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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鄭法就差不多弄明白了洞虛靈眼的新作用:
透視是透視。
但不單單是透視。
鄭法站在院子中,朝籠罩著紫微垣的九山界天空望去,眼中金色瞳仁一會大一會小,似乎在聚焦。
龐師叔站在一旁,隨著這瞳仁大小變化,一會撓頭,一會咧嘴,很急。
直到鄭法眼中異象消失。
“如何?”
“這洞虛靈眼,似乎能勘破虛空。”
龐師叔還未說話,謝晴雪臉上就帶出了些驚訝:“勘破虛空?”
從他反應,就能看出,這四個字在玄微界并不簡單。
“師叔,你這洞虛靈眼,哪來的?”
“還能怎么來?早年撿的。”龐師叔聽出了一點意思,卻又不大明白,“這很厲害?”
很厲害。
在鄭法方才的感覺來看,洞虛靈眼能夠穿過九山界,看到玄微界。
雖然他看到的畫面極度扭曲失真,色彩形狀都并不正確,甚至都不太真實,有種抽象主義畫風。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這些是什么鬼,也不知道這些畫面,代表了什么。
可能看到就很離譜了。
龐師叔這個人,福緣還是蠻深厚的。
鄭法指了指院中石凳,帶著幾人一同走到石桌旁坐下,他才開口問:
“謝仙子,天河派沒有關于玄微洞天,或是什么玄微界構造的記載么?”
謝晴雪皺眉搖頭:“有,但都是些玄微常識,并沒有多少值得說的東西。”
鄭法猜測道:“看來又是被人刻意掩蓋的秘密。”
謝晴雪表情暗淡。
章師姐似乎是想換個話題,插嘴道:“我們不是早就猜到了,玄微界的構造,特別是星空有些問題,只是無法驗證。”
“到時這洞虛靈眼,也許能給我們一些幫助。”
眾人又看向鄭法。
“有。”鄭法略略沉吟,也不大確定,“這洞虛靈眼能夠穿透九山界的阻隔,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弄清楚其他洞天,甚至世界的秘密。”
比如現代世界。
另一方面,鄭法如今一直將靈氣作為一種物理法則,當做一種外來之物。
那所謂的外,自然也有來處,比如其他的世界。
更何況,玄微界那層天地胎膜,更讓鄭法不解。
因此,他早就明白,想要弄清楚靈氣的實質,追尋到大道,就必須研究玄微界的時空本質。
洞虛靈眼這次進步,也許會給這方面的研究,帶來一個相對可靠的觀察工具。
想到這里,他又開口說道:“師姐,我看陽神之后,甚至道果修士的修煉,恐怕都與時空有關,九山界日后的主要研究項目,也要往這方面傾斜。”
章師姐和龐師叔一對視,也明白了鄭法的野心,她搖頭道:“時空……這項目,是不是大了些?”
說白了,洞虛靈眼只是讓鄭法只能“看到”。
但如何解讀,如何從看到的東西提取知識,卻又是另一回事。
類比來說,誰都能看到光,可是要理解光,卻需要一整套電磁學理論。
“只洞虛靈眼怕是不夠吧?”龐師叔自己都不自信了起來,“這也就是個元嬰都能修煉的靈眼法。”
鄭法明白,章師姐兩人說的,其實是老成之言。
指望洞虛靈眼進階,就能讓他弄清楚玄微時空的大秘密,實在異想天開,畢竟靈眼法在玄微又不罕見。
他并未反駁,只是在懷里一掏,拿出個玄微界最常見,甚至比通鑒還流行的法器來。
“儲物袋?”
三人都愣了下,還是章師姐福至心靈:“你想從儲物袋開始研究時空?”
“是。”鄭法點頭道,“我等根本就沒有相應的時空觀,只洞虛靈眼自然是不夠的,甚至想要靠著洞虛靈眼來研究九山界,恐怕都很難。”
他又不傻。
洞虛靈眼再進階,也不是萬能的。
一上來就研究洞天甚至世界,純粹做夢。
“儲物袋,是玄微最基礎,也是最便宜的空間法器。我想著,何不從它開始研究起?”
