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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下水道通渠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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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谷。

  華京城有座狻猊廟,這邊自然也有一座,不過在云中君口中被稱之為湯谷車站。

  這邊的湯谷車站落成要晚一些,但是規模卻要大得多。

  這座建筑看上去像是一座巨大的樓閣,從外面望過去似乎分為多層,因為有著一層又一層的豎直長窗。

  但是進入里面便發現,實際上沒有分層,抬頭便能夠望見頂部。

  此時此刻。

  在這座還沒有完全開通的車站里面,云中君站立在一處地下入口等候著。

  車站的地鐵還沒有開通,甚至連該工程項目也啟動不久,別說是地鐵,地下的通道都沒有挖通并完成網道建設。

  云中君等的自然不是車,而是想要看一看那負責打通地下網絡的巴蛇。

  等候的時候,云中君也會和月神閑聊。

  云中君:“和傳說里的巴蛇比起來,哪個更厲害?”

  凡人看不見的陰陽兩界之外,月神坐在車站的窗戶前,霓裳從高處飄落下來。

  或許是今天天氣有些陰暗,車站里供奉的狻猊像在二人面前也顯得晦暗了起來,神像的頭顱和眸子遠遠看著也給人一種低眉順眼的感覺。

  “那得看哪個版本了,神話里有的神仙能法天象地,有的菩薩能被凡人捆了扔在河里逃脫不得呢,還有的仙女被牛郎偷走了衣服拿不回來!”

  “到了后面的里,什么妖神動輒口吞三千世界,仙人一拳打爆宇宙毀滅星河,一念貫穿過去未來什么的,你要和哪個版本比?”

  談話間,巴蛇靠近湯谷洞天的動靜已經傳過來了。

  雖然看不見,但是地底之下的震動卻格外地明顯。

  按照早已經勘探好的路線。

  地下那巴蛇一路轟隆隆地鉆了過來,到了狻猊廟后面的地下入口處。

  尤其是越往上靠近地面的時候,動靜也越來越大,聲音大得讓人感覺震耳欲聾,但是快到地面的時候,其又停了下來。

  云中君看著前面:“怎么不動了?”

  月神望舒告訴他:“正在變身調整形態,盾構機的形態不好用了,改成鉆機形態。”

  隨后,云中君便看到地下那條大蛇破土而出,頭上的獨角發出刺耳的尖嘯,將大量的塵土推上了地面。

  結束之后,便看到那角收了回去。

  巴蛇低下頭來,也往四周打量著。

  還沒有完工的扶桑樹,恢弘的大日神宮,坐落在一片荒蕪的大地東方。

  在他的視角里也浮現出了這里的地名。

  “湯谷!”

  巴蛇一看這地名,便忍不住說道。

  “咦,我還真的鉆到神仙洞府里頭來了。”

  然后,他便看到了不遠處的神仙。

  他從未見過云中君,但是見到其的一瞬間,卻就知道對方是云中君。

  巴蛇:“拜見云中君。”

  云中君:“看上去真的和一條蛇一樣。”

  這巴蛇的設計感還是不錯的,渾身青黑色,尤其是那藤蔓編織成的皮膚,還是網紋的,一眼看上去那種巨蟒的味道便生出來了。

  至少和之前江晁看過的什么水泥船霸下,輪船鴟吻,蒸汽車頭的狻猊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神話之中的妖怪。

  巴蛇聽到云中君說自己是蛇,還挺不高興:“我是巴蛇,不是蛇。”

  但是想了想,又說道:“不,我是九地通靈大將軍,太一神敕封的。”

  這巴蛇不僅僅會說話,而且說的話還和大日神宮的妖不一樣,也和鹿城的那些龍不一樣。

  鹿城的那些龍,說話的口音明顯是長江中游水域的楚地口音,而這巴蛇說話一聽就帶著巴人的腔調,云中君去過巴國,一下子便聽出來了。

  云中君:“哪來的太一神?”

  巴蛇看著云中君,然后有些糊涂了。

  “咦,太一神,您不就是,嗯?”

