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沙漠,光與暗交織的巨樹之下。
“老朋友,說真的,我原本以為你會憤怒,然后從小樹洞里沖出來揍我一頓。”
祂說話聲仿佛有種種魔力,讓人不自覺地感到放松:“你知道的我其實是個好人,但我就是忍不住,當年把阿基維利的列車炸掉也是這樣,安靜下來過日子可太難了。”
“為什么要憤怒?”蘇霖的聲音從光暗之樹的軀干內傳出,聽不出情緒波動。
星神阿哈大概每隔一小段時間便會來到此處。
祂往往不會管蘇霖是否搭理自己,而是自顧自的分享這段時間的樂子,看起來就像一個熱心腸卻管不了自己嘴巴的好鄰居。
而今日分享的樂子 是從內部瓦解了某個曾戰勝天災和命運的教會。
“當時間再次流動,停滯的時空重新回到原點時空,帶著改變前往希望指引之地真遺憾,夢境再怎么延續也無法變成真實,始終還差那么一點。”
祂愉悅且自豪地說道:“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你的老伙計阿哈。”
沿著樹梢不斷延伸的那條唯一枝干,蘇霖自然是看到了,那非同一般精妙操控事件走向的手法。
就像撲克里面有兩個小丑,一張有顏色,一張沒有顏色。
與神裔們數十年未見的守州,早就倒在了蘇霖等人第一天傳送抵達的地下遺跡,而阿哈取代了對方的身份被維萊斯集團軍捕獲。
難怪無論是午夜星還是后來到場的云騎軍,都對守州奇跡生還一事感到震驚,因為守州與眾人分散逃離時,已經受了很重的傷。
當人將注意力放在喬瓦尼這張明牌時,忽略其準備的另一張暗牌。
蘇霖發出感慨:“這世間真是英杰無數。”
就是說.
給巡獵帶路發的坐標消息的也是這個狗東西。
“厲害,你這都不急?!”
阿哈聽到這個答復,一邊玩雜耍一般拋著一張張表情不同的面具,一邊大笑:
“精心準備的一場背叛,純白未來中的一團黑點,幸存名單上多出的一個亡靈 讓充滿希望的夢境再次變得支離破碎,老實說我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像個劇本故事里的邪惡大反派。”
然而,面對這些話,蘇霖像是沒有任何脾氣一般,哼起了歌。
“永遠不會放棄你,永遠不會令你沮喪,永遠不會拋棄你,永遠不會讓你哭,永遠不會同伱道別,永遠不會用謊言傷害你”
“聽起來怎么這么耳熟?”
阿哈疑惑道:“你確定不出手么?只要你從那溫暖的小樹洞里出來,就可以改變這場悲劇。”
面對祂的話,蘇霖置若罔聞,很快就連歌聲也消停了下去。
“別這樣,你不能被那兩個壞女人給騙了整天待在繁育的溫柔鄉里面,歡愉才是你永遠的好朋友。
快出來,用你那充滿友情的拳頭干碎阿哈的面具,把阿哈歐啦或者木大,怎么樣都行反正毆打一頓。
這樣我會痛改前非,我會痛哭流涕,在走馬燈下悔過自己的作為,從此成為全宇宙星神的道德模范!
伙計,你真不管他們了么?!那之前做的還有什么意義.”
蘇霖裹著被單,這一次直接把頭也埋了進去,全然不理會外界的聒噪。
“瑪德,為什么歡愉會找上我.”
宛若實質的虛數海洋中,他順著與末梢的,來到一顆世界泡內。
這里陽光明媚,四季如春,縱使文明已經消亡,但自然依舊還在延續 枯黃帶紅的楓葉在秋風中輕輕搖曳,踏著地上波光粼粼的金色海浪,蘇霖走向森林深處樹上的獨棟建筑。
這是由無所不能的虛數能量改造的世界,一切景象都來自于某位魔女的記憶。
“回來了?”身穿黑色長袍與頭戴三角帽的女孩提著野餐用的木籃,露出迷人的微笑:“一起吃飯吧?我親手做了雜碎蘑菇湯。”
“你怎么穿著伊蕾娜的衣服?算了,我還有事”
蘇霖越過某位在這世界探索的neet,又打開頗具魔幻色彩的樹屋房門,來到酣睡的灰發女子床邊。
他伸出手,隔絕了對方與虛數能的聯系,方才還宛若世外桃源之景的世界頓時破碎,一片蠕動的黑暗在流淌的時間中起伏。
“到點了么?”伊蕾娜揉著眼睛問道。
蘇霖說道:“還早,差不多還有幾千年。”
“哈啊”伊蕾娜打了個哈欠,閉上眼,喃喃道:“我繼續容納虛數能量,你到了時間點再喊我。”
“我是你老媽么?!”
