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鄭宗主不愛九山宗，實在是昊日山給的太多！
鄭法粗略一算，以成本來算的話，將一些法器丹藥從九山宗搶來，交給昊日山，得到的利潤近乎是百分之三百。
甚至因為昊日山掌控了許多百仙盟地界沒有的靈材。
對九山宗都不僅僅是利潤的問題了……
這昊日山，雖然不當人，但干的都是人事！
“這賞格有點高吧？”
聽到鄭法的疑惑，九長老笑了下：
“九山宗鄭法實力可怖，若非重賞，豈有人愿意賣命？”
“而且，我等覺得多，但對昊日山來說恐怕也不過如此。”
說到這里，她還輕嘆道：“就是昊日山與九山宗為敵之心甚堅，我重玄宗，怕是沒有回頭路。”
這話……倒也對。
昊日山如今是用了道果出手以外的一切手段。
原因他也很清楚。
一來，他們對扶桑木實在覬覦。
二來，從本心來講，五宗就不愿意再出一個競爭者。
因此即便昊日山公開與九山宗敵對，只要不違反那份極為粗疏的協定，恐怕其他四宗都樂見其成。
玄微界的公理……從來都是建立在修為之上的。
鄭法心中暗自思量著對策，心中又想到了陷仙劍之事，不由問道：“師尊，那石上人怎么說……”
豈知九長老聽了這話，忽然深深地看著鄭法，目光冷如電，似乎想把他看透一樣。
鄭法倒不害怕，只是疑惑道：
“師尊？”
“石上人……沒答應。”
這可不大好。
什么商路都是小事，陷仙劍才是大問題。
“為何？”
“山頂那仙劍，事關重大。”九長老沉默了片刻，“上次你練得飛云劍，引動了仙劍異動，差點出了大事。”
“雖不明白為何如此，但石上人也不愿意再出意外。”
“為你破例，自然更不可能。”
鄭法一聽就覺得麻煩。
他也沒想到，石難當竟然這般小心……可想想也是，陷仙劍這玩意若是出了差錯，石難當這化神真傳，恐怕都扛不住。
另一方面，以七個化神來控制陷仙劍這種至寶……
換誰都小心翼翼。
而且自己還只是個金丹。
何必冒這個風險？
九長老看著皺眉的鄭法，忽然笑了下，說道：
“上人決斷，我也沒辦法改變。你且好好修煉，等日后，我再尋機為你分說。”
鄭法一拱手，往九長老的洞府外走。
九長老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有些幽深，這弟子……
她想起八長老在自己面前說的話：
“李浩他練的飛云劍絕對有古怪不說！此子之前在門中不過平平，如今卻突飛猛進，難道不可疑？上人如今，恐怕起了疑心！”
“碧霞，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不被你這好弟子連累吧！”
想著想著，她眉頭都皺了起來。
這弟子神魂靈力，全無異狀。
只是性情，確實也有些不同。
可是這資質……
這便宜師尊懷疑自己了。
鄭法神識還勝過九長老幾分，出門的時候，將對方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沒有發難，恐怕是心中不確定，加上自己表現出來的天才讓她猶豫的緣故。
他倒是不怕重玄宗，但是陷仙劍還在神火山山頂……
心中想著辦法，鄭法往自己洞府走。
“四師兄！”
一聲嬌呼自右手傳來，鄭法轉頭，就看到自己“小師妹”站在三丈外，朝自己笑著。
神色極為親近。
“葉師妹？”
“四師兄，你有沒有看到昊日山的懸賞？”
聽了這話，鄭法就有點懂了小師妹的來意。
“葉師妹你有意？”
葉師妹往四周看了一眼，看向鄭法的洞府口。
“是師兄失禮了，請師妹進來坐坐。”
