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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本初,你應稱朕陛下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朕能走到對岸嗎

  “這個消息是誰傳回來的!”

  田豐眼神凌厲,盯著獄卒問道。

  獄卒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是、是一名逃回來的士卒傳遞的消息,眼下趙將軍和眭將軍正在問話。”

  他口中說的兩位將軍,乃是趙睿和眭元進,都是袁紹麾下不怎么起眼的將領。

  只是袁紹手里的大將連連折損,已經無人可用,以致于這種在幾年前根本排不上號的將領,如今都能鎮守易城。

  聽聞此言,田豐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吩咐道:“打開牢門,帶我過去見他!”

  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上什么規矩不規矩了,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么眼下局勢的危急程度將超乎他的想象。

  他不能繼續待在牢里了。

  “是!是!”

  獄卒連忙點頭,上前打開牢房。

  顏良在離開前曾經私下里交代過他,如果城內發生了什么無法解決的大事,沒人能夠主持大局,就讓他請田豐出去。

  這也是他過來的原因。

  田豐大步離開牢房,連身上的囚服都來不及換,在獄卒的帶領下一路前往太守府。

  此時,太守府內。

  趙睿、眭元進二人,正在向一名身上纏著紗布、看起來受傷不輕的士卒詢問些什么。

  見到田豐走入太守府,兩人臉上都面露驚色,趙睿忍不住道:“田監軍?你怎么會在此?”

  田豐不是被關在牢里么?

  然而田豐哪兒有空搭理他,目光落在那名士卒身上,沉聲問道:“你是哪位將軍的部下?是你把消息帶回來的?”

  這士卒連忙道:“回稟監軍,我乃麹義將軍部下馬弓手,正是我把消息帶回來的……”

  “把此事從頭到尾給我說一遍!”

  田豐語氣嚴厲地道。

  感受到田豐身上散發出的威嚴,士卒嚇了一跳,連忙將樂成縣如何破的,他們又是如何逃出去,如何被追殺,包括呂翔蔣奇背叛之事都說了出來。

  “……麹義將軍殺了兩位將軍后,擒了主公去向天子請罪,我等也被俘虜了起來,但沒過多久又被放了。”

  “聽聞是麹義將軍得到了天子封賞,所以讓我們重歸將軍部下。不過我認為這是叛主投敵的行為,對此很是不齒,故而找到機會從城里逃出,趕回來報信。”

  除了麹義親衛,這些普通士卒根本不清楚是什么狀況,只知道莫名其妙被人一路追殺到樂成縣,又莫名其妙投了降。

  不過有不少士卒相信袁紹之言,認為天子被呂布、袁熙所挾持,所以在他們看來麹義降的不是天子,而是逆賊。

  田豐聽完后,臉色已經極為難看。

  心中更是怒火升騰!

  他聽得出來,這馬弓手所說的不似假的,各種細節也都對得上,正因如此他才會感到憤怒!

  “一群背主投敵的叛徒!”

  “連一名馬弓手都不如!”

  田豐氣得破口大罵,一名馬弓手尚且不齒于背主投敵,而麹義、呂翔和蔣奇三人身為將領,卻為了富貴選擇背主!

  甚至因為搶奪功勞而自相殘殺!

  何其可笑!

  “田監軍,我們現在該怎么辦?主公落入了呂布那奸賊手中,我們不能不管不顧啊!”

  眭元進滿是擔憂地說道。

  雖說田豐被打入牢獄,還沒得到袁紹授意放出來,但眼下有能力、有威望主持大局的也僅有田豐一人了。

  趙睿也將目光投向田豐,等待著他給出計策。

  “唉!”

  田豐重重一嘆,搖頭說道:“解救主公是不可能了……準備準備,我們撤離易城,前往并州。”

  “什么?”

  趙睿、眭元進聞言都大吃一驚。

  他們本以為田豐會說出什么拯救袁紹的辦法,誰知道竟是打算連袁紹和易城一起放棄,直接逃跑!

