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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黑石脂小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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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的時候,和尚已經在岸上了。

  風雨拍打在臉上,肚子里有著強烈的不適感,和尚爬起來便開始作嘔。

  但是與此同時,他也注意到了自己身旁有著光。

  “燈火?”

  “是誰在提著燈?”

  和尚扭過頭去,側過臉便看到了那盞燈。

  那是一盞琉璃燈,風雨拍打在燈上沿著琉璃一滴滴地往下滴落,但是就算如此也絲毫不影響那燈盞里的光亮。

  燈罩上有著彩繪的龍在云中展翅而飛,精致到哪怕貼著臉,也看不出絲毫的瑕疵。

  上書:“飛天在天。”

  燈罩緩緩轉動,龍的那一面翻過去,另一面依舊是龍,只是描繪的龍在風雨之中遨游。

  上書:“風雨齊至。”

  和尚也算是見多識廣,但是看到這東西也是一驚。

  “這燈?”

  “不,這是什么東西?”

  和尚原本還被那精致的琉璃燈給吸引了目光,但是突然間,他發現燈下是一雙粗壯如柱一般的毛茸茸的大腿。

  和尚雙目一瞪,瞳孔收縮,立刻抬頭循著那燈往上看去。

  終于。

  他看到了那提著燈的是什么東西。

  和尚沒有出聲,但是眼睛瞪得更大了。

  只見他立刻身體后傾,雙手不由自主地按在了后面撐住身體,雙腿在泥地里蜷縮而起想要倒退。

  因為那面前的,根本不是人。

  而是一尊高大的漆黑鬼神。

  鬼神一只手提著琉璃燈,面戴著黑盔,不見雙目,不見耳鼻,只見一張猩唇大口。

  除此之外,那鬼神還舉著一把漆黑大傘,和人一樣擋住頭上的風雨。

  剛剛長江兩岸出現了如同鏡像一般的兩盞燈并不是什么幻覺,只是一盞是和尚們的弟子在草棚之中高高舉起。

  而另一站,則是鬼神提著燈籠為龍開路。

  “啊?”

  和尚一時之間當然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死死地盯著那鬼神的面容。

  鬼神無面,那黑盔卡在頭上好像和其融為了一體,光滑得沒有絲毫模糊的鏡面上倒映著和尚驚恐駭然的面容,和尚也能夠清晰地看到。

  只是因為那光面的弧度,他的面容也顯得扭曲,變得猙獰。

  而看到自己的丑態,和尚卻慢慢回過神來。

  “這不就是我要尋的鬼神嗎?”

  “怎見了鬼神,卻作這般姿態?”

  “貧僧不也成了那葉公好龍之輩嗎?”

  和尚終于平靜了下來,坐起身來,朝著那鬼神作揖叩謝。

  “鬼神啊,可能您救下了小僧?”

  鬼神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和尚又問:“可是神佛遣您而來,之前種種可是都在考驗小僧?”

  鬼神還是沒有說話,空氣之中只有雨聲、風聲,還有那雨落在黑傘之上的噼里啪啦聲。

  風雨中,和尚跪在鬼神前,雙手合十虔心而問。

  “敢問鬼神,小僧是否通過了?”

  和尚自問自己還算心誠,這一路走來也算是一往無前,無懼生死。

  哪怕是狂風巨浪命懸一線,依舊面不改色。

  而且既然龍為自己而現身,鬼神出手相救,想來自己應該還算是通過了考驗吧!

  和尚雖然臉上嚴肅凝重。

  但是心中,卻還是忍不住生出竊喜自得之心。

  而那鬼神靜靜地看著和尚的姿態,這個時候終于動了起來。

  “滋滋滋!”

  伴隨著一陣嘈雜奇怪的聲音,鬼神突然開口說話了。

  那聲音和常人的聲音不一樣,像是人說的,但是又帶著一種虛幻的感覺。

  看似很近,仔細一聽又覺得遠在天邊。

  “鬼神”開口道。

  “爾說修心,結果心亂生執,因為你只聽自己一人所想,不聽眾人所言。”

  “爾說心誠,但是卻只對自己心誠,絲毫不在意他人所想。”

  “爾說要普度眾生,卻連三個盜徒都普度不了。”

  “鬼神”聲如洪鐘,貫穿入耳。

  “活著的時候不普度眾生,卻要下地獄去普度眾生。”

  “爾大言鑿鑿,口舌生花,卻一事無成。”

  “心比天高,自視不凡,卻功淺德薄。”

  “考驗你作甚?”