  巴蛇這等受過敕封擁有神道體系位格的,看到同樣擁有位格的其他存在,眼前第一時間立刻會浮現對方的法相模樣的。

  這也是望舒設定的,讓同屬于神道體系的神祇能夠識別他人,不至于互相起了沖突。

  例如冥府的鬼神拿下了匠神,路邊的天工認錯了山魈這種情況。

  昔日。

  云壁山中走出來的天工,便是依靠這種方法知曉龍從江上來,也知曉鬼神何時過境入界。

  因此在巴蛇的眼中,云中君的腦后不僅僅有靈光,他也看到了一尊云中君的法相浮現了出來。

  但是此刻巴蛇瞅著云中君,感覺對方很像他腦海之中的那部分訊息,但是似乎有著一些差別,這讓巴蛇感覺有些混亂。

  巴蛇支支吾吾:“不對,您是云中君。”

  “是啊,太一神是誰?”

  在巴蛇的腦海之中似乎同樣有著太一神的部分信息刻錄在其中,那些信息深深刻在“血脈”之中,化為其代代傳承的本能,知曉那是掌握著最高權限的神祇。

  但是看著這面前的云中君,總感覺缺了一些什么。

  對了,這太一神怎么沒胡子呢!

  “我知道了。”

  除了沒有那胡須,但是除此之外二者好像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巴蛇恍然大悟。

  “云中君是太一神的兒子。”

  這巴蛇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似乎是這種性格設定。

  云中君覺得自己如果真的是太一神,肯定將這嘴上沒把門的大嘴巴妖怪給從九地通靈大將軍,改成下水道通渠大將軍。

  但是通過對話,江晁也知道了望舒在之前的天界法旨之上,用了太一神的名字。

  位格似乎是天界至高神,類似于上界天帝的身份,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想起這個總讓江晁聯想到宇宙空間站管理員這個身份。

  或許是因為望舒多次調侃他戴上面具是云中君,不戴面具是空間站管理員的原因。

  云中君:“我什么時候有了個太一神的設定?”

  月神:“你一直都是太一神啊?”

  云中君:“我不是云中君么?”

  月神:“你不是把云中君的模板芯片插到了天神相里面去了么?”

  云中君不明所以:“所以?”

  月神:“所以面具就成了云中君了,它才是本體,你戴著面具的時候,所有人拜的是那面具。”

  鬧了半天,他現在成替身了。

  江晁:“所以,我將面具摘了,在他們眼中就是東皇太一?”

  月神:“還得把胡子蓄上。”

  “再登上宇宙中的空間站,坐在座艙里邊才行,那才是完全形態。”

  江晁本來想說,你不是說蓄了胡須之后就是曹操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一旦說出口,月神立刻會揶揄他。

  說:“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

  同一個招數對神仙重復使用是沒有用的,江晁不上月神的當。

  不過巴蛇已經來了,看了看了,接下來也該干點正事了。

  帶著神面的云中君看巴蛇,對著其說道。

  “剛好也來了,就順便將湯谷的下水道挖一下。”

  最近積雪化了一些,湯谷之中不少地方積水淤泥。

  巴蛇:“啊?”

  巴蛇千里迢迢從巴地而來,氣喘吁吁地打通了從長江到湯谷的地下網道,然后被云中君留下來,幫神仙挖下水道。

  接下來,巴蛇留在神仙洞府之中當了一陣下水道通渠大將軍。

  這過程之中,還順便在地下和山體之中挖了不少空洞,當作湯谷接下來建設地下設施的地方。

  巴蛇又是化身鉆機,又是化身挖機,

  要么頭部伸出巨大的尊頭,要么是嘴巴探出巨大的挖斗,啃食著地底下的塵土砂石。

  一變身之后,之前那種上古大妖的感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巴蛇一邊挖,還能夠使用化石為泥之術,指地成鋼之術,將通道給穩住下來。

