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女子用力擺手,“牲口絕對不行!加多少錢都不行。”
好家伙。
這小子長得人模狗樣的,原來屬你最變態!
他們倆一個多人、一個太監,你直接把牲口都整上來了。
剛剛還說呢,都是兩條腿的人,能有什么不一樣的?
這馬上就來個不一樣的。
龍淵城可真是給人開眼界啊。
會在這里坐船出逃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他們就在這。”她弱弱一指。
“我們是來上船的啊。”梁岳道。
曹義直接站起身,一刀砍翻旁邊跪著的一名嘍啰。
他看這女子的樣子,確實不像撒謊,這里的痕跡看起來也像是剛剛有人搬走。
半晌,船夫方才說道:“叫他們來吧,不過船艙沒有位置,只能在甲板,價錢也得翻一倍。”
片刻之后,大門便被人打開了。
原來他被曹義抓走之后,飲馬監的人就給他喂了劇毒,三個時辰不服解藥便會腸穿肚爛。
“不急。”一名黑刀瞥向遠處的游船,“等他們回來再說。”
“我不知道……”女子都快嚇哭了,“你們到底是要什么花樣啊?我都聽你們的還不行嗎?”
“你這是哪里口音?”女子好奇道。
曹義目光環視一圈,接著縱身一躍,呼喇竄入院落內。
船夫大概掃了一眼,一個樣貌頗為俊朗,另一個則有幾分陰狠戾氣。
可能是他們的船比較小?
“能給曹公的義子陪葬,也是你的榮幸。”見他這副哭喪的臉,幾名飲馬監的人反而露出快意的笑容。
“不是宰你,臨時上人風險太大。”船夫也道:“我要不是干完這一票就打算收手了,絕對不可能幫你這個忙。”
來人正是那名野狐幫的小頭目,此時周身清爽干凈,看起來毫發無傷。
他垂著頭坐在那里,旁人家的船都客人極多,可他的船卻很久才有一兩個客人登船。每有一人上來,他便抬眼打量一下,目光敏銳,接著點點頭示意對方可以登船。
來到岸邊不遠處的一家茶樓里,茶樓內一張桌子上,坐著數名身著飲馬監服色的黑刀。
“多新鮮。”女子失笑,“你們來干嘛的?”
這二人,自然就是梁岳與曹義。
“我不知道……”那小頭目氣息微弱地答道:“我們只是收租擺事兒,和她們都不熟的。”
“我真的不知道!”那小頭目瞪著眼睛,都要嚇得瘋了,盡力嘶吼道:“我只知道她爹在后面望月河上有條游船,他閨女負責在這里聯系人登船!因為他們給的租金多,幫主就讓他們在這住下了。”
驚得周圍所有人都慘叫著躲避,可又不敢站起來。這個男人方才展現的武力,實在是太過強悍,他們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反抗。
小頭目走過去,立刻露出一張哭臉,“幾位官爺,小的表現還可以嗎?可以把解藥賞給小的了吧?”
說不定是聯系登船的人剛離開了。
梁岳進屋觀察了一圈,一樓頗為素凈,看起來有些空蕩,好像剛搬進來還沒添置東西。
“你不是聯系登船的人,誰是?”曹義冷冷問道。
“啊?”三人對視一圈。
女子有些羞澀,扭頭道:“人家還是頭一回出來做。”
“我給我們幫主說翻一倍,但是只多給你五成,行不行?”小頭目盤算著說道。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要去找這里的管理者。
旋即就聽里面傳來“啊!”、“嗷!”、“呃!”的慘叫聲,噼啪之聲不止。
“你怎么來了?”船夫似乎不太賣他面子。
“我再問你一遍,他們去哪了。”曹義冷聲道:“如果你還不知道,我就再殺一個,都殺光了就到你。”
甲板上除了他們,還有另外三個人。
嗤的一聲,血光迸現。
二樓上才是臥室,女子走到樓梯口處,回身問道:“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來?”
一邊角落有一位老者靠墻盤坐,露出的面孔溝壑極深,不知要經歷多少風霜才能如此。袖子半遮半掩的手背與手掌上,也都是細細麻麻的裂紋。
曹義抬眼,看向梁岳。
“不對勁。”梁岳當即搖頭,“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在這里接客的?”
畢竟搭這一個人,就有可能毀掉一整個財路。
船夫這才點頭道:“成。”
這個要求實在是擊穿了女子的底線,當即堅決反對,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架勢。
完全無法出城,就說明門口有人專門盯著他去抓,肯定就是第一等的重犯。
“帶上他,咱們去望月河。”梁岳道:“你從飲馬監叫人來將他們押走,別走漏了風聲。”
就聽嗆啷一聲,再轉回頭時,就見那面相陰狠的年輕人已經拔出一把黑刀,橫在自己眼前,嚇得她驚呼一聲:“啊!”