蘇霖嘆了口氣,身后出現六道純白的光翼,伴隨其走入黑暗,一抹墮落的灰開始渲染。
“這個時候出去,是想讓我對抗歷史,擾動時間的走向。”
蘇霖眼眸中浮現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時間節點,那一瞬間,光與暗的界限顛倒:“陪你耍耍。”
未曾與命運歲月的車輪并軌,尚且游離在時空之外的虛構歷史便走向衰落的雅利洛。
衰敗的天命教會,那巍峨巨大的純白十字架驟然化作漆黑。
大地破裂,風暴和冰霜降臨,尚未從生靈記憶中淡去的永夜重新遮蔽了天穹。
無以計數的塵埃簌簌升起,光明逐漸褪去顏色,黑暗重新席卷而來,吞沒了教堂下門扉處失去生命的午夜星,吞沒了還在內戰的三方勢力和一切生靈.
已逝的往世故土自流淌的憶質中,使所有人重新化作一團黑影記憶。
阿哈化身的守州正扛三把剛剛撿來的,沒人要的神之鍵登上千界一乘的車廂,嘴角還掛著笑意,結果轉頭就愣住了。
“我去,老兄,你多少有點極端了.”
轟隆——!
猝然寂靜的世界,萬物都被逐漸落下的飛雪所掩埋。
舉世沉淪。
“星神阿哈的一切行為,我們假面愚者概不負責。”喬瓦尼昂著頭,挺著腰,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為什么我老桑博也要遭這份罪?!我不當假面愚者好多年”
桑博被綁在十字架上,眉宇間滿是無奈和委屈:“唉,不是,你們到底哪來的消息渠道,第四面墻外么?”
“沒想到你也是假面愚者.”布洛妮婭貝齒輕咬拇指,說道:“作為貝洛伯格居民的一員,還有什么重要的情報,你最好老實交代。”
桑博搖頭晃腦深吸一口氣,苦惱道:“我交代什么啊,我知道的不是都告訴各位家人了么”
“桑博老大,你以前在酒館不是說過自己走私上城區多少文物賣錢么?”喬瓦尼問道:“是不是這件事東窗事發了?”
桑博表情一滯,愕然地看著喬瓦尼:“我喝醉的時候說的?”
“哦,好像是我記錯了。”喬瓦尼一臉歉意。
“你”桑博臉皮抖動,察覺氛圍出現了一絲改變,立馬轉頭大喊:
“我交代!這里到處都是假面愚者!樂子神讓我們搜集神之鍵,并發射到天上的虛無IX里面!”
托帕一邊記錄,一邊問道:“為什么?”
“因為那位主教大人快成為星神了。”
桑博誠懇道:“他為了那兩位相好拯救了古文明,又不知道為什么親手滅掉了來到雅利洛的古文明,對整個宇宙相當危險,我就知道這么多了,真的。”
“星神.”
景元和瓦爾特親手將鐐銬重新給羅剎戴好。
羅剎:“.”
你們就不考慮對方說謊的可能性么?
“這就正常了。”瓦爾特舒了口氣,說道:“是這個男人會做的事情。”
羅剎:“?”
這個時候,星帶著聊天群的群友們走了過來。
“打擾一下,各位。”克萊恩開口說道:
“我們要帶上神之鍵,打開通往虛數之樹的通道。”
“作為交換,在場所有人的安全保障,由我們負責保障,因此希望各位將搜集到的神之鍵交給我們使用。”
這一舉動來的太過于突然,或者說其他人沒想到這幫‘令使級’的存在會如此果斷。
并且從語氣來看,似乎并不是商量的態度。
星點點頭,叉腰說道:“就是這樣,我勸各位不要不識好歹。”
全場目光朝星看去,即使克萊恩也沒想說的這么不給面子。
三月七問道:“你到底哪邊的.?”
