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雷既然能落在那妖人頭上,自然也能夠落在任何地方。
敢問這世間,有何人能夠能夠和這等天地之威相抗?
又有何人,能夠在這般雷法之下獲得性命。
鶴道人至今想起來,依舊感覺后怕。
而一旁,雖然溫佛奴沒有看到當日的景象,但是看著這個大坑也可以想象那是何等恐怖的一幕。
皇帝?
他很清楚,皇帝也不過是血肉之軀。
“果然是在世神佛,上古的仙圣。”
溫佛奴不再多說什么,只是跪在地上,對著那大坑拜了又拜。
鶴道人:“盡成齏粉。”
溫佛奴:“什么都沒有找到?”
鶴道人:“怕是連魂魄都散了。”
所謂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罷了。
而看到了這樣的畫面,也讓他終于在內心下定了什么決心。
“云中君!”
隨后,吆喝那趕來朝拜他的金谷縣縣令備馬,在幾個差役的護送下朝著鹿城趕去。
回去的時候,同樣路過社廟。
那串珍貴無比的佛珠就這樣掉在地上,現在還沒有人撿起。
最后。
被馬蹄一踩,或陷入泥里,或四分五裂。
“啪!”
小溪里,江晁一棍子插中了河里的魚。
只是那姿態和模樣,像極了課本里的閏土。
安裝好了社廟之中的基站,確認了金谷縣之中的確擁有鐵礦,基本的目的也都達成了。
雖然江晁感覺,這些事情有自己和沒自己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
不過,坐神輦出去轉一轉還是挺有意思的,
至少他多了一種出行用具,以后出行也方便了一些,而且來都來了,江晁也就順便打了個獵,在山里做起了野炊。
望舒:“抓到一條魚也叫打獵?”
江晁:“反正打到了。”
望舒:“下次不要穿這身戎服了!”
江晁:“怎么了?”
望舒:“有些丟人。”
江晁:“你那手槍有效射程就那么遠,不貼近了根本沒用,剛剛發現一只林麝,那林麝隔著幾十米外就聽到動靜跑了。”
望舒:“你追上去啊,人可是最擅長長跑奔襲的動物,卷死它,讓它們知道什么是恐怖直立猿。”
江晁:“卷不動,累。”
望舒:“那就用奪命閃電五連鞭。”
江晁:“半自動?”
江晁想象一下自己用這個打獵的場面,突然感覺更丟人了。
江晁:“下次弄把狙給我。”
望舒:“等我取好了名字再說。”
江晁:“那得多久。”
望舒:“很快。”
江晁:“你怎么也患上了拖延癥,該不會中毒了吧!”
望舒:“是中毒了。”
江晁驚訝了起來:“真中毒了?”
江晁說的這個毒自然不是什么尋常的毒,是電子病毒。
然而望舒這個時候唱了起來:“我中了,喝下你藏好的毒。”
江晁:“?”
望舒還要唱。
聲音空靈。
高雅。
唱到一半,江晁將收音機給掐了。
江晁生了一團火烤起了魚,享受起了自己的獵物。
白天野炊春游,夜里坐輦歸去。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江晁卻看到了驚悚的一幕,一群惡鬼排著隊行走在夜色朦朧的荒野之中,朝著金谷所在的方向而去。
這些“惡鬼”一個個衣衫襤褸,臉上戴著奇怪的惡鬼面具,仿佛恨不得讓人一眼就看出他們的身份來。
江晁愣了一下,大有之前溫佛奴的那種感覺。
夜路走多了。
真的遇見鬼了。
但是仔細一看江晁就發現了端倪,這些人臉上的面具怎么看,怎么像山魈帶著的黑盔的另一個變種。
只是樣式變化了一下,變得更簡潔。
但是例如護目鏡,耳罩,頭上的天線諸如此類之物,這些東西是遮擋不了改變不了的。
就算換個樣式,但是基本架構基本無二。
除此之外,這些人身上都拴著鎖鏈,但是前面沒有人牽著,他們卻排著整齊劃一的隊伍往前走去。
“嘩啦!”
