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邪衙門內,眾人聚在一塊,商量著這些東西的歸屬。
“金銀我希望能拿出一部分給守銀妖獸,它這次幫我立了大功,我之前答應找到財寶會分它一部分。”梁岳道。
“沒問題。”陳素做主道:“反正守銀妖獸就在養獸場,也是朝廷所屬,我跟禮部那邊商量一下,在有明確監督的情況下,在它那里存幾十萬兩應該可以。若有需要,也可以再取用出來。”
頓了頓,他又道:“剩余那些壯陽功效的靈植,你們都用不上吧?”
隨著他的目光環視,每看向一個人,那個人就會連連擺手,“用不上、用不上。”
這個時刻但凡露出一絲遲疑,都容易當場社死,幾個男的搖頭都搖得無比堅定。
“那就也都上繳了,接下來就是這根仙種,咱們是一定要留下的。”陳素道,“既然是梁岳搜到的,如今又要參與選拔戰,不如就給他煉化。”
聽到陳素這樣說,梁岳內心是欣慰的,起碼說明誅邪衙門內十分公平,不會侵吞你收獲的寶物。
可同時也有一絲遺憾,因為七色藤這種東西,是沒辦法同時煉化兩根的。
你要么只煉化一根,要么就將七根合一,煉成傳說中完整的七色混元藤。而梁岳已經煉化了藍仙藤,在之前的歷練中也多有建功。
此時這根黃仙藤,他是煉化不了的。
思忖了一下,他說道:“陳師叔,諸位,我覺得這根仙藤,應該給到最需要它的人。”
“嗯?”眾人齊齊看向他,莫非仙種在前,他還想拒絕嗎?
“我修習武道,前不久剛剛突破第五境,日精月華入體,有金剛不壞之能。”梁岳握了握拳,展露修為,“這與黃仙藤的威能其實有一些重合,這根仙藤給武者會有點浪費。我建議不如給聞師姐,她劍道修為卓越,同代幾近無敵,唯一可能算作弱點的就是近身體魄。若是再有此仙藤護體,便可立于不敗之地。”
“這……”陳素凝眉道,“你說得也有道理,如果要從最好的利用來說,或許是這樣。可是你要知道,仙種這東西,可遇而不可求……”
我覺得還好吧,梁岳在心里默默地想。
在他的視角看來,睡睡覺都能從家里冒出來一棵悟道樹,也沒那么不可求。
而且給聞師姐,他也不會心疼。
聞一凡聽了梁岳的話,卻連連搖頭,“你不可感情用事,這七色藤雖然只是仙種的分支之一,可也是重要臂助。既然有機會得到,你不應該放棄。”
“聞師姐。”梁岳毅然道:“我這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做出的決定,是對我們誅邪司最好的選擇。為了來日奪城之戰的勝利,我覺得你也不應該拒絕。”
“梁師弟說得有道理。”尚云海頷首道:“若是聞師妹覺得有所虧欠,日后有機會再補償他就好了。”
聞一凡看向梁岳,目光微微明滅。
梁岳又輕輕一笑:“真的沒關系,給你和給我都是一樣的。”
“好。”她終于輕聲應下。
幾天時間一晃過去,到了選拔戰開始的日子,地點被選在了城外的大軍校場。
第一天沒有擂臺,只是有一個開幕的儀式,所有報名參與的人會被聚到一處,通知選拔戰的規則與抽取自己的對手。
武場之上,旌旗招展。
誅邪衙門的幾位年輕人到來的時候,里面已經有百來號人。聞一凡、尚云海、梁岳,這三人一出現,立刻吸引了滿場的目光。
當然,主要是聞師姐。
作為現在的幼麟榜第二、九州朝第一,她幾乎是板上釘釘地擁有一個名額,加之容貌驚艷絕塵,自然引人注目。而且有玄門分支出身的年輕人,也會把幾位玄門弟子當成核心靠攏。
人群會不自覺地分成幾個圈子,最前方的一派以書院齊應物為中心,右側一部分以禪宗陳玄救為中心,左側一部分則是以鯨門少主吳撼鼎為中心。
誅邪司幾人一到,立刻就也有一群人湊了過來。
“在下萬仞山云陽觀,李傳云,見過幾位師兄。”一位道服青年率先施禮。
“西洲玄鶴門,方沖,師門傳承來自化龍一脈。”
“九劍幫,陳之遠,師門出自御劍派。”
一群年輕人打過招呼之后,便開始互相寒暄,反倒是中間的誅邪司三人出言甚少。他們主要還是起到一個旗幟的作用,除了玄門弟子,沒有誰能將這些道門修者團結過來。
