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周業斌辦公室。
針對網名山海的身份調查已經告一段落,微信是實名的,很好查。
姓名朱信偉,本地人,二十一歲,無業,無前科。
簡單的資料不僅讓陳益產生懷疑,連呂光軍也覺得不太對勁,于是立即拿著朱信偉的照片去找邰菲菲確認,最終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朱信偉,并不是真正的山海。
這個人很謹慎,通過一個假身份和邰菲菲聯系,也就是說微信背后的可能是代聊,也可能是本人,從字里行間的語氣看,本人的概率比較大。
他使用的是別人的微信。
還有手機號,調查人員反饋說手機號根本查不到使用者,那是黑卡。
此刻林辰已經被陳益從市局叫了過來,正在根據邰菲菲的描述對目標進行畫像,然后嘗試在數據庫中進行比對。
“有點小聰明和反偵察能力,看來是個老手了。”周業斌開口。
呂光軍點頭:“直接和邰菲菲聯系風險確實不小,只要有人查邰菲菲的手機,馬上就會暴露。”
“希望畫像能有結果吧,不然的話就只能往前查,他不是經常光顧邰菲菲曾經工作的足療店嗎?付款記錄肯定還留著,除非他用的是現金,要是用現金,那可就太謹慎了。”
周業斌看向陳益:“你怎么想?”
陳益隨意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說道:“微信沒有任何異常,銀行卡是朱信偉本人,看來這個朱信偉很受信任,真不怕他拿著錢跑了啊?”
周業斌:“這倒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可能是親戚?或者……根本不敢跑?”
陳益:“什么關系我們不知道,但真正的山海給我的感覺像是一個有多個經濟來源的人,具備一定的社會地位,仙人跳詐騙只是產業鏈之一。”
“他沒有把全部精力放在仙人跳詐騙上,所以朱信偉就算真的攜款而逃,他也不會覺得心疼,安全第一,有錢賺也得有機會花才行。”
周業斌表示同意:“認識技術水平過硬的律師,還有機會接觸到各種各樣的有錢人,你的判斷比較符合嫌疑人特征。”
這件事其實直接審朱信偉就行,之所以沒有馬上逮捕朱信偉,是因為陳益擔心打草驚蛇。
一旦朱信偉短時間內沒有交代,其背后的人很有可能逃走,為警方偵辦此案增加難度,到時候就算下達了通緝令,也不一定什么時候能抓到。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當然是謹慎點好。
嫌疑人謹慎,警方就需要更加謹慎。
三人聊了一會后,敲門聲響起。
“進。”
警員推門走了進來,說道:“周局,陳支,呂隊,嫌疑人朱信偉的手機號已經定位成功,就在洪中區福慧別苑。”
呂光軍看向陳益和周業斌,有周業斌和市局的支隊長在,他還是少發表意見為好,執行命令即可。
周業斌想了想,道:“去查查監控,確定最近一段時間他的活動軌跡,多次出入的地方重點標注。”
警員領命:“是,周局。”
自從到分局當了副局長,周業斌便從未直接插手過案件,現在陳益來了,此案又是比較嚴重的團伙詐騙,他還真有點手癢。
“陳益,這么做沒問題吧?”
陳益點頭:“沒問題,確定了朱信偉的活動軌跡,我們也許能知道他在哪和嫌疑人見面,在畫像結果未出來之前,這是最好的辦法,就看哪條線索能最先帶來突破。”
一個小時后,林辰完成畫像,并交給了分局的警員在全國范圍內根據性別年齡特征進行人臉識別比對,優先是有前科的人員。
這個過程所耗費的時間可能很短,也可能非常長,時間越長沒有收獲的概率越大。
辦案大廳,等待的過程中陳益接過林辰遞來的畫像,和周業斌呂光軍兩人一同打量。
這是一名戴眼鏡的男子,長相俊朗,年齡看起來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燙染的頭發到脖子,非常時尚前衛。
給人的第一感覺,像個藝術家。
“現在的詐騙犯都長這樣?”陳益忍不住開口,此人用高質量男性來形容并不為過。
周業斌也有些驚奇:“人不可貌相啊。”
詐騙是城市高發案件,以前他偵辦過無數起,還真第一次見到這種外表的嫌疑人,斯斯文文的,表面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
心理學講人是可以貌相的,但有些時候多少具備一定的片面性。
“陳隊。”此時林辰開口,“因為嫌疑人帶著眼鏡,所以在畫像的時候準確度會有所偏差,不一定……能找到。”
