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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姓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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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駕來到衙門前,自有人幫忙掀開布簾,露出一雙凌厲的眉眼來。

  朝野間不喜梁輔國的人,常說他是鷹視狼顧之相;而左相大人的支持者,則說此乃嫉惡如仇之態。

  總之,梁輔國就是這么一個讓人望之則生畏的存在。

  他的雙眉高挑如劍,眸光犀利冰冷,四十許歲年紀,在胤朝歷代相位之中都算得上極年輕,正是年富力強之時。身著朱紫團花,束金玉帶,已是位極人臣。

  一彎腰,走出車廂,早有胡凳備好,等他下車。背后懸著一把金色鐮刀的蒙面護衛站在那里,目光沉凝。

  而方才喊話至今,不過轉眼的功夫,刑部大小官員已經在門前列隊候好。

  他們內部流傳著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刑部衙門口里,即使皇帝陛下來了,也未必有左相大人這般權威。

  “左相大人。”刑部尚書耿壽功帶頭,眾人齊齊施禮。

  “不必在這,都忙各自的去吧。”梁輔國淡淡說了一句,又看了一眼耿壽功:“你隨我來。”

  言罷,袍袖一拂,邁著四方步踏入其中。

  耿壽功膚色黧黑,面目深沉,亦步亦趨地跟隨在上官身后,一路來到他自己的衙署正堂之內。入室之后,也是梁輔國坐在案后,他在案前站立回話。

  左相背后的蒙面護衛則守在門外。

  刑部尚書已是二品大員,國之重臣。可眼前這位在時,耿壽功卻每每恭敬無比。

  “最近案子辦得怎么樣?”梁輔國開門見山,直接問道:“我去東海犒軍這幾日,拿到了多少進展?”

  “下官指揮刑部衙門晝夜追查,已經拿下工部郎中一人、員外郎兩人、主事四人、令史七人、行走官員五人,以及其余有牽連各部官員十余人。”耿壽功答道。

  “不夠。”梁輔國只說了兩個字。

  耿壽功后背微微出汗,躬身道:“盧家經營工部多年,上下鐵板一塊,即使入獄者也絕不向上揭露。這案子又是諸司監管,沒法嚴刑逼問……”

  “呵,難怪盧遠望始終一言不發,這么沉得住氣。”梁輔國笑了一聲,“那就繼續查,我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時候?”

  “左相大人,工部雖然沒有異議,可龍虎堂那邊好像有些聲音。”耿壽功壓低嗓音,道:“聽聞昨日國師大人入宮面圣了,今早下官就收到了陛下口諭,讓我加緊查辦。”

  能做到他們這個位置的臣子,自然不會不懂皇帝的心思。

  這個加緊查辦的意思,就是能查查,不能查趕緊結案。

  “李龍禪總惦記著他那個通天塔,如今工部做不了事,他自然著急。”梁輔國目光轉圜,“可我就是要讓他知道,那座塔,我讓他蓋,他才能蓋……我不讓他蓋,他連一塊兒磚都起不了。”

  言語間威壓甚重。

  耿壽功武人出身,也是有第五境巔峰的不俗修為,可是每當梁輔國泄露出些許的氣機,總是讓他心神俱顫。也說不清是修為上的壓制,還是心理上的威嚴。

  跟隨梁輔國十余年也未曾習慣。

  沒等他接話,梁輔國又問道:“宋知禮這幾天出聲了嗎?”

