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陽的心里，一直把陽市視為姜帆的地盤。
當梁雨欣提出要去陽市的時候，他不管這個女人是抱著什么心態，當場就婉拒了。
“你去湊什么熱鬧？”
羅陽瞥了梁雨欣一眼：“這種挑釁有意義嗎？”
“羅總，正兒八經的公事到了你嘴里怎么就變味了？”
宋琬立刻表現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其實心里想的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宋總，時間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休息了？”
羅陽突然有點后悔了，現在情愿和梁雨欣單獨相處著，也不想這個一心吃瓜的女人在邊上時不時的搗亂。
宋琬：“.”
這么生硬的話，怎么就說得出口的？
一點委婉和轉折都沒有，直接就開始趕人了，而且語氣里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我和梁總有點私事要聊聊。”
羅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宋琬：“你或者先去會所里別的地方轉轉也行。”
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看樣子是留不住了。
宋琬隨即給了梁雨欣一個幫不了你了的眼神，接著才回應羅陽道：“那我先去四處轉轉.對了，我瞧著這里不錯，打算辦個會員，你幫我打個招呼。”
羅陽的底線露出來了，她當然要適可而止。
羅陽當即就給沈靜蘭打了個電話，交代了她幫宋琬辦理一個會員的事情。
“本來聊的好好的，突然就炸毛了？”
等到沈靜蘭來包廂門口接走宋琬后，梁雨欣目光幽幽的看著羅陽：“就因為你覺得我去陽市是抱了別的心思？”
“有些話非得挑明了說嗎？”
“至于你說的這么嚴重？”
梁雨欣不服氣的道：“就算我帶了點小心思，你拒絕不就行了，干嘛要趕走宋琬姐，她現在好歹是你的左膀右臂，你這么做，就不怕人家心寒？”
“她會心寒？”
羅陽撇嘴道：“這個女人今晚是奔著吃瓜來的，你倒好，一頓晚飯的功夫，把咱倆這點關系全給兜了出來，我說你是真傻還是裝糊涂？”
“我們倆啥關系？”
梁雨欣嘴硬道：“頂多就是我求而不得，我都不介意她知道，你又怕什么？”
梁大小姐嘴嗨起來，彪悍的很。
“呵呵.”
羅陽輕笑了幾聲，接著又道：“她真想要了解我在陽市那點產業，直接問我要資料不就行了？至于要親自跑去陽市走一趟，還是當著你的面說這些？”
宋琬的這點小心思只要稍微認真思考一下就能想明白。
梁雨欣有點不好意思了，咬著下唇不說話。
“姜帆現在幾乎不來魔都。”
羅陽接連抽了幾口煙，臉上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他想了片刻后才對梁雨欣道：“哪怕是為了求個心安，或者說我自欺欺人也好，陽市算是我留給姜帆的凈土，至少在老家，我只是她一個人的.這么說，你能理解嗎？”
“花心就是花心，還給自己找這么多借口。”
這番話只是羅陽在自我感動，梁雨欣聽完后立即露出了鄙視的表情：“明明在魔都這邊夜夜當新郎，還擺什么純情人設？”
羅陽：“.”
被梁雨欣來了這么一句，他的道心差點破碎掉。
“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啊。”
看到羅陽呼吸變重，表情不斷變化，梁雨欣立即解釋道：“有的人可以在城市里同時擁有十幾套房子，有的人在農村也只住著簡易的磚瓦房，社會本質就是這樣，資源總是往少數人手里集中，財富以及權利的分配方式可能會隨著社會制度變遷而變化，但是原則不會變，包括繁衍的權利，新的婚姻制度才在這片土地上實行了多少年？放到5000年的歷史長度里去看，連短暫都算不上，澳門那位不就明著娶了7個.”
這番話一下子把羅陽給干沉默了。
直指社會現象的本質啊 “你哪里學來的這套理論？”
震驚過后，羅陽重新打量起梁雨欣：“像你這種接受過西方精英教育的，不應該崇尚個體自由精神的嘛？”
“你那是沒有看透西方文化的本質。”
梁雨欣撇嘴道：“什么崇尚個體自由精神，那就是西方的上層精英給底層設置的一套帶陷阱的制度，為的就是讓底層變得自私自利，從而成為一盤散沙，便于他們洗腦，進而降低統治成本.”
