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余教官……”
“少龍，很冒昧啊！直接打電話找你。”
“余教官客氣了。鐘陽和吳六棋他們都是你教出來的學生。他們非常優秀。”
“謬贊了。謬贊了。”
“余教官，伱是有事找我嗎？”
“是的。但是，我是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啊……”
“余教官，你有話請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肯定會辦。”
“其實，我是想走個后門……”
“你說。”
“這不，馬上又有一期學生畢業了。他們都知道你在淞滬抓日諜，表現的非常出色，他們也非常盼望著能夠分配到你的手下……”
“哦。余教官，你真是客氣了。不敢當。不敢當。”
張庸隱約明白了。
原來是余樂醒要往自己這邊塞人。
不對。這個說法不準確。應該是有人想要來自己這里。
估計是鐘陽、吳六棋他們最近寄了很多大洋回去。福利待遇太好。被有心人知道了。于是攛唆著余樂醒出面，來找自己。
對于這樣的事，張庸肯定不會拒絕。
余樂醒本身就是很出色的特工教官。
鐘陽、吳六棋和其他的警校生，都是他教導出來的。外勤技能的確很出色。
除了不太喜歡動腦，其他都沒什么缺點。
余樂醒主要教導的，是行動課程。包括拳腳、射擊、刺殺、爆破等等。這些方面，大部分人都是非常過關的。
繼續往自己這里安排出色的警校生，張庸求之不得。
然而，這種事，必須是處座點頭啊！
他張庸又不能做主。
如果他擅自答應。那就是自己暗中擴張勢力。是非常忌諱的。
安插一兩個人還行。成批絕對不行。
無論在什么樣的組織，人事權都是第一等的。比財政權還重要。
領導的權威，主要就是來自人事權啊！
戴老板那么喜歡抓權，怎么可能讓人事權旁落？誰染指這個權力，誰就得靠邊站。
和鄭介民、唐縱斗來斗去，爭的不也就是人事權嗎？
算了，直說吧，否則，彎彎繞繞的，他都不知道余樂醒想做什么。于是直白的說道：“余教官，只要處座同意，你隨便安排就是了。”
“這個你放心。我剛剛去請示了處座，處座說，給你三十人的名額，增加兩個小隊。都從浙省警校出。”
“那就沒問題了。余教官，你挑選三十人過來就是了。”
“我是想請你來親自挑選。”
“不用。余教官。你們自己決定就行。只要是警校生，我都十分歡迎的。”
“那……”
“余教官，我還有事，這件事，就拜托你了。謝謝。”
“啊，好！”
“那再會。我會在這邊恭候新同事，歡迎他們到來。”
“好，好！”
余樂醒很滿意。
這個張庸，并沒有傲氣嘛！
對于人員安排，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
完全聽從安排。
上面給什么，他就要什么。不挑。
處座其實也是在試探張庸。看他會不會對人事權插手。現在看來，他沒有這樣的意思。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倒是那一群小兔崽子讓人頭痛。
個個都想分配到張庸的麾下去。
也怪鐘陽和吳六棋等人，鋒芒太露，太出風頭了。搞得師弟們心癢癢的。
才去了上海灘幾個月，就抓了那么多的日諜。結果成了整個警校的楷模。
都是血氣方剛，滿腔理想的年輕人，誰不想建功立業？
那是抓日諜啊！是抵抗外來侵略啊！
坦白說，比抓紅黨什么的誘惑多了。
有些警校生，暗中還是有些抵觸抓紅黨的，覺得是內訌，是自己人殺自己人。現在抗日思潮高漲，警校生也不可避免的受影響。
抓日諜，就毫無心理負擔。哪怕是需要捐軀，也毫不猶豫。
也罷……
就將那些“刺頭”，都送去張庸那里。
既然內心深處不愿意抓紅黨，那就全部去抓日諜。好好的抓。狠狠的抓。抓的日諜哭爹喊娘……
張庸放下話筒。
回到隊伍中間。
將鐘陽和吳六棋叫過來，“你們很快又有師弟到來了。”
“真的？”鐘陽很高興，“有多少？”
“三十人。兩個小隊。”
“那就太好了。”
兩人是真的高興。
這些日子，很興奮，但是也的確累。
別人抓日諜，是一個一個的。唯獨張庸，是一窩一窩的。一抓一串。
還不是在自己的地頭。隨時會被調動。
他們跟著張庸，戰果豐碩，也確實累壞了。幾乎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現在增加兩個小隊，或許可以稍微機動一下。工作量也沒有那么大。不用那么累。來的又是自己的師弟。合作起來，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隊長，你這是升職了？”