  “右相大人說他修煉到了緊要處,上書請閉關七日以求突破。”耿壽功答道:“至今還未曾上朝。”

  “嘁。”梁輔國嗤笑一聲,沉沉說道:“朝中一有事他就能突破,倒也真是厲害。”

  窗外。

  一樹梨花枝頭,停了一只毛色黑中透著黛綠的鳥,一雙眼亮如寶石,滴溜溜亂轉。

  忽然一把根部帶著鎖鏈的金色鐮刀憑空飛掠而來,那鳥兒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未來得及振翅躲避,就被一鐮刀切割成兩半。

  這一刀太快,以至于落地以后,平整的傷口才滲出血來。

  “到底是江湖人。”屋內的梁輔國云淡風輕,“在朝堂上貢了十幾年,還是愛搞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方才遠遠望了左相大人一眼,居然隱約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梁岳也不知道這感覺是哪里來的。

  這是個狠人。

  他默默給這位左相上了一個評價。

  朝堂上對梁輔國的褒貶向來不一,許多人說他手段太狠、殺人太多;民間對他的風評卻向來很好,大家說他干的都是實事,殺的都是貪官。

  一直走到福康坊,梁岳才又想了下自己的事情。

  總這樣躲著老胡不是辦法,也得跟他好好聊聊。他贈自己功法的恩情肯定是不能忘的,將來有機會也得回報。

  可不能以那些奇奇怪怪的方式啊。

  又是當義子、又是認干爹、又要當贅婿……再這么發展下去,他怕老胡哪天突發奇想,再帶著全家來找自己認祖歸宗了。

  正好會路過臨門街那家小酒館,梁岳就進去準備買一瓶好酒送過去,晚上跟老胡好好聊一聊。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舍得這么破費,可如今他是懷揣一筆巨款,這一些小花銷也就不那么心疼了。

  想到那二百兩,就覺得安心。

  那家小酒館此前簡單裝修了下,今天剛好重新開張,生意就很火爆,還有人在排隊等位置。

  比起之前老夫妻開的時候,客人可是多了太多。

  究其原因,大概是柜臺后面站著的老板娘太過靚麗吧。

  祝南音一襲簡單的紅衣長褲,碎花布盤著頭,手里拿著個毛筆在那里記賬,隨意的舉手投足間,都有股子奪目的嬌媚。

  梁岳站在門口,正想要進去買酒,就聽得那邊有人醉醺醺叫喊道:“老板娘!過來陪小爺喝一杯可好啊……”

  祝南音白了那邊一眼,回道:“這位客官,咱們家可沒這個招待。”

  誰知對方站起來一下撲到了柜臺上,是個臉色通紅的錦衣青年,拍著桌子喊道:“你要多少錢!我給你!你過來陪我喝幾杯……”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要伸手去摸老板娘的臉。

  “誒——”祝南音微微蹙眉,后退一步,躲開對方的手,道:“這位客官,你再得寸進尺我可要報官了。”

  那邊大虎、二虎兩個伙計見狀,都想過來幫忙,卻被祝南音使了一個眼神,腳步都停在原地。

  “呵呵,報官?”錦衣青年笑道:“我們家就是官!你是新來神都的吧?告訴你,小爺姓陳,你出去打聽打聽什么意思,我家里就有人在御都衛,你看有誰敢管我……”

  他一邊怪笑,一邊居然就想爬上柜臺,去輕薄那老板娘。

  噗通。

  結果他剛爬到一半,背后就伸出來一只手,將他整個人扯著直接摔倒了地上。

  “哎呦!”那青年痛呼兩聲,一睜眼,就看見一身御都衛服色,頓時站了起來:“你是哪里的?”

  “福康坊駐所,從衛梁岳。”就聽對方報上名頭,朗聲道:“閣下若是再行不軌,我就要拿你回去了。”

  “哈哈……”那青年一聽,忽然笑道:“屁大個從衛,也敢管我?我告訴你,我姓陳!福康坊御都衛就有我家里人,伱還想干就滾遠點!”

  說著,他一只手就推向梁岳。

  梁岳不再慣著他,一只手抓著他的手腕,微微發力,直接就將他拋出幾丈遠,扔到了酒館門外。

  “啊……”那青年慘呼一聲,“你敢打我,好啊,有種你就拿我回去,看看咱們兩個誰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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