  一些滲水的地方,也能夠立刻填補止住,或者直接抽出,一些有坑洞的地方,張口便能夠填充。

  所過之處,吞山啃石,移水填谷。

  在凡人眼中,可謂是真正的妖神了。

  不過。

  這巴蛇一舉一動,耗費的法力也是格外龐大的。

  因此一舉一動,都需要著當地的地神進行協助,需要調動大量的藤妖進行輔佐,整個工程還有著大大小小十幾位匠神和鬼神跟隨。

  光靠巴蛇一個,別說是當這個九地通幽大將軍,下水道通渠大將軍也當不上。

  幾天后。

  巴蛇終于離開了湯谷,擺脫了下水道通渠大將軍的身份。

  不過接下來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從這里一直挖到華京城一帶去,打通各個重要地下設施之間的連接,同時還有貫通華京狻猊廟。

  這可不比從江邊挖到湯谷這咫尺之間,而是足足兩百里路,路途遙遠不說,中間還有著各種彎彎繞繞的地方。

  不過幸好的是,地底下的情況已經被涌幽藤勘測過一遍了。

  巴蛇離去的時候,還問云中君。

  “到時候巴蛇修成了,云中君可也會從這里走過么?”

  云中君說:“會。”

  巴蛇又問:“乘龍而去?”

  云中君說:“狻猊。”

  聽完,巴蛇似乎很高興,然后鉆入了地底之下。

  九地通幽大將軍帶著座下的一眾小妖,帶著一眾匠神鬼神,前往下一個地神所鎮守的區域。

  華京。

  最近一些時日,天子除了時常去云中宮祠祭拜云中君,更多的便是請拈花僧入宮論道。

  不得不說,拈花僧還是有一些手段的。

  天子和其談經論道一些時日,夜里做的噩夢也少了一些。

  這讓天子溫長興更加倚重信賴“有德的高僧”,大加賞賜。

  “還是父皇說得不錯啊,這和尚頂多是要朕的錢財,這道門的賊道士,那是要朕的命啊!”

  這是上一代天子溫兆信了那魯仙翁跟著其一起修仙,結果仙沒有修成背后修出了一個大毒癰,躺在病榻之上的時候說出來的。

  溫長興不僅僅賞賜金銀財帛,還聽從拈花僧的建議舉辦了多場水陸法會,超度那些死去的孤魂野鬼,也讓佛門的勢力終于稍稍趕上了一些道門的勢頭。

  京畿之地的大部分僧人也借此修行了拈花僧的輪回經,學會了那超度接引亡魂之法,拜入拈花僧空慧和尚門下。

  借此拈花僧不僅僅宣揚了自己的輪回經,也培養了大量能夠超度亡魂的弟子,接下來也能夠如同那道門一般將弟子散往天下,行那引魂超度之事。

  不過,天子溫長興還是覺得問題得自己解決。

  這一日,他喚來了拈花僧。

  “法師,可有真龍的消息了么?”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別人能驅鬼鎮鬼,不如自己擁有龍氣,鎮住那妖魔鬼怪。

  如若不然,這天子如何能當得安生。

  想一想自己那在十八層地獄里的父皇,躺在冰冷江底的兄弟,這覺實在是睡不安穩。

  不過想要得龍氣,要尋的自然是那世間難尋的真龍。

  而不是什么,山蛟游龍,就算是龍之九子也差了一些。

  天子溫長興現在眼界高了,還看不上。

  拈花僧雙手合十作揖:“陛下,往東去百十里,有一座心空山,山中有僧人目睹真龍現世。”

  溫長興立刻來了精神,但是又問道:“可問過國師靈華君,那真龍是何來歷,何故下界來此地?”

  拈花僧搖頭而嘆:“靈華君近日一直閉關,繪制那山河社稷圖,以穩固九州地氣龍脈,為接下來重整山河做準備,因此貧僧未曾見到靈華君。”

  溫長興點了點頭:“朕也聽聞了那山河社稷圖,國師果真是一心為天下,為我朝殫心竭慮啊,有國師靈華君,何愁天下不能一統,何愁我武朝不能興盛。”

  隨后,天子又想了想。

  “東去百十里,乘船一日便能到了,去看一看也無妨。”

  隨后,天子便喊來了殿外之人。

  “下旨,擺駕心空山。”

  天子要出京并不是一件小事,哪怕只是出京城數十里之外,而且也自然不可能是獨自一人便去了。

  隨行不僅僅有著天子近衛,內廷侍臣妃嬪,這一次還帶上了文武百官。

  名義上是出城祭祀心空山山神,雖然文武百官也不明白,這一個小小的不知名的心空山山神,為何引得天子遠道前去祭祀。

  光是準備工作,便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臨行前,天子又召見了鴻臚寺少卿賈桂前來問話。

  “賈愛卿,你可知曉這心空山的山神是何方神圣,有何來歷啊?”

