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實在令人震撼,大商的神和仙人,最強大的力量齊聚于此,為了延續種族命運,與敵人殊死一搏,最終所有人壯烈犧牲。
鐘無妄道:「大商仙人不是被邪化,就是破碎小世界,封印自我。這位大商仙人沒有被邪化,依舊保持巔峰戰力,甚至與這個入侵者同歸于盡,表明他的境界已經超越了其他仙人。或許,天尊有可能達到了這種成就。」
他也不敢肯定。
天尊雖說是絕望坡最強的存在,但是天尊應該也是與真神道場合道,按理來說其成就無法超越真神。
真神的境界如何,鐘無妄看不出,但倘若真神比罪魁禍首還要強,那么真神就無須獻祭自我化作日月了。一一因為真神完全可以憑實力擊敗罪魁禍首,清除日月之上的污染物。
陳實突然道:「罪魁禍首,真的死了么?」
楊弼和鐘無妄心頭微震。
陳實望向月亮,道:「倘若罪魁禍首真的已死,那么覆蓋在太陽和月亮上的血肉為何還在。為何天地間還存在邪氣?為何看不到任何星辰?」
楊弼思索道:「有沒有可能罪魁禍首死了,但他的邪氣還散布在天地間,形成大道污染?」
鐘無妄道:「日月上的血肉,又是何故?」
楊弼不知該如何回答。
陳實道:「大商的仙人和神人,很有可能將罪魁禍首重創,但是罪魁禍首以某種形式存活下來。」
鐘無妄道:「倘若罪魁禍首存活,那么他為何不將這片天地徹底邪化?徹底邪化這片天地,將西牛新洲化作自己的道場,他不是可以快速恢復自己的實力?」
陳實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楊弼道:「那么鐘兄以為呢?」
鐘無妄笑道:「我覺得,想要驗明罪魁禍首是否已死,還需要前往月亮之上看一看,才能知曉,否則都是猜測。」
陳實笑道:「月亮那么遠,誰能趕過去?不如這樣,我們把各自尋到的仙骨湊到一起,得到完整的巫祭道紋,便離開此地,各自參悟巫祭道紋。」
楊弼和鐘無妄各自點頭。
三人將各自尋獲的仙骨取出,按照人體結構拼湊,最終卻只拼出了半個人。
這半個人手足俱全,有盆骨、肋骨、肩骨,唯獨沒有頭骨和脊梁骨。
「剩下的骨骼哪里去了?」他們不禁困惑,
陳實打量附近的戰斗痕跡,沉吟片刻,突然道:「這位大商仙人必然是被罪魁禍首打得頭骨脊骨盡碎,身死道消,尋不到剩下的骨骼也是在情理之中。兩位,我們畢竟是處在黑暗之海中,難保海中有可怕的存在盯上我們。我們該回去了。」
楊弼也在偷偷打量四周的戰斗痕跡,聞言笑道:「此言在理。我們此行已經得到了很多寶物,回去后整理一下這些巫祭道紋,我們三人都必將有一次驚人的提升。」
鐘無妄目光閃動,笑道:「正是,正是。我們快快離開!」
話雖如此,三人卻沒有一個動彈。
氣氛有些詭異。
過了片刻,鐘無妄打破沉默,道:「兩位遲遲不動,莫非你們想到了我所想到的?」
陳實不動聲色,緩緩道:「鐘兄想到了什么?」
鐘無妄猶豫一下,沒有說話。
楊弼嘆了口氣,道:「我想到的是這位大商仙人的頭骨和脊梁骨,可能被罪魁禍首抓住。兩人在分出生死的一瞬間,大商天庭被他們的攻擊震碎,罪魁禍首被擊飛,撞向月亮,而罪魁禍首扣住大商仙人的頭顱,將他的頭骨脊梁骨從身體里抽出來。也就是說,頭骨脊梁骨很有可能在月亮上。」
鐘無妄召來天祿寶琴,坐在車中,笑道:「我也是這么想。兩位,我這車頗為狹小,便不招呼兩位了。」
天祿拉動這輛寶攀,順著斷裂的血肉道路,向天外奔去。
這條血肉道路被大商仙人打穿,道路斷斷續續。而且西牛新洲距離月亮極遠,還需要飛出真火層或月光劍氣層,才能到達天外,而要飛到月亮旁邊,還需得繼續飛行很久。
不過,大商天庭將這個距離拉近了許多。
天空中的裂痕,裂痕后可以清晰地看到月亮上的大坑,表明月亮與此地的距離,被人為的拉近了很多。
因此鐘無妄乘著天祿寶攀,可能便可以跑到月亮上面。
陳實與楊弼對視一眼,兩人也邁開腳步,沿著斷斷續續的血肉道路向月亮走去。
這條道路上的血肉皆是呈現破碎狀態,卻沒有生機盡失,反而依舊充滿了活性,他們靠近時,許多血肉便自舞動,變形,試圖捕捉他們!