陳益放下手中畫像,說道:“無妨,畫像搜索本就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案件偵查是在多次試錯中找到唯一的線索,不要有心理壓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林辰:“是,陳隊。”
時間緩緩過去,電腦畫面閃爍,無數人物畫像急速跳動,又一一排除。
數據庫中的人員有的戴眼鏡,有的沒戴眼鏡,現在資料錄入不像以前那么嚴格,長期佩戴眼鏡的人是可以帶著眼鏡拍照的,前提是不能反光不能帶有顏色。
雖然大多數情況下不允許戴眼鏡,但因為沒有明確規定,所以部分地方要求相對寬松,想戴就戴,不想戴就不戴。
長久的等待后,有三個人比對成功,但都是短發,長相看起來比較近似,無法百分之百確定到底哪個人才是,或者都不是。
三個人都非陽城本地人,其中有一個人具備犯罪前科。
“馬上拿著三人的照片讓邰菲菲指認。”周業斌命令道。
呂光軍:“是。”
幾分鐘后呂光軍返回,鎖定了其中一張照片:“就是他。”
周業斌看了一眼,找到對應的人物資料。
柴文方,男,三十七歲,大學本科學的美術,無業,有詐騙前科。
警務系統顯示無業并不一定真的無業,因為警方一般不會登記公民的工作內容,除非是具備編制或者主動登記過,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去勞動機關查詢。
想查,還是不難的。
“詐騙案卷宗調出來。”周業斌開口。
“是,周局。”
警員操作電腦,很快調出了柴文方在十一年前的詐騙案卷宗。
閱讀完筆錄和案件過程,周業斌三人對這個柴文方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
柴文方從高中開始學美術,以藝術生身份考入了美術學校,畢業后成為了一名畫家。
現在這個時代,想成為畫家不難,但想成為知名畫家且賺錢,難度極大,柴文方不出意外的窮苦潦倒,最終升起了犯罪的念頭。
那個時候,他才二十六歲。
他利用自己的專業優勢先包裝自己,把假畫當真的賣,短時間內牟利數百萬。
數百萬,已經是金額特別巨大的情況,柴文方被判處了十年有期徒刑,因為在監獄里有立功表現和悔過表現,減刑兩年,剛出獄三年。
“狗改不了吃屎。”周業斌罵了一句,“馬上查他的位置和工作,三個小時內給我結果。”
話音剛落,警員開口:“周局,工作已經查到了,這個人在陽城小圈子有點名氣,網上一搜就有,他現在是藍夢源酒吧的店長。”
“藍夢源酒吧?”說話的是陳益,“那地方我去過,規模不小環境也不錯,算是陽城數一數二的休閑娛樂場所,查一下酒吧是誰的。”
警員:“好的請稍等……老板叫孟毅,百分之百持股。”
“孟毅?”
陳益愣了一下。
周業斌轉頭:“怎么,認識?”
陳益嗯了一聲:“認識,之前那起高地人癥候群連環殺人案,有一個走訪對象牽扯到了孟毅名下的麗致夜總會,而且局里禁毒支隊的霍高陽也在查麗致,合作了一次。”
周業斌目光微凝:“麗致涉毒?”
陳益搖頭:“沒有,他手下小弟干的。”
周業斌:“這個孟毅不會是柴文方背后的人吧?”
陳益:“應該不至于,孟毅生意做的很大,沒必要為了三瓜倆棗去犯罪。”
周業斌:“那他的眼光不咋滴,手下都是些什么貨色?”
陳益:“娛樂場所不就這樣么,和普通人相比,是違法犯罪的高發區域。”
周業斌:“這倒也是,既然人找到了,那直接抓吧,包括朱信偉,至于那個律師,審了就知道了。”
陳益沒有意見,這是在分局不是在市局,只要不是錯誤決定,他不會拂周業斌的面子。
先抓人審問,還是先側面調查找到律師后再抓,結果都是一樣的,區別不會太大。
“呂光軍。”周業斌看向呂光軍,“馬上出警,將兩人帶回來!”
呂光軍:“是!”
在呂光軍帶隊離開后,陳益去找了任默勇,告訴對方可以走了。
案子查到這里,對方留在分局的意義已經不是很大。
“改日我做東,一定要來啊!”
任默勇終于等到了離開的時候,開心的不行,該表示還是得表示,至少得請客吃飯。
大家都不差錢,要的是一個態度。
陳益擺手:“等會等會,還沒聊完呢,坐下。”
任默勇詫異:“還有啥事啊?”
陳益問:“最近一段時間去過藍夢源嗎?”
任默勇:“去過啊,咋了?”
陳益拿出柴文方的照片:“認識嗎?”
任默勇仔細看了看,回答道:“好像見過,但不認識。”
陳益:“在酒吧的時候,有女孩和你搭訕嗎?”
任默勇笑道:“那肯定有啊,咱這顏值,那得迷死多少女孩?”
陳益無語:“行了行了別扯淡了,沒有鈔能力你算個屁啊,睡過酒吧里的女孩嗎?”
任默勇:“沒有,我對酒吧里的女孩已經免疫了,沒啥意思。”
陳益點了點頭:“行,走吧。”
任默勇趕緊起身跑了,不給陳益說下一句話的機會,那速度如同被狗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