  和尚如遭雷擊,面色如喪考妣,

  “我……我……我……”

  鬼神不再理會他,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黑暗之中,還有著什么其他的龐然大物在作響,只是風雨夜色之中看不清,那奇異的聲音也漸漸被掩蓋住了。

  和尚不敢追,也不敢問。

  他慚愧得不敢抬頭,雙手合成十字將頭深深低垂。

  神佛雖然沒有出現,回應他的只是一個鬼神,但是他相信那定然是神佛讓其轉達給他的。

  在和尚看來。

  原來從始至終,“神佛”真的都始終在看著他,關注著他的一言一行。

  只是和和尚所設想不同的是,聽那鬼神所說的話語,“神佛”根本不在意他所謂的修心,也不在意他所謂的誠心。

  “爾大言鑿鑿,口舌生花,卻一事無成。”

  “心比天高,自視不凡,卻功淺德薄。”

  和尚低著頭,不斷地念誦著這兩句話。

  越想越深,也和他前半輩子聯系了起來。

  和尚精研佛理,辯經可以說是無人能夠說得贏他,也因此而盛名,算得上是口舌生花。

  只是除此之外,他也的確從來沒有做成過什么大事,算得上是一事無成。

  他心比天高,總想著能夠將佛法傳入帝王將相之家,然后一步登天,利用帝王將相來施展自己的抱負和理想,算得上是心比天高自命不凡。

  只是。

  兜兜轉轉多年。

  捫心自問,的確未曾做過什么功德之事,算得上是功淺德薄。

  而鬼神所說的那句:“爾說要普度眾生,卻連三個盜徒都普度不了。”

  更是讓和尚羞臊得面色通紅,渾身激動,就好像一把利刃戳心。

  羞愧之下,和尚也生出一絲明悟。

  “原來。”

  “之前所猜測的諸般考驗,全部都猜錯。”

  “神佛既不是考驗我的心境,也不是考驗我的心誠和決心,而是看我如何做事。”

  “那三個盜賊之徒,才是神佛給我的考驗啊!”

  “神佛要看的是我是否能做事,看看我是否真的有那普度眾生之心,若真的有,連三個盜賊之徒都普度不了,又如何普度眾生?”

  “可惜我竟然還心生嗔怒,想必那種種丑態已然落入神佛眼中,過不得考驗也該。”

  到了這般時候,和尚還是認為之前神佛是想要考驗他的,只是后來對其失望了。

  如若不然,又怎會關注著他,又派來江川之龍和山中鬼神前來營救于他。

  “我空慧何德何能?”

  想透此中情節,和尚跪拜在地。

  “感謝神佛點化。”

  “貧僧悟了。”

  此時此刻,他已然認定了云中君就是降世的神佛。

  佛即是覺者,能夠有這般大智慧,能夠如同云中明月一般指點開悟他的,除了佛陀還能是什么。

  空間站的艙室里,江晁看著熒幕。

  和尚跪在風雨之中,雨水打濕他的僧袍,他雙手合十虔心叩首。

  “貧僧悟了。”

  大江、斜風、細雨、僧人,還有那遠去的提燈鬼神之影,一切定格成一幅畫面。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要立地成佛了。

  畫面從熒幕里拉出來,落到了卷著毯子的“云中君”身上。

  江晁:“他怎么又悟了?”

  沒辦法,這世上有的人“悟性”就是高。

  這和尚和點了悟性天賦一樣,一天得悟好幾次,幸好這世上沒有真正的神佛,要不然還不得上天。

  望舒:“他悟了什么?”

  江晁:“我怎么知道?”

  望舒:“你們人真奇怪。”

  江晁:“是這和尚奇怪。”

  望舒:“那道士也有些發癲。”

  江晁:“不瘋不魔,當什么修行之人。”

  望舒:“還好咱們不玩這套。”

  江晁:“你不是說自己是神仙嗎,也算是修行這套吧?”

  望舒:“咱們講究科學,機械飛升,電子神仙。”

  這科學似乎怪怪的?

