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圣？棋圣？
上古大戰中，與諸天神明的對弈者？
張九陽一時有些震驚，同時也有些疑惑，為何這個所謂的謀圣，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因為畫圣的原因，他特意去查閱過上古之時諸子百家的歷史，其中涌現出了許多驚才絕艷的人物。
可唯獨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那場大戰到底為什么發生？”
張九陽不禁出聲問道，他很難想象，到底是一場什么樣的戰爭，才會將三界眾生都給卷入進去，連太陽都打沒了。
“想明白那場大戰發生的原因，你就要先理解一個東西——氣運。”
太平觀主伸出手，似是在認真觀看著掌心的紋路。
“正如每個人的掌紋都有不同，每個人身上的氣也各不相同。”
“有人病氣纏身，有人富貴滿堂，有人孤寡到老，有人兒孫繞膝……”
“無數人的氣匯聚在一起，便是整個族群的氣運。”
“當氣運鼎盛時，族群就能興盛，氣運萎靡則會衰敗，誕生各種天災人禍。”
張九陽聞言點點頭，諸葛七星在絕筆中便提到過，天下之所以無長久的盛世，就是因為鬼谷所化的魔神在吞噬人道氣運。
“食氣者，神明而壽。”
“諸神以氣運為食，否則每過三千年便要轉世重修，風險極大，可若是吞下氣運，便可神位穩固，永坐蓮臺。”
“故而，人間便是一座雞籠，億萬人族都是祂們的口糧。”
張九陽心中一震，再次想起了太祖皇帝曾講過的‘養雞人’。
諸神并不直接吃人，而是以人道氣運為食，但這帶來的惡果更甚。
氣運被食，天災頻生，人禍不絕，生靈涂炭。
和茹毛飲血的食人相比，無非是換了一種看上去更加文明的方式。
“一代代人族英杰拼荊斬棘，嘗百草，創文字，治洪水，斬妖魔，才讓人族不斷發展壯大，可隨著氣運流失，又會陷入戰亂和紛爭。”
“直到那個人出現。”
說到此時，太平觀主那雙滄桑的眼眸中仿佛有光芒閃爍，露出濃濃的崇敬之色。
“我的師尊，是一位經天緯地的奇才，觀天象而悟八卦，察四時而繪陰陽。”
“我從未見過像他那般聰慧的人。”
張九陽眉頭微動，能在上古時悟出八卦陰陽，這位謀圣倒是有點像人皇伏羲。
“師尊立志改變這一切，建立一個……真正的，永不凋零的盛世。”
“推演百年后，師尊出山，當時的大夏已經被吞了一次氣運，各處天災不斷，妖魔橫生，人皇有心而無力。”
“師尊出手力挽狂瀾，扶大廈于將傾，成為了當朝太師，之后他一邊推行種種強國富民之策，一邊暗中謀劃……絕地天通！”
絕地天通！
聽到這四個字，張九陽心中猛地一動。
似乎在華夏，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尚書》中有帝堯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時之官，使人、神不擾，各得其序，稱作“絕地天通”。
而在《國語》中，則是顓頊帝發動的“絕地天通”。
簡單來說，就是斷絕天地之間的聯系，讓神與人不再有交集。
這倒是一個好方法，一旦成功，天上的諸神便再也無法以人道氣運為食。
這是乾元三杰都沒有想到的路。
不逃，不戰，亦不降。
當‘養雞人’的手再也無法觸及到這里，雞籠自然也就變成了一個真正自由的世界。
人間本就是人的故土！
“師尊幾乎就要成功了，卻也被諸神所知，于是祂們也落了一子。”
正說著，太祖皇帝終于走了一步棋，而太平觀主想也沒想，隨手便又落下一子。
太祖皇帝頓時又眉頭緊鎖起來。
張九陽心中電光一閃，脫口而出道：“鬼谷！”
太平觀主點頭道：“不錯，祂們落下的那一子，正是鬼谷。”
鬼谷本是一人間修士，在太玄山閉關，然而天降九仙鼎，令其得了通天造化，這才于一眾人杰中脫穎而出，創立了仙道。
“鬼谷亦是位奇才，可惜卻被諸神所迷，以為自己是天命之人，要承擔起改朝換代的重任。”
“他四處尋找新的天下共主，最終選擇了周太祖，輔佐大周起兵伐夏，要搗毀師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基業，同時也破壞絕地天通的大計。”
“不過師尊輔佐的大夏已經足夠強大，鬼谷一開始便節節潰敗，甚至連周太祖都死過一次，只是又被諸神復活了。”
“直到諸神親自下場。”
說起這段歷史時，太平觀主眼中浮現出明顯的波瀾，久久難以平靜。
“一開始，還只是一些弱小的神明，到后來，就連那些王座之上的強大神明也紛紛參戰。”
“師尊則和龍族結盟，并說動了一些不愿吞食氣運，只靠轉世重修的神祇相助，比如佛祖和明王。”
“這部分神明因為都有過轉世為人重修的經歷，所以對人族的感情很復雜，也對那些不勞而獲的神明心懷不滿。”
張九陽點點頭，縱然是諸神，也并非鐵板一塊，內部也有不同的聲音。
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對象，分清誰是真正的敵人，誰是朋友，從敵人內部借來戰力，謀圣果然厲害。
“戰爭不斷升級，人、妖、仙、佛、魔等相繼入場，就連一直搖擺不定的地府，也選擇站在了大周那邊。”
張九陽心中一動，想起轉輪圣王曾說過的，地府曾全力相助過鬼谷，十大圣王有九位都在那場大戰中隕落，就連轉輪自己也身受重傷。
這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到最后，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日神隕落，人間陷入永夜，人皇便登天自焚，化為烈日，一輪人族自己的太陽。”
“但可惜的是……我們輸了。”
太平觀主握緊雙拳，向來云淡風輕的他，此刻眼中卻露出一絲難掩的哀傷。
那場大戰中，千千萬萬的族人流血犧牲，涌現出了無數可歌可泣的英雄，有人甚至被砍去了腦袋，卻還在揮舞干戚，浴血奮戰。
就連人皇都戰至了最后一刻，登天自焚，寧死不降。
可敗了，就是敗了。
“不過……”
太平觀主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淡淡道：“鬼谷輔佐周太祖建立大周后，本以為能夠封神，從此長生逍遙，卻不想……”
“神界之中，并無他的位置。”
封神榜上無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