星:“兩邊。”
公司和其他勢力還在權衡,仙舟這邊直接表態了。
景元說道:“我沒意見,仙舟搜集的兩件交予各位。”
布洛妮婭與星對視一眼,旋即也表達了同意。
“鄙人倒是僥幸搜集了一件與自身還算匹配的神之鍵”
喬瓦尼頗為苦惱的說道:“本來想留作自用,既然如此,也算上吧,能不能先放我下來?”
“家族只是作為代表匹諾康尼的憶域夢境指導專家來到此地,與此事無關。”星期日說道。
“夢境指導專家.”三月七看了眼已經變成這個模樣的憶域,天上還懸掛著讓人想要放棄一切的黑洞,表情古怪:
“你們那邊不會也充斥各種陰謀和歷史謎語,還有黑影、蟲子、令使、星神之類的危險元素吧?”
星期日笑了笑,說道:“當然不會,匹諾康尼可是相當安全的夢境之地,我們對每一位賓客負責。”
“.”托帕略微思考,笑道:“既然這樣,我便擅自做主,將星際和平公司獲取的兩件神之鍵交予各位,希望能保護所有玩家的安全。”
“可現在也才八柄神之鍵,加上剛剛掉下來的列車也沒有集齊。”
仙舟一方似乎跟這群令使的關系不太一般,也沒有隱藏的想法,既然如此,倒不如順勢而為。
“這個問題嘛”景元將目光投向羅剎,微笑道:
“自然需要咱們的主教大人幫幫忙了,聽說這群黑影會保護您?不妨請您下個命令,試試能不能讓他們主動將散落的神之鍵送過來。”
羅剎覺得這種事情沒有依據。
片刻后.
整個世界的黑暗之影,乃至繁育的子嗣如千山拱衛而來。
“這次之后,我需要一個解釋。”鏡流與羅剎擦身而過。
羅剎望著天,眼里有些困惑。
難不成自己真失憶了?
“支配之鍵的數量差了一柄.”
可這一次,過了很久,缺少的那一柄支配之鍵始終沒有找到。
“會不會是哪位玩家私吞了?”砂金想了想,叫來一名員工:“告訴他們,加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怎么看起來跟我家傳的這把軒轅劍有點像”
一個有些迷糊的聲音響起。
星看向李素裳,對方雙手勉強舉起一把古劍,一雙充滿智慧的眼睛正打量著憶泡圖片和實物之間的區別。
“家傳的”
“是啊,家傳的,我老家曜青的,跟這十幾位天命教會的云騎還是老鄉呢。”
李素裳自豪的說道,絲毫沒有察覺其他人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
巨大鋼鐵造物身上亮起明光。
轟鳴聲從內部傳來,漸漸稀薄的云層和飛速流逝的光景接踵而至。
“下一站.”
臉上帶著白色面具的喬瓦尼穿著和帕姆同款的列車長服裝,從駕駛室中走出,手里還拿著一個麥克風:“干啥都沒意義的虛無,帕!”
“奇怪帕,是不是少人了帕”
“算了帕,到站了各位!你好像是到家了帕.”
黃泉面無表情,提著長刀走下了列車。
呼嚕呼嚕呃.
酣睡的聲音傳來,李素裳擦了口水,取下眼罩問道:“咱們到了么?”
“才剛上車。”瓦爾特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克萊恩。
克萊恩帶著李火旺走來,說道:“我有一個能力,能夠占卜瓦爾特先生你記憶中的宇宙坐標,并打開時空通道。”
“厲害啊克總。”李火旺稱贊道:“你已經舊日了?”
克萊恩面無表情地說道:“沒有,但這是我游歷萬界開發出來的能力,快開車吧列車長,等著搜集神之鍵呢。”
“心急的乘客呢,帕。”
帕姆轉身走向駕駛室。
“我有點不太明白。”
阿哈聲音有點困惑:“在你回到正常的時間后,沒有那十二柄篡改現實,作為真實錨定的神之鍵,你回到現實后始終會擾動歷史和現在,為什么你一點都不著急呢?”
