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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揮金如土,開海經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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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三看書,萬歷明君!

  在文華殿召開的大明朝第一屆執政班底年終工作總結會議,旨在總結一年所得,部署下一年各部院工作。

  但工部尚書朱衡就十分不按套路出牌了。

  嘴巴一張,趕會上要錢來了。

  要就算了,還想要走一百八十萬兩!

  朱翊鈞也明白過來,這廝為何在王國光匯報完太倉庫進項后,就開始蠢蠢欲動。

  搞不好要的數字都是視情況而定的!

  國庫進一百九十八萬,就想要一百八十萬,那要是進三百萬,恐怕就想要個二百多萬了!

  也難怪王國光匯報完后就開始潑冷水,說這里苦那里難,果真是經驗老道啊!

  朱衡報的這個數目,在場的人都不會答應。

  朱翊鈞也不去做這個惡人,總歸會有人“仗義執言”,讓朱衡知難而退。

  但是,他出乎意料的是。

  率先開口的人,竟然是張居正。

  只見首輔先生無悲無喜,轉頭看向朱衡:“一百八十萬?工部節慎庫存竟然有這般多存銀?”

  朱翊鈞在上頭不由一樂,老頭有點損。

  四庫歲入比例沒有定額,但每年都大差不多,“以太倉歲入為準,節慎四之一,太仆十之一,光祿則十之毫厘耳。”

  節慎庫今年也就入了一百五十萬兩。

  但用可是用了不少,且不說“昭陵營建凡用節慎庫銀,三十九萬九百三十二兩。”

  單是撥給黃河、運河、水渠的修筑養護,就用去了七十二萬兩——不把百姓當豬狗的朝廷,都是不吝于搞水利建設的,哪怕崇禎快亡國了,都還在撥款給工部修水利工程。

  再加上什么復建慈慶宮的工程項目、與漕運衙門共謀的海船研制項目,這一年下來也就堪堪收支平衡。

  那么沒賺錢歸沒賺錢,節慎庫本身的存銀有多少呢?

  歷史上萬歷三十年,大學士朱賡言回憶元年的時候說——“元年節慎庫尚一百一十余萬金,今罄然無分毫之蓄”。

  現在兜里也就一百一十萬兩,張口就是一百八十萬的大工程,顯然是找戶部要錢來的。

  而張居正這話,顯然是不讓太倉庫一下子掏三分之一的庫存。

  朱衡聞言,不免有些惱怒。

  首輔對自己有意見他是知道的,上月王之誥走后,張居正面圣舉薦張瀚時,對大臣們進行了一波銳評。

  起居注上白字黑字,譬如“葛守禮固君子,但年近衰”,又或者“于朱衡則有貶詞”。

  此事讓朱衡惱怒一時也就過去了,沒想到今日張居正連百年大計也不支持,簡直不當人子!

  他也不理會張居正,朝王國光拱了拱手,又神色懇切地迎上皇帝的目光,勉力解釋道:“陛下,臣并非為部門私計。”

  “工部已經合議過了,這一百八十萬兩,已是縮無可縮。”

  “沿海航線與往外出航大不相同,廣東、福建等省,幾乎只要立一市舶司,設一港口,便是海闊天空。”

  “而渤海、東海等港口,需考量水文。”

  “譬如瀕臨渤海的幾個港口。”

  “黃河千年多變,如今雖由四泗、淮入海,但初為利津、濱州一帶入海,后又從天津衛入海,多年不治,這一段沿海,幾乎盡是淤沙,臨近幾個港口方圓十余里內,若是不掘地三尺,打撈淤泥,則入港必然擱淺。”

  “又譬如大明海(東海),與長江、運河等眾多水系交織,異物入海、水浪對拍,致使貝堤層迭,而雜物、沉船、礁石蓄積,如今勘定的航線,乃是前宋故道,雖留有遺澤,但這數百年間之新生,仍舊需要一一勘察清理。”

  “而海運入京的這一段,用的是永樂五年的故道,廢棄一百數十年,直古口入白河這一段,必然要重新疏浚。”

  “此外,登州、膠州、淮安、崇明等各處更需修繕復用港口,調理地理水文。”

  “疏浚河道、清理海床之人工,掘挖海港、復通故口耗費之材料,都是白花花的銀兩,臣也不能毫無花費,就憑空通了海運。”

  “還請陛下明鑒!”