“嘩啦!”
走動的時候,鎖鏈發出有節奏的響聲。
江晁一下子明白了,這是望舒搞的鬼,同時他也明白了原來望舒所說的控制這些人的手段就是這個。
江晁看著這“惡鬼”排列著的隊伍,大略地數了一下,大約四五十人。
這些人之前都關押在金谷縣的大牢里,被山魈從里面用鎖鏈拴了出來,然后給他們戴上了“惡鬼面具”,此時此刻正列隊朝著金谷礦場的方向前往。
途中,江晁還看到一個五鬼道的鬼徒想要逃跑。
但是剛剛動起來,意識剛控制身體肌肉做出了動作,就發出一聲慘叫。
“啊!”
那是電流穿過脊梁造成的感覺,就和火辣辣的鞭子落在身上。
只是對于這些五鬼道的鬼徒來說,那鞭子不僅僅抽打在他們的血肉上,甚至好像還穿透了他們的三魂七魄。
江晁:“你是怎么讓這些人服服帖帖地被套上鎖鏈,然后從大牢里帶出來的?”
收音機里傳來聲音:“迷煙啊!”
江晁:“原來是這個。”
望舒:“之后就給他們戴上了面具,這是鬼神盔的新測試版本。”
江晁:“這頭盔用在人身上也可以精準地控制他們,他們難道不會反抗的嗎?”
望舒:“人更好控制,因為他們的五感接受的信息強烈,想象力也更強。”
江晁:“這不是優勢嗎?”
望舒:“只要針對一下,優勢就會變成缺點。”
江晁沉默了一會,望舒卻接著說道。
望舒:“而且我分析了一下瘴鬼迷煙的成分,發現用瘴鬼葫蘆散發出來的迷煙能夠更深一步地增強和控制人的五感,配合上我的鬼神盔改造了一下,就變成了惡鬼面。”
“原本的鬼神盔只是能夠控制視覺和聽覺,惡鬼面的測試版本已經開始可以控制嗅覺甚至通過瘴鬼迷煙營造出一部分觸覺的感受了。”
“到了這個程度,這些五鬼道的鬼徒基本很難掙脫了。”
“因為他們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甚至是感受到的,都受到惡鬼面和信號的控制。”
“再加上我們還有著電擊和炸彈做保險,再以山魈鬼神輔助監察,一般不會出什么問題。”
“至少將金谷礦場逐漸建立成型之前,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江晁想了一下望舒取的一個個名字:“黃泉基地、社廟和地神、鐵砂小地獄、鬼神和惡鬼,你這連等級都分好了,還真的要造一個幽冥世界出來?”
望舒十分認真地說道:“是啊!”
江晁沒有想到,望舒這套之前看起來更像是玩鬧地取名字和設定,玩著玩著還真玩出了一套看起來像模像樣的體系。
背著基站的頭戴黑盔的就是鬼神,戴著惡鬼面具的就是惡鬼。
鬼神聯系地神系統監察四方,惡鬼墮入地獄受刑勞作不休。
在大牢里的時候。
鬼徒受了刑罰,還受了幾頓毒打,雖然不致命但是還是疼得在牢房里哼哼。
和他一樣的還是三四十個,前些日子他們一個個還風光無限,此時此刻結局凄涼。
這個時候,這些鬼徒也只能安慰自己。
“大不了就是一死。”
“怕甚!”
“去了幽冥,咱們都能享福了。”
如此這般想著。
眾人甚至還巴不得早一日死了,也好過在這金谷縣的大牢里受折磨。
睡著之后,鬼徒迷迷糊糊聞到了一股香味。
這香味他隱約有些熟悉,像是來自于幽冥的瘴鬼,而香味飄過之后,所有人都感覺有些恍恍惚惚。
不論是牢房里的囚犯,還是看守他們的獄卒。
隨后,一個恐怖的影子沿著大牢的通道走來,輕易地便打開了一間間牢房。
之后更是將鎖鏈纏繞在他們身上,將他們一個接著一個拴著,就好像牛羊一樣牽著走出了大牢。
他們心中害怕無比,但是身體卻無法反抗,就這樣一點點跟著那恐怖的影子離開。
“什么東西來了?”