自從見過儲物袋之后,鄭法就對這玩意很感興趣。
一個不大值錢的法器,卻能讓修士,擁有一個隨身空間——放在現代,這比雷法的技術含量高多了。
而且儲物袋這玩意,非常特別,它的煉制手法不難,難的是原料。
鄭法拿起手里的儲物袋,只見上面繡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儲物袋,幾乎任何門派都會制作。
但這制作儲物袋的布料,卻都是出自四宗,準確說來,鄭法他們的儲物袋原料,如今大部分靠著進口太上道的。
換言之,儲物袋的技術含量,全在這布料上,甚至可以說這又是一門四宗壟斷的生意。
天工閣根本沒有破解之能。
“儲物袋,可以說是一片沒有時間的小空間。”鄭法眼中泛著金芒,看向儲物袋,口中說道,“我不知道這東西和洞天,世界構成是不是一樣的,可另一方面來說,如果要研究時空,這恐怕是最簡單最容易研究明白的樣本。”
“這話不錯,儲物袋的空間小,又幾乎靜止,還沒有生命居住……”章師姐眼神明亮,總結著儲物袋的優點,“研究難度,比洞天低多了。”
說白了,鄭法要做的,就是先建立一套最簡單,最基本的時空觀。
再用這套時空觀,去解釋玄微時空,并且完善理論。
儲物袋遠遠談不上真的時空。
沒有時間,沒有生命,甚至沒有靈氣。
在其他修士眼中,它可能價值不高,但在鄭法眼中,簡直是完美的實驗對象。
從儲物袋開始研究玄微時空,就有點像研究生命體從單細胞生物開始研究一樣,難度系數直線下降。
章師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之后,龐師叔才嘆道:“我怎么沒想過這個?”
章師姐接話道:“燈下黑。”
鄭法又看了謝晴雪一眼,又道:“說來,這靈眼除了讓我們能研究時空之秘,對我等尋找天河尊者遺跡,用處應該也很大。”
謝晴雪一怔,沒想到鄭法還想著這個,心中有些微熱:她當然知道,鄭法想要尋找天河遺跡,一方面自然是為了完善黃庭經,另一方面,也是想多增強一點她的實力——她修煉的是天河法,現在都不好轉修《黃庭經》。
龐師叔兩人亦是振奮了起來。
不是他們目光短淺,可時空研究終究沒有完善天河法緊迫。
他們倆當然知道,玄微時空的秘密,也許直指大道。
可天河法關乎九山界修士的進階,不解決這個問題,九山界怕是要完。
“你是準備讓蕭玉櫻他們都修煉洞虛靈眼?”
鄭法頷首道:“她們修煉了之后,好尋找天河遺跡。”
龐師叔看著那剩下的幾十瓶百花靈露,面色有些失落,但還是點頭道:“那先緊著她們吧。”
鄭法看了這師叔一眼,安撫道:“瑤池這百花靈露如此有用,我等多進口些就好了。”
他想了想,朝章師姐說:“師姐,海域我等畢竟不大熟悉,又距離較遠,日后這商路,還得門中元嬰之上的修士,排班巡邏,我與你輪流坐鎮。”
利潤,戰略價值,如今包括百花靈露。
如今這東西洲商路,對九山宗的意義非常重大。
鄭法傾注了許多心力,自然不愿意出事,甚至連派去化神都不放心,想要和章師姐親自坐鎮。
他自己自然不必說。
章師姐拿著清靜竹,借助先天八卦,不說能敵過散仙,可堅持一段時間等待鄭法救援還是沒問題。
“我也去。”
哪想謝晴雪忽然開口了。
“嗯?”