  朱衡在文華殿內慷慨陳詞,頭頭是道,皇帝跟群臣卻是面面相覷。

  這就是把天聊死了。

  說得這么專業,讓外行怎么判斷?又讓人怎么接話?

  哪怕朱翊鈞方才打定主意婉拒朱衡,此時也覺得有些不好開口。

  他不太懂水文,也沒搞過水利,只覺得朱衡說得似乎有些道理。

  尤其讓人搞大工程不給錢肯定是不行的,總不能玩不看過程,只要結果那一套。

  但是……這一百八十萬又屬實有點多了。

  戶部確實能拿出來,但什么時候見過國庫年年掏空,不留庫存的?

  正在朱翊鈞思索的時候,高儀下手的王崇古突然開口道:“人工也未必征發役夫嘛。”

  只見王崇古面色沉穩,成竹在胸:“譬如方才說膠州以北,楊家圈以南的一百里……恰好膠州一帶有一支山東班軍駐扎,再合附近該營起軍數千,正可疏浚此段。”

  “登州、淮安、天津衛內河等水段,皆可如此施為,當能省不菲的人工費用。”

  治安部隊搞工程,是很常見的事情。

  昭陵的大石窩工程,就是京營三大營之一的神機營搞的。

  雖說也要發放賞銀,但那算是軍餉以外的加班費,肯定要比征發役夫要便宜的——要保證層層克扣之下不餓死役夫,花銷是真不低。

  當然,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敏感,畢竟工程一大,隨隨便便就能在腹心之地動員數萬軍隊。

  所以一般外地的大工程,都不太會輕易這樣搞,就像大石窩工程用神機營,就是勛貴帶隊,國丈副手,輔臣監工,幾方齊活了都。

  好在御階上的皇帝很是通情達理,幾乎毫不猶豫,便點頭以示同意:“朱卿,若是這般,能省多少?”

  眾人紛紛釋然,不約而同朝朱衡看去。

  朱衡沒有立刻回話,而是認真思考起來。

  過了好半晌。

  他才緩緩開口:“即便如此,也還需一百四十萬兩。”

  王崇古聽聞,皺起眉頭。

  這么費錢?不行別開海運了要不?

  猶豫了一下,礙于皇帝的想法,最后還是沒說出口。

  戶部的王國光低頭掰著手指頭,恍若未聞,一點沒有接話的打算,顯然并不情愿出這筆錢。

  群臣神色各異。

  這時候,御階上的皇帝終于開口。

  朱翊鈞向朱衡投去征詢的目光:“朱卿,不如將工程分兩期,先后完成如何?”

  朱衡聞言一怔。

  分兩期……

  他遲疑道:“陛下,可以是可以,那就先通天津、膠州、登口的港口,完工后再疏浚淮安、崇明一帶。”

  “不過……通船恐怕要再晚上半年。”

  資金壓力緩解的同時,工程進度自然要慢些。

  朱翊鈞對此只能和解——資金不夠全款,還趕什么工期。

  “兩年半就兩年半罷。”朱翊鈞大手一揮。

  朱衡暗自腹誹,先前是皇帝催得急,如今看著花費甚多,立刻就不急了。

  也是個不當人子。

  朱翊鈞渾然不知朱衡在腹誹自己,只將目光放回王國光身上:“大司徒,這第一期工程,由太倉庫撥二十萬兩,如何?”

  王國光聽到這個數字,終于才有了反應。

  他騰然起身,朝皇帝行禮:“臣遵旨!”

  朱衡欲言又止。

  這時候,朱翊鈞再度看向朱衡:“朱卿,剩下的五十萬兩,工部節慎庫出三十萬,朕的內帑出二十萬,何如?”

  這話一出口。

  朱衡面露喜色,殿內其余十二名大臣,紛紛愕然。

  是不是聽錯了?