前方的天祿寶琴也遭到血肉的攻擊,天祿寶攀被一團花朵般綻放的血肉纏住,勒得咯吱作響。
車中鐘無妄祭起朱雀劍,仙劍化作舞動的朱雀,圍繞寶攀翻飛,將四周的血肉斬斷。鐘無妄也被震得氣血浮動,心中驚訝萬分:「這些血肉好強!」
突然,一片血肉暴漲,將天祿寶攀完全包圍,咕嚕一聲,像是大蛇吞咽獵物,將天祿寶吞了下去。
那片血肉中,火光大熾,自內而外爆發,將血肉劈開。
鐘無妄一手牽著方振秀的手,一手控制朱雀劍,從那片血肉中殺出。
他二人沒事,但那輛天祿寶攀卻布滿了濕漉漉的黏液。鐘無妄不禁大皺眉頭,將方振秀送中,道:「振秀,天祿會帶著你離開此地,你好生呆在車中,等為師歸來。」
方振秀稱是,天祿拉著寶琴原路返回,
陳實和楊弼走來,鐘無妄笑道:「兩位,咱們一起步行。」
他剛說到這里,陳實祭出太乙辟魔梭,九十九口柳葉劍將陳實和楊弼包圍,
在鐘無妄驚的眼神中破空而去。
太乙辟魔梭的速度極快,在沿途血肉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便已飛過。
鐘無妄見狀,咬牙緊跟其后,祭起朱雀劍一路劈殺,被震得氣血翻騰。
他前進艱難,逐漸慢了下來。
他手中的朱雀劍絕對不比辟魔梭遜色,威力之大,辟魔梭也有所不及,但是辟魔梭有辟魔二字,可使魔氣辟易,甚至可以直接從蠕動的血肉中穿過去,不受阻礙,但朱雀劍就辦不到了。
鐘無妄追到后面,越來越吃力,漸漸難以為繼,心道:「我若是一路殺過去,只怕還沒有到月亮上便會力竭,肯定會被陳實一刀劈殺。」
他正欲原路返回,突然前方銀光閃爍,辟魔梭居然調頭飛回,刷地一聲停在他的身邊。
上方三十余片柳葉狀仙劍飛起,顯露出陳實和楊弼的面目。
陳實笑道:「鐘二牛,還愣著做什么?上來!」
鐘無妄愜住,露出笑容,飛身落入辟魔梭中,仙劍合攏,辟魔梭向月亮疾馳而去,速度越來越快。
鐘無妄笑道:「沒想到孩秀才會向我伸出援手。」
「你誤會了。」
楊弼在一旁解釋道,「適才是在下向真王說,咱們去了月亮之上,那罪魁禍首肉身爆開的地方,血肉活性更強,極為危險。我們須得找個人探路,然后真王便前來接閣下了。」
鐘無妄目視陳實,陳實笑道:「還望二牛不要推辭。」
鐘無妄哼了一聲,道:「罪魁禍首必然已死,我前去探路也不無不可。」
話雖如此,他心中還是懦懦不安。若是罪魁禍首沒死呢?
辟魔梭從天空中被打出的裂痕之中穿過,來到天外,只見月亮越來越近,但邪氣也愈發濃烈,即便辟魔梭也擋不住邪氣入侵。
鐘無妄祭出先天道胎,護住自身。
楊弼沒有道胎,正自無可奈何,陳實的道場已然鋪開,陰陽蕩煉間,一切邪氣頓消。
他稍稍松了口氣,心道:「我比他們二人,還是稍有欠缺。」
月亮越來越大,辟魔梭越是靠近,那撞出的巨坑便越發顯得龐大。
待來到附近,邪氣濃烈到先天道胎也抵抗不住,鐘無妄臉色微變,正在此時,突然陳實的陰陽道場籠罩過來,將他也納入道場之中,邪氣對他的影響頓時平息。
鐘無妄正色道:「多謝。」
陳實笑道:「無須多禮。你還要下巨坑,查看是否有危險,眼下還死不得。
鐘無妄握緊拳頭,又舒展開來,笑道:「我不與你計較這些。」
太乙辟魔梭緩緩落在大坑邊緣,陳實打開辟魔梭,梭內的空氣跑得一干二凈,不過三人都煉有道場,道場就是一個小型的世界。
尤其是鐘無妄的虛空大境,更是一個近乎完整的世界,空氣自然也是不缺。
「陳實,你的道場能籠罩到坑底么?」鐘無妄看向坑底,心中有些發憂,詢問道。
坑中,粉碎的血肉呈現出人體形態,觸目驚心,即便是他也不禁擔心。
陳實沉聲道:「你盡管放心。」
鐘無妄邁步走在空中,腳不著地,向坑底走去。
他經過人形血跡的上空,離地三尺左右,突然下方化作粉的血肉像是嗅到了其他生命的氣味兒,從坑底生長出一個個纖細的肉芽,探到空中,試圖刺入鐘無妄的腳底板。
鐘無妄向上跨出一步,避開這些肉芽。
他來到坑底,只見坑底無數肉芽在向上生長,海草般舞動。
那人形血跡頓時變得無比清晰,有了人的輪廓,宛如血色巨人躺在坑中。
這一幕讓鐘無妄也不禁毛骨悚然:「這罪魁禍首,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這時,他看到了一顆頭骨,頭骨下方是頸骨和脊梁,一直延伸到尾間。
「在這里!」
鐘無妄立刻催動朱雀劍,向那頭骨飛去,將這具骨骼挑起。
「得手!」
鐘無妄目光閃動,向來路看去,心道:「我若是帶著頭骨立刻就走,獨享這門巫祭道紋—」
他剛想到這里,突然陳實的道場淡了幾分,邪氣陡然變得濃烈,鐘無妄的手背頓時變得奇癢無比,一根根細小的肉芽從他的肌膚毛孔中鉆出來,凌空舞動。
「二牛,坑中的這位前輩雖死,但是他的大道法則還在影響著四周。」
陳實心懷善意,提醒道,「我有些堅持不住,你快點回來,免得被這種邪惡大道影響。」
說話之間,陳實的道場又變弱了幾分。
鐘無妄全身奇癢無比,無數細小肉芽從他全身各處鉆了出來!
