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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啞女的“口供”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神探陳益

  何時新離開后,陳益沒有馬上去留置室見啞女,而是反復觀看翟依玲和陸秋成發生爭執的這段視頻。

  他看得非常仔細,想通過細節去判斷陸秋成對翟依玲的態度到底是怎么樣的。

  這對本案來說其實并不重要,不管陸秋成對翟依玲有沒有想法,馬義龍都可以利用這件事達到教唆殺人的目的,不過……

  如果這件事是馬義龍在造謠,那么馬義龍的惡便是純粹的惡,足以讓見多了人心的陳益,也升起憤怒。

  他耐著性子重復觀看了幾十遍,包括陸秋成的動作,翟依玲的表情,還有翟依玲離開后,獨自留在原地的陸秋成是什么反應。

  最終,陳益得出了一個結論:陸秋成對翟依玲應該沒有那種齷齪的想法。

  翟依玲對陸秋成非常粗暴,而陸秋成呢?雖然試圖挽留解釋,但肢體動作并不強硬,不停的攔住翟依玲,姿態放的很低。

  肢體語言也是語言,陳益能看得出來陸秋成是非常疑惑蒙圈的,不知道翟依玲為何突然變成這樣,為何突然把自己想的如此齷齪,為何突然冤枉自己。

  陸秋成還是沒有攔住翟依玲,翟依玲氣呼呼的走進校園。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似乎在懷疑人生,似乎在思考原因,最后低著頭無奈的走了。

  關掉視頻,陳益來到留置室,再次坐在了啞女面前。

  對方還是那副樣子,拘謹,害怕,抱著雙腿,也不去看陳益。

  “事情,我們都已經查清楚了。”陳益開口,“你用錘子砸死了陸秋成,是因為陸秋成要傷害你的女兒翟依玲,而告訴你這件事的人,就是馬義龍。”

  一句話讓啞女抬起頭,她聽懂了。

  陳益和她對視,繼續說道:“我們還查到,翟依玲是馬義龍的親生女兒,他還拍到了伱女兒和陸秋成爭斗的視頻,所以,你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啞女反應不大,只是有些疑惑茫然的看著陳益。

  陳益:“但是……很遺憾,你被騙了,陸秋成根本沒有傷害你女兒的意思,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沒有。”

  聽到這里,啞女呆傻的眼神有了劇烈波動,蜷縮的身體也舒展開來,瞪大的瞳孔死死盯著陳益,迫切的想要聽對方接下來的話。

  陳益:“馬義龍的目的就是要殺了陸秋成,他不敢自己動手,所以才想了這么一個計劃,利用你保護女兒的心理,利用你可以為了翟依玲付出一切的心理,編造了陸秋成想要傷害翟依玲這件事。”

  “他成功了,你看過視頻后相信了馬義龍的話,在一個月前的某天夜晚,用錘子砸死了陸秋成。”

  啞女聽明白了陳益想表達的意思,情緒有些激動,張開的嘴巴發出呀呀的聲音,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益:“我來告訴你為什么,說的簡單點吧,因為陸秋成和馬義龍在同一個地方工作,陸秋成太優秀了,他阻礙了馬義龍前進的道路,馬義龍出于憤怒,出于嫉妒,所以他要殺了陸秋成。”

  “只要陸秋成死了,馬義龍未來的道路一片平坦,他能賺更多的錢,聽懂了嗎?為了地位和錢,票子。”

  說到最后,他抬手作了一個揉搓鈔票的動作,讓啞女容易理解。

  啞女呆呆的看著陳益,上下兩片嘴唇不停的打顫,兩只手也在抖動,她的情緒正面臨崩潰的邊緣。

  陳益這次沒有“放過”啞女,開始誅心:“從小到大,陸秋成一直在保護你,當你受欺負的時候他挺身而出,用瘦小的身軀為你抵擋了來自村里男人的傷害,當你懷孕的時候他憤怒無比,想幫你討回公道。”

  “當你生下孩子的時候,他依然沒有看不起你,依然沒有離你而去,而是把對你的親情,一部分轉嫁到了翟依玲身上。”

  “他對翟依玲很好,小時候給她買東西,長大了給她錢花,最終得到了什么呢?”

  “聽好我的話,他得到了兩個結果。”

  “第一,翟依玲以為他要傷害自己,憤怒的和他斷掉了聯系,他非常難過。”

  “第二,你以為他要傷害翟依玲,憤怒的用錘子把他砸死了,他到死也不知道,為什么關心守護的姐姐,彼此攜手長大的姐姐,會對自己下手。”

  “你所看到的手機視頻,其實是馬義龍故意拍的,我們是警察,已經查的非常清楚了。”

  “都是假的,他不該死的,他是你的好弟弟,他是翟依玲的好叔叔,聽明白了嗎?”

  啞女聽明白了,因為她已經徹底崩潰,從留置室的床上跳了下來,抓住陳益的肩膀不停搖晃,口中哇哇哇亂叫,眼淚如決堤般,布滿了整個臉龐。

  那種絕望,那種撕心裂肺,陳益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門外的警員本想進來阻止,陳益抬手擺了擺,任憑啞女抓著自己發泄。

  如此近的距離,陳益甚至能看到啞女雙瞳中的血絲,仿佛能看到無盡的虛無,那是生機被抽離的極度悲痛。

  隨著時間的推移,啞女喉嚨中的吶喊漸漸變成了呻吟,遲緩而無力,眼神,也沒有了任何色彩和光明。

  她放開陳益蹲在地上,沙啞的哭泣。

  陳益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起來坐好,我問你幾個問題,想為陸秋成報仇,就認真聽,認真答。”

  啞女頓時停止哭泣,聽話的起身坐了下來,不停的抹眼淚。

  陳益開口:“是馬義龍讓你殺陸秋成的嗎?”