  正當眾人驚愕之際,新任的戶科都給事中陳吾德,突然毫無征兆地,趴在長案上抽噎起來。

  不知道陳吾德鬧的哪一出。

  眾人循聲看去。

  只見陳吾德抹了一把眼淚,起身下拜請罪:“臣殿前失儀,請陛下治罪。”

  朱翊鈞好奇道:“卿何故如此。”

  這廝先前還在彈劾張居正,一口一個治政激進,有礙國本。

  今日叫來開會,未嘗沒有思想教育的意思。

  結果現在莫名其妙就哭起來了,這些老儒生的腦袋,實在不好琢磨。

  陳吾德哽咽不止,回道:“陛下容稟,臣是想起了先帝……”

  “隆慶四年五月,先帝催買年例金寶,臣等及戶部執奏停止,俱不蒙俞允。”

  “彼時,府庫空虛,小民困竭,庫藏所入不足以侍一年之出,邊方年例,奏發無時,畿省饑荒,求濟不已,司計之臣,方日夜憂懷,計未有所出。”

  “臣斗膽之下,不顧人臣體統、上下尊卑,竟上疏指斥乘輿,言稱先帝甘心游樂,心無天下,充實私囊,誤國欺公,先帝大度,只將臣貶謫。”

  “今再度復起,方才眼見陛下之行事,回想依稀之種種,不由感時傷懷,潸然淚下。”

  這話說出口,群臣也難免想起了當初國庫空虛,先帝還伸手要錢的日子。

  又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御座上的這位。

  一時間思緒萬千。

  朱翊鈞見陳吾德這模樣,自然不會責備。

  他示意這位有德之人歸座,伸手虛虛按了按:“繼續說正事罷。”

  “朱卿,錢內帑既然出了,且不說內臣督工這等應有之事,還有這航線、地理、水文、工程等一應案卷,附帶雕版,皆要給內廷、國史館、內閣,三方備案。”

  這種大型工程的資料,肯定是要做好多方備案的。

  為什么永樂年間能做出鄭和寶船,現在出個海都費勁?

  還不是因為工程資料不保存,動輒燒毀藏匿。

  你說文淵閣大印、佑國殿供的金圣像、御前珍珠袍,這些被盜都是大家習以為常的事,這科研資料也不知道盜去干什么,以至于現在連考古式科研都費勁。

  朱衡對此樂見其成,別說皇帝出了二十萬,皇帝就算分文不出,他也沒理由拒絕這種事。

  他拍著胸脯道:“臣必定一字不差,將其備送三方。”

  朱翊鈞點了點頭,又起另外一事道:“現在造船的進展如何了?”

  朱翊鈞今年沒怎么過問造船的事,畢竟進展肯定快不起來。

  海船跟漕船不一樣。

  明朝造海船的巔峰,就是永樂初年,最高一年的產量就有沿海海運船二百四十九只,鄭和寶船更是巔峰之作。

  之后就是停停又造造,造造又停停。

  永樂十二年,議罷海運,不允,十九年再議,暗有削減。

  到了正統元年,“一切造作悉皆停罷”,直到幾年后英宗親政,再度復造。

  當然遠海是別想,只能跑跑沿海海運,幾個船廠再度復建,“正統七年、令南京造遮洋船三百五十只”,耗時三年,好歹是造出來了。

  但土木之變前后又不行了,先罷海運,再減產,“止存一十八只”,海運名存實亡。

  弘治十六年,復減四只,正德四年,前船俱罷,五年議復造,未幾,嘉靖三年奏罷。

  到了隆慶五年再開海的時候,已經實質上停了百年,只能“支節慎庫銀一萬五千兩,并淮揚商稅銀一萬五千兩”,到民間“雇覓堪用堅固海船”。

  所以,從隆慶五年,一直到今年所試運的海運船只,都是去民間搜刮來的船只,加以“加修完備,裝載漕糧”。

  至于官造的海運船?這不是還在考古式科研嘛。

  即便明知情況這樣艱難,言官們仍然彈劾“海船不固,多有傾覆”——不是技術不行,是海運本身就不行。

  實際上,去年王宗沐被言官風聞奏事,彈劾海船傾覆這一事,歷史上萬歷皇帝沒擋住,再度“罷海運,船亦停造”。

  其阻力可見一斑。

  朱衡斟酌片刻,回道:“陛下,沿海運輸的遮洋船,已經作出了模船進行整備,現下已經下發到了漕運衙門所屬清江督造船廠、儀真廠,這兩年應當能陸續生產了。”

  “按照舊例,清江每只給銀二百五十兩,儀真每只給銀二百九十兩,預計先產一百四十條。”

  “至于遠洋船只,制程龐雜,工藝精巧,額……還要些時日鉆研,今年工部去年投了六萬兩進去,還未見成效。”