至此,儒釋道武,涇渭分明。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數較少的小團體,譬如定鉤王世子姜炎周圍的幾名宗室子弟,就都顯得勢單力薄了。
姜鎮業失勢之后,姜炎的神情也沒之前那么意氣風發,看到梁岳出現時,他的眼神中還有一絲敵意閃過。
又過片刻,聽聞一聲鑼響,鐺——
眾人聞聲便安靜下來,隨之一位身著朱紫官袍的朝廷重臣緩緩登場,此人梁岳頗為熟悉,正是禮部尚書徐占鰲。
“諸位天驕少俠,感謝你等愿為九州出力,參與奪城之戰。”
徐占鰲上來沒有什么廢話,簡單寒暄兩句,直接就開始了宣布規則。
“此次奪城之戰的選拔采用最簡單的擂臺賽制,一共有一百二十六人報名,按照原定計劃,我們讓位列幼麟榜前十的六位天驕暫且輪空。其余一百二十人按照修為高低排出四等,甲等與丁等對戰、乙等與丙等對戰,獲勝者再如此比拼。兩輪之后,輪空的六位再參與進來,進行對決。再過兩輪,剩余九人,我們會從中選出七名正式人員與兩名增補人員。”
梁岳聽著這個賽制,也覺得還算合理。
幼麟榜前十那幾個絕對算是最大的種子選手,輪空兩輪倒也正常。甲等打丁等,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強強對決,以免有遺憾發生。
畢竟選拔戰不是為了娛樂,而是為了真正選出強者出征,不必搞什么讓強者爆冷早早淘汰的劇情來博眼球。
若是連修為明顯低于自己的對手都贏不了,那說明這個人的戰力確實是夠弱,被淘汰了也正常。
“擂臺之上雖要盡力,但大家也要注意點到為止,不可故意殺傷對手。曾經的四俊三奇幾位前輩,會專門作為評審監督戰斗,同時也保護你們的安全。”
“下面就請叫到名字的人依次上臺抽取自己的字牌,抽到相同字牌的人,便是下一戰將要遇到的對手。”
徐占鰲快速宣布完規則,便走下了高臺,自有幾名手下官員上臺,放了四個箱子在那里,各是“甲乙丙丁”四個字。
梁岳如今的修為在幼麟榜上是第三十名,可在這評級中,是毫無疑問的甲等。
他的名字的很快被叫到,上去從“甲”字箱中抽取了字牌,他們的對手都會是“丁”字箱中的人。
抽完簽下來后,梁岳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木牌,上面鐫刻著三個小字,“五十八”。
也就是說自己要在第五十八名登場,一百二十人只有六十輪對局,這是相當靠后的數字了。
大家對自己的字牌都保密得相當好,生怕泄露了以后,可以讓敵人有機會調查自己,提前做出應對,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正在他左右觀察的時候,臺上響起了“林風禾”的名字。
第一聲下來,無人回應。
那喊名字的官員又叫了一聲:“林風禾?”
這一次,就聽遠處呼喇喇一陣風聲,一道身影倏忽間飄落至臺上,一臉冷峻的林風禾二話不說,從箱子中抽出一塊牌子。
可他之后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將那塊牌子朝空中一舉,高聲道:“我叫林風禾,出身玄門八卦城。我的順序是第二十三,無論誰是我的對手,你現在可以開始研究我了……雖然沒有用。”
說罷,他呼喇喇向天空一縱,再度御風而去。
“……”留下一地鴉雀無聲的人。
“這位也是玄門弟子?”旁邊有人不由得問道:“他一直都這么囂張嗎?”
聞一凡、尚云海和梁岳同時搖頭,異口同聲道:“不是很熟!”
抽完簽,幾人就又回轉誅邪司,結果一回來就見到林風禾蹲在院子里的花壇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師兄?”梁岳納悶道:“你怎么蹲這兒了?”
