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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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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那巨大的青銅鼎下。

  頭頂上星辰列宿膨脹收縮,斗轉星移時光遷徙,仿佛給人一種天地都在注視著自己的感覺。

  立于這不知源自于哪個時代的巨鼎面前,那人便站在了天地的中央。

  溫神佑:“此鼎到底是誕于何年何月,又是何人所造?”

  “這鼎上的文字,似曾相識,但是又未曾見過,莫非是上古蠻荒之文?”

  溫績鬼使神差地,說出了一句讓自己也沒想到的話。

  “這是天命。”

  溫神佑扭過頭來,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阿爺。

  神巫已經離去了,目前站在水泥碼頭上的只有溫氏父子二人。

  有些不能說的話,似乎也可以說了,也忍不住說出口來。

  不過神巫離開之前。

  告訴二人,他們想要將這鼎送往那里,對著霸下說便可。

  霸下會將這鼎送到那岸邊,不過也只是岸邊。

  溫神佑:“夜里送到鹿角浦,蓋上布之后,然后想辦法讓人運回城內。”

  “中元節不遠了,阿爺,我們動作要快。”

  溫績連忙阻止:“萬萬不可。”

  溫神佑:“那怎么辦,到時候祭祖若是沒有了這鼎,如何打開香火靈境?”

  溫績想了一下:“我記得,陽城不是有個龍王廟么,好像是你帶去的人負責督造的?”

  溫神佑:“正是兒負責督造的。”

  溫績:“你速速提前趕去陽城,以修廟的名義,將這鼎藏在那里面,絕不可讓任何人知道。”

  “祭祖的時候我在宗廟祭祖,你在龍王廟之中祭祖,打開香火靈境。”

  溫神佑:“我一個人到陽城去祭祖,這樣做……”

  溫績獨斷:“不用多說了,就按照這樣辦。”

  溫績已經算足夠謹慎,來拜見神巫的時候也很小心翼翼。

  不過,這是一座四米多高的青銅鼎,被一只神獸霸下背著。

  神獸霸下大部分在水底下,露在水面上的是一個甲殼,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土包,或者小島,或許還能被人不注意到。

  但是再加上那鼎,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哪怕是夜里,也十分顯眼。

  在來的路上,它經過金谷、西河二縣,最終才抵達鹿城。

  雖然無人知道這鼎是什么,又運往何處,作何用處。

  但是,這一幕卻被兩岸的一些人目睹到了。

  自從將密函派人送往京城之后。

  從京城內侍省的太監馬馥便安心地等著,顯得格外地低調。

  只是這京城這一來一回,加上朝堂之上有什么耽擱,陛下再有個什么想法猶豫踟躕一番。

  耽擱個數月,也算尋常。

  馬馥也不知道何時會有回信,而他所奏請之事是否能達成目前也是一無所知。

  不過馬馥也并不是什么也沒有做,最近,他時常來往于西河鹿城二地。

  他見不著神巫,但是卻時常拜訪一些其他的人物。

  例如。

  云中祠的巫覡,云真道的道士,天龍寺的和尚,還有那些出身于大山之中的天工族眾。

  廣結四方,大撒錢銀。

  只是最近,這錢銀好像沒有之前好使了,有些作用,但是也僅僅只是有些作用罷了。

  畢竟這一次他要面對的人物和之前不一樣,那巫覡和天工本就與世隔絕自成一體,和尚們天天想著死后和來生的福報,道士日日想著如何修成法術長生不老。

  銀錢能讓他們多看你幾眼,但是想要他們服服帖帖地聽你的,那是不可能的。

  說到底,他給不了別人想要的東西。

  這些人。

  也已經不是人間的黃金白銀,以及權勢能夠收買的了。

  前兩日云真道的道人送廟祝赴任的時候,馬馥就來了,雖然暗地里馬馥對于鹿城郡王溫神佑這種將、堇二州所有郡縣的社廟廟祝之位直接給了云真道的事情很不滿。

  可以說這是越權擅權之舉,因為此事本是鴻臚寺的職權。

  不過對于馬馥隱隱地指責,鹿城郡王溫績卻說。

  “此次并非是要重新封神,只是將那楚地自古以來本有的山川地神的正神重新登記造冊而已,古來之神,各方祭祀已久,何來重新封神之說啊?”

