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外來投資其實很難。
走正規渠道肯定是行不通的。沒有人愿意來。
資本家都是要賺錢的。
而目前的華夏，搞實業幾乎賺不到錢。
只有買辦賺的盆滿缽滿。
所以，只能走偏門。還得打著恰當的名義。
還不能動大買辦的蛋糕。
動小的可以。
正好，勞倫斯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他有資源。
他走的不是正道。
千載難逢的機會，焉能不牢牢抓住？
“我要死了……”
勞倫斯氣若游絲。
張庸袖手旁觀，熟視無睹。
這件事，非常重要，今天必須敲定下來。
心念電轉。
想著如何控制勞倫斯。
如何將這個家伙的價值完全榨出來。
惡人自有惡人磨。
勞倫斯是惡人。他張庸也是。正好湊對。
張庸：“你說個方案。”
勞倫斯：“你叫我說？”
“對。你說。只要你的方案讓我滿意，我就送你去醫院。”
“我馬上就要死了……”
“我不管。我只要方案。沒有方案，對我沒好處，我為什么要救你？”
“你……”
勞倫斯被打敗了。
一時間悲愴無比。
可憐，他曾經是美麗國西部最兇殘的匪徒啊！
黑吃黑這種事，他勞倫斯干的滾瓜爛熟，爐火純青。打家劫舍，殺人越貨這種事，他幾乎每天都要干上一兩票。
他自認，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多少人比他更兇殘了。直到遇到張庸。
無法相信。斯斯文文的一個年輕人，白白凈凈的，表面上看起來人畜無害。怎么就死死的咬著他不放呢？
他真的要死了啊……
但是張庸就是無動于衷。真的是將利益兩個字渲染的淋漓盡致。
主打一個你死了就死了。既然我得不到好處。那伱趕緊去死吧。
毫無同情心。
他也是服了。
“我需要和那邊溝通。需要發電報。”
“那是你的事。”
“我馬上就要死了。怎么溝通？怎么發電報？”
“這是你的事。”
“你至少應該送我去醫院……”
“關我什么事？”
“噗！”
勞倫斯吐血了。
真的。
王八蛋！他好想罵人。
但是知道罵人沒用。因為現在主動權在張庸手里。
無奈……
忽然想起一句中國的古話——脫毛的鳳凰不如雞。
唉……
“你需要洗白身份。”
“哼！”
“我們可以幫你。”
“哼！”
“我們在抵抗日寇侵略。我們需要援助。所以，如果你可以將部分的生產工具偷運到我們華夏來，幫助我們生產武器彈藥的話，我們會記住你的功勞。在華夏的地盤上，我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并且盡可能的防止你被FBI抓捕回去。”
“你很會說話。”
“并且，在未來十年內，我保證，你在美麗國的案底，都會被消除。”
“不可能。”
“我是認真的。十年。你可以記住這個時間。如果做不到，我張庸愿意向你賠禮道歉。”
“你發誓。”
“好。我，張庸，對天發誓。在未來十年內，我一定會想辦法消除勞倫斯在美麗國境內的案底。讓他可以公開的出現。如果做不到，我張庸生孩子沒屁眼，斷子絕孫……”
“那……”
勞倫斯終于相信了。
他覺得華夏人的誓言，還是有懲戒效果的。
既然如此……
“這個月之內，我可以讓彈藥廠的全部車床起運。我剛好有備份的。雖然是舊的。但是還能用。還有一批生產子彈的原材料。大約可以生產五百萬發子彈。只要順利到達，組裝完畢，就能生產春田步槍子彈。這樣總可以了吧？”
“成交。”
張庸的臉色立刻變得歡愉起來。
你看。你要是早這么說，我們就省事多了。合作，就是要建立在有誠意的基礎上。
一個彈藥廠的車床，對于美麗國來說，確實不算什么。
二戰期間，不到四年，老美生產了足足480億發子彈。幾乎是相當于其他國家的總和。
還不算炮彈什么的。如果算炮彈，就更加恐怖了。
原來的兵工廠，都轉行生產重武器去了。子彈都是一般的小作坊生產出來的。
換言之，就是目前美麗國的很多小作坊，其實都是有生產子彈的條件的。只是因為法律和市場的限制，才沒有投入生產而已。
但是，這些限制，條條框框，在華夏，都是不存在的。
就當做是黑工廠好了。
反正產量也不會很大。應該沒有人注意到。
即使有人注意到，也無所謂。子彈是沒有專利費的。沒有門檻限制。
只有成本限制。
其他工廠生產子彈的成本太高，就無法搶占市場，就會虧本。
但是在華夏。只要有子彈，成本不是問題。
唯一的缺陷，就是車床都是現成的。無法改變口徑。只能生產7.6263毫米子彈。
而國軍使用的普遍是7.9257毫米的毛瑟步槍彈。
兩者不配套。必須分開裝備。
到時候，可能需要專門搞一兩個步兵師專門裝備春田步槍……