林風禾揚了揚下巴,道:“房頂有人。”
幾人抬眼看去,這才發現正前方的閣樓頂上,一左一右站著兩道身影。
敢情是地盤被人占了,他才不得已上花壇的。
那兩道身影也各有些奇異,左邊那人長身玉立,穿一襲素色寬袍,儀態風流,臉上帶著一幅猙獰鬼臉面具。
右邊那人著一襲深青色流紗長裙,身長而纖瘦,長發披肩,頸如美玉,肩如雕瓷,眉細而直、眼圓而潤,相貌英氣之中又帶著幾分媚意,是個一眼就無比驚艷的美人。
兩人就這么相對而立,沉默不語。
底下很多人仰頭看著,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還是庭院中央站著的陳素最先開口道,“二位,站了有半個時辰了,下來喝口茶吧。”
“不累。”鬼臉男子淡淡回應道。
“他不累,我也不累。”青衣女子立刻說道。
“我累了,我累了行吧?”陳素招呼道:“我脖子都看酸了,你們到底能不能下來?”
“可以。”鬼臉男子道:“你先下。”
“憑什么?”青衣女子輕哼道:“你先下。”
“你看,你就是什么事都要和我爭。”鬼臉男子道:“即使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即使明知毫無意義,你也不肯不爭,不是嗎?”青衣女子道。
“一起下,好不好?”陳素無奈道,“孩子們都看著呢,你們別這樣了。”
“好,一起下。”鬼臉男子點點頭。
青衣女子也隨即道:“可以。”
說罷,二人一起縱身一躍,又都落回原地。
鬼臉男子笑道:“你看,我就知道你騙人,你肯定不會乖乖下去的。”
“我為什么騙你?還不是因為知道你會騙我。”青衣女子回以冷笑,“你果然沒有一句實話。”
“反正我也騙不到你,說不說實話又有什么關系呢?”鬼臉男子說道。
“你知道你誰也騙不到就好。”青衣女子哼聲道。
“你們騙到我了,騙到我了呀!”陳素在下面喊道:“加起來快一百歲的人了,你們能不能成熟一點啊?還搞這一套呢怎么?”
底下許露枝看著這一幕,也發出了靈魂的疑惑,“為什么誰都不肯先落地呢?”
“他們不是不肯落地,是不肯認輸。”梁岳說道。
“落地怎么就認輸了?”許露枝十分不解。
“他們這一看就是有很多愛恨情仇,感情的事情,很復雜的。”梁岳道。
聞一凡循聲看過來,輕輕說了句:“你很懂啊。”
“我一點也不懂。”梁岳趕緊搖頭。
兩人就這么爭執了半晌,最后才在陳素的說和下,一同落地、一同走進了屋子、一同坐下,誰也不肯領先,也不肯落后半步。
“來,這二位你們應該都沒見過,也是當年四俊三奇中的人物。”陳素介紹道,“丑探花、醉青衣。”
“原來是二位前輩,久仰大名。”一眾小輩趕緊施禮道。
“呵,不必多禮。”丑探花隨手摸出一把青綠色葉片,道:“這須彌樹葉是我前不久從面壁寺討要的,不算貴重,給你們當個見面禮。”
“多謝前輩!”小輩們趕緊行禮感謝。
醉青衣見狀,立刻排出一堆小罐,道:“這聽風蠱蟲是我自南州得來,平時做任務時拿著防身。”
這個禮物看起來比須彌樹葉珍貴些許,那丑探花面具下的眉頭微皺,又掏出一瓶丹藥,“這開明丹可增加悟性,你們拿去吃著玩。”
醉青衣不甘示弱,反手掏出一壇酒,“這靈猴獻酒,悟道之時喝上一杯,增加大道親和。”
丑探花霍然起身,將自己的一雙鞋脫下來,“我這天門履,位列仙物榜上,可平步青云、須臾踏天……”
醉青衣起來就開始脫自己的那件流紗裙,“我這……”
“誒誒誒——”陳素趕緊攔著,“二位,心意都是一樣的,這玩意可不用攀比啊。再這么下去,你們倆都得光著出去了。”
好說歹說,將二人勸回,只各自送了一份兒禮,之后他揉了揉太陽穴,“是哪個天才想出來讓你們一起去辦事的?”
“哼,原本是我去這個任務,他非要跟來。”醉青衣道。
“明明是該我出馬,你硬要搶奪,最后才變成兩人一同。”丑探花反駁道。
“行了!行了!”陳素拍了兩下桌子,道:“究竟查出什么來了,快說。”
二人對視一眼,這才同時開口道:“這次選拔戰里,混進了九鞅的諜子!”
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