這種解讀，羅陽還真聽說過不少版本。
在自媒體時代來臨之后，西方社會制度和諸多社會現象被放到陽光下解讀，而且解讀的角度非常專業，信息源非常細致。
西方社會用了上百年時間構建的一套文明謊言，在自媒體時代來臨之后，短短十年不到的時間里，就被解構的一清二楚，光環也被徹底打破。
“既然你都明白這些道理，那為什么還要抗拒老梁給你介紹的婚姻對象？”
羅陽不想和梁雨欣討論形而上學的社會問題，轉移回剛開始討論的內容：“門當戶對，資源整合這些都是好處，哪怕接受了形式上的婚姻，你都不用跑去羊城搞這么辛苦的創業，別告訴我你是個戀愛腦哈！”
“我是戀愛腦？”
梁雨欣好笑的點了點自己的鼻子：“你不會以為我跑去羊城創業完全是為了愛情吧？”
“我也相信不是。”
羅陽點了點頭，隨后好奇問道：“那你自討苦吃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有時候我真的很難將一個商業天才和現在的你重迭在一起。”
梁雨欣認真的看著羅陽，許久之后才開口道：“咱們國家上下5000年歷史，相信你應該大致了解，我在回答之前之前先問你個問題”
“什么問題？”
“野史就不算了，咱們只論正史里記載的。”
梁雨欣面帶微笑的問羅陽道：“史書記載里的那些太子為什么要謀反？”
“呃”
羅陽先是愣了一下，因為他的確沒有想到梁雨欣會問這樣的問題。
但是片刻之后就脫口而出道：“他們觸犯到了皇權，這是天底下最不可觸碰的東西，除了在位的皇帝之外，連親生兒子都不行，誰碰誰死！”
“可是他們為什么會觸犯到皇權呢？”
梁雨欣繼續笑瞇瞇的問道：“既然已經是太子了，等著皇帝死去后繼承不就行了？”
“兄弟覬覦帶來的緊迫感、帝王心術造成的不確定性、政敵壓迫帶來的危機感.”
這個問題讓羅陽想了很久才回復：“里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有的甚至是皇帝感覺到太子勢力過大，已經威脅到皇權了，反過來主動對付太子的，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喲，你一個理工男居然還這么懂歷史。”
梁雨欣調侃道：“還真是小看你了”、
“你就說我的答案對不對？”
“大部分都說對了”
梁雨欣先肯定了羅陽的回答，接著切回之前的話題：“在金城地產里，老梁就是皇帝，那些跟著他起家打天下的股東和高管就是那些大臣，而我，就是那個所謂的太子。”
羅陽：“.”
這么一比喻，他好像突然有點理解梁雨欣了。
“老梁管理公司那一套，是他成功以來慢慢摸索和借鑒抄襲出來的有效制度。”
梁雨欣講述這些的時候，表情不再帶著笑容：“而且在我進公司之前，老梁一直是成功的，你現在也是成功的創業者，應該能理解這類人的想法，對于自己做出的決策，相當之自信，在沒有跌跟頭之前，絕對不會認為自己制定的東西會有什么不好，哪怕像你這樣的天才，也因為三家合作項目被架空，淪為顧問”
“把我帶進去干嘛？”
羅陽瞪了梁雨欣一眼，隨后加了一句點評道：“成功者培養出來的自信心嘛，他們總會認為自己的選擇像以前成功過的道路一樣，會一直成功下去，這叫路徑依賴。”
“對，你說的一點都沒錯，路徑依賴。”
梁雨欣給了羅陽一個明亮的眼神，無關愛情，只因為靈魂契合。
“我進公司擔任副總經理的位置，分管人力、財務、審計等部門，看上去權利很大，但這些都是職能部門，屬于后勤性質，公司發展的戰略和方向依舊牢牢把控在老梁手里。”
“這不是很正常嗎？”
羅陽一邊幫梁雨欣添茶，一邊回復道：“就算是太子，也不可能一上來就給核心部門的管理權，總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能力培養，而且皇帝正處于年富力強的時候，總不能早早的就放權吧？”