對面坐著一男一女,也都用厚重的袍子遮擋面容,男子的身材高瘦,露出一抹云鬢,看得出相貌不俗;女子身材窈窕,露出的手部肌膚也是極為白皙,仿似透明。
所以這里的人,應該都是犯了大事,會被某個衙門追緝,可還沒到舉朝之力的程度。
“我這不是有事兒求你嘛。”野狐幫的小頭目湊近,道:“我們幫主有兩個小兄弟,犯了事,現在全城追捕。還好你沒出發,給他們幾個帶上。”
即使是尋常通緝令上的逃犯,大幅度改換一下面容,也是有機會混出城的。畢竟城門口的守衛每天看成千上萬人,根本不太能認出每一個逃犯的細微變化。
梁岳看她實在有些專業,猶疑著問道:“姑娘,伱說的是上去……來哪個?”
曹義坐在院落中央的一張椅子上,旁邊跪著二十來名大漢,一個個都渾身傷痕、老老實實,不敢有絲毫忤逆。
船夫頓時凝目看去,見到來的是熟人,才又松弛下去。
船夫一指后面的船道,“上去吧,就在甲板上找個地方坐,不許亂動、不許進船艙,不許打聽別人的事情。”
只是這些船只都是出不了城的,河流的上下游都被厚重的城墻堵住,只留下方水道。而且水下也有密集的陣法防御,保證沒有人能渾水摸魚。
可只要是陣法,就要有人控制,有人控制就會有門路可走。
過了一會兒,船上還沒有幾個人的時候,他就突然站起身,似乎要準備開船了。
船夫盯著他看了幾眼,看得小頭目尷尬地笑了笑。
巷子里自然有人鎮場子,若是有人鬧事,野狐幫的人第一時間就會出來平事。
小頭目揮揮手,看著游船開動,破水走遠了,這才返回。
就聽曹義冷冷問道:“之前在她那個屋子的人,去哪了?”
當下,女子就領著三人由后門出去,小巷子里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庭院之外。
“好。”女子帶著哭腔應下:“這里是野狐幫管的,我帶你們去找他們。”
一名大漢瘸著條腿,顫巍巍過來開門,然后趕緊又回去跪著。
當然,如果事情再大一點,那就又不一樣了。
這才有他精湛的演技。
“等等。”這時另一邊突然有個人影閃出來,“老鄭,還好你還沒走。”
將入夜時,望月河畔。
于是三人敲定,女子就打開門,迎了三人進來。
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著兩岸的燈火如龍,蜿蜒流過的望月河穿過龍淵城的大片城區,這般晴朗的夜里,水面上游船畫舫眾多。
兩人一前一后登船,那面船夫接過小頭目遞過來的銀票,拇指一搓,心里有數,這才又跟上來。
而給女子安排房屋的那個頭目,此時就趴在曹義腳下,被一只官靴踩著頭。
“嗯?”幾名黑刀聞言紛紛抬頭,投來犀利的目光。
看起來是一對俊男美女的組合。
像這樣需要嚴肅認真的場合,帶陳舉還真不如帶大黑,就讓他先回去了。
“誰安排你在這接客的,帶我們去找他。”梁岳趕緊道。
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深惡痛絕。
小頭目還沒等反應過來哪里不對,就被一只官靴印在臉上,嘭!
緊接著是四五只不同的官靴,噼啪嘭啪之聲,連綿不絕。
小頭目朝那邊一揮手,走過來兩個鬼鬼祟祟的年輕人,都穿著黑袍子,帽兜扣得很嚴實,一個個藏頭露尾。
登船之后的梁岳,先是與曹義一同安靜在甲板上坐了一會兒,謹慎觀察四周。
小頭目一皺眉,“咱們好歹認識幾年了,怎么這個時候還宰兄弟一把?”
何況方才他輕而易舉就打斷了每個人一條腿,現在他們跑都沒法跑。
一艘規模不大的游船旁,站著一名穿一身蓑衣的船夫,容顏滄桑,臉色黑黢黢的看不清長相,個頭不高。
梁岳見她反應那么大,也不再堅持,“好,那就不帶唄。”
“我們懂規矩的。”梁岳應了一聲。
當過宦官的朋友都知道,絕大多數人都是自年幼入宮,全是沒機會留后的。他當著一眾飲馬監“閹豎”的名字說這話,屬實有些扎人了。
他就是想著這一登船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說不定會到哪里,大黑被留在巷子口他有點不放心,可以的話一起帶上去也挺好的。
“啊?”小頭目驚道:“萬一他們有些意外,那我還要陪葬?”
像之前的吳莫子,就是因為身負太多朝廷機密,而且還有心逃往九鞅,直接就是諸司聯合,往死里抓捕。這種情況下,就是連這種出城的船都不敢收的。
小頭目頹然坐在地上,帶著哭腔說道:“我還沒有孩子呢,我不想絕后啊!”
觀察了片刻,游船也開出了不短的距離,遠遠都要看見城墻了。
曹義小聲道:“得想個辦法進到船艙里面,看一下郭崇文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