  “至于派遣廟祝這回事情,那是民間百姓的自發之舉,實在是和我無關啊!”

  一推二五六,他什么也不知道。

  對方當了這個好人,事已至此,馬馥自然不能跳出來當這個壞人。

  他當時帶著和煦的笑容著來參加了整場典儀,還在江邊給每個廟祝備了一份禮。

  “咱是代陛下而來這堇二州,請神巫入京的。”

  “諸位都是二州的得道高人,修行有成……”

  禮不算輕也不算重,只是結個善緣。

  他怕送多了讓神巫和那些道士多想。

  今日。

  太監又來到了江邊,來見一見那天工族的族首劉虎。

  這劉虎卻讓馬馥吃了個閉門羹,讓馬馥只能朝著回走去,回去的路上,馬馥卻聽見那附近的河工說起一件怪事。

  “我昨天夜里頭,看見龍背著一個銅爐從江上路過,嚇死個人咯,我還沒有見過那樣的爐子。”

  “什么爐?”

  “一座銅爐,沒錯,肯定是個銅爐,看上去月亮下面冒綠光哦。”

  “你在講什么鬼東西哦,當我們沒見過銅撒,銅爐不是冒金光么,怎么會冒綠光哩。”

  “就是就是。”

  “前兩天我去天龍寺上香的時候還看到了,明明就是金色的。”

  “那銅爐看上去有些年頭咯,肯定有些不一樣撒。”

  河工們閑暇的時候坐在堤下閑聊,與江河打交道的他們,聊的自然大多也都是一些和江河有關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馬馥的馬車路過堤旁的道路,聽到盤坐在地上的這些河工的話,立刻命令趕車的人停了下來。

  “停,停……”

  馬車這一停,河工們也立刻變得拘謹了起來,不敢再說話了。

  馬馥下來之后看向其中一人:“還認得我不?”

  那河工打量了一下馬馥,然后不斷點頭:“認得認得,上次和我說話的那個人,還給了我銅錢哩。”

  馬馥雖然在其他地方不如意,但是好像與這鹿城堤旁的河工有些緣分,總能夠碰見他們,并且在他們這邊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消息。

  馬馥笑著上前:“剛剛又聽見你們說這江里頭的事情了,能不能也和我說說。”

  河工們問:“你想要問些什么?”

  馬馥:“就是你們剛才說的,夜里頭龍突然現身,從江中央運走了一座銅爐的事情。”

  其他河工們看向其中一個河工說:“那是他亂說的。”

  又有河工說:“就是,什么冒綠光的銅爐子,這話怎么亂說。”

  馬馥看著那個河工:“我覺得你不是亂說的,你們平常見到的銅香爐,就是廟前頭的那個吧!”

  “但是還有一種東西,和銅爐有些相似,叫做鼎。”

  “鼎是青銅所鑄,傳自于上古之時,一般只有帝王公侯才可用,乃是祭祀天地的禮器。”

  “若是上了年頭,上面便蒙上了一層青灰色的銹蝕,如此一來,在月下看起來泛著綠光,也是理所應當。”

  河工們議論紛紛,他們平常里去天龍寺的廟里頭燒香,別人說廟門口放著放著的那個就是銅爐。

  平日里和尚們將其擦得锃亮,黃銅的顏色泛著光,乍一看看上去和金的一樣,因此河工一見到鼎,便將其當成了銅爐。

  此時此刻聽馬馥一說,河工們也算是漲了見識了,一個個興奮不已地說道。

  “什么,皇帝用的鼎?”

  “我的個娘誒,那得是個什么寶貝!”

  “禮器又是個什么東西?”

  馬馥看向那個說看到了鼎的河工,又開口問道。

  “你看到的鼎,是個什么模樣?”

