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副總、焦師傅，看了這么多，我有幾個簡單的問題想問問。”
羅副總一邊泡茶，一邊笑道：“林總你說。”
“我想知道這些生產線還能不能開動？”
焦老頭抽著煙，悠悠說道：
“一共大大小小12條生產線，其中10條是可以開動的，我們每年都有試車，有2條夠戧，因為原裝零件已經配不到了，所以開不起來。”
“壞掉的零件有沒有可能買到？”
“買不到，不過你們有錢的話可以定做，因為壞掉的零件數據我們還在，找個高級鉗工手搓也搓得出來。”
林三七看向樓教授，樓教授微微點頭：“這種零件你找曹老板，他就能定制。”
羅副總這時候也插話道：
“林總，壞掉的零件你不用找外人，如果你真有興趣購買，我們總廠就有師傅可以制作這些零部件，保證能讓生產線運轉起來。”
林三七心中放下一半心來，只要機器能開動就好，至少成功一半了。
“那羅副總，我如果要生產750毫安X光機，這全套零部件的圖紙資料、產品參數什么的，你們是不是還有存檔？”
焦老頭突然冷笑了一聲：
“瞧不起誰呢？我們這些生產線當年邊1250毫安的大型X光機也能生產，這區區750毫安X光根本不在話下，你要的資料都在，不過我們老廠是紙質資料，你要電子資料問小羅拿。”
林三七心想，紙質資料好啊，這些資料就是如何生產的說明書，是核心技術，遠比生產線更重要。
羅副總也在旁邊點頭道：
“我們的資料很齊全的，包括1952年生產的第一臺200毫安X光機的原始紙質資料都在，我們當年是專門建造了一個高標準的資料庫，鬧，就旁邊那棟樓就是。”
眾人齊齊往窗外看去，發現那是一幢二層小樓，透過玻璃可以看到一排排柜子放著。
“以前我們這些資料都有專人維護的，這十多年沒人管，這些資料估計都霉變了吧？不過不要緊，所有資料我們當年都掃描后存到電腦里了。”
林三七心想有生產說明書，有零部件參數，有生產線，那剩下就是這玩意兒好不好造的問題了。
精密儀器制造涉及的學科非常多，需要專業技術工程師和有經驗的工人才能操作，普通工人根本勝任不了。
萬一自己把機器搬到1960年，結果那邊的人不會使用那就白費力氣了。
“羅總，焦師傅，我打個比方，我這批機器運到非洲，那邊的技術工人水平較差，你們覺得他們能使用這些生產線，造出X光機嗎？”
焦老頭又冷笑了一聲：
“你現在要生產的是最落后的X光機型，我們國家1952年就能造了，你說的非洲國家只要不是原始部落，只要還有正規大學生存在，怎么會開動不了？怎么會造不出X光機來？
當年我們完全是自己摸索，一點點研究的，現在我們把所有資料都給他們，生產線也是現成的，相當于飯都喂到嘴邊了，如果這樣都造不出X光機來，那我只能說他們別買了，別糟蹋了我們的生產線。”
林三七心想，這老頭嘴巴挺毒，但說的話挺讓人安心的。
1960年我們國內相關專業人才還是有不少的，其中包括不少留洋回國的學者，這批人要看懂這些資料，將X光機生產線開動起來應該問題不大。
更何況滬海精密醫療機械廠本身就能生產X光機了，雖然型號落后了點，總賬算是有基礎。
等等，這“滬海精密醫療機械廠”不就是眼前這“西南醫用設備廠”的前身嗎？那說明兩家廠子的技術理念和設計理念都是一脈相承的，那應該更好上手才對。
想到這里，林三七笑了起來，這同一家工廠穿越兩個時代的握手，太有意思了。
看到林三七笑了起來，所有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西南醫用設備廠的人心想這位冤大頭老板看起來很滿意，看來可以適當提高一下價格。
尹漣漪算是比較了解林三七為人的，她也暗想看來這幾條生產線又能讓自家老板大賺一筆了。