  不論如何,拈花僧至少暫時放下了對沖擊幽冥地獄的執著,看起來是少了個麻煩。

  不過。

  “云中君”和“望舒”不知道的是,這一切卻讓拈花僧對于云中君是佛陀降世更加篤信。

  反倒是讓這和尚對于某些方面更加執著,也不知道是究竟省了些麻煩,還是惹出了更多的麻煩。

  但是畫面總算是從江邊和尚這頭離開,落在了鬼神二號山魈和智能工程車上面。

  只見。

  那工程車開在路上,一路各種不斷變化和增加工具的機械臂掃平障礙,在夜幕之中快速前進。

  鬼神緊緊跟隨在后面,查探著周圍的各種情況。

  終于,它們到了一處深山老林中的坡地,這里荒無人煙,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不過。

  附近有著一片沼澤地,沼澤連接著長江的支流。

  另一只山魈鬼神一號就站在那坡上,早已經在等候著它們。

  “哐當!”

  “嗡嗡嗡!”

  “咚!”

  龐大的智能工程車上的一大堆各種零件被卸載了下來,山魈也上前幫忙,加快進度。

  然后這些零件又被一個個組裝了起來,最后在這空蕩蕩的坡地,化為了一臺又一臺機器。

  隨后,這些機器又自己開動了起來,那死物就好像擁有了自己的魂魄一般。

  機器上的按鍵不自覺地亮起,也開始自動地調整方向。

  開始的時候還不怎么熟練,到了后面,也變得越來越快了。

  “啟動!”

  黑石脂小地獄建造計劃,正式開始了。

  鹿城外。

  天龍寺。

  天亮了沒有多久,拈花僧終于帶著眾弟子歸來。

  天龍寺眾人前來迎接,便看到了拈花僧和眾弟子已然不是昨日的樣貌,一個個看上去意氣風發,眉眼之中帶著一些激動。

  雖然經過了大起大落,拈花僧更是歷經生死一線。

  但是至少在最后,拈花僧見到了傳說之中的江川之中,還有那山林神鬼。

  天龍寺的主持上前:“法師,出行數日,可有收獲?”

  其他和尚們也放下了手中伙計,上前行禮之后,帶著期待的目光看著拈花僧。

  和尚作揖回禮:“雖未能功行圓滿,但也算是不負眾望。”

  這下,天龍寺的和尚們也躁動了起來,一個個紛紛問道。

  “法師,可是看到了什么。”

  “拈花僧大師,說一說吧!”

  “說一說。”

  而拈花僧一開口,就讓天龍寺的和尚們一驚。

  “千人看佛,佛有千面。”

  “云中君在此南方為云中君,但是卻來自于他方,依照貧僧所猜測,也曾是我沙門佛陀。”

  眾僧人:“啊?”

  主持:“此話當真?”

  拈花僧也沒有絲毫的隱瞞,將此行自己的所作所為、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包括自己當初所揣測,自己的種種窘迫之狀,也一同說出告知于眾僧。

  而最后,當拈花僧說出了自己落入江中遇龍,為鬼神所救之事。

  “龍,果真是龍啊!”

  “那還有假,上一次我們幾個在江邊也看到了。”

  “土石為甲,身逾萬斤,橫行于江中,風雨隨之而行,如今空慧法師都看到了,定然不會錯了。”

  “我天龍寺,也算是見著龍了,只是不知道何日才能見到那飛龍在天之相。”

  拈花僧如實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窘狀,最后說道。

  “貧僧修行不夠,此行未能圓滿。”

  “不過此番也得神佛點悟開化,也算是知道如何修行了,日后功德圓滿,自然會再來求佛陀點化。”

  主持:“大師,為何說云中僧來自于他方,也曾是我沙門佛陀呢?”

  拈花僧:“若不是和我佛門有關聯,怎會出手點化貧僧,那江川之龍和鬼神又怎么恰好救下貧僧呢?”

  天龍寺的眾多和尚紛紛點頭:“也是,也是啊!”

  主持也算是認同了:“這都是法師的緣法啊!”

  拈花僧面露慚愧:“可惜,貧僧修行不夠,未能得到緣法,還得在這人間紅塵之中多多磨礪啊!”