  河工有些拘謹,不敢說話。

  馬馥讓人拿來了銀錢和一匹布,對著那河工說。

  “你好好和我說,這些都給你。”

  河工一下子面色通紅,說話雖然磕磕絆絆,但是總算是不斷地說了出來。“我是在昨天夜里頭看到的,昨天輪到我巡堤了,我提著鑼走著走著,就看到江面上突然浮起了一個黑麻麻的東西,就好像島一樣從水上飄過去了,我就知道那是龍來了……”

  “那龍背上的東西看上去四四方方的,兩邊有兩個耳朵一樣的東西,下面有四個腳,也是方方的,和個柱子一樣。”

  馬馥越聽,臉色越是凝重。

  他可以斷定,那的確是一座青銅鼎。

  至少光這鼎的樣式和形狀,就不像是一個普通的河工能夠捏造出來的,他定然是見過才能說得這么詳細真實。

  而且剛剛馬馥雖然說鼎乃王侯所用,但是實際上現如今早已沒有王侯鑄鼎了。

  乃是神物。

  私自鑄鼎,更是形同謀反。

  河工:“那龍就這樣背著它,從江正中間過去了。”

  馬馥突然打斷了他:“你是說,你不是在江堤旁邊看到那龍運鼎而過,而是看著那龍在江中央經過?”

  河工點頭:“是的,是的。”

  馬馥皺起了眉頭,他本來是相信這河工的,但是此刻聽完,又有些不信了。

  河工沒看到馬馥的臉色,還在不斷地說著。

  “江上起了風浪,那龍抬起頭來,鼎壓在龍身上一動不動,江上那么大的浪拍過去,連晃都沒晃一下,和座山一樣。”

  馬馥聽河工這樣一描述,覺得或許真的和其他河工說的一樣,面前這人就是在瞎說。

  馬馥說:“隔著大江,能看見江中心的龍還可以,還能直接看見那鼎,那鼎得多大?”

  那人聽完急了:“我真的看到了,那鼎就壓在龍的背上,四平八穩的。”

  “那你說叫做鼎的東西就是這么大,隔著老遠就能看見……”

  看著那人信誓旦旦,賭咒發誓的模樣,馬馥又有些猶豫了。

  “莫非,是真的?”

  但是這樣一想。

  心中,越發覺得駭人了。

  如果此人說的是真的的話,那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馬馥可是見過霸下的,雖然大小不一,但是最小的也如同江心島一般,按照這人說的情況來看。

  那鼎莫非有一兩丈寬?

  這是個什么神物?

  而再細想一下,這樣一座青銅巨鼎突然顯現于人世間,又被傳說之中的神獸霸下背負于江上而過,是不是有著什么特殊的寓意?

  “這霸下運鼎,到底是何意?”

  這一下,馬馥的心思突然就亂了,甚至是有些慌了。

  河工看著馬馥:“我說的可是真的,這東西……”

  馬馥回過神來,對著身旁的人說道:“給他!”

  之后,便直接上了馬車,立刻告訴駕車之人。

  “速速回去。”

  途中,他慌亂的心神定了下來,又突然對著跟隨左右的人說道。

  “去查一查,昨天夜里還有沒有看到霸下和青銅鼎的。”

  “對了,換一身鄉人野農的行頭,莫要讓人看出來。”

  “是!”

  當天,就打聽到了不少消息。

  果然看到那霸下運鼎的不止是一個人,只是有的看得仔細一些,有的看得模糊一些。

  有些人根本不知道那霸下運的是什么,只以為那龍的背脊如同山一般隆起。

  深夜。

  窗后燭火下。

  馬馥坐在上首,幾個內侍坐在兩旁,眾人湊在一起說起了此事。

  “神獸霸下背負青銅巨鼎現于江上,大家議一議,這到底是何意?”

  “最少一兩丈高的鼎,哪有這般大的鼎,莫不是看錯了?”