“你又來了。”蘇霖打了個哈欠,裹著被單來到樹洞旁,嫌棄道:“我都象征性的操作了兩下,也不算假賽,你干嘛盯著我不放?”
“人生就是一場游戲,沒有真正的輸贏。”
“人生如夢幻影般虛無,如露水般短暫,你如果覺得自己對,那就是你對,急又如何,不如開擺.”
蘇霖說完這話,外面沒了聲響。
他感覺身上有點重,掀開被子一看,老宅女掛在屑魔女身上酣睡,這兩人毫無睡姿地從小世界跑到外面來了,正壓著被單的一角。
“好機會。”
蘇霖緩緩將被單抽出,然后緊緊裹住自己。
“這下舒服多了。”
就當他以為外面那家伙差不多該走了,打算在睡一小會兒時,卻又聽見一聲低沉的笑聲,而后笑聲越來越大。
“這些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太有意思了”
“你想干架?”蘇霖問道。
星神阿哈戴上一張面具,化作喬瓦尼的模樣走來,跨過時空與樹洞內的蘇霖對視。
祂搖搖頭,帶著顫抖的笑聲,說道:“嗯讓我們換一個的話題,既然結局都是虛無,那為什么要享受現在呢?”
“被剝削了大半輩子的剩余價值,就不能享受享受?”
蘇霖其實不太想和對方扯這些哲學,但此刻經對方刺耳的笑聲一驚,也沒了睡意,隨口問道:“倒是你想做什么?費盡周折,就為把我送虛無里面去?”
“肇始的運動,神圣的肯定,簡而言之,我想做一個實驗。”
阿哈收起了高亢的笑聲,意外帶上些許嘲弄的聲調:
“宇宙宏偉壯觀,星神受人敬仰哦,對了,甚至宇宙之外還有這么多的世界。
但這些東西就和星神一樣,并不重要。
我的朋友,你應該懂我,對個體生命來說,大多數哲學的意義其實并不重要。”
緊接著,祂的聲線中又帶著一些讓人心悸的悲腔,像是在上演一出話劇:
“生命才是獨一無二,若萬物的存在本身該讓位于虛無,天吶,那是多么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
蘇霖瞥向外界,凝視那個穿著禮服的身影,對方是歡愉星神,歡愉的內涵是生命的尊嚴,而虛無位于所有存在的對立,使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所以你就這樣破壞我賦予他人的第二次生命來證明存在的意義?”
“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們算不上生命,只是一堆有點活性的憶質。”
阿哈鄭重地說道:“他們成為擁有尊嚴的生命,是從你誕生的那一刻開始。”
“哈”蘇霖笑了笑,旋即明白了對方想要什么:“我打虛無?”
“咱們可都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怎么能打打殺殺?”阿哈反駁道:“我想請你在祂的體內誕生,變更一下出生地的登記,出生時間不變然后”
“獲得一個答案。”
“順便提一嘴,你這么遲鈍要是跟人談戀愛可怎么辦?抱歉,我無意窺探你的個人隱私。”
最后一句是多余的。
“你又不給我發工資。”
蘇霖活動了一下身子骨:“隨便吧,反正我不去,到點就下班回家。”
“可神之鍵已經在我手里了。”阿哈抬起頭,戲謔的笑聲抵消了頭頂那股剝奪一切意義的波動:“誰叫你這么冷落自己的老朋友,你掉線的時候,我可是在努力的發育”
“好了伙計,讓阿哈為你的誕生獻上禮炮!”
祂開始期待,虛無與希望(存在)碰撞之時,這個冰冷的虛假宇宙會變成什么模樣。
“也許會重啟宇宙也說不一定哈哈哈哈哈哈——!”
