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領導的詢問，黃晉鵬態度端正，坐得筆直，認真回道：
“是的，領導你也知道，現在我們西飛的日子并不好過。遠的不提，就提近的。運20和國產C919大飛機的研發，就占用了我們太多太多的經費。
所以這28億來得非常及時，將來光是賣賣零部件還能賺一筆，這是一個可靠的財源。
同時，我們手上所有的新舟飛機全部清倉，我們也省去了每年一筆維護費用，對我們西飛來說，花都嶺南堂幫了我們大忙。”
領導又看向了宋科長：
“小宋，你爺爺我也好久沒去看望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天天在家罵我呢，呵呵。”
宋科長同樣坐得筆直，恭敬回道：
“領導放心，我爺爺身體好著呢，就是現在不給他多喝酒，據說天天在家生氣。我近段時間都在花都工作，沒有好好照顧爺爺。”
“在花都工作好啊，改開一線，更開放也代表著更復雜，更需要你們部門多多關注，防止滲透，尤其是要防著明珠那批人。
對了，嶺南堂是你盯著的一家企業，你們清不清楚嶺南堂買了這么多飛機，準備賣給哪個國家？”
領導寒暄了幾句后，直接切入正題。
宋科長搖了搖頭：
“可能是出于商業保密，嶺南堂怕有人撬墻角，嶺南堂出口的貨物，我們一直查不到貨主是哪個國家哪家公司。
我們只知道，嶺南堂在非洲馬達加斯加承包有一個碼頭，以這個港口為中轉基地，再將貨物全部發送到其他地方，至于去哪，很難查。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嶺南堂出口出去的物資，沒有轉回國內的可能。
至于說具體去了哪個國家，那是非洲，我們的情報網只能部署在少數幾個國家的少數大城市。但對于非洲部落，或者一些小國家，我們就不了解情況了。”
情報網建立的前提下，是這個地方有極其重要的戰略作用和地位。
就比如某個東方明珠，傳說這里的外國間諜比例是全世界最高的，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至于說非洲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們在那里沒有什么利益，更不關心黑叔叔們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的。
那個窮地方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誰有這個時間和精力去建情報組織？
除非你家里有礦，才能吸引各國前來。
光是非洲就有五十多個國家，林三七出口的物資撒到非洲大陸上去，跟撒芝麻一樣翻不起浪花來。
宋科長繼續發表著自己的思考：
“我們考慮到嶺南堂出口的都是民用機床、二手發電機、一些糧食肉蛋，這些都不會危害國家安全，所以也沒有強迫嶺南堂必須報備。
嶺南堂是民營企業，沒有義務向我們匯報，而上級的政策，就是盡量少干涉民營的運營。所以我們主要還是監督他們在國內的動作。”
說到這里，宋科長準備幫林三七說句好話：
“我認為嶺南堂如此小心，嚴格保密，其實也可以理解。現在國內的外貿生意非常難做，而某些人的吃相非常難看，嶺南堂害怕被撬客戶也是正常。”
領導這時候反問道：
“但是這次不一樣，他買新舟飛機還無所謂，反正這是民用版，再說些小九九的話，飛機都賣給他了，想退貨是不可能了的，咱們也耍耍無賴。
但他想要戰斗機轟炸機，這事情可就不一樣了，我不說你們也懂得，出口武器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一個不好就是國際糾紛，我們要慎重再慎重。”
黃晉鵬一聽領導似乎不支持跟嶺南堂的交易，有點急了。
因為林三七的意思也很明確了，垃圾新舟飛機我包了，價格我也不還價，但我要軍用機當添頭。
如果這個條件不滿足，嶺南堂又不是傻子，白天談妥的交易肯定就黃了。
所以現在急的不是林三七，而是西飛集團。
“領導，您所說的顧慮，我跟小宋他們都有，但為什么我們兩個今天還特意跑一趟京城來匯報工作，就是因為我們覺得這生意能做。”
領導也不是死板的人，這時候一邊喝茶，一邊笑呵呵問道：
“說說你的理由。”
黃晉鵬沒喝眼前的茶，屁股都只敢坐半個，顯然他還是緊張的：
“領導，其實理由很簡單，嶺南堂只要落后機型。比如戰斗機他只要殲7，轟炸機只要轟6，其他像運7這些機型，沒有一架是現代機型。”
領導其實已經從報告上看到這個表述了，現在聽到下屬再次明確提出還是有點驚訝。
“真的假的？這都2015年了還買殲7，這嶺南堂的老板是真傻還是裝傻？他到最后不會慢慢提出要殲10，然后是殲20，最后還要買我們的殲35吧？哼。”
宋科長這時候又幫著解釋了幾句：
“領導，一開始嶺南堂的老板林三七跟我提出要購買軍用機，我們也有這個顧慮。這會不會是林三七的一個試探？
先要落后機型，再一步步蠶食賄賂我們，慢慢的開始提出要購買更先進的飛機，直到最后獅子大開口，連殲35都想要。
如果這樣，那我們就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他是哪國的白手套，我們肯定不會置之不理，查也要把他林三七查得個底朝天。”
領導點點頭，心想特殊部門的人警惕心存在就好，就怕宋泰初這批人在南邊也被腐蝕了。
宋科長不知道領導也在評估他，他反正心中坦蕩蕩，于是繼續說道：
“嶺南堂當初跟我提出一個非常不合理的要求，就是他們想要采購我們國家七八十年代生產所有飛機，包括剛剛我所說的殲7、轟6、運7等等。”
“所有？”
領導和黃晉鵬聽了都嚇一跳。
“對，所有，他的意思是，這些落后機型已經全部被淘汰了，與其放在倉庫里發霉，還不如全部都賣給他。”
領導抬了抬手，繼續驚訝道：
“等等，他知不知道這些老飛機存量有多少？光是殲7機，據我所知現在還存有600架可以飛，這可不是一架兩架的小數目。”
宋科長嘿嘿笑道：
“我提醒了呀，我說光是殲7機，我們國家一共生產了2400架，目前還能飛的數量在幾百架范圍內。另外轟6、動7的保有量少了些，但加起來幾百架也是有的。”
領導頂著腦門上的問號，問道：
“林三七怎么說？”
“林三七說可以，他全包了，我們有多少他就買多少。”
“嘶”
領導和黃晉鵬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黃晉鵬有些驚訝道：“他白天在談判的時候可以說了，只要買一架就行，怎么要買幾百架啊？”
宋科長哈哈笑了起來：
“那是因為他原本是想通過我牽線軍方，想要買我們的飛機，但是被我們給拒絕了。然后我們才推薦他來采購你們的新舟60型飛機。
一個是準備試探試探他，他是真心想要買老飛機，還是嘴嗨一下？
第二個也是想著，萬一他是真買主，也可以幫你們西飛甩掉新舟這個大包袱。”
領導又追問道：
“那林三七就沒有說要新機型？哪怕殲10這種三代機？”
宋科長搖了搖頭，同樣有些困惑：
“這就是我們奇怪的地方，他只要殲7，對殲10的興趣不大，至于殲20更是提也沒提。”
黃晉鵬這時候也想起來了：
“對對對，這個林三七很奇怪，我們新舟飛機還有幾架600型號，我原本想全部打包賣給他。結果他問我，為什么600不能在草地、沙漠等簡易機場起降？
我說這是因為600采用了更多的電子設備，更先進，所以對于機場的要求更高。然后他就突然表示沒興趣了，也拒絕采購600型號，堅持只要更落后的60型飛機。”
“不要先進機？只要落后機？”
宋科長和黃晉鵬都齊齊搖頭：“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