  主持勸誡:“法師雖然此行未得緣法,但是能得神佛點化開悟,已然是入了神佛法眼,他日必定有一番大造化。”

  如果沒有最后的龍和鬼神的出場,這和尚的故事也不過是一癡人愚僧的故事。

  但是有了龍,有了鬼神的出場,以及最后鬼神所說的話。

  一瞬間,這故事便有了不同的味道。

  變成了充滿了勸人脫離空言,腳踏實地行功德的典故。

  而和尚這個癡人愚僧,一下子翻轉成為了被點化開悟之人。

  這塵世人間。

  哪個高僧大德沒有點這樣的典故和經歷傍身,那都不好稱之為大德。

  而如今和尚們聽完,再看那拈花僧就好像不一樣了,身上像是冒著金光,沒有了凡塵氣。

  “得神佛點化,法師果真了不得。”

  “大造化,大造化啊!”

  “他日必定……”

  寺廟大殿之中,拈花僧的弟子們也不再垂頭喪氣,一個個雖然低頭合掌,但是臉上卻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好像出去現了個大眼,然后神佛訓斥了一通,并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而是什么光耀之事。

  也是,看那其他和尚。

  一般人想被神佛訓斥,在神佛面前丟人現眼,神佛都懶得看你!

  西河縣大牢的幾個賊偷了東西。

  原本,是要被杖七十,然后還要判處勞役的。

  大牢里,三個賊人蹲在角落里。

  唉聲嘆氣。

  說自己怕是扛不住那七十杖,莫不是要死在這大牢里,勞役也不是什么好事,肯定是最苦最累的活計,不死也得去層皮。

  結果,這一天大牢打開了,差役們將他們提溜著扔了出去。

  “滾吧!”

  三人喜不自勝,回頭喊道。

  “這就把我們放了?”

  “不杖七十了?”

  “也不罰勞役了?”

  只是扔出去后,還沒來得及高興。

  他們又被綁著帶到了江上,上了船。

  三個賊人似乎認出了其中一人,正是當初那在江壁神窟下念經的和尚之一,拈花僧的弟子。

  賊人們瞬間慌了,以為對方是要報復自己,將他們沉入江中。

  一個個大喊,使勁嚎叫著。

  “你們干什么?”

  “我可告訴你們,朝廷是有王法,有法度的啊,殺人可是要償命啊!”

  “是極是極,剛剛那么多人可看著的呢,看著我們一起出了城,眾目睽睽啊!”

  “你們想好了啊,莫要誤入歧途。”

  三個賊人嚇得不輕,連連勸誡那和尚。

  說什么。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幡然悔悟,回頭是岸。

  但是那和尚理會都沒有理會他們三個,三個人被綁得嚴嚴實實,如只肉蟲一樣滾動想要逃離,但是趴在船舷上一看。

  雖然是大白天的,風平浪靜,但是這江心他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嚎破了天也沒有用。

  逃也不可能逃,落入水中就是一個死。

  終于。

  船渡過了江抵達了對岸。

  拈花僧就在岸邊等著他們,面帶微笑,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賊人三人被拽到了岸上,立刻高呼。

  “大師,法師,莫要挾私報復。”

  “東西您不都是拿回去了嗎,就不必和我這等骯臟之人計較了。”

  “和尚,要有慈悲心啊!”

  拈花僧雙手合十:“莫要慌張,找爾等來,就是貧僧的慈悲心。”

  賊偷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法師這是要作甚?”

  拈花僧:“給爾等三人一場大福緣,一想到爾等三人生而為人卻落到這般田地,心中生這般是非,貧僧實在是憂心不已,夜不能寐。”

  賊偷們面露喜色:“什么福緣,莫不是法師看吾等三人困苦,要接濟我等?”

  拈花僧搖頭:“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貧僧準備從根上救助爾等三人,普度爾等,不再做那面目猙獰的兇煞惡鬼,而是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三人一臉茫然。

  什么魚魚魚的,根本聽不懂。

  但是很快,他們就明白了這是什么意思。

  三個賊人被帶入了天龍寺,剃了頭發,削去了那三千煩惱絲。

  和尚告訴他們,從今往后幾年,他們不可再對塵世的是是非非有任何眷戀,往后就在這里一心修佛,修成之后才能放他們走。

  三個賊人們面露苦澀:“怎么才算修成?”