伴隨彩帶和禮炮從虛空迸射而出,歡快的曲調開始奏響。
周圍由固態虛數構筑而成的空間逐漸崩壞,而蘇霖等人所在的虛數之樹末梢正在被連根拔起,時空維管汲取虛數能也在四處逸散。
量子之海的恒沙仿佛遭遇了虹吸的龍卷,自下而上,帶著無數平行宇宙的能量涌入那愈發接近的黑洞之中。
蘇霖撐著下巴,盤膝而坐看著金色晶狀體外壁正在起舞大笑的星神。
他們一起被卷入逆位的漩渦,被天空的虛無IX所吸入。
“那啥.”蘇霖開口道:“你聽說過代打么?”
阿哈的動作和笑聲一滯,祂看向蘇霖的剎那 “不會吧不會吧你平時不會都是自己一個星神自己玩游戲吧”
蘇霖嘴角上揚,虛數之樹頂部正朝著虛無IX體內延伸的枝條驟然探入一個毫無征兆,突兀出現的切口之中。
迅速蔓延,壯大,其中的歷史與現實接軌。
寰宇之間,漣漪激蕩。
隨后便是天鼓擊聲,群星下墜,躁動的鼓點與奏曲之中。
霧氣里,那仿佛是從汲取萬千塵料中匯聚而成的龐大身軀,手中錘子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刮磨聲。
又像是盛大的巡禮卻突然開啟,一片喧需與歡鬧中,上萬雙眼睛于同一瞬間溫柔地落下注視的目光。
“星神.”
不知是誰發出的艱難聲,其聲線因難以遏制的驚愕變得無法分辨。
但這道聲音卻在所有陷入呆滯的思緒中,驚起了滔天巨浪。
“琥珀王!”
“集群星之母!”
一切咻地一下猛然暫停!
這種感知清晰地傳到每一個生靈的腦海里,剎那間,眼中寒氣彌漫間,宇宙某處的閃點中,棱鏡般的面容從濃縮的原點里閃過!
這次是.
記憶星神浮黎!
自視線的盡頭,可以看到實質性的黑暗,從天空,海洋,大地,這顆星球的最深處涌出,匯聚成一棵讓人參天的漆黑之樹。
龐大的虛數能量在樹干上流動,像樹冠一樣,分叉出的樹枝誕生了世界,樹葉又代表著星球,一個個世界泡內孕育著一頭、兩頭、三頭.
直至無法細數的龐大古獸獸群成型,每一頭都是整個世界的黑暗所凝結。
“怎么會?!”
黃昏古獸不,不對?!
那一頭頭黑影之獸互相吞噬,逐漸變成生著掠牙、觸角的脖頸如同山肉片海,蠕動的肉片跳動紫焰。
宛若撫平焦慮的救贖,妙曼的聲音傳來,讓人想要被其吞噬 “貪貪饕”
祂開始主動啃食世界,張開了其中一張巨口。
忽然,一片白晝,巨大的身影從撕裂星空的一角,那肉山便被無形的箭釘在了群星之中。
極致的恒星被風煽動,能看到那英勇身影揚起長弓的姿態。
“帝弓司命。”景元眼眸一顫,手中的陣刀放下些許。
短短的時間內,已有數名星神來到此地。
人們仿佛忘記了呼吸,也無法思考,這曠古至今難得一見的宏大場景,竟然自繁育隕落之戰后再次出現?!
整個宇宙都察覺到了此處的異狀,
哐當哐當 一輛長長的紅色列車閃爍橙色的車燈,在天穹之中遷躍而來,宛若一顆金色的流星。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有人開始發現自己的視野出現扭曲,有人發現自己的身形正在拉長但摸上去卻什么異狀都沒有。
大地和天空都在變得暗淡,一股純白的光之風暴誕生并不斷擴散開來。
它吞噬所有的顏色,所有的光芒都在從事物身上剝離,起初是某個人,而后是某座城市,逐漸變成了一顆星球,像是黑洞正在吞沒一切事物.
