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破敗超出了山鷹的想象……
當山鷹走下飛機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架正在向地下油庫中卸油的C46運輸機……
這架二戰時期的老玩意兒,蒙皮上到處都是補丁和斑駁的痕跡,尾舵上貼著讓人心驚肉跳的膠帶,加上周圍爛糟糟的環境,讓山鷹有種置身于二戰電影片場的錯覺。
看到幾個飛機機組的成員,站在距離油料庫幾十米的地方抽煙……
山鷹強忍著對他們的腦袋開一槍的沖動,剛想讓屠夫上前制止的時候,小魯比從飛機上跳下來,沖過去一巴掌打掉了幾個運輸機機組成員手里的香煙,用力的踩滅了之后,對著他們發出了咆哮……
看著幾個機組成員明顯并不害怕小魯比,他們嘻嘻哈哈的拿出了香煙和打火機把小魯比激的又蹦又跳,山鷹伸手在屠夫的胳膊上拍了拍,說道:“讓他們老實一點……”
說完山鷹看向了一旁一臉無所謂表情的老喬,說道:“這里的人是不怕死,還是他們就是故意的?”
老喬無所謂的說道:“你不能指望阿拉斯加人像城市里的人那樣去遵守安全標準,如果這樣的話,這里的人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老板,在阿拉斯加野外生活,哪怕什么都不干,每天也需要面對風險。”
說著老喬看了一眼小魯比,他笑著說道:“能雇傭小魯比是你的運氣,那孩子會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這座營地。”
山鷹看著屠夫過去板著臉跟那幾個機組的哥們兒說了幾句,然后掏出了幾小瓶從酒店帶出來的威士忌分給他們……
這個舉動立刻讓那些哥們兒眉開眼笑,不再逗弄小魯比的同時,還發誓賭咒絕對不會在油庫附近抽煙。
憑良心說,山鷹沒覺得喝酒開飛機比在油庫旁邊抽煙安全多少,不過反正醉駕摔死的也不是他……
確認這里沒有問題了以后,山鷹在老喬的帶領下,走了七八百米的距離來到了營地的中心位置參觀了一下。
這里跟當時老魯比吹噓的美麗營地完全對不上號……
一輛中型挖機和一輛拖拉機,正在協助碼頭上的人把一箱一箱的東西搬運到岸上……
兩臺大家伙把營地靠近河岸的草地壓成了爛泥地。
營地周圍堆滿了各種機械垃圾和爛木頭,如果山鷹理想當中的阿拉斯加營地是迪士尼,那這里就是恐怖片片場……
整座營地只有一棟木屋,一個破爛的熏肉房,一個堆滿了木柴的架子,一間二戰時期風格的超大號帳篷作為倉庫,還有一間用爛木頭和透明塑料板搭建的溫室。
剩下的是十幾個1.5米高的木制平臺,平臺上面什么都沒有,顯然外人來這里需要自己搭帳篷。
老魯比心臟病被搶救過來,在醫院待了兩天就堅持要返回營地,號稱要在死之前看到營地被交到一個合適的人手上……
當發現山鷹來了,這個老家伙估計有點心虛,他拉開了滿是油污的夾克,露出了里面的病號服,然后老臉上堆滿了笑容迎上了山鷹……
“老板,你來了,這里有點亂,不過過幾天就好了,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
山鷹斜著眼睛看著面前的老東西,他到現在還記得,在戶外用品商店里,這個老家伙吹噓自己的營地有多美時候的樣子。
什么整個阿拉斯加最好的木屋,整個西部最棒的營地,什么水電齊全、風景如畫,什么物產豐富、獵物成群……
結果讓滿懷期待的山鷹如同挨了一記悶棍!
怪不得老喬聽說他花了30萬的時候,滿臉都是看冤大頭的表情。
不過人就是要為自己的認知埋單,也要接受幻想與現實之間的落差!
老魯比花了幾十年打造的木屋是不是阿拉斯加最棒的,山鷹不知道,不過肯定是最用心的。
整個木屋的主體都是用30公分以上的雪松木打造的,縫隙之間細心的用水泥填充抹平,外觀雖然斑駁老舊,但是靠近之后,就是會讓人有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這里是不是阿拉斯加西部最好的營地,山鷹不清楚,但是那些用來搭帳篷的平臺用料非常的扎實。
水資源很充足,還有一臺燒油的發電機。
風景如畫跟營地本身無關,但是只要走到營地邊緣的河岸上,對面落日余暉灑在蔥綠的苔原上的畫面確實像是一副油畫。
山鷹努力的平復了內心的落差,不停的安慰自己,大不了就是重建這座營地而已,最少周邊100公頃的土地都是屬于他的。
到時候把營地里的垃圾都清理掉,然后在地上灑滿草籽和鮮花種子,他一定能把這里打造成理想中的樣子。
在山鷹踏入老魯比的木屋的時候,他決定要加蓋幾棟新的木屋……
木屋很大,內部空間可能有將近150個平方,進門是客廳也是老魯比過去自己做飯和招待營地住客的地方。
這里所有靠墻的位置都擺放著貨架,上面現在已經被山鷹采購的各種工具和物料重新填滿了。
客廳的兩側是兩個很大的房間,其中一間看起來像是工具房,另外一間里面用木板隔出兩個小房間,樓上的閣樓是老魯比父子倆日常休息的地方。
山鷹自認不是一個矯情的人,而且老魯比明顯找人用心收拾過,不過臟亂差他都能忍,但是臭他實在是受不了。
在老魯比的帶領下踏入木屋的瞬間,山鷹好懸被里面的味道頂一個跟頭。
因為冬天做飯都是在屋內,巨大的油煙將木屋算是客廳的區域薰的漆黑油膩……
這是正常現象,但是客廳右側的工具房內明明被整理過,但是還是有陣陣的臭味飄出來。
任何一個從空氣清新的地方進入到這里的人,估計都很難接受!