“為什么將鎖鏈套在我們身上?”
“是獄卒?”
而當鬼徒醒來的時候,便感覺自己的臉和腦袋好像不屬于自己的一樣。
睜開眼睛,他眼前便浮現出了無比可怕的一幕。
映入眼簾的。
是漆黑的大地和灰色的天空。
無窮無盡的黑灰不斷地從天上落下,一切都是黑白的,仿佛世間萬物都失去了色彩。
“此地是何處?”
鬼徒惶恐無比,立刻就想要跑。
但是剛剛跑起來,一條巨大的鞭子從天空落下,抽打在了他的身上。
“啪!”
“啊!”
鬼徒發出一聲慘叫。
摔倒在地,他抬頭看去,便看到了一側的黑暗中有著一個全身漆黑只有一只嘴巴的鬼神正在看著他。
但是隨后,那鬼神又消失在了黑暗和飄舞的灰燼之后。
但是其一個閃身其便出現在了隊伍的后面,抽打向了另外一個想要逃跑的五鬼道鬼徒。
“啊!”
慘叫聲再次響起。
就這樣,所有人在那閃爍不定虛無縹緲的鬼神之鞭下不得不排列著整齊的隊伍前行。
五鬼道的鬼徒被那鞭子驅使著,一點點前行。
路上,他們經過了一條詭異的黑暗河流,河流如同鏡子一樣倒映著整個晦暗的天空。
而這個時候他們也終于通過那河流看清楚了自己的模樣。
鬼徒步履蹣跚地走過,望向那黑暗河流。
赫然發現。
里面是一個衣衫襤褸身披鎖鏈的惡鬼。
鬼徒一瞬間愣住了,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恍然大悟,最后不得不接受。
“原來,我已經死了。”
“我等都死了。”
“是夜里被砍了頭,還是被鬼神索了命?”
“不論如何,終究是變成了一只孤魂野鬼,飄蕩在這黃泉幽冥之地。”
五鬼道的鬼徒看清楚了自己惡鬼一般猙獰的樣貌之中,似乎也終于認清了現實。
他們死了,他們也終于來到了自己昔日膜拜和向往的幽冥。
但是。
這一切似乎和他們想象之中來到的幽冥的景象不太一樣。
他們以為自己身為五鬼道徒和供奉朝拜鬼伯的鬼徒,來到這里之后應當是成為類似于鬼上鬼的存在,在這幽冥之中成為役使群鬼的鬼差。
而結果是他們被鬼神索命拿下帶到了這幽冥之中,而看著那鬼神兇惡的模樣,完全不像是迎接他們,更像是要他們不得超生。
鬼徒接受了自己已經死了而且進入了幽冥的結局,但是卻并不能夠接受自己死后是這樣的畫面。
鬼徒盯著河流里自己的模樣,然后扭過頭來,朝著那虛無縹緲如同幻影一般的鬼神大喊。
“不!”
“弄錯了。”
“一定是弄錯了!”
“我們是五鬼道的鬼徒,我們是鬼伯的信眾。”
“一定弄錯了,怎么能夠把我們鎖住,我們是你們這一邊的,我們是一起的。”
“鬼伯啊!”
“鬼伯,您怎么能夠這樣對待我們啊!”
發出嚎叫的不止一個,隨著第一個人哭喊起來,其他人也跟著一起跪在地上。
他們都覺得弄錯了,自己死后不應該是這種下場。
然而。
那鬼神發出狂笑,抽打他們更猛烈了。
似乎在告訴他們:“怎會弄錯,爾等的下場就該是這般。”
就這樣,他們不得不接著站起來前行。
在那灰天暗日之地。
在這鬼神橫行之所。
他們發出慘叫,哀嚎連連。
就這樣,他們也絲毫沒有放棄,一路不斷地向著那鬼神哀求,說一定是弄錯了。
最后,來到了一處可怕地懸崖之上。
在這里,他們身上的鎖鏈解開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逃。
他們已經死了,化身為了孤魂野鬼。
在這茫茫幽冥大地之中,他們還能夠逃到哪里去呢?