  “看到的人不止是一個,看起來不像作假,還有那鄉野村夫連字都認不得,就算是編,也編不出來那鼎的模樣。”

  “龍乃是神獸,象征著氣運和江河水脈,鼎乃九州山岳之形,祭祀天地之禮器,這龍背負著鼎,此事不簡單。”

  “莫非,天命有所變……”

  剛說了個開頭,那內侍便在其他人齊刷刷的目光下,沒敢再說下去,將后面的字給咽了回去。

  但是不得不說,他沒有說完的這句話沉甸甸的,讓氣氛一瞬間就變了。

  最后,還是馬馥出來說話了。

  “自傳國玉璽丟失以后,九州山河便未能一統。”

  “咱覺得,這一次霸下背負青銅巨鼎現于江上,定然不是壞事,而是一件好事。”

  其他人臉色一變,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莫非是。”

  “天命所歸?”

  “那霸下背負巨鼎現于人世間的意思是,九州山河將要一統?”

  眾人互相對視著,然后紛紛點頭,覺得定然是如此了。

  那點頭的影子被燭火投影在窗戶上,看上去整齊劃一。

  不過首先最要緊的,便是知道,那青銅巨鼎到底被那神獸霸下運到了什么地方。

  而想要弄清楚這其中所有關節,便離不開一個人。

  眾人看向馬馥,馬馥念道。

  “神巫!”

  神巫席地而坐,面前是一張一尺多高的矮桌,桌子上放著書卷,甚至還有一些木牘竹簡。

  一邊看,口中還念誦著。

  “帝采首山銅,鑄鼎于荊山下。鼎既成,有龍垂胡髯。”

  “帝作寶鼎三,象天、地、人。”

  “毀其宗廟,遷其重器……”

  神巫正在查閱關于鼎的記載,還有那青銅巨鼎上的文字到底是什么,但是目前一無所獲。

  事實上,她見到那般大的鼎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她同樣無法想象這般巨鼎是何人所鑄成的,又是作何用處。

  云中君下達法旨之后,霸下便將那鼎送來給她,她本以為是一件類似于月影琉璃仙燈此類的器物,畢竟只是讓一個宗族開辟一個香火靈境,哪怕是個郡王。

  因此當她看到那鼎的時候,有些難以想象,一個王侯開辟家廟,用得上這等重器?

  若是神巫有要事拜見云中君,還可以順便問一問。

  不過最近實在是沒有什么要事,她也不好就這樣一件心中疑惑單獨去問云中君,便想著自己查一查。

  但是別說那鼎的來歷,就算是鼎上的文字是什么,也沒有查到。

  這些有關古青銅鼎的記載雖然不少,但是模糊得很,沒有其尺寸大小的記載,連其樣式也沒有,大多只有一個名字。

  而再一查那鼎上的文字,遠超古楚時期,看起來比那上古的文字還要古老一些。

  正在神巫為查不到那鼎的來歷而煩憂的時候,一名巫覡走了進來,對著神巫說道。

  “神巫。”

  “有何事?”

  “內侍省的馬監登門。”

  “不是說過,不見他么?”

  巫覡這個時候說道:“他說這一次不是求見神巫,而是拜托我們將一樣東西轉呈給神巫,不過他也沒走,就在門外面等著。”

  “神巫,這東西……”

  神巫說:“呈上來吧!”

  巫覡:“是!”

  巫覡從帳幔外走了進來,將一張紙放在了神巫面前的桌子上。

  紙上寫著四個字:“霸下馱鼎。”

  神巫立刻皺起了眉頭:“他怎么知道的?”

  不過神巫也立刻猜到,應該是有人看到了那霸下背負著青銅巨鼎從江上而過的時候,被人所看見了。

  同時,也明白了那馬馥的來意。

  神巫對著那退出帳幔外的巫覡說道:“他還在門外?”

  巫覡:“還在,看上去甚是難纏,這一次好像沒有得到答復,便不肯走了。”

  神巫:“沒什么可說的,讓他回去。”

  神巫也沒有說假話,她的確沒有什么好告訴對方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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