吳六棋忽然冒出一句。周圍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
增加兩個小隊。算是升職嗎？
“不是。”
張庸搖頭。
就是多帶三十人。升什么職。
哦，等等。好像自己的薪水，從來都沒有領過。也不知道現在是多少。
外快比較多，以致都忘記薪水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靜芷幫自己領了？
算了，懶得問了。他現在又不靠工資過活。抓日諜，撈外快才是王道。
“隊長，會從其他小隊調人嗎？”
“什么？”
“全部都是警校生嗎？”
“應該是。”
張庸謹慎回答。沒有說死。
他判斷應該全部都是警校生。或者是外面調來的新人。
不可能是復興社以前就有的外勤。
因為他帶不動。
他才入職幾個月，怎么帶老員工？
反正李伯齊是不會給他安排老員工的。免得指揮不動。耽誤事。
只有新鮮出爐的警校生，才會對他百分百的服從。
在那些警校生的面前，他張庸就是“老人”，是有“資歷”的。
沒有職務的提升，單純增加人數，也算變相的支持。
畢竟，他太年輕，資歷太淺，肯定沒資格擔任組長級。否則，容易引來別人閑話。
沒有提拔他當組長。但是給他安排三個小隊，也是組長級。
現在更厲害了，還增加兩個小隊。那就是五個小隊了。比組長還厲害了。
不過，估計這一輪復興社擴軍，每個行動組都會增加人手。
戴老板有錢，有權，當然是要積極擴軍。
……扯遠了。
反正，上級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
你給人我。我也不拒絕。人多就不用那么累。大家可以輪班。
否則，一旦忙起來，連軸轉的。雖然都是年輕的小伙子。也扛不住。何況，還有傷亡的概率。
上次被打中的那個手下，還在陸軍醫院呢。雖然沒大礙。但是至少得躺半個月。回來以后，可能也不適合做外勤了。需要安排其他的工種。
現在，大戰還沒爆發，復興社是占據了兵力優勢。
兩年后就不好說。
槍一響，就是日寇包圍他們。損失會更大。
唉，都是非常年輕的警校生啊。一腔熱血。誰知道他們能活到什么時候呢？
然而，男子漢大丈夫，保家衛國，馬革裹尸。沒什么好說的。如果有人害怕，可以退出，他也不會阻攔。他需要的是自愿的人。不是強迫的。
剛來的時候害怕，也可以原諒。慢慢的鍛煉。以后就不怕了。
他張庸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之前嚇得尿褲子。現在已經是波瀾不驚。這就是進步。
“你們抓緊時間休息。”
“是！”
將鐘陽、吳六棋、楊智三人打發走。張庸帶著曹孟奇和魏勇小隊出發。
這一次，主要的拉網區域，就是米高梅歌舞廳。
這個地方太復雜了。
米高梅歌舞廳和百樂門俱樂部，是一套人馬，兩塊牌子。
它霸占了最繁華的一段街道。北面的門口招牌是米高梅歌舞廳。南面的招牌是百樂門俱樂部。所以，說米高梅是它，說百樂門也是它。
上次張庸進去看過，里面的面積很大。幾乎有復興社淞滬辦事處這么大。
外面傳言，光是入冊的舞女就有五百人。
還有不入冊的。臨時請來的。或者偷偷摸摸做生意的。那就更多了。
因為是白天，還是上午，周圍沒什么人。
首先到北門。這邊的招牌是米高梅歌舞廳。上次張庸就是在這里附近殺了岸田文夫。
做什么？
守株待兔。等著日本人從里面出來。
在半徑200米范圍內，里面居然有三個紅點。判斷其中一個，應該是金步凡。
這個家伙，瞄準的是美麗國。頭銜是私人助理？
但是另外兩個是誰呢？
默默的等。
很快，一個紅點就出來了。
張庸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看的很清楚。居然是潘永華。那個寶山縣的富商。隱藏日諜。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看來，日諜的活動軌跡還是比較明顯的。
這個潘永華，顯然是在和美國人做生意。想要通過美國人的途徑銷贓。
此時此刻的美國，正在經歷經濟危機。雖然普通的美國人生活遭受到了一定麻煩。但是，有錢人的財富卻更加的集中了。
于是，這些有錢的美國人，到處搜集全世界的各種珍品。部分人對來自中國的各種古董，或者珍品，擁有極強烈的興趣。