雙方都對這種合作抱有了極大的期望。
隨后雙方就分開了，林三七團隊討論的是這些生產線值不值得購買，買的話大概多少預算。
這個樓教授是專業的，他給出的評估價是一千萬人民幣。
理由是現在市場需求不可能要如此落后的、原始的X機型，這幾條生產線已經不可能重啟，說明內江老廠的生產線已經失去了任何經濟價值，頂多還有點文物價值。
而西南醫用設備廠團隊則要討論自家破爛貨以多少價格成交？
集團上層給出的報價是一個億人民幣，理由是百年不遇這種有錢冤大頭，不宰他宰誰？
然后這10倍的差距，一下子就讓雙方的談判陷入了僵局。
林三七有錢，但有錢也不是這么造的，更何況現在錢在尹漣漪手里，小姑娘是強烈反對以一億天價購買一堆廢銅爛鐵。
第一天，雙方價格沒有談攏，當然談判也沒有破裂，雙方回到成都后繼續談判，這時候打的就是心理戰了。
看誰表現得更急。
林三七是不急的，反正西南廠談不下來，那就換個地方去找這種老生產線，有花都醫科大學的兩位大院長在，全國范圍內找找總能找出來。
時間在他這邊，另一個時代也不差多等幾個月時間。
所以接下來幾天，林三七帶著尹漣漪和兩位大教授一起，開始了悠哉悠哉的旅游。
什么都江堰青城山呀，什么三星堆博物館呀，什么大熊貓基地看花花呀，什么麻辣火鍋呀……
然后林三七才第一次知道，原來九宮格火鍋是重慶火鍋，成都火鍋底線是鴛鴦鍋，結果讓一群不能吃辣的東廣人辣得撕心裂肺。
林三七這邊不急，西南廠那么急，一堆破鐵爛鐵準備賣一個億，還能清空內江老廠，為下一步開發房地產做好準備。
這是一筆無本買賣，真當現在賺錢這么容易，一個小目標都不放在眼里？
如果一個項目想賺一個億，那規模起碼在10億以上了，哪怕在四海集團也是一個大項目了。
最后是四海集團的CEO胡乃興親自跑到成都來參與談判。
某五星級酒店商務廳，兩個團隊準備進行最后一次談判，汪院長和樓院長兩人也跟著出席，準備幫著學生站站臺。
反正今天談判不成功，幾人就準備回花都了，玩也玩了，吃也吃了，差不多該走了。
四海集團的老總胡乃興和樓教授兩人一見面都是一愣，隨后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大家都莫名其妙。
原來樓教授和這位胡總還是老同學呢。
也只能怪羅副總在向上匯報的時候，只說是嶺南堂的董事長過來了，并沒有說起另外還有兩位大院長一起過來。
羅副總也尷尬地笑道：“搞了半天，咱們都是一家人呀，呵呵。”
生意場嘛，本來就是人情世故。
有了這層關系，林三七就知道怎么殺價了，畢竟無論是西南廠的羅錦昱，還是總部過來的胡乃興都是打工仔，只是他們更高級了一些而己。
那林三七這只蒼蠅就要盯盯這些蛋了，看能不能省下九千萬。
這談判還沒有完全開始呢，樓教授招了招手：
“乃興，走，我們出去抽根煙。”
“好，我們也多年未見，大家先都休息一會兒，一會兒咱們正式談判哈。”
胡乃興這種商界精英多聰明呀，發現林三七的位置上空著，就知道肯定要私底下交易了。
他并不排斥這種人情交易，在沒有人情的前提下，他肯定要維護自己公司利益，畢竟他是職業經理人，是公司高層。
但如果個人能得利的前提下，他也不介意小小出賣一下東家。
還是那句話，四海集團不是他胡乃興的，是大股東的，這一億元資金也進不了他個人口袋。
這思維就跟明末的東林黨一樣，反正皇帝誰來做無所謂，皇帝要統治必須依靠他們這批讀書人，所以賣起皇帝來東林黨人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明末幾個落水的皇帝死的就是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