  這廝還真是句句不離銀錢。

  朱翊鈞忍不住腹誹一句。

  旋即又陷入沉思,這遠洋寶船的進度,有些慢了。

  不過也是情理之中。

  沿海跟出海的船雖然都是海船,但沿海的海運船只總歸在本土,好在安全,又有頻繁停靠港口的優勢,約莫八丈二尺的船身,試錯成本低,考古式科研也來得快。

  遠洋船只不一樣,要抵抗風暴,填充補給,艦載武器,小了根本沒辦法遠渡重洋。

  幾乎都是動輒十余丈——先不論已經沒有技術資料的鄭和寶船,目前能有技術資料的最大海船是“冊封舟”,船長十五丈(約四十七米),闊二丈六尺,深一丈三尺,分二十三艙,前后豎五掩大桅,長七丈二尺,圍六尺五寸。

  船大了一倍,制造難度自然不是一個級數,光是木料都不好挑。

  但情況歸情況,心情歸心情——一眾勛貴、國戚都還等著寶船,出海貿易呢。

  朱翊鈞沉吟了半晌沒有言語。

  一眾大臣也默不作聲,遠洋寶船是皇帝力推的項目,各部衙門積極性其實都不高。

  好一會之后,朱翊鈞看向朱衡,征詢道:“遠洋寶船約莫還有多久能造出來。”

  朱衡連忙答道:“南京龍江關舊廠還有一些老匠,嘉靖年間的冊封船,也留有案卷,三五年內,必然有成果!”

  龍江船廠,當初也是輝煌一時,鄭和船隊的船,多是出于此處,廠里的工匠都是代代相傳,手藝很有水準。

  可惜,之后就逐漸沒落了,四百戶工匠如今只剩幾十戶,不然也不會叫舊廠了。

  朱翊鈞點了點,不再追問,只囑咐道:“還是方才說的,圖紙、案卷,全部三方歸檔。”

  朱衡忙不迭應了下來。

  等朱衡一退下,兵部尚書石茂華就感覺皇帝的目光朝自己看來。

  心中明白是要論起年后對朵顏衛用兵的事情了。

  他在心中再三回憶著兵部為此整理的案卷,謹慎地斟酌言語,為皇帝發問做好心理準備。

  果不其然。

  只聽皇帝的聲音不徐不疾響起:“王閣老,出兵朵顏衛的章程,兵部擬好未?”

  王崇古立馬接上話:“正要與陛下分說此事!”

  說罷,他還貼心給皇帝呈上一副輿圖,方便足不出戶的皇帝,能夠明辨一二。

  而坐在王崇古下手的石茂華,嘴巴張了張,愣是沒發出聲來。

  他來回看了一眼殷切下問的皇帝,以及神色振奮的王崇古,最后有些尷尬地扭了扭脖子,悄然把嘴巴閉上。

  這就是黨內地位不如,部內威望不如,官身品階不如的下場。

  石茂華默默將奏對的資格讓給了王崇古。

  王崇古位置太靠前,壓根沒注意到石茂華的動靜,專心致志回著皇帝的話:“陛下,按照順義王的估算,再以劉應節、戚繼光的奏疏作為印證,朵顏衛本部及拱衛諸部,部眾當在六萬人,青壯一萬一,約兵四千騎。”

  朱翊鈞忍住給王崇古翻白眼的沖動。

  這廝上次還說部眾不足三萬,青壯四千,騎兵一千。

  只聽王崇古繼續說道:“根據上次廷議的定計,旨在誅殺罪魁董狐貍,兵部略計……”

  “出兵二萬三千人,其中騎一萬,步一萬三。”

  朱翊鈞聽罷,皺起眉頭。

  怎么才出兩萬多,薊鎮一年四十二萬六千八百七十一兩八錢二分的軍餉,可是不缺兵的。

  按照他結硬寨、打呆仗的穩妥想法,起碼得發個十萬兵推過去才是。

  否則萬一翻車了怎么辦?

  要贏的時候省什么錢?

  好在不通戰事的不止皇帝一個人。

  右列第一的高儀矜持地質疑道:“王閣老會不會有些小覷韃靼了?兩萬三未必穩妥吧?不是說朵顏衛部族六萬?”