  啞女點頭。

  陳益:“他具體怎么和你說的?”

  啞女哇哇的亂叫,雙手不停的比劃。

  陳益仔細看著,認真辨別,依稀能看出對方是想說錘子和城隍廟。

  “他讓你晚上去城隍廟,從背后用錘子砸死陸秋成,再把他拽進廟里?”

  啞女小雞啄米般點頭。

  不等陳益發問,啞女繼續比劃,此刻她仿佛聰明了不少,智商也高了起來,盡全力讓陳益明白自己想說什么。

  一邊看著手舞足蹈的啞女,陳益一邊開口:“你砸陸秋成的時候,他……沒有馬上死,很震驚很疑惑,還對你說……”

  啞女指了指自己,又伸出雙手掌心向下,然后翻轉。

  她好像懂一點啞語。

  陳益眉頭皺起,嘆氣道:“他對你說:啞姐,為什么。”

  聽到這句話,啞女再次痛哭起來,哭干的眼淚又填滿了雙瞳,灑滿了臉龐。

  陳益咬了咬牙,剛要發問,啞女又開始了比劃,這次她比劃的是一個錘子。

  “錘子……是陸秋成給你的,他讓你用錘子保護自己,誰要傷害你就用錘子砸他,現在你用他送你的錘子,砸死了他……”

  陳益揉了揉額頭想要平復自己的心情,但很難。

  馬義龍在十八歲的時候強奸了啞女,導致啞女懷孕生下翟依玲,這么多年馬義龍從未管過這對母子,自己生活的有滋有味,結婚有了孩子,事業成功。

  當他想犯罪的時候,這才想起了啞女和翟依玲,利用親生女兒和啞女的母愛,完成了這起泯滅人性的教唆殺人案,制造了一起人間悲劇。

  該死。

  他和啞女聊了很久,更多的是安慰,一直持續到何時新站在留置室外。

  “陳益,數據恢復了,確實有一段視頻,要不要提審馬義龍?”

  陳益沉默了一會,站起身走出留置室。

  他去的方向,是馬義龍所在的另一個留置室,腳步很快。

  何時新看到了陳益臉上的陰沉,心頭一跳,想到一種可能,趕緊回頭喊道:“曉欣!把留置室監控關了!”

  江曉欣愣了一下:“啊??哦哦……好。”

  何時新迅速追了上去,快到留置室的時候命令道:“都走都走!”

  留置室附近警員立即起身,假裝看不到趕緊溜了。

  陳益推開門,馬義龍正舒服的靠在那里。

  “狗東西,今天我讓你知道什么叫大記憶恢復術!”

  望著氣勢洶洶朝自己而來的陳益,馬義龍嚇得想要逃離。

  “你你你……你干什么?!我可是會告你的!!”

  陳益指著馬義龍,冷聲道:“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啞女已經全部交代,你和翟依玲的親子鑒定結果也出來了,手機里的視頻我們完成了數據恢復,教唆殺人認不認??”

  何時新跟著走了進來,隨時準備阻止陳益。

  一旦陳益動手,處分肯定免不了,就算是最低的警告,半年內也不能有警銜和職務上的晉升,年度考核也不能評獎。

  他了解陳益,只要馬義龍告,只要省廳問,陳益絕對會承認,敢作敢當。

  承認了,有關系也沒用,他能預見大概率是警告六個月處分。

  能避免還是要避免,沒必要和一個犯罪人員動氣。

  馬義龍緊靠墻壁,陳益的話信息量太多讓他臉色變幻不停,但他依舊有著理智,啞女有智力障礙,她的供詞不一定作數,因此他不能放棄。

  放棄了,一輩子到頭。

  “我不認!我沒干過!”馬義龍咬牙開口。

  陳益邁步上前,何時新立即拉住了他:“陳益!!別沖動!”

  陳益盯著眼前的馬義龍,開口道:“馬義龍,智力障礙人員能不能作證也要看具體情況,只要能客觀清晰的陳述所感知的事實,無猜測、推斷、評論性語言,是可以作為證人的。”

  “啞女只是智力低下,并非無法辨別行為的精神病人,這和兒童可以作為目擊者作證是一個意思,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

  馬義龍不為所動,還是那句話:“我真沒干過,冤枉啊!”

  不認還有機會,認了鐵定沒機會,他很清楚這一點。

  陳益不再和馬義龍廢話,轉身離開,口中說道:“帶到審訊室,把案情告知他全家,包括他強奸啞女的案子。”

  “還有,明天一早,把翟依玲也叫過來。”

  刑事拘留二十四小時內要通知親屬,當著馬義龍的面說,陳益在攻克對方的心理防線,這是第一步。

  未來數天的時間,馬義龍要在審訊室面對連番轟炸,除了吃飯睡覺,不會有休息的時間。

  果然,馬義龍慌了。

  僅憑他和啞女有一個孩子,妻子那關就過不了,再加上人命官司,全家都得對他失望透頂,聲名掃地。

  “你……”

  他想阻止,但已經看不到陳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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