謝晴雪拍了拍腰間的青萍劍:“我身在九山宗一天,便是九山宗的人,不然你們倆也太忙了些。”
鄭法愣了下,謝晴雪拿著青萍劍,還真不一定比章師姐弱。
三人輪班,自然比兩人輕松。
對天河遺跡的尋找,并不成功。
蕭玉櫻帶著考古小組跑遍了整個百仙盟,都沒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她站在天宮殿中,語氣沮喪:
“雖然遇上了十來個秘境和洞府,可關于天河尊者的東西卻極少。”
“都是些垃圾。”
說完,蕭玉櫻手中儲物玉鐲一閃。
法器法寶如瀑布般灑落,在鄭法面前,堆成一座半人高的小山,寶光映在鄭法臉上,五光十色的。
一時之間,鄭法也不知道該不該笑。
講道理,他在這堆“垃圾”中,好像看到了十來件法寶!
對他現在來說,用處自然不大。
可這些玩意,還是很值錢的!
身為九山宗的大當家,鄭法深知九山宗如今是賺的越多花的越多,辛辛苦苦幾十年,一看賬冊沒有錢。
偏偏一看蕭玉櫻那嫌棄的目光,鄭法就不想笑了。
“百仙盟都探完了?”
“基本沒有遺漏的地方。”蕭玉櫻無奈道,“我的元磁道體,加上洞虛靈眼,若是還有漏掉的秘境,那也不是咱們能找到的了。”
這話挺對。
鄭法也有點著急。
關于天河法他實在沒啥頭緒,甚至玄微界中,恐怕都沒多少傳承。
要是真要自己研究……就像謝晴雪說的那樣,不知道要研究到猴年馬月去。
可看蕭玉櫻那有些沮喪的臉,鄭法卻沒有將自己的焦急說出口,反而安慰道:“蕭仙子你也盡力了。”
蕭玉櫻輕輕頷首,臉色卻不見好,只是低聲道:“我只覺得我這考古小組,沒幫上忙,有些名不副實。”
“更何況,門中對我們有求必應,百花靈露幾乎是不限量的供應,花費如此多,卻近乎一無所獲,浪費了許多資源。”
這蕭仙子對自己的要求未免太高!
可鄭法一想也明白了,這位蕭仙子福緣高,背景強,一生順風順水,如今遇到了困難,自然有點難受。
這種人,最容易鉆牛角尖了。
勸大概率是沒用的,不如提供點建議。
他想了想,開口道:“百仙盟沒有,蕭仙子何不去海域看看?海域寬廣,如今又正好是我百仙盟的地盤……”
他越說越覺得這想法不錯,哪想蕭玉櫻卻皺起了眉頭,竟是有些為難:“海域?”
“嗯,可有什么難處?”
“……沒。”蕭玉櫻沉默了片刻,卻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緩緩說道,“容我做點計劃。”
海域。
章師姐在一處島嶼的驛站中,手中飛仙筆點出先天八卦,似在演算什么。
忽然,她面色一驚,朝西方看去。
“章太上?”
駐守在驛站中的九山元嬰知道她不是個一驚一乍的性格,趕忙問道。
“傳令商路各驛站弟子,立馬離開,前往備用島嶼!”
章師姐面色凝重,飛快下令道。
那元嬰心知不好,趕忙應道:“是!”
“傳信門中,說紅沙島似有雷音寺修士來襲,修為……恐超過道果!”
聽到這里,那位九山元嬰面色大變,卻依舊沒有慌亂,只是點頭。
章師姐已經飛身而起,朝西而去,口中還說道:“傳信門中,我已前往紅沙島救援!”
那九山元嬰目送著她離開,心中一尋思,忽然想了起來——紅沙島是商路末端最為重要的一站,如今正是章太上的師尊,黃太上駐扎!
想到這里,他面色越發惶恐,朝門中飛速發信。
紅沙島離章師姐并不遠,不過一炷香時間,此島便遙遙在望。
這島上的沙灘都是紅色,因此才有這個名字,看去像是藍綠色海面上的一顆紅痣。
往日她自然不覺得什么,可現在,她卻只覺這島紅的刺目,身形不由又快了一分。
好在島上的九山修士,似乎也收到了消息,已經駕馭著法寶,往外逃離。
大概是看到了章師姐,他們寶光一轉,都朝這邊飛來。
“咦?”