“所以我一開始也沒有想著要核心部門權利啊。”
梁雨欣順著羅陽的話道：“你當時也在公司里，應該看的到，我最初只是想要在職能部門里做出一些提高效率的改動，尤其是你拿出來的那套標準管理體系，我也只是在分管部門里推行，并不去干涉投資、工程和營銷這三個核心部門啊。”
羅陽回想了一下，還真是這樣。
“當然，我也是動了一點小心思的。”
等羅陽回想結束后，梁雨欣繼續道：“營銷總監戴東明是在我的推波助瀾之下離職的，也是我把你推上代理總監職位的，在這件事上，我的確藏了自己的心思，是打算借助你的手去影響公司核心部門，只是沒想到”
“只是沒想到哪怕我做的這么成功了，開年后老梁依舊找來了一個新的營銷總監，哪怕他不會比我干的更好。”
“是啊，這是一次失敗的試探。”
梁雨欣嘆氣道：“因為你是我的私人助理，加上老梁看出了我對你有好感，天然把你視為我的人，所以毫不猶豫的找人重新接管了營銷部門，說到底，還是不想讓我的影響力蔓延進公司核心部門。”
“所以說你這個太子也不安穩啊”
羅陽隨即調侃她道：“剛從國外回來，進公司還沒滿一年，就開始想著篡奪核心權力，換我是老梁，也會這么做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
梁雨欣：“？”
“我那會兒拿給你的工業地產模式.不會是你對老梁的又一次試探吧？”
羅陽突然回想起那件事來。
正是那次之后沒多久，梁雨欣和梁興民爆發了爭吵事件，接著就是梁雨欣離家出走，一個人跑去了羊城創業。
“試探？”
梁雨欣邊笑著邊搖了搖頭：“那時候你都要離職了，我一個對地產模式都沒了解完整的人，缺了你這樣的大將，還能想著去插手工程、營銷和投資部門？”
“我靠.”
羅陽回想起在羊城見到梁雨欣后的“真誠”談心，猛然回味過來：“你騙我！”
“什么叫我騙你？”
梁雨欣白了羅陽一眼：“我對你有感情是真的，這件事上從來沒有騙過你。”
“我不是說感情上的事情騙我。”
羅陽咬牙切齒的道：“我是說你在離家出走這件事上騙了我！”
“那時候我不是還想著用苦情戲讓你心軟嘛。”
梁雨欣一點都不尷尬的辯解道：“善意的謊言不叫欺騙，就像男人對女人說愛你一輩子，這能叫欺騙嗎？”
她說的好有道理，羅陽竟然無言以對。
“話說回來，當時我拿著你那套東西去找老梁談判了。”
梁雨欣趕緊打斷不利于她的話題，說回正事道：“那時候我希望老梁借給我5個億，然后支援我一點人手，我脫離金城地產體系，單獨創辦一家地產公司，去做你那套工業地產模式。”
羅陽一下子呆住了。
“而且那個項目是你幫著老家拉來的，我覺得能用這家公司綁住你，哪怕是給你一些股份。”
梁雨欣終于說出了真相：“完全屬于我的新公司，新的地產模式，一個地產行業天才的輔助，同時也可以順帶著培養我們之間的感情.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老梁是因為什么原因沒答應你？”
回過神來之后，羅陽好奇極了：“按理說你不在金城奪權，借5個億另起爐灶，對于老梁來說應該是好事啊，他怎么會不同意的？”
“想知道原因？”
“廢話，我當然想知道。”
羅陽瞪了梁雨欣一眼：“以我對老梁的了解，他不該這么小氣才對啊”
“還是因為你！”
梁雨欣神色復雜的看著羅陽，許久之后才開口道：“老梁之所以反對，是因為他認為我創辦這樣一家公司完全是為你做的嫁衣，而且最后必然人財兩空！”
如果羅陽不是重生者，還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