  王崇古朝坐在身旁的高儀拱手一禮,而后環顧眾人,耐心解釋道:“右揆稍安,正因為慎重考量,才如此籌劃。”

  “需知,朵顏衛不單單是朵顏衛。”

  “其受制于左翼諸部,察哈爾部的脫脫亥部落擁騎五千,游牧在側,日夜監視朵顏衛。”

  “朵顏衛又與右翼諸部聯姻,跟喀喇沁部曖昧不清,青把都兒臺吉作為長昂岳父,擁騎上萬,與左翼互相牽制,也未必會坐視我朝任意施為。”

  “若是為求穩妥徐徐推進,待到左右翼各部反應過來,必然會牽制我軍,屆時曠日遷綿不說,唯恐誘發大戰!”

  “是故,此仗三大要領,便是快!疾!速!”

  “乃以精銳為重,在不驚動左右翼各部的情況下,速敗朵顏衛,斬殺賊首。”

  “尤其塞外作戰,非是攻城,只要騎兵形成碾壓之勢,步卒青壯的人數反而是次要。”

  王崇古見皇帝一副將信將疑的模樣,又補了一句:“不僅是兵部,這也是京營總督顧寰、薊遼總督劉應節,以及左都督戚繼光的共識。”

  說罷,他向皇帝呈上了三人關于此事的回函——這就是天子守國門的好處了,薊鎮距離京城二百里,有什么話三四天就能一個來回。

  朱翊鈞象征性翻完后面兩人的回兵部的函,當即朝王崇古點了點頭,很是爽快地開口道:“說罷,兵部預計此番要多少餉銀?”

  騎兵行軍,一動起來就要給錢了,“調遣百里之外者,全支行糧料草;五十里內外,查照原題,有無晝夜擺守與賊對壘,分別支給。”

  火器、兵甲,雖然是庫里存有的,但該算的錢肯定也要算,尤其火藥這種消耗品,花費個十萬兩根本不奇怪。

  要是打起來,還要再給賞銀,“對壘交兵,賞賜,用鈔錠、胡椒、蘇木、銅錢、并銀兩、衣服等項。”

  打贏了,再按軍功算錢。

  這也是國戰輕易打不得,只能打打小規模戰爭的原因。

  要是幾十萬軍隊的規模打上個七八個月,那都是上千萬兩的白銀。

  王崇古早有腹稿,立刻開口道:“陛下,開拔之前,預支糧草、裝束、兵戈、賞錢,折銀并二十三萬兩。”

  “戰后,再論賞、撫恤,預計……再二十五萬兩!”

  四十八萬兩啊……

  搞搞工程,打打小仗,轉眼就是一百多萬出去了。

  朱翊鈞難免有些心疼,錢還沒焐熱呢。

  他心中嘆了一口氣,看向王崇古,沉吟片刻開口道:“王卿,朕也不厚此薄彼,此戰將士的賞銀、撫恤,由內帑出了。”

  差不多也就二十萬兩吧。

  不過,錢就是用來花的。

  皇帝一年的零花錢好歹有一百二十萬兩,不花出去干什么,難道他也能潤走不成?

  王崇古當即起身,行了一個大禮:“陛下仁德!”

  朱翊鈞搖了搖頭:“不過朕有言在前,這筆錢需得讓戚繼光來取,既是朕私庫的錢,朕要親自交到邊將手里。”

  晚一點還有一章。

  本來想貼一下地圖,但是清晰的地圖太大了,插入不了。

  說一下鄭和船大小的事情,文人喜歡夸大是老毛病了,大小動輒“長六十丈,闊二十丈”,射程動輒“五十里之內,發無不中”,威力動輒“十里之內草木人畜無復有生全者”,根本不能信,鄭和寶船44丈肯定是不能信的,根據《東西洋考》、《龍江船廠志》可以信任的數據測算,鄭和寶船應該在22丈,也就是70米,這一研究成果跟《鄭和寶船尺度新考》相似,但都沒有決定性大案,所以文中沒提及。

與之相似的還有鄭和寶船資料燒毀一案,都說是劉大夏干的,但是也沒有確切的證據,這個說法最開始來自于嚴從簡著《殊域周咨錄》一書,再之后顧起元所著的《客座贅語》則自稱“因隨手所書,原無倫次”,所以不可靠。最開始的說法,具體的信源沒找到,甚至大概率來自于藏匿劉大夏藏匿永樂征安南檔案。所以文中只說遺失了,具體怎么丟的,是誰干的,已經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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