相比難受的山鷹,巴朗倒是顯得很愉快,它吐著舌頭跑進了那間工具房,快樂的轉悠了一圈,左聞聞右聞聞,然后在一塊堆滿了皮毛的角落趴下,并且對著山鷹發出了愉快的叫聲。
山鷹捏著鼻子走進去轉了一圈,看著工具房頂上垂下來的兩根方便給獵物剝皮的掛鉤,還有地面上那已經明顯無法洗干凈的血跡,搖頭嘆息了一聲……
荒野之中,一間陰森的木屋,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一個憨傻的兒子……
如果再來幾個無知的快樂大學生,里面最好有幾個金發碧眼的大胸妹子,再加上大量的血漿,就能瞬間湊齊低成本恐怖片的關鍵要素。
山鷹在木屋內繞了一圈,面對老魯比殷勤邀請他去樓上房間看看的建議,他堅決的搖了搖頭,說道:“我答應要雇傭你們父子,答應了要讓你埋在這里,我就不會搶走你們的房子。”
說著山鷹牽著依依不舍的巴朗,跟屠夫和達麗雅對視了一眼,堅定的說道:“我們去外面搭帳篷……
等我熟悉了這里,并且證實這里的環境跟你說的一樣,我會在這里建一座完全屬于自己的房子。
至于你們父子,你們就繼續守在這里,直到你們厭倦的那天為止。”
老魯比佝僂著身體,不安的搓著手說道:“這,這真的可以嗎?”
看著山鷹大步的走出了木屋,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老喬拍打了一下老魯比的肩膀,笑著說道:“你這個老狐貍走運了,不過你要是能把窗戶全都打開提前透透氣,可能會顯得真誠一點。
你真的覺得他會貪圖你的房子?”
老魯比聽了,干笑著說道:“其實已經是他的房子了……”
老喬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的說道:“沒錯兒,這里的所有東西都屬于他,包括你們父子倆……
所以你到底在擔心什么?”
說著老喬似乎知道老魯比在想什么,他搖頭說道:“那個家伙是來打獵的,但是他想要狩獵的東西跟你想的估計不一樣。
讓那些印第安人對他友好一點,我有預感,那些印第安人以后能不能安心的在這塊土地上生活下去,就要看他想不想管了。”
老魯比愣了一下,認真的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老喬伸手在瘦小佝僂的老魯比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你快死了,但是小魯比的生活還要繼續。
把你的小聰明收起來,這樣小魯比的真誠才有價值。
趁著你還沒死,把營地打理干凈,讓你的新老板相信這里的印第安人對他沒有惡意,然后一切才能繼續下去……”
老魯比聽了,沉默的點了點,拿出了一個無線電……
就在山鷹選擇了一個合適的平臺,想要在上面搭建帳篷的時候,數十艘小船從北邊的支流中來到了營地外的碼頭……
山鷹組裝加大號的帳篷支架的時候,正在駕駛挖機幫忙卸貨的小魯比突然發出了一聲歡呼……
他沖到了河岸邊,跟幾個駕船沖上了河岸的印第安原住民熱情的打著招呼……
現在的原住民也不是裹著獸皮頭戴羽毛的原始人,他們的穿著樸素,身上帶著獵槍和無線電,跟現代的農夫獵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二十多艘小船帶來了四五十個男女老少,他們帶來了三頭剛獵到的馴鹿,十幾框鮭魚,還有一桶一桶的漿果。
看著小魯比帶著那些原住民走向了自己這邊,山鷹放下了手里的支架走向了平臺。
“老板,安克魯他們都來幫忙了,他們想要為你組織一場歡迎宴會。”
山鷹笑著上前跟幾個明顯是頭領的印第安人握了握手,說了一句‘謝謝’,然后看著周圍亂糟糟的場面,他遺憾的攤手說道:“很抱歉,我沒有任何準備……”
說著山鷹指著不遠處堆積的物資,他笑著說道:“幸好我帶來了不少物資,我這就讓人把烤架搭起來,我估計你們不會吝嗇一頭馴鹿……
作為感謝,我這里有不限量的酒水!”
山鷹的態度讓幾個印第安中年似乎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其實山鷹能看出來這些人有點緊張,不然哪兒有人跑到人家的地盤搞所謂的歡迎宴會的?
雙方這一刻其實都有點別扭,不過山鷹這人有個好處,那就是當他差不多摸清了對方的立場之后,就能輕而易舉的拉近雙方的關系。
你們覺得營地的作用很重要,那你們送來的東西我就不客氣了……
看著一個臉上帶著泥水的女孩兒手里提著一桶藍莓,山鷹笑瞇瞇的抓了幾顆塞進嘴里,眉開眼笑的說道:“這些藍莓棒極了,我剛好帶來了幾個榨汁機,我覺得我們晚上就能喝上非常好喝的果汁……”
小女孩估計有十歲左右,她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這個膚色和長相都跟印第安人有點接近的華人,期待的說道:“我在鎮上喝過榨汁機榨出來的混合果汁,你能讓我試試嗎?”
山鷹聽了,大手一揮,指著旁邊的達麗雅,說道:“去找她,如果你的果汁讓我滿意,那臺榨汁機就是你的了!”
當小女孩兒興高采烈的招呼著同伴一起去看榨汁機的時候,氣氛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