“十年……”
“你要相信我。十年以后，保證讓你成功洗白。”
張庸自信滿滿。
這不是他吹牛。也不是他縱容犯罪。
是在珍珠港事件爆發以后，美麗國內部，的確是有不公開的半赦免法案。
所有超過一定追訴期的案犯，在繳納一定數量的“戰爭捐款”以后，會被內部刪除追捕名單。有關部門放棄追捕。他們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出現。
不是說你沒有罪。是我不追捕了。看到你出現也不抓你。
當然，太高調是不行的。你自己跑去挑釁有關部門，那是自己作死。基本上，只要你不再犯事，就不會被再次追捕。直到你死亡。然后徹底銷案。
說起來，也是戰爭惹的禍。
戰爭開始，日本人來勢洶洶，美國人也不敢怠慢。
當然是要盡全力應對。
赦免超過一定追訴期的罪犯，要他們捐錢支援軍費，也是為了全力以赴打贏戰爭。
在戰爭面前，幾個罪犯算得了什么。自然沒有人關注。
通過相關秘密法案，赦免了很多人。
“但愿……”
“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張庸心情很好。
畢竟，感覺是為國家做了一點有意義的事。
雖然自己是一個卑微的小人物。但是，如果真的能搞來一個彈藥廠，也算是小有成就。
從0到1是最困難的。只要彈藥廠搞起來，就等于是1有了。然后可以繼續2、3、4……
將勞倫斯送去慈濟醫院。
用的當然是假冒的身份。
復興社特務處要搞幾個假身份，那是容易至極。
假冒的身份覆蓋下來，無論是戈德里克，還是羅德哈特，再想要找到勞倫斯。沒門了。
可惜，在慈濟醫院，沒有看到柳曦。
稍微打探一下，得知柳曦已經辭職。
唉……
可惜了……
或許，再也沒機會見面了。
唉，她終究是日寇女間諜啊！雖然是海軍的。那也是女間諜……
經過醫院專業處理，勞倫斯的精神好多了。
張庸于是開始和對方閑聊。
說起那些在德克薩斯的手下，勞倫斯顯然是有些擔心的。
畢竟，他已經有四年時間沒有出現。說不定麾下有人會產生異心。想要取而代之。
“送他們的兒女去耶魯，去哈佛吧！”
“什么？”
“我說。你可以送幾個手下的孩子去耶魯，或者哈佛讀書。”
“為什么？”
“這樣一來，他們會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而不會輕易冒險。他們也不會輕易的背叛你。以免牽扯出以前所有的一切。然后前功盡棄。”
“可是……”
“我在報紙上已經看到了。進入耶魯或者哈佛，只需要捐獻十萬美元。”
“他們……”
“融入耶魯和哈佛大學的圈子，可以幫助你更好的洗白。”
“好吧！”
勞倫斯動心了。
此時此刻的，最希望的就是洗白。
否則，他有那么多的財富，卻不敢拿出來使用，只能看著別人享受。
這是什么感覺？
反正，他越來越受不了這樣的感覺。
他急切的想要回國。
可是，他很清楚，一旦回去，立刻被抓。
同時，他以前得罪的那些對手，也會要他的命。他們比官方的人更加可怕。
“所以，你需要我的庇護。”
“我幫你搞定FBI和私家偵探。還幫你對付非官方的追殺。”
“勞倫斯先生，你應該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加希望你活著。因為，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張庸做出兩個承諾。
想要源源不斷的從美麗國輸送車床，必須保證勞倫斯活著。
這是前提。
沒得逃避。
如果是在美麗國，他張庸完全不夠看的。剛一出場可能就掛了。
可是，在這里，在華夏。他有自保能力。
明的不行來暗的。
合法的不行，來不合法的。
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他張庸親自出面的。
上海灘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五百大洋，足夠要一個人的性命……
打住！
打住！
或許事情并沒有那么惡劣呢？
FBI也是可以合作的嘛！私家偵探更加不用說。那些追殺勞倫斯的人，也一樣。
只要是有足夠的利益，都可以坐下來談的。
畢竟，他張庸知道美麗國未來幾十年的發展趨勢，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只要你們愿意和我張庸合作，我可以給你們指點未來幾十年的康莊大道，保證你們每個人，都過上富豪的生活……
勞倫斯想了想。覺得確實如此。