一道輕咦聲響起,章師姐身形頓住,右手緊握清靜竹。
西面佛光照海,一朵金蓮渡海而來。
發出輕咦的,正是那金蓮上端坐的一位老僧。
這老僧一雙黃眉長的驚人,居然垂落到了兩側肩膀。
金蓮的旁邊,侍立著五十多位雷音寺修士。
章師姐心中一緊,身前先天八卦圖飛轉,立馬確認了面前之人的修為——真仙!
她甚至已經猜出了這群人本來的目的:
他們應該是去天河派布陣的雷音寺修士。
那長眉老僧,目光在那些九山宗逃離的修士身上一轉,倒也不大在乎,只是朝章師姐開口了:“這位,想來是九山宗的章施主?”
“是,不知大師是?”
“貧僧法號慧通,見過章施主。”那老僧合十一禮,十分客氣,又道,“不知為何章施主,像是知道我們要來?”
他渾濁的目光,落在章師姐身上。
章師姐只覺渾身一沉,整個人不自覺的想往海里墜,還好手中的清靜竹閃過青金色光芒,護住了她身形。
“清靜竹……”
慧通老僧目光又落在清靜竹上。
章師姐心知不好,這雷音寺本就來者不善,更何況他們又一直覬覦清靜竹。
自己無論如何,也敵不過一位真仙。
可她臉上也沒露出什么害怕之意,只是皺眉道:“這紅沙島,乃是我百仙盟之地,不知大師來此何事?”
智通老僧輕輕一笑,開口道:“倒是沒有別的事,只是我雷音寺得到了消息,說紅沙島上似乎有魔門蹤跡,特來一探。”
黃師叔已經帶人飛到了章師姐身后,此刻一聽這話,表情中便泛起怒色,似要反駁。
可章師姐卻一招手,止住了她開口,反而說道:“此乃大事,大師不妨前去一探究竟。”
黃師叔一怔,卻聽那老僧說道:“不急,魔門自然是大事,可老僧還有一事相求。”
章師姐瞇起了眼睛。
“這清靜竹,乃是我雷音寺先賢遺寶,不知章施主,是否愿意歸還?”
海面上的波濤,頓時平靜了下來。
鄭法接到傳訊的時間很早,他本在紫微垣自家小院中。
蕭玉櫻還有龐師叔也在,三人正在商定機構,準備去海域尋找天河遺跡。
到了示警,鄭法立馬急了。
見他臉色不對,龐師叔問道:“怎么了?”
“章師姐推演出來,雷音寺要襲擊紅沙島。”
龐師叔兩人一驚,明白這事情緊急,卻開口道:“她怎么樣?”
“黃師叔正在紅沙島,章師姐去救援了。”
鄭法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怒火,皺眉道:“商路會惹得雷音寺不滿,我等早有預料,可此時此刻悍然出手,那雷音寺竟是什么都不顧忌了么?”
龐師叔臉色亦是陰沉。
東西洲商路的價值,霓裳元君看得到,雷音寺自然也不是傻子。
可問題是,九山宗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反應這般強烈。
太上道不是警告過他們?
“……不對。”龐師叔忽然開口了,“太上道當年說的,是不準對你出手?”
鄭法一怔,忽然想了起來,確實如此。
從一開始,太上道就只在乎自己一個人。
一般來說,道果級別的修士,總歸有些體面,不會刻意朝那些修為低的修士出手。
九山宗除了鄭法,其他人似乎對雷音寺沒什么威脅。
可這種想法,顯然低估了雷音寺的無恥,或者說,執著。
“我去救援章師姐。”他朝龐師叔說道。
龐師叔皺眉:“只怕來不及。”
紅沙島靠近西洲,距離九山界極遠,便是化虹之法,也得耗時許久。
一旁,蕭玉櫻沉默了一下,在胸前一抹,掏出了一顆寶珠。
“我師尊應該趕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