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出……勝負了！”
“張天師竟然……斬了七境？”
“大乾國師，除了他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選了……”
觀戰的一眾真人都仰望著那道腳踏蒼龍，手捏劍指的身影，他們知道，張九陽創造出了一個新的神話。
六境斬七境，這是從古至今都沒有發生過的事。
純陽法劍所化的蒼龍重新變做劍身，圍繞著張九陽盤旋飛舞，最后重新化作劍簪入發。
頗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氣質。
而一顆千瘡百孔的頭顱滾落在張九陽腳下，血肉已經被劍氣絞得模糊，晶瑩如琉璃的骨頭上盡是裂痕。
失去了那輪明月，他的月光琉璃金身便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再也不能生生不息，無窮無盡了。
不過即便如此，格桑尊者還沒有死，他的雙目中已經沒有了眼珠，變得空空蕩蕩，卻仍然盯著張九陽。
“你這門神通……叫什么名字？”
他還能開口說話，只是舌頭被劍氣絞碎了一半，有些吐字不清。
“帝鐘。”
張九陽眉心中的神目微微轉動，金色的流焰若隱若現，映照出瞳孔周圍的神秘符文。
“帝鐘……原來如此，并非簡單的空間之術，而是地水風火的聚散流轉……”
“若非身入畫中，你未必能贏。”
張九陽瞳孔微微一凝，格桑尊者不愧是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居然看出了他帝鐘神通的本質。
這場斗法，嚴格來說，格桑尊者剛好被他的帝鐘神通所克制，天時地利都不占優。
月光菩薩琉璃金身的神妙之處在于，可與讓自身與明月建立某種玄妙的聯系，明月即我，我即明月。
這樣，只要明月還在，金身就可立于不敗之地，不僅法力會源源不斷，肉身在短時間內亦能不死不滅。
當然，此法也有弊端，那就是月滿則強，月虧則弱，求之于外，自然也受之于外。
對付此法，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借助月亮的陰晴圓缺，在明月有虧時擊破其金身所能承受的界限。
如果是在現實世界，張九陽怕是要出太極圖神通，才能戰而勝之，可在此處洞天世界，明月本就是被格桑以神通臨時召來的，張九陽可以強行切斷兩者的聯系。
若是現實世界，以張九陽現在的修為，還做不到言出而月隱。
故而格桑才會說，若非身入畫中，他未必能贏。
“你確實很強，若非帝鐘神通剛好克制你，此處又剛好是永夜世界，并無明月，你不會敗得如此快。”
張九陽望著格桑尊者的頭顱，目光坦然。
第七境的實力他已經領教了，如果沒有帝鐘神通，他就算修成了不滅金身，以及佛道兩家諸多神通，最多也只能自保而無法取勝。
“看來你仍然藏有底牌，只是不知道你的底牌……”
格桑突然笑了出來，臉上的傷痕涌出血液，將他映襯得宛若厲鬼，沒有了一絲高僧氣質，甚至透著一股邪氣。
“能否保你不死？”
話音剛落，張九陽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極其危險的預警，而后周圍響起了詭異的木魚聲。
噠、噠、噠……
隨著木魚聲響，張九陽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力量降臨，無形無色，無聲無相，似乎是冥冥之中來自天地的惡意和詛咒。
天咒其死，不得超生！
地咒其亡，不得安眠！
咔嚓！
他的脖頸處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痕，鮮血噴涌而出，一道若有若無的童聲響起，卻透著滄桑之色。
“汝將斷頭而死。”
一個小沙彌從虛空中走出，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手中敲著一只木魚。
只是敲著敲著，那木魚漸漸滲出金色的佛血，模樣也逐漸變成了一顆斷裂的佛頭。
而小和尚的氣質，也變得扭曲和邪異起來。
“張九陽……你可真難殺呀。”
小和尚便是在羅天大醮中始終跟在空聞身邊的沙彌，只是此刻他用一種十分興奮的眼神看著張九陽，仿佛在看著一只珍貴的獵物。
格桑尊者輕輕一嘆，仿佛在為一位絕世天驕的逝去而惋惜。
張九陽捂著脖頸處的傷痕，肌膚上綻放出一道道璀璨的金光，試圖以不滅金身來抵抗那種詭異而恐怖的咒力。
但可惜的是，不滅金身雖強，可他在運轉神通前肉身就已經受損，導致金光雖然耀眼，卻始終無法漫過脖頸的那道裂痕。
宛如楚河漢界。
如果是以完整的不滅金身來承擔這一咒力，尚有強行撐過去的可能，但在肉身有損的情況下，希望渺茫。
咒力在不斷擴散，他脖頸處的傷痕越來越大，鮮血越來越多，哪怕用手都捂不住。
眼看著頭顱就要掉下去了。
小沙彌敲擊佛頭的頻率越發急促，眼中也更加興奮，連呼吸都屏住了。
一切都是他和格桑布的一場局，現在這場局馬上就要成功了。
槍芒如電，金焰狂舞，暴烈的槍勢猶如驚濤駭浪。
岳翎毫不猶豫地出手了，目光中殺機凜冽，槍尖直指那敲著佛頭的小沙彌。
她已然認出此人來歷，赫然便是從蓬萊仙宮中逃出的幾個大魔之一，而且是其中最強的那個！
只是沒有想到，此魔跑到了西域，還和那爛陀寺的住持格桑聯手了。
可這一槍卻被一雙肉掌生生夾住。
那是格桑尊者的無頭身子，哪怕失去了頭顱，他居然還能繼續斗法。
“一起上，救張天師！”
靈慧師太和通濟神僧最先出手，其余真人也緊跟而上。
不過第七境就是第七境，哪怕失去了頭顱，被破掉了菩薩金身，法力依舊如淵似海，無頭身子暫時攔住了數位真人。
“玉秀公主……那個女司主……是你的弟子？”
張九陽脖子上的裂痕繼續擴散，身體的力量似乎在迅速消失，金光越發虛浮無力，就連聲音都變得沙啞。
小沙彌臉上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
“不錯，我收她為徒，傳她不死之身，本是想讓她回到大乾擔任司主，未來發揮出重要作用，卻不想……被你給殺了。”
不僅徒弟被殺，連他傳授的神通都被強行破掉，以至于自身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反噬，佛頭上多了一道裂痕。
“汝將斷頭而死，張九陽，這就是你的宿命！”
玉秀死后，格桑便修成了新的不死之身，任何殺掉他的人，都會承受同樣的死法。
先前佛頭與張九陽遠隔萬里，力有不逮，才被其強行掙脫，可現在，佛頭就近在咫尺，能發揮出最大的咒力。
“是嗎？”
突然，張九陽放棄了掙扎，眼中的不甘和憤怒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
不知為何，小沙彌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其實，我等你好久了。”
“演戲這種事，我果然還是不怎么擅長。”
一張太極圖浮現，神輝萬道，光燦天地，散發著一種古老的道韻，仿佛包羅諸天一切奧秘。
其中的陰陽魚，正在緩緩朝逆時針方向轉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