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辦公老是走神。
哪怕到了姑蘇，情緒上依舊殘留著隱隱的得意。
姜帆輕易就察覺到了。
“羅陽，什么事情這么開心啊？”
羅陽：“.”
好在有鋪墊。
“上周那件事情在昨晚徹底解決了。”
羅陽笑著道：“這還是其次，有趣的是另外一樁事。”
他一邊幫姜帆剝著柚子，一邊解說道：“這次我找了松江本地的一個大佬幫忙，因為兩人有不少業務上的往來，所以處的不錯，這個大佬有個兒子”
到羅陽嘴里的故事版本，就有點添油加醋了。
但是有趣啊。
姜帆聽了之后，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聲。
“他比你大了五六歲，怎么喊的出口的？”
“這個很難喊出口嗎？”
羅陽將一片剝好的柚子肉塞進姜帆的嘴里，同時調侃道：“你又不是沒喊過，什么好哥哥，大叔.”
“要死啦你！”
被勾起不堪的記憶，姜帆羞恥的腳趾都蜷縮了起來。
“羅陽！”
她直接撲上來，伸手封住羅陽的嘴巴：“我不許你再說這個.”
奈何羅陽的眼睛像是會說話。
恨不得摳掉算了。
可惜舍不得.
一陣嬉鬧之后，姜帆早就忘了剛才的異樣感覺。
“羅陽，問你件事”
“嗯，你說。”
現在換成了羅陽躺在沙發上，姜帆幫著剝柚子肉了。
她一本正經的道：“你創辦了好幾家企業，中間肯定遇到過對手，能不能跟我講一講常用的商業競爭手段啊？”
“誒？”
羅陽詫異的看了眼姜帆：“爸不教你這個嗎？”
“教的啊。”
姜帆聳了聳肩膀道：“在家里的時候經常講起自己的光輝戰績，當初起家是如何如何困難，他又是如何分析出對方的競爭策略，然后妙計百出的戰勝對手我聽的耳朵都要起繭了。”
“哈？”
這次輪到羅陽驚訝了。
自家老丈人有這么光偉正的嗎？
姜遠山起家的時候可是九十年代初期。
那時候根本沒有規范的機制，凸顯的就是一個亂字，在草莽叢生的年代里，會有妙計百出的商戰劇目？
坦率的說，很多市場都是打出來的！
半路截道，火燒倉庫，搶公章.這才是普遍存在現象。
老姜這是在給自己臉上涂金了！
“你遇到的不一樣？”
看到羅陽這副表情，姜帆頓時來了興致：“羅陽，快給我說說！”
“嘖，今天的腰怎么有點酸啊？”
這話倒是真的。
“羅老爺，我幫你捏捏！”
真乖！
羅陽翻個身，趴到了沙發上。
他雙手墊在下巴上開口道：“就拿我遇到的一個商業項目來說吧”
頭一件講的就是當初老梁拿下浦東那塊地的案例。
“.沒什么稀奇的，就是拿錢的拿錢，省錢的省錢，大家得利！”
羅陽總結道：“這種就是因勢導利的多贏局面，在商業競爭案例中經常能看到。”
“還能這樣？”
姜帆第一次聽到這種商業手段，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按照這種方式操作，最后損失的是政府啊！”
“事情要分兩面來看！”
羅陽狡辯道：“開發商地價拿便宜了，豈不是意味著市面上房價相對可以低一點，老百姓受益了嘛.”
看樣子是被羅陽繞進去了。
好在第一個案例就引起了她的興致，手上勤快的按著羅陽的腰部，同時催促他繼續講解。
“.就在離著交易中心百十米遠的門口，參與投標的人被攔下，標書被撕掉，別說競價了，連入局的資格都沒拿到！”
羅陽這次說的是記憶里聽說過的一樁事件，也是房地產行業里發生的。
那次吃虧的據說是標桿房企。
姜帆聽完之后呆住了，嘴巴也驚訝成了一個O形。
這是商業競爭？
“這是違法行為！”
“是的！”
羅陽點頭：“撕標書的人不耍賴，隨時愿意進去。”
“這就叫斬草除根！”
羅陽總結道：“很多商業競爭案例里都有體現，只不過有的比較直接，有的比較含蓄，但是萬變不離其宗，核心就是讓競爭對手失去參與的資格，這才是徹底的斷根！”
藝術感呢？
美感呢？
驚心動魄呢？
無數個日夜的加班，絞盡腦汁的商業方案呢？
她要消化一會兒。
“羅陽.你說的怎么和老姜說的有點不一樣啊？”
“別急，后面還有！”
羅陽笑著道：“你手上別停下來啊.”