想起上次的寶山縣巡邏隊被謀害，這個潘永華，說不定也牽涉其中。
不過，暫時目標不是他。
再等等。
里面還有一個紅點。
大半個小時以后，這個紅點也出來了。
居然也是一個熟人。就是那個來自漕河火電廠的日諜工程師。掩護身份叫趙萬年。
這個家伙居然也出現在了米高梅歌舞廳？
不怕暴露？
看來，自己上次低估了他。或許，這個家伙還有其他任務？
算了。暫時不管他。
里面又有一沓密密麻麻的白色小圓點出來。
很快，出來十幾個黑衣壯漢。都藏著武器。
“認識嗎？”
“是尹泰錫。高麗人。”
“哦？”
張庸目光深沉。
這個名字，非常熟悉。
上次在租界，占領的就是這個尹公館。
現在，尹公館已經成了復興社的一處據點。不知道尹泰錫會怎么處理？
這個家伙果然是高麗人。不是日本人。但是估計和川島芳子一樣，都是以成為日本人為榮。所以，直接當日本人處理就行。
“準備行動！”
“需要抓活的嗎？”
“不！”
張庸搖頭。
抓什么活。
不用。先搞死再說。
尹泰錫帶著那么多的保鏢，抓活的肯定不好抓。
當然，如果能抓活的，自然最好。
尹泰錫的車隊，很快離開市區，向著東面的吳淞口碼頭駛去。
張庸：……
草率了。沒有下手的機會。
這個家伙一旦進入碼頭區域。再大動干戈的話就引人注目了。
畢竟是白天。
無奈，只好暫時下令放棄。
回頭。
忽然間，一個紅點從后面切入地圖。
張庸立刻扭頭觀察。發現后面來了一輛黑色小汽車。速度不快。似乎沒有什么異樣。
然而，張庸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日諜是殺手。想要殺自己。
“老曹，后面那輛黑色車上有日寇。”
“知道了。”
曹孟奇立刻下令小車靠邊。
張庸敏捷的下車，躲在車子背后。盡量不引人矚目。
“不許動！”
“下車！”
曹孟奇組織人員攔車。
黑洞洞的槍口瞄準后面的汽車。強行將對方攔下來。
黑色小汽車無奈的停下。
一群人立刻沖上去，試圖將里面的人拖出來。
后面的轎車司機打開車門。
兩個特工立刻沖上去，試圖將對方拽出來。
結果……
“砰！”
槍響了。
是轎車司機開槍。
幸好，兩個特工也非常警惕，發現對方有所動作，立刻戰術躲避。
“噠噠噠……”
“噠噠噠……”
湯姆森沖鋒槍立刻回擊。
當場，那個日諜就被打成了馬蜂窩。渾身彈孔。
整個駕駛室都是一大灘的鮮血。
張庸從后面上來。
曹孟奇已經完成基本的勘查。
“沒有什么線索。就一個人。也不知道身份。”
“武器呢？”
“在這。”
曹孟奇將敵人的武器遞過來。
是一把左輪手槍。好像是英國出的？只有英國人才比較喜歡這種武器。
“我們有人受傷嗎？”
“沒事。子彈擦破了手臂一點皮。”
“下次小心。”
“好！”
曹孟奇不以為然。
這樣的事情，不可能一點風險都沒有的。
除非是上來就用沖鋒槍掃射。
張庸站在駕駛室旁邊，若有所思的琢磨著。
這個日諜到底是要做什么？殺手？刺殺自己？尹泰錫是引誘自己過來的？
感覺不太像。
因為里面的變數太多。自己未必會上當。
殺手也太弱了。
就一把左輪手槍，能頂什么用？
須知道，自己身邊，可是武裝到了牙齒。輕機槍和沖鋒槍都有。
秦立山雖然去休息了。但是輕機槍依然帶著。歇人不歇槍。只要出任務，輕機槍都必須帶上。張庸可不敢絲毫疏忽大意。
現在的他，招惹的敵人真的是太多了。
日寇就不說了。
張嘯林現在也想要他的命。
還有黨務調查處……
還有小刀會……
還有天地會……
還有個不正經的孟德會……
忽然發現，上海灘勢力千千萬，他張庸得罪一大半……
稍微疏忽，就是死路。
瑪德，一不小心，自己比杰克船長還威武了。
忽然心思一動。
碼頭方向，居然又有一個紅點出現。
揮揮手。
曹孟奇立刻處理現場。
被打壞的汽車迅速的被推走。尸體也被掩埋起來。
沒有繼續攔車。
因為后面趕來的紅點，是開著車窗的。很容易就看清臉龐。
“認識嗎？”
“金三眼。”
“海盜？”
“對！”
曹孟奇不喜歡動腦。但是記憶力確實不錯。
懷疑這個家伙是因為記憶力超強，才會被扒拉到復興社里面來的。外勤特工，對記憶力確實要求比較高。
尤其是記認人像。最基本的要求就是看一眼就能記住。
“金三眼……”
“海盜……”
張庸心花怒放。
機會來了。海盜寶庫在朝自己招手。
日諜……
海盜……
絕對有油水啊！
這一波，絕對賺大發。盆滿缽滿。
之前和李伯齊保證的，什么安分十五天，立刻就被扔到爪哇國去了。
“追上去！”
“抓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