鐘無妄咬牙,向陳實走去,越是靠近陳實,奇癢的感覺便越來越淡,待他來到陳實身邊,肉芽悉數消失不見。
「幸不辱命。」
鐘無妄皮笑肉不笑道,「在下已經探明,那罪魁禍首的確肉身破滅,但死沒死,不好說。在下還無意中撿到了一顆頭骨,帶著脊梁和頸骨,想來便是那位大商仙人缺失的骨骼。」
陳實贊道:「二牛勞苦功高。」
鐘無妄謙遜道:「不敢言功勞,二牛若有寸功,也全賴真王指點。」
陳實哈哈大笑,向楊弼道:「二牛之言,深得孤心。」
「真王當心奸臣。」
楊弼不動聲色道,「臣建議,對于奸臣,還是先殺為妙,免得為禍朝野。」
陳實笑道:「咱們打不過他。」
三人將大商仙人的戶骨拼湊起來,待到最后一塊骨骼拼湊成功,突然骨骼上許許多多的巫祭道紋像是活過來一般,不斷流轉,缺失的道紋也在逐漸生長!
三人心中一驚,只見仙骨斷處的巫祭道紋竟然在相互連接!
這巫祭道紋,像是擁有自己的生命力,待到骨骼恢復完整時,它們便會自我重組!
「咔嘧!」「咔!」「咔喀!」
細密的骨骼重組聲傳來,清脆悅耳,短短片刻,所有骨骼便在巫祭道紋的作用下,恢復成為一個整體!
「這是一種不死仙法,不滅金身!」
楊弼失聲道,「我只在祖輩留下的經典中看到過關于這種道法的記載,但沒想到,世間真有這等不可思議的道法!」
「不死仙法?」陳實和鐘無妄心頭皆是大震。
巫祭道仿圍繞那具仙骨的表面流淌,變化莫測,三人見狀,急忙各自用心記憶。
巫祭道仇流轉速度越來越快,變化莫測,令人眼花繚亂,三人一邊記憶,一邊不企自主的模仿,肌膚表面逐漸浮現出不死仙法的各產巫祭道仿!
正在此時,月亮表面傳來隆隆的震動,如同地震,不過震動越來越快,幅度也自越來越大。
陳實瘋狂記憶的同時,不經意間看去,不駭然,只見月亮表面,一道連綿萬里的血肉狂潮正自涌動,向這邊排山廠海般襲來!
那血肉狂潮越來越高,狂潮的表面浮現出無數張面孔,仿佛有無數魂魄在血肉中掙扎嘶吼,試圖掙脫束縛!
「不好!罪魁禍首還活著!快走!」
陳實不假思索,祭起辟魔梭,將楊弼、鐘無妄以及那具仙骨罩住,帶著他們破空而去!
就在辟魔梭升起的一瞬間,月亮表面血肉也在不斷向上升起,越來越高,化作一張廣千里的巨大面孔,張開大口,嘴巴如同一個漆黑不見底的無底洞,鯨吞一切,向辟魔梭咬下!
辟魔梭速度陡然柏快,讓那面目咬空,那面目獰萬分,從臉上生長出一只大手,五指叉開,籠罩天地,向辟魔梭抓來。
大手的速度越來越快,竟從月亮上延伸了數萬里,追著辟魔梭,從太空中的裂痕中穿過,離辟魔梭越來越近!
辟魔梭如同一道又光,從天而降,沖到大商天庭上空,貼著一塊塊破碎的陸地飛速穿行而過!
那血肉大手轟隆落地,砸在破碎的陸地上,四面八方進發,化作滾滾涌動的血肉狂潮,緊隨他們之后,洶涌撲來。
「我徒弟還在車上!」
鐘無妄突然驚聲道,「陳真王,我們去救他!」
陳實目視前方,全力催動辟魔梭,沉聲道:「嚴家子弟,死就死了!」
鐘無妄猶豫一下,咬牙道:「我就這么一個弟子,我一定要救他!放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