鄭法了然，將這位葉姓小師妹引到洞府中，這才又問起對方想法。
“四師兄，你也看得到，這山上如今近乎沒有咱們的立錐之地。”葉師妹說道，“那些化神長老的弟子，越發欺負人了。”
鄭法附和著點頭，這些日子，他負責采買，看來油水頗多，但賺的卻不多……
因為那通事洞中的金丹弟子，胃口一次比一次大。
如今就賺個辛苦錢。
這對他來說自然沒啥，他看重的是采買這活的自由。
但對其他重玄宗的弟子來說，日子就難過了。
葉師妹見他點頭，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咬牙說道：
“我等才是真正的重玄弟子，卻只能眼睜睜看他們如此肆無忌憚。”
“這也就罷了，可我重玄宗日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樣，不提升修為，日后不過是個死字。”
鄭法見她臉上隱有恐懼，也知道重玄弟子怕都是意識到了局勢的危險——對她們來說，今天不拼命，有朝一日恐怕就會沒命。
“所以你們想去劫掠九山宗，多拿些資源？”
葉師妹朝他點頭，又道：
“不單單是我們，那些化神長老的弟子，也有心動下山的。”
“甚至咱們重玄宗附近來了好多散修，還有元嬰修士呢！”
聽了這話，鄭法微微皺眉：“元嬰修士也要摻和這趟渾水？”
“我聽說，昊日山太霸道了，他們門派都沒了，在那邊都快活不下去了。”
他是真沒想到，昊日山居然還有幾分禍水東引的心思。
這葉師妹嘴里的情報，讓鄭法心中越發警惕。
他想了會，看向對方，又問：“那師妹你找我……”
“四師兄，你若對這懸賞有興趣，師妹我……愿供師兄驅策。”
鄭法心中一怔，就見這葉師妹期待地看著自己。
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這位便宜小師妹的心思……這些日子，鄭法時常被九長老叫去。
怕被這位小師妹看在了眼里。
如今來抱大腿了？
他心中有些猶豫，畢竟他另有身份，有個跟屁蟲不方便。
不過想起這師妹方才的情報，他又生出些想法：
“師妹倒是有心，你在門中人緣不錯？”
“重玄宗上下我可熟了。”葉師妹臉上泛起傲色，似乎很有些自得，又道，“四師兄，我跟你說個秘密……八長老欲要拜師三長老……”
這話讓鄭法理了半天方才想明白……
這位原來的重玄宗大長老，現在不僅是掉排位，還準備來個超級降輩。
“而且現在，咱們這些原本的重玄弟子再不齊心，日后還有什么活路。”
聽了這話，鄭法又改了心思。
“既然如此，我去劫掠九山宗之時，必然告知師妹。”
葉師妹聞言大喜，又跟鄭法說了幾句，拉了會關系，這才告辭。
又過幾日，鄭法尋機回了九山界。
“你的意思是……你，九山宗掌門，準備打劫九山宗？”
天宮殿中，聽著鄭法的計劃，殿中韓老等人，都有些腦子打結的表情。
什么樣的腦袋，才有這樣的操作？
章師姐看著鄭法抄來的賞格，心中暗暗算了算，緩緩點頭：“從收益來看，這些東西給昊日山，賺的比賣給百仙盟宗門，利潤高一倍左右。此事可行。”
鄭法笑了笑，又道：“這樣一來，我也能打消重玄宗那幾位元嬰的懷疑。”
韓老等人聞言一愣，接著立馬就恍然大悟。
鄭法都這般給昊日山賣命了，那石難當還生疑，豈不是寒了重玄宗上下的心？
見他們都明白自己的意思，鄭法又話鋒一轉，口中說道：“倒是其他重玄宗弟子和外來散修，不可不防。”
見他臉色嚴肅，其余人都是斂容頷首。
“我有三個想法……”
“第一，通過通鑒，建立預警機制，面對不同的敵手，發出不同等級的預警。我，章師姐，謝仙子，還有血河老祖和蛟無忌輪值，以備支援。”