好吧，姜帆繼續化身按摩師。
“.兩個項目就隔著一條馬路，雙方的產品定位也差不多，誰先能達到預售條件，將周邊目標客戶抓走一批，另一個項目就將面臨滯銷的困境.”
羅陽繼續說著第三個案例。
“彼此都是同行，太熟悉施工過程中的貓膩了，一雙眼睛死盯著對方項目，隔三差五的舉報對方項目施工過程中的不規范行為.要的就是拖慢對方的施工進度！”
這是他上輩子經歷過的一個項目。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羅陽和馬路對面號稱小某園的地產公司斗智斗勇。
收買對方施工單位技術人員，偷拍施工現場畫面，舉報施工工序不規范，有質量安全隱患；
購買監控音量和空氣顆粒密度的儀器，隨時監控對方施工現場，舉報施工過程中噪音和揚塵超標；
營銷前期蓄客期間，派出銷售人員和對方搶客戶，我搶不到，你也別想要；
反正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各種手段齊上，千方百計阻撓對方施工進度。
最后提前對方半個月預售。
“太黑了吧？”
聽到第三個案例的時候，姜帆已經無力吐槽。
“這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法嗎？”
“對啊！”
羅陽笑著道：“不需要比你跑的快，只需要你比我跑的慢！”
關鍵是還有總結：“在商業競爭中，這種手法也屢見不鮮，不管是產品研發還是生產速度，又或者價格上反正只要是能拖慢對手的進度，就是勝利！”
說到這里的時候，羅陽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道：“這個手段，我現在就在用！”
“哈？”
姜帆本來跨坐在羅陽腿上，聽到這句話之后，立刻翻身下了沙發。
“快說說，哪家公司，競爭對手是誰？”
羅陽也翻身坐了起來，先喝了口茶，這才慢悠悠的把狙擊大疆事情說了一遍。
“就是打價格戰，目的就是減少對方的營收，讓對方在下一代產品研發上的資金投入變少.”
他笑著道：“現在爭奪還在國內，很快就要蔓延到國外，根據調查，大疆有很大一塊營收來自海外市場，鯤鵬科技已經在著手進軍國際市場，哪怕自損一千，也要殺敵八百！”
之前羅陽接連說了三個案例，全都是關于房地產行業的。
現在鯤鵬科技的案例突然擺到了姜帆的面前，就有了現實意義。
“羅陽.我沒有想到商業競爭竟然是這樣的！”
“那你想象中應該是什么樣？”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最后化作一聲嘆息。
“不要把商戰想象的這么高大上，很多時候都是簡單而粗暴！”
羅陽伸手刮了刮姜帆的鼻子：“目的是贏，過程怎么簡單怎么來，怎么節省成本怎么選，其余都是枝枝蔓蔓，無關緊要.尤其是面子要不得！”
“嘻嘻.”
聽到面子兩個字，姜帆頓時笑了起來。
她伸手撫摸著羅陽的臉頰：“論臉皮，你一等一的厚難怪這么厲害！”
“臉皮要是薄一點，當初站到你面前表白的就不是我了！”
羅陽抓起姜帆的手，撫摸著她的無名指道：“臉皮要是薄一點，哪有資格幫你戴上戒指？”
氣氛一下子就渲染了起來。
姜帆感性的靠近羅陽，在他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羅陽，這輩子能遇到你，真好！”
按照正常程序，是男人就該反吻過去，燃燒出激情，上演三打白骨精劇目。
然而這廝慣會破壞氣氛。
“帆帆，我好不容易騙到一個富婆，回頭結婚的時候，你必須買十個戒指！”
羅陽伸出雙手，在姜帆搖晃著十根手指。
他露出賤兮兮的笑容：“你看，要是手指上戴滿黃金、寶石戒指，這不得晃瞎前來觀摩我們婚禮的一眾嘉賓的眼睛？”
“羅陽！！！”
姜帆的陽春十指當即化作兩只小拳頭。
炸毛的小野貓一樣撲到了羅陽身上。
邊打邊咬牙切齒的道：“就不能和你浪漫，就不該對你有幻想，啊.氣死我了！”
“我錯了，我錯了！”
羅陽舉手投降：“其實我真實想法不是這樣的！”
“嗯？”
姜帆沖他示意著自己的小拳頭：“說！”
“男人嘛，難免有一點點虛榮心！”
羅陽用兩根手指的縫隙比劃著，一本正經的道：“到時候在班上男生面前炫耀一把，酸死那群暗戀你的人！”
“噗呲！”
姜帆頓時腦補出結婚時候那個場面：羅陽雙手插在兜里，坐到男同學那一桌，找機會突然伸出雙手，十指上珠光寶氣，嘴里還要感嘆著找個有錢老婆真幸福.
她再也繃不住“兇狠”的表情，笑的東倒西歪。
以羅陽的逗比屬性，他真干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