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大臣支支吾吾,不敢說話,看向為首的花白老者。
見狀,老者長嘆一聲,掏出一份奏折。
“老佛爺,陛下,這是各省總督對調兵勤王的聯合奏疏。”
龍袍青年接過奏疏,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被一旁的老婦人一把奪去。
然而老婦人打開一看,頓時如遭雷擊,身形一陣晃悠踉蹌,噗通一聲跌坐到椅子上,手里的奏疏無力墜落,掉在地上。
青年見狀心里涌起不祥預感,趕緊撿起來一看,其內赫然只有一句話。
“臣等守土有責,死不奉詔!”
仿佛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龍袍青年腦海里只閃過一句話。
大清藥丸!
各省總督的公然抗命扯掉了中央最后一塊遮羞布,也意味著這場戰爭不再是清帝國整體的對外戰爭……
而是只有滿清皇室對抗八國,其他各省作壁上觀!
“一群狼心狗肺的奴才!”
“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大清對他們恩重如山,他們就是這么報答我的?!!”
一旁的老婦人回過神來,再次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它們是豬,是狗,是阿其那!是塞思黑!”
眼看著老婦人無能狂怒,把滿屋子的昂貴裝飾砸了個稀巴爛,須發花白的老者遲疑片刻,最后還是忍不住勸道。
“老佛爺,我聽說各省總督已經和洋人聯軍簽訂了互保協議,他們肯定是不會出兵勤王了。”
“眼下,恐怕是早做打算為好。”
聽到大臣意有所指的話語,老婦人終于冷靜下來,猙獰笑道。
“寧與友邦,不與家奴!”
“賣!大家都來賣!”
賣國一念起,頓覺天地寬,老婦人眼睛一瞪,厲聲低喝道。
“宣不列顛大使覲見!”
聞言,幾名大臣面面相覷,無奈嘆了口氣。
“遵旨。”
很快,一群手腳麻利的宮女將滿屋子的瓷器碎片收拾好,恢復到了尊貴典雅的模樣。
等到不列顛中將西摩爾踏入書房,看到的只有一群神色各異的清國統治者。
倨傲的中年白人并沒有行禮,只是面無表情盯著上首的老婦人。
“特使,此次請你前來,是想商量一下停戰的事情……”
眼前老佛爺拉不下臉面求饒,為首的大臣只能站出來卑躬屈膝道。
但還沒等他說完,西摩爾大手一揮,斬釘截鐵道。
“你們只有一個選擇,交出傳國玉璽,宣布退位,清國滅國,其疆域將納入女皇的統治下,成為大不列顛的一部分!”
聞言,在場所有人無不瞪大雙眼。
他們原以為只要割地賠款就行了,反正大清疆域幅員遼闊,哪怕割一半給洋人,他們依舊能榮華富貴一輩子!
沒想到人家要把大清整個吞下!
“閣下胃口這么大,就不怕噎死么?!”
老婦人氣急而笑,死死盯著西摩爾的眼睛。
然而西摩爾只是不屑的勾勾嘴角,環視一圈,冷冷道。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這是通知!”
“你……放肆!”
無視了龍袍青年的憤怒,西摩爾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毫無起伏的平靜道。
“聯軍馬上就會發起攻擊,在城破前,你們要是愿意投降,就來找我。”
說完,西摩爾轉身就走,絲毫沒把一群清國統治者放在眼里。
而等到西摩爾走后,一眾君臣面面相覷,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苦澀和絕望。
原本高高在上的老婦人徹底萎靡了下來,一輩子頤指氣使慣了,此刻的絕望與無力徹底打崩了她的精氣神,蒼老惶恐的模樣宛如一條被打斷脊梁的野狗。
“諸卿,現在到底如何是好啊?”
眼見老婦人六神無主,為首的大臣硬著頭皮站出來。
“洋人自塘沽出發,先后攻占北倉、楊村、河西務、通州等戰略要地。”
“此后,洋人持續增兵,自京、津出兵四向攻掠,控制了南至正定、東至山海關、西至娘子關的京津四周要隘。”
“西、南、東三面已被合圍,如今之計,只有請老佛爺和陛下由張家口北上,經塞外繞行入陜,幸長安!”
說到這,大臣狠狠一咬牙。
“只要老佛爺和陛下還在,我大清的國祚就還在。”
“長安十三朝古都,乃龍興之地。”
“關中平原沃野千里,南接天府之國,只要占據此地,洋人鞭長莫及,未來必能東山再起!”
聽到這話,老婦人不甘的皺起眉頭。
長安是漢人的龍興之地,平心而論,她還是想回滿人的龍興之地。
但考慮到北邊的羅剎人虎視眈眈,地處內陸腹地的關中平原還是更安全,老婦人無奈點點頭。
“準了,宣劉海生。”
沒過一會兒,一名身穿華麗長袍,腰佩寶劍,氣質陰柔,白面無須的中年人走入書房,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掌印太監劉海生,叩見老佛爺,陛下。”
“請起!”
老婦人親自將劉海生扶起來,悲憤道。
“外臣無能,喪權辱國,我與皇上欲幸長安,重整山河,這一路上就要仰仗你了。”
聞言,劉海生凝重頷首:“奴才必護老佛爺和皇上周全!”
見狀,老婦人欣慰的點點頭。
幾十年前她逃難的時候就是劉海生護送,他一輩子忠心耿耿,是老婦人最信任的心腹。
“對了,傳國玉璽呢?”
“在這。”
劉海生掏出一個明黃色的絲綢包裹,解開后露出一尊唯美華麗的玉璽,半跪在地,恭敬呈到老婦人面前。
見到這代表著中華天命的象征,老婦人心中莫名又涌起了一絲底氣。
只要她還執掌著傳國玉璽,她就是這片大地唯一的主人!
這權柄,就是死,她也不會放開!
可就在她準備抓起玉璽的時候,半跪在地的劉海生猛然抬頭看向一旁的虛空,怒吼一聲。
“好膽!”
反手一劃,犀利的劍指凌空一斬,實質化的劍氣撕開無形屏障,在一只突兀出現,修長白皙的手掌上留下一條微不可查的血痕。
好似玻璃爆碎的脆響在屋里炸開,直到此時,眾人才發現身旁多了一個渾身籠罩在黑暗兜帽披風下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