“帶路。”
“請!”
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岳專帶著少年來到不遠處的酒樓,走入一個隱秘的包間。
“有什么事說吧。”
大馬金刀的坐下,朱灝淼直接開門見山。
岳專賠笑一聲,替少年斟好茶水,這才悠悠開口道。
“我這有筆生意想請李巡檢幫忙……”
“我就一八品小官,怕是幫不上忙。”
端起茶水輕啜一口,朱灝淼不緊不慢的輕笑開口。
此刻,他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專門撮合見不得人買賣的掮客。
“幫得上!就是李巡檢您一句話的事情……”
岳專討好賠笑,壓低聲線,比出五根手指。
“事成之后,五千兩白銀!”
飲茶的動作微微一頓,朱灝淼放下茶杯,饒有興致看著他。
“細說。”
“樂昌坊牢里關著一名犯人,判了明年問斬,還請李巡檢略施手段,李代桃僵,把他掉包出來。”
察覺到少年眉峰一跳,岳專連忙保證道。
“李巡檢請放心,規矩我懂,出來之后那人從此改名換姓,遠走他鄉,絕不會露出破綻!”
聞言,朱灝淼搓搓下巴,沉思片刻,低聲追問。
“那人叫什么名字?”
見少年面露意動,岳專大喜,湊到他身旁低聲耳語。
“霸王刀·霍洪!”
聽到這名字,朱灝淼詫異看了岳專一眼,遺憾嘆了口氣。
“其他人我也許還能通融一二,但這家伙害死了我幾名弟兄……”
說著,朱灝淼站起身來,果斷抱拳。
眼見少年欲走,岳專焦急勸阻道:“底下的捕快命賤如草,李巡檢何必糾結這些小事,和錢過不去呢?”
聞言,朱灝淼深深看了他一眼,語氣變冷。
“我的人死了,就必須有人付出代價!”
“那家伙死定了,沒人能救得了他,我說的!”
沒想到李麟竟然把那些賤命一條的丘八看得如此重要,岳專欲言又止,但還沒等他想好說辭,少年已經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