從援助的角度來說，張庸的確不希望他這么死了。
他的安全，確實是有保證的。
于是……
爽快的說出電臺的聯絡方式。并且，親自草擬了電報。
張庸于是安排人將電臺拿來。讓勞倫斯親自發報。勞倫斯自己就會發電報。還挺熟練。電報發出去以后，張庸才將電臺拿走。電臺都是繳獲檀機關的。一共三部。張庸不準備上繳了。留著自己用。
處理的差不多。留下人在慈濟醫院看守。然后自己回到馬迭爾旅館。
好像還有林夫人和朱原的電話沒有回。
在旅館前臺，張庸沒看到阿芙蘿，只看到尤尓金娜一個。
這個白俄姑娘也是非常漂亮的。但是比較高冷。而且，張庸相信，她應該很能打。
說不定，在黑暗的背后，她就是一擊致命的殺手。
“張先生，有你的留言。”
“謝謝。”
張庸拿過來。
發現是一個信封。落款是一個林字。林夫人？
打開。抽出里面的信紙。
唔……
字好像是鬼畫符似的。
好吧，這個林夫人，倒是沒有裝。應該是她自己親筆寫的。
就是內容有點古怪——
請你去建材街看看……
皺眉。
疑惑？
去建材街？
建材街出什么事了？
建材街其實應該叫吉祥路，張庸沒什么印象。
那邊好像有很多的倉庫……
這個時候，當然是回去上海站問問了。于是帶著隊伍，返回上海站，順便休息。
026后勤基地那邊，最大的麻煩，就是消息不夠靈通。收集信息肯定不如特務處。
張庸親自來找賈騰英。問起建材街的事。
賈騰英疑惑：“建材街？沒什么大事啊？我派人去看看。”
于是派人去調查。
結果，還沒出門，陳恭澍就進來了。
他正好知道建材街的事。
“說是建材街昨晚發生大火。有一排倉庫被燒毀。報告說損失慘重。”
“燒毀倉庫？”
“是的。警署那邊的報告是這樣。”
“那就沒事了。”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火災這種事，肯定和復興社特務處無關的。
林夫人不知道又在搞什么。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電話響。
陳恭澍去接電話。隨即轉身看著張庸。
張庸：？？？
看我做什么？
我剛剛來的。
不會這邊屁股還沒坐熱，那邊電話就追到了吧？奪命call嗎？
結果……
“少龍，總部李站長請你接電話。”
“哦？”
張庸有些驚訝，李伯齊打來的？
他現在可以下床了？
哦，不下床也不行。
他張庸跑來上海了。不管金陵了。
雞鵝巷總部，只有他繼續暫管了。接打電話應該還行。
擦，還真是奪命call……
過去。
接過話筒。
“組長……”
“建材街的倉庫被燒了，你去調查。”
“火災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去調查。這是命令。立刻去。”
“是。”
張庸急忙答應。
李伯齊的話沒有商量的余地。
別人都說了。這是命令。命令只有執行的份。
但是很奇怪。火災和復興社特務處有什么關系？還是指定自己去調查？真是奇怪……
放下話筒。
重新回到賈騰英身邊。
得問問。
總感覺哪里不對。
“站長，一般平賬是什么時候？”
“你說建材街的倉庫起火，可能和賬目虧空有關？”
“平賬大圣嘛！”
“平……”
賈騰英茫然片刻，然后反應過來。
哦，張庸說的是孫猴子啊！
咦？平賬大圣？這個稱號有點意思。
孫悟空做了什么？被稱作平賬大圣……
哦，大鬧天宮……
一番摧殘，所有人的賬單，都可以做得好好看看的……
“年中應該不盤點吧？”
“應該是年底吧！”
“那就不是因為賬目的問題？”
“這個……”
賈騰英無法判斷。
張庸于是帶隊出發。去現場實地查看。
路上暗暗的怨念，我堂堂軍政委員會的督察專員，全國才九個，居然要去調查幾個倉庫火災？
開玩笑……
我不要面子的嗎？
悻悻的來到現場。發現有一個熟人。
見過面。應該是宋家的。但是不知道名字。于是朝對方點點頭。
那個人立刻朝張庸跑過來。很熟絡的樣子。
“張專員，你終于來了。”
“你是……”
“我叫宋守元。”
“倉庫起火，燒毀了什么嗎……”
“沒有。”
“沒有？”
“倉庫是空的。火是我們自己放的。被燒毀的都是干柴雜物。是我們自己堆放的。”
“啊？”
“張專員，這是清單……”
“什么？”
“倉庫是空的。什么都沒有燒毀。但是，還請張專員向上面報告，說燒毀了清單上的所有物資……”
“呃……”
一時間，張庸被窒住了。
腦海里閃過一連串荒唐的念頭。迷迷糊糊。恍恍惚惚。
好大一會兒，他才逐漸明白過來。
擦，又要當槍……
“還有，今晚，我們準備放火燒四行倉庫，也請專員你一起報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