  拈花僧說:“我說修成了,才算修成。”

  法師又說:“我佛門沙彌有十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此五戒爾等應該也曾聽說過。”

  “而后五戒,第一條是不涂飾香花,此戒意為穿著打扮不可靡費,是為了避免吾等有奢靡之心。”

  “不歌舞觀聽,此戒是為了讓吾等專心于修行,遠離世俗之擾。”

  “不坐高廣大床,要時時刻刻修心,生活上自然要簡單一些。”

  “不非時食,按時進食,讓吾等自制。”

  “不蓄金銀財寶,讓吾等不貪戀凡俗之物。”

  賊人們聽得覺得眼前一黑,不能吃肉,不能邪淫,喝酒也不能,連話都不能亂說。

  拋棄了生活的各種娛樂,連錢都不能了,這生活還有什么滋味。

  這還不如七十杖將他們打死呢,或者罰去勞役,至少還有盼頭。

  “不過爾等,當然不能夠按照這戒律來。”

  賊人們一個個紛紛點頭,說到。

  “我三人不過是凡塵俗子,受不得這戒律。”

  “就是,就是。”

  “法師果然通情理啊。”

  和尚搖了搖頭,認真說道。

  “我對爾等期愿甚篤,這區區沙彌十戒怎么能夠讓爾等成就一番造化呢。”

  “貧僧要爾等持的是,比丘戒。”

  賊人:“什么是比丘戒?”

  那個被稱為大爺的賊人機靈一些:“這比丘戒又是多少條?”

  和尚微微一笑:“不多不多,也就二百五十條而已。”

  這話一出,三個賊人呆若木雞。

  剛剛才十戒已經讓人覺得不能活了,這二百五十戒,讓人不敢想象。

  和尚揮手,安排弟子將三人帶入禪房:“先下去,將這比丘二百五十戒抄上三千遍,念誦三千遍。”

  話音剛落,又補充道:“抄完之后,再抄錄經書三百卷,之后……”

  下面的人問:“之后我們就算成了?”

  另一人:“放我們走?”

  和尚:“之后咱們就開始下一輪修行。”

  賊人連字都識不得,被逼著抄錄了三天戒律,抄寫得不好若是敢偷懶還要被懲戒。

  尤其是。

  那掌管戒律的和尚兇神惡煞滿臉橫肉,下起手來絲毫不留情,三人可謂是苦不堪言。

  吃了兩天白粥青菜,每天清晨天還沒亮就起來做早課,夜里還要做晚課,日日不休。

  木魚敲得頭發昏,經念得嘴皮酸,打坐打得腿發麻。

  除此之外還要挑水劈柴,種菜種地。

  三人若是有這般毅力,受得了這般苦,又怎會去當賊偷。

  終于,三人還是受不了了。

  他們找了個機會,夜里想要逃。

  結果剛剛出門就被抓了回來,和尚們可是一直盯著他們三個呢!

  拈花僧和六個弟子可是十分關注三人的功課和修行,這三個賊偷可是神佛點了名了。

  這要是不將這三個惡徒度化成一心向善,遵守戒律清規,德行堪比圣賢的人。

  他們這功行還怎么圓滿?

  不成功,和尚們那是不肯罷休的。

  拈花僧的弟子站在門口,惡狠狠地盯著他們,化身怒目金剛。

  “呔。”

  “看來爾等三人惡根未除,冥頑不靈啊!”

  “給我上。”

  為首的賊偷看此狀,還想要反抗,讓和尚們也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啊,忍伱們很久了,今天大爺我就要殺出去,你們誰也擋不住我。”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賊偷一聲嘶嚎,撲了出去。

  結果,天龍寺里沖出了數十和尚,一個個手持棍棒將三人紛紛夾住。

  為首的一大和尚更是一躍而起,一招大威天龍打在為首之人的腦門上,立刻讓其眼冒金星,跪坐在地。

  逃跑不成,三人被罰夜里通宵抄錄經卷戒律。

  青燈搖曳,古佛相伴。

  漫無盡頭。

  頭剃得光溜溜的三個賊人悔恨不已,悔恨那日里是怎么鬼迷心竅,竟然盯上了這群比鬼神還兇惡的和尚。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些和尚不殺人,卻誅心啊!

  若是有朝一日能解脫,打死他們也不敢再偷和尚了。

  不,再也不敢偷盜了。

  可惜,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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