  天子對于賈桂頗為敬重,賈桂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

  他是個四品官,但是他這個四品官和尋常的四品官又不太一樣,他管的不是凡塵事,管的是陰陽事。

  賈桂愣了一下,天子既然什么都不知道,為何還要去祭這心空山山神?

  不過初問之下,賈桂也不清楚,畢竟這心空山只是一座無名小山,誰知道那山神叫什么。

  甚至,那地方有山神么?

  賈桂立刻查了一番,心空山據說山腹都是空的,近些日子才派人去那邊修了一座社廟,廟祝都是一個沒有道士文牒的道童暫時兼著的,還沒有來得及派過去呢!

  不過,很快賈桂便明白了天子的意圖,其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祭拜的也并非那山神。

  賈桂問陛下:“有人于心空山得見真龍?”

  賈桂拱手而拜;“陛下從何人那里得知的,關于這有真龍現世的事情臣也略微有所耳聞,不過這傳言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啊?”

  天子喚來了一人,那人是一心空山中寺廟的掛單僧。

  僧人說道:“十日前,貧僧曾在晨霧之中見到那真龍。”

  賈桂問他:“那真龍是何模樣。”

  僧人回答:“貧僧也未曾見到那真龍的全貌,只在群山霧繞之中,見到其青黑色的龍軀繞山而過,不見首尾。”

  賈桂:“既不見首尾,為何言之鑿鑿,說那定是真龍?”

  僧人說:“那龍長數十近百丈,盤山而過吞云卷霧,若不是真龍,還能是什么?”

  “而且,近日來見到真龍的,發覺真龍蹤跡的也不是貧僧一人。”

  “只是他人未能有貧僧這般緣法,這般近的看到那真龍的模樣。”

  天子聽完那僧人描述的真龍,激動不已。

  腦海之中,已然想象初那青黑色的真龍吞云卷霧從天而降,盤繞在大山之上。

  雖然看不見首尾。

  但是他已經能夠看見那神龍崢嶸的龍角,長長的龍須,散發著金光的雙目了。

  “身長百丈,那定然是真龍無誤了。”

  “朕攜文武百官前去祭拜那真龍,向那真龍借一些龍氣,不知道那真龍可否肯借。”

  “若是不肯,也可問一問那天上下來的真龍,朕這個人間的真龍,如何才能重新修出真龍之氣。”

  這下賈桂也摸不準,那到底是不是真龍了。

  但是根據描述之中的青黑色來判斷,就算是真龍,也定然不是牡丹龍池之主了。

  不過看天子興致勃勃,而且決心已定。賈桂身為臣子,尤其是個善于揣摩上意的臣子,自然不會再多說了些什么。

  不過,賈桂還是派人去告知靈華君這件事情,說明了這件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在天子出發之前。

  或許這也是天子招來賈桂的目的。

  國師府。

  國師靈華君站在山河社稷圖下,隨著又一個名字從下面報了上來,立刻便看到那名字落在了圖上。

  而這個時候,巫女湊了上來,附耳輕聲說了些什么。

  靈華君立刻眉頭皺了起來,“哪里來的真龍?”

  突然間,靈華君明白了什么:“哦,是那個啊!”

  一旁的巫女:“神巫,您知道那真龍的來歷了?”

  靈華君:“那不是什么真龍。”

  巫女:“可要立刻攔住皇帝?”

  靈華君沒有:“無事,雖然不是真龍,但是也不是什么惡物邪祟,天子既然要去祭拜,那就讓他去吧!”

  清晨,東華河上大霧彌漫。

  天子的親軍和儀仗先一步登上船,護衛著天子、妃嬪和文武百官,朝著大日升起的方向駛去。

  天子站在船首之上,左側有高僧大德拈花僧護持,身旁有身懷文氣的文臣賈桂輔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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