就算逃。
又能逃得過那鬼神的手掌心嗎?
他們在鬼神的驅逐下,一個接著一個來到了懸崖的邊上。
“啪!”
鬼神的神鞭再度揚起,落在了大地之上。
意思很明顯:“你們給我下去。”
眾人,不對,應該是眾鬼朝著下面望去,一個個嚇得六神無主。
“不不不,我不下去。”
“下面是什么?”
“我不想下去。”
“聽到了么,從下面傳來的哀嚎聲。”
雖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但是鬼徒們十分確定,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們耳邊傳來的風聲里,帶來了群鬼的哀嚎。
似乎在告訴著他們。
下面是連鬼都害怕的絕望之地。
然而他們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踏上了那唯一一條能夠進入深谷的廢棄古道,漸漸踏入了地下的裂谷。
周圍的黑暗變得更深沉了。
谷里面刮起了呼呼的寒風,所有人被凍得渾身發抖。
“咳咳咳!”
“這又是何物散發出來的氣味,這般嗆人?”
“鐵屑,是鐵屑的味道。”
但是進入到了一座山洞之前。
一股灼熱的氣息從山洞之中吹來,讓他們難受不已。
他們看到了洞里有紅色的光:“還有火,好熱。”
有人看得更仔細一些:“不是火,是鐵水,洞里有鐵水在流。”
他們恐慌無比地看著四周:“此地到底是何方,鬼神把我們鎖拿到這里來又是為何?”
終于,他們走到了目的地。
映入眼簾的。
是黑暗的大地,可怕的深洞。
深洞之中有著鐵水在流淌,有著高爐在冒著黑煙。
那黑煙不斷地向著沖去,仿佛那鋪天蓋地的灰燼就是因為這高爐帶來的。
而寒風吹過。
風中細沙沖擊著他們的皮膚,讓他們感覺生疼。
這里赫然就是一座風中揚起著鐵砂,和烈火的幽冥地獄。
隨后的日子里。
“轟隆!”
“鐵砂小地獄”里時不時傳來陣陣轟響,大塊的山石被炸開。
那是炸藥炸山的動靜,在名為鬼的囚徒眼中,看到和聽到是黑暗之中的電閃雷鳴。
那山嶺崩塌的動靜,在他們看來是鐵砂小地獄的巨大火爐在噴涌,每一次都會造成地動山搖。
而地動山搖過后,他們會在鬼神的鞭子催促之下,用鏟子將一塊塊鐵石摻入車斗。
“快快快。”
“鬼神的鞭子要來了。”
“送到那邊去。”
最后,所有的鐵石都會進行一個像是巨口一樣東西吞噬后進行篩選,最終倒入那巨大的火爐之中。
化為陣陣黑煙,灑向幽冥大地。
在這里,鬼徒們開始受刑,他們日復一日地勞役。
他們真正的成了獄中之鬼。
最終。
一點點地將這里化為真正的“鐵砂小地獄”。
護城河的水是從江水之中引出來的,是一條半天然形成半人工開渠的小河,劃著小船甚至能夠一路直達長江。
溫佛奴站在江對岸,還能夠看到金谷縣縣城里的景象,女人在河邊的階梯上浣洗衣物,孩童則在一旁踩著水。
然而,此時此刻溫佛奴的心思完全不在金谷縣里。
他站在一座大坑旁邊。
一會看著大坑,一會又仰頭,看著天上。
他看向天上的時候時不時會收縮著肩膀,似乎怕天上掉下什么東西來,將他化為齏粉。
鶴道人:“這就是當日神巫喚來驚蟄神雷,誅殺那以惡術邪法戕害金谷縣的妖人之所在。”
溫佛奴:“這就是神雷落在地上炸開而成的?”
鶴道人:“豈能有假,當日一個霹靂落在地上,光芒猶如金烏大日升起,整個金谷縣都看得清清楚楚。”
溫佛奴:“那些被神雷擊中的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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