章師姐四人起身，朝鄭法拱手應下。
“第二，韓奇他們要有一份行動手冊。”
“重點是兩個：第一，不允許分兵，時刻準備相互支援。第二，危機之時，舍財保命。”
如今韓奇率領的商隊有三十多艘神霄戰艦，金丹級別的威脅，對他們來說都還能應付。
真打不贏，支撐到鄭法他們來支援，也能做到。
說完兩個最直接的應對之法，鄭法將目光看向韓老，忽然問道：“韓老，我有事想拜托你。”
“我？”
“韓老，我欲要統合無雙盟的資源，并且培訓一批九山宗弟子，打探情報。或者說，我想要建立一個直屬于我的部門——情報司。”
韓老臉上閃過恍然。
眾人也明白，鄭法是看中了韓老的靈耳法，更看重他打探情報的能力和經驗。
韓老看了燕無雙一眼，沉默片刻，開口道：
“我能做什么？”
“現在的目標，是盯著昊日山那邊過來的元嬰散修，他們無牽無掛，堪稱亡命之徒，其實對我九山宗弟子威脅最大。”
神霄戰艦再強，韓奇他們遇上了元嬰修士還是危險，最好的辦法，還是盯著他們。
“長期的目標，是在昊日山境內建立情報網……”
鄭法表情有些冷。
昊日山搞了這么多事，九山宗都記在心里。
“對內，你找些可造之材，日后，他們修行了《天罡地煞變化》……”
這話一說。
韓老臉色大變，頭皮都有點發麻。
《天罡地煞變化》在當間諜方面多好用，看鄭法就知道了。
如今的問題是，九山宗沒這么多能修行《天罡地煞變化》的元嬰修士。
可按照《第一個五十年計劃》，五十年后五百元嬰的設想……
這還只是五十年，若是順利，一百年呢？
五百年呢？
日后昊日山，恐怕都要叫九山宗分舵。
說完了三個想法，鄭法又看向章師姐等人問道：
“你們還有什么要補充的么？”
章師姐想了會，開口道：“這都治標不治本，軒華夫人之前說的，結合仙陣和神霄戰艦的設想，我認為有可行之處。”
聽到這個，鄭法不由搖搖頭，輕聲道：“這東西，恐怕和陣法有些關系……仙陣之法，畢竟和傳統陣法有些區別。”
“我等在陣道上面的積累，恐怕短時間并不足以完善這個思路。”
說到這里，鄭法不由看了謝晴雪一眼。
在他看來，誅仙四劍都有了，天河派除了劍法，應該很擅長陣法來著。
可天河派似乎沒什么很厲害的陣法傳承，或者說……如《九轉金丹法》一樣，似乎是個禁忌。
起碼謝晴雪不知道。
此事讓他頗為遺憾，他想了會，朝韓老道：“我在重玄宗，也能打探些情報……起碼能盯著山頂那幾個化神……”
說實在的，鄭法還有些期待神火山上的化神下山——要是能抓住一個，就能搞清楚陷仙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重玄宗的化神自然沒動彈，但那些化神弟子，卻有不少人下山了。
“四師兄，門中好多師兄師弟都走了……”葉師妹最近每日都來鄭法洞府，看上去頗為心急，口中還道，“等他們吃了肉，咱們連湯都喝不了了……”
鄭法看向這師妹道：“怎么，你等不及了？”
“師兄，若是九山宗有了防備……”
鄭法臉色一沉，目光淡淡地看著她：“你之前所言，唯我馬首是瞻，今日反倒來催我？”
說話間，他身上威勢一閃。
葉師妹臉色一白，看著鄭法的神色滿是駭然，口中結巴：“師……師兄……”
“你若不愿意聽我的……”
“聽！聽！”葉師妹臉上恐懼之色消散，看著鄭法的眼神，平添幾分狂熱，趕忙道，“我什么都聽師兄的！”
鄭法緩緩點頭，問道：“你且說說，門中哪些人下山了？往哪兒去了？”
葉師妹的表情有些疑惑，卻也不敢多問，只是說了些自己知道的消息。
待她走后，鄭法神識沉入造化玉牒，朝章師姐她們發消息道：
