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晁看著面前擺放的一樣樣東西,抬起頭問熒幕之中的古裝仙女。
“這是什么?”
望舒手托著下巴,理所當然地說。
“這就是獻給你的供品啊?”
江晁又問:“我是說你怎么拿回來了?”
望舒更理直氣壯:“你的東西我當然要拿回來啊?”
江晁搖了搖頭:“供品怎么能拿回來,見過供在神壇上的瓜果和齋飯嗎,那要么是給和尚道士,要么最后帶回去自己吃掉的。”
望舒一臉疑惑:“那他們還假模假樣地說這是供品,要獻給神仙?”
江晁:“神仙只要聞一聞香氣就可以了,代表著吃過了,哪里有神仙真個跑下來吃掉的。”
望舒:“那當神仙可真慘,凡人吃東西,只讓他們聞一聞味。”
說完,望舒露出了笑容看著江晁說道。
“咱們可不能當那種神仙,是吧?”
江晁錯愕了半天,不知道該找什么話來反駁望舒,
不過,東西都拿回來了,現在送回去反而越發顯得怪異,甚至還會引起恐慌。
望舒貼近了熒幕,放大后依舊毫無瑕疵的臉看著江晁,以一種奇怪的角度發出了催促的聲音。
“下面有套衣服,云中君的神袍。”
“把你身上的那塊破洞布扯下來吧,穿上看看,好像還是量身為你定制的呢?”
江晁:“他們怎么量身定制。”
不過很快就想到之前賈桂和兩個道人都看到過自己,只能說知道其大概的身形,也算是量身定制了。
衣服疊在一起,有著很多套,有穿在里面的袴、中衣、襪,摸上去細膩光滑,是絲綢的。
也有繡著月亮的黑色戎服,輕透的單衣和長衫。
尤其其中一件白色的神袍,竟然是用的云錦的料子。
最后是一頂銀質的小圓冠,剛好可以將頭發束成一團,以及用木頭做成的鞋子和刺繡的腰帶。
但是拿起那衣袍,江晁連穿都不會穿。
“不是這樣穿的。”
“要這樣。”
“那個要這樣戴。”
“從這邊穿過去。”
“……”
在望舒的指引下,江晁總算換上了寬衣大袖神袍,踏上了感覺讓人高上一節的木拖鞋,然后將銀冠束好用簪子從中穿過。
最后江晁像是想起了什么,將那收音機掛在腰帶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奇怪的配飾。
這下,總算是有了幾分這個時代的人的模樣。
這是江晁自身體逐漸好轉的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穿上了套像樣的衣服。
江晁做出了評判:“好看,不怎么好用。”
這衣服寬大無比,行動極為不方便,適合那種不怎么動的懶人。
望舒:“這說的不就是你嗎?”
江晁:“嗯?”
望舒:“我是說不怎么動的人。”
江晁拿著遙控器,將大熒幕一下子關掉。
隨后又看著熒幕說道:“把攝像頭也關掉,不要躲在后面偷看。”
望舒的聲音傳來:“我才沒有偷看。”
----------------
縣署之中。
“縣尊。”
“有上古神祇顯靈的祥瑞,又有著收編山民的功績,此等功績不僅僅可以上報州郡,得一個上上的評語。”
“甚至能夠直接上達天聽,讓天子也能知曉我西河縣。”
西河縣縣丞此時此刻對著賈桂是滿臉巴結和討好,這位才來了多久,就在西河縣弄出了這般動靜。
有背景來歷,手上有人,有著神靈庇佑,有能力做成事情。
在其看來,賈桂前途遠大。
賈桂安然靜坐,喝了口茶之后讓縣丞也坐下。
“這都是我朝氣運如日中天,天子仁政愛民,才有神仙臨塵降下福德,才有這山民歸心朝廷。”
“我何功之有。”
就在昨日,山民和山中群巫也和西河縣令賈桂達成了約定,山民決定打破習俗逐漸從山中一批批遷徙出來。
假以時日,加以教化,往后也就歸屬于朝廷治下的西河縣管轄了。
“至于上表之事,再緩一緩,等事情辦穩妥了也不遲。”
賈桂雖然口中說著自己何功之有,但是卻明白這是自己一個絕佳的翻身機遇。
賈桂的確準備上表朝廷,不過還是決定等事情定下來之后,等一切塵埃落定,再上表。
因為他滿打滿算起來來到西河縣才不到十天半月,這個時候急匆匆地上表,效果反而沒有那么好。
不過賈桂更加確信,這云壁山和西河縣就是自己的福地。
賈桂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對著縣丞安排道。
“對了。”
“關于西河縣鄉族父老紛紛踴躍募捐,要給云中君修神祠之事,就交給你去安排了。”
所謂的鄉族自然是西河縣的世族豪強,父老也不是普通人,想要讓這些人紛紛踴躍地拿出錢來可不是一件簡單事情,一個縣令的威勢是不夠的。
賈桂能夠讓這些人拿出錢來,一是憑借著自己的人情世故和官位,二也是憑借著神祇的威勢,他站起身來,拿起了桌子上的一疊紙。
“我的碑文已經親手寫好了,安排下去,立刻讓人去刻。”
“此二事,萬萬不可怠慢。”
說到這里,賈桂面色凝重。
“記得,舉頭三尺有神明。”
縣丞知道賈桂這是在提醒他莫要上下其手,他也是見過神祇顯靈畫面的,哪里敢怠慢,立刻下去安排。
而另一邊。
賈桂和縣里的權貴出銀錢,山民和村民們大舉動工的云中君神祠開始修建了。
上山的小道和連接大路的大道是第一個開始修的,只有修好了路,木料和石頭才能運上山。
預計,動工的有供奉云壁和所謂神靈居所的壽宮、巫居住的神祠,還有三重山門和縣令親手撰寫的碑文亭。
看上去似乎工程規模浩大,實際上也就是兩座木殿和幾間屋子以及一個小亭子,不過作為一個縣來說,也只能做到這般了。
招募而來的木匠、石匠、泥瓦匠、挑夫等人一同做了一個小法事,焚香禱告山川之靈、云中君和上天之后,便開始上山。
巫覡也打開了竹林的界限,在一定期限內允許這些人進出內外。
“開始了。”
“記得,只允許白天做工。”
“天一暗下來就要離開,尤其是月升之前,所有人不得在神苑之內逗留。”
但是等到巫覡領著工匠們來到了竹林里面,卻發現飄揚的長幡深處,供奉在云壁前的諸多祭品卻不見了蹤跡。
巫覡們一看到這情景,立刻就慌了。
他們跪在地上膝地前行來到了云壁前,先是看向云壁,發現云壁沒有遭受破壞立刻松了口氣。
“云壁沒事。”
“沒事,沒事,沒有事。”
“云壁沒事就好。”
“那這是怎么回事,祭品怎么都沒有了?”
他們仔細地檢查著周圍,然后看向了其他人。
“是誰進來拿走了?”
“沒看到啊?”
“怎么可能有人進來,我們一直都守著的。”
“就是,根本沒有人進來過。”
這段時間差役和山民將圍得水泄不通,根本沒有任何人進出。
既然如此,似乎就只剩下一個答案,只是沒有人敢說出來,只是內心有了確定。
“云中君離開的時候帶走了祭品?”
群巫們陷入了狂喜。
他們不擔心云中君做下什么,他們只擔憂云中君不存在。
只有神祇不斷地證明自己存在,證明自己的力量和巫的聯系,這就是巫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