以雅利洛為中心點,周圍星域的一切光芒全部消失,宇宙像是多出一團黑暗的漩渦吞噬一切。
直至最后,整個宇宙都陷入了漆黑一片。
沒有任何光芒,可詭異的是溫度并沒有消失,所有生靈像是落入了虛無失去了感知,不由地出現各種極端的負面情緒。
生命種所遭遇的一切體驗都在這片黑暗之中重現。
窒息的絕望如潮水,撕心裂肺的悲痛,意識到自我渺小的失落,求而不得愛而無果的遺憾 信任和質疑,歡愉和悲哀,勇氣和恐懼所有的一切都在糾纏,最終于生命的終點,宇宙冰冷的法則運轉中,隱入塵埃,一切都歸于虛無。
這一刻仿若永恒。
只有「自我存在」無比清晰,可這又有什么意義?
這個念頭浮現的剎那,如墜冰冷河流,溺入其中。
掙扎、不甘、生存.那是生靈最初的本能。
想要呼吸,想要活著,想要證明,即使在這沒有方向道路的黑暗虛無里,也想看見,也想擁有 要有光。
眾生渴求。
祂回應了眾生。
萬千愿景歸于唯一的奇點,僅是剎那,于這處永恒黑暗所鑄就的寂靜里,一些微光亮起,這些光并非來自于“一”,而是來自于“萬”,從萬物身上亮起。
它很微弱,卻在不斷壯大,變成了億億眾生所求,直至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那是最初的光。
“你不是很好奇,為何我要讓歷史變成那個模樣么?”
正常而言,這便是落幕 而因蘇霖用黑暗吞沒掩去的萬千生靈,將會被修正成歷史車輪下,古老遺跡中的過去之物,對整體而言不過是歲月長河的一抹漣漪。
蘇霖望著虛無黑暗中的那個駐足觀看人形,張開雙臂,莊嚴宣告:“以吾之道,締造天地萬象!”
自歲月時空抵達同步的剎那,一氣化三清所分出去的自我開始行動,昊天從天庭中消失,上帝從根源中隱匿,于同調的眾律協奏中,歸于其一。
“歸來之時已至。”
他高抬手臂對準一道自宇宙中浮現的門扉,伸出食指像是要觸碰:
“我是一,也是萬。”
“是光明,是黑暗。”
“是開始,是結束。”
“黑夜白晝,混沌秩序,神圣墮落,皆為我所創之國度。”
一只無比龐大,流淌世間一切法則的手臂自門扉垂落,仿若有無數宇宙倒映其中!
“我是今在,昔在,未來永在的”
集群星之母,同諧的希佩睜開雙眸,宛若拼圖形成的身軀之上,有一塊被染上純白,無法遏制地朝對方飛去。
“太初上帝!”
兩根食指觸碰的剎那,洪鐘一般聲音響徹宇宙。
“太初有道,我以希望為羽,賜予爾等眾生,飛向未來的雙翼!”
祂成了整個宇宙中的唯一,無量光芒與法則圍繞其無法直視的軀體一同回旋。
憶域之中。
那些憶泡,那些黑影身上都浮現出了光羽的印記,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開始朝著天空飛翔。
星期日眼眸顫抖,眼眸中竟同時有一道光羽的印記,他似乎感受到了某種視線愣在原地,而其他人則是陷入神跡的瑰景無法自拔。
時間仿佛在倒退,世界仿佛在重置。
唯有那名存在,存在于亙古現在未來的時空中,永恒不滅。
嗡——!
一聲共鳴。
無以計數的憶泡和黑影在頃刻之間迎來了崩裂與升華。
光的洪流在蘇霖的目光下涌入那一株虛數之樹的末梢之內,歷史在這一刻,重新修正,唯有‘守州’的身影被抹除。
“姐姐。”
午夜星從夢中驚醒,仿佛做了一個噩夢。
“你快看這個”
她感受著推攘,無奈地看向趴在床邊的女孩。
“都幾千歲的人了還這樣,今天可是星期日啊。”
“不是,你看這個叫雅利洛的星球是不是就是我們第二次搬家時去的那顆,只不過后來因為很多星核阻礙的星際航道,所以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火妖舉著手機,興奮地說道:“而且你看,主教的名字上新聞了!”
主教?!
午夜星急忙起身,結果手機一看,上面描述著‘以太戰線’舉辦地雅利洛發現的古代遺跡。
還沒等她仔細觀看 一個瞬間彈了出來。
希望星神,奧托·阿波卡利斯誕生于琥珀紀2158紀的今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