“師姐，這幾人三日前下了神火山……”
百仙盟一處坊市中，重玄宗五位金丹弟子望著坊市內，暗中傳音道：
“師兄，九山宗的人什么時候來？”
“就在明日！”
“他們是何修為？”
那為首的金丹笑道：
“最多不過筑基……”
聞言其余四人都放下了心。
有人算道：
“不算那些貨，一個九山宗筑基弟子……昊日山就開出了接近兩百靈石的賞格……”
那為首的弟子卻嗤笑一聲：
“怎么可能不算那些貨？你們根本不知道九山宗有多富！他們來一次這坊市，帶的丹藥靈器和靈符，交給昊日山我等就發財了！”
“只要干兩三次，元嬰資源我們都能湊齊！”
聽到這話，其他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
五人等了一日。
“來了！”
果然，一艘怪模怪樣的飛舟，從遠方天空緩緩靠近。
到了坊市門口，上面下來兩個筑基弟子，帶著十來練氣弟子準備往坊市里走，一行人衣角繡著九山宗的圖案，腰間都掛著儲物袋。
“出手！”
五人按捺不住，朝這群九山宗弟子打出法寶。
坊市中的修士一陣紛亂，
按他們想來，這群九山宗弟子中，修為最高的不過兩個筑基修士，他們五個金丹一起上，自然手到擒來。
可沒想到那古怪飛舟上，忽然現出三個身影，手中打著法訣。
神霄戰艦船首飛出一團藍紫色光輝，在空中灑落一道流光，將那群九山弟子一罩，挪移到了船上。
“外丹！”
坊市之中傳來一聲驚呼。
重玄宗五位金丹修士，也是神色一緊。
之前在百仙盟地界，還沒誰敢明著攻擊九山宗商隊，神霄戰艦的威能從未現世過。
此時所有人才明白，這古怪飛舟，竟有外丹之能！
看著船首的三位筑基弟子，坊市中修士都有些茫然——都是筑基，我出門怎么沒這寶貝？
“一枚外丹！不足為懼！”
為首的重玄宗金丹不僅不退，還一咬牙喊道。
其余四人臉色雖也嚴肅不少，眼神中沒多少懼怕。
外丹本就不如正經金丹。
他們還有五個金丹，以多打少。
“早聽說九山宗的外丹值錢，昊日山也有懸賞……”他又低聲道，“看來咱們今天要發一筆大財！”
聽到這話，其余四個金丹的眼神也是一亮。
接著，他們的臉也亮了。
三十艘神霄戰艦，自地平線緩緩升起，其上的紫藍色光芒，照亮著他們茫然的面孔。
半個天空都亮堂堂的。
三十艘巨艦的影子，籠罩著坊市。
方才還紛擾的坊市，如今卻安靜的過分。
鄭法精心打造的神霄戰艦，第一次，對著玄微修士，露出猙獰。
外丹本就珍貴，三十多艘神霄戰艦，就是三十多枚外丹……
坊市中修士不了解九山界的生產力，更不知道，九山界內，正在下餃子一樣造神霄戰艦。
他們看這些戰艦，只覺得九山宗靠這個運貨，實在過于奢侈。
有個重玄宗弟子吞了口口水，干巴巴地說道：
“這筆財……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為首金丹看著頭頂的光芒，臉色也很崩潰——
誰家筑基，出門帶三十多枚這玩意的？
“師兄！”
葉師妹慌慌張張地跑到鄭法洞府之中，臉色惶恐地喊道，“師兄，那些師兄師弟，都沒回來！”
“整整十幾個金丹弟子，一個都沒回來！”
“九山宗的商船，居然都是外丹法器！”
說到這里，她不由看著鄭法，佩服道：“難不成，師兄早就料到了這個？”
料到倒是料到了。
但實話實說，主要是沒有你的情報配合，怕也不會這么完美！
“現在咱們門中的金丹師兄們，都不敢下山了……”
葉師妹接著說道，她看著鄭法，表情極為猶豫：“那咱們……”
“隨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