  反應過來后,趙睿頓時怒道:“主公身處險地,我們怎能棄主公而不顧,帶著兵馬棄城而逃?!”

  “這就是田監軍的計策嗎!”

  田豐冷冷道:“區區三千兵馬,伱說有什么辦法能從數萬大軍守衛的樂成縣中救出主公?”

  “你是趙云,還是呂布?”

  一句話,把趙睿懟得無言以對。

  眭元進嘆息道:“可是監軍,主公若是身死,我們即便逃了又能如何呢?又該效忠于誰?”

  袁紹是他們效忠的對象,要是袁紹身死的話,他們就真的成了喪家之犬了。

  更主要的是他們身上都背著反賊的名頭,無論去哪里投靠,都不會有勢力敢接受他們。

  “還有小公子在!”

  田豐振聲說道,神色堅定非常。

  他所說的小公子乃是袁買。

  袁買并非劉夫人所生,乃是庶出,且年齡很小還只是個童稚。

  不過如今袁譚和袁尚身死,袁熙和袁紹斷絕了父子關系,袁買是唯一有資格繼承嗣位的人了。

  “二位將軍。”

  田豐對趙睿、眭元進二人沉聲道:“主公落入呂布與袁熙之手,必然兇多吉少,我們去搭救主公也是白白送死。”

  “三千兵馬不可能守得住易城,小公子又是主公僅存的血脈,我們萬不能讓他出事。”

  “只要小公子還活著,袁氏就有希望!我們日后就有機會為主公報仇!”

  “所以我們一定要去并州!”

  田豐又何嘗不想把袁紹救出來?

  但他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雙方實力懸殊,所以不如盡量保存住袁紹的最后一絲血脈。

  趙睿、眭元進二人聞言看向彼此。

  遲疑半晌后,最終點了點頭。

  樂成縣,地牢。

  “咳咳咳——!”

  袁紹痛苦的咳嗽聲在空曠的地牢之中回蕩,此時他躺在陰冷潮濕的牢房之中,神色萎靡而虛弱。

  被打入地牢,對他來說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折磨,更是心理上的折磨。

  他堂堂冀州之主,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自幼錦衣玉食,何曾淪落到這樣的境地?

  這種身份落差才是最難讓他接受的。

  想到此處,袁紹恨聲罵道:“該死的麹義!等我成功脫困,必要將你千刀萬剮!”

  呂翔、蔣奇已經身死,所以他的怒火全部轉移到了麹義身上。

  或者說比起前者直接擒他去投降的行為,麹義把他當傻子誆騙才更加令他難以忍受。

  他落到這一境地全拜麹義所賜!

  但想要脫困,他一個人做不到。

  “這都過去一日了,那個偽帝為何還不過來見我?難不成他把我忘了嗎,還是說沒有機會和我見面?”

  袁紹抬頭看向黑漆漆一片的地牢過道,心中感到頗為焦躁,還有些許不安。

  他一直都在等著和劉協私下見面。

  因為劉協是他唯一脫困的機會所在,而且他心里也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可他自從進入地牢后就沒人再管過他。

  這種不管不顧才是最煎熬的。

  不過他這個念頭才剛冒出,張郃便帶著幾名士卒走入地牢,上前來不由分說就將他的手腳給綁住,扛起來就走。

  “你們要帶我去哪?”

  “放開我!我讓你放開!”

  “陛下沒下令,你們怎敢對我無禮!”

  袁紹以為張郃這是得了呂布或袁熙授意,要秘密處決了他,驚怒之下不斷地掙扎。

  但是以他現在虛弱的狀態又哪里反抗得了這些五大三粗的士卒?直接被扛著離開了地牢,帶到了太守府里的一個廂房之中。

  “陛下,人已經帶到!”

  張郃恭恭敬敬道。

  廂房內,劉協已經等候在此。

  他瞥了袁紹一眼,對張郃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離開這個院子,沒有朕的命令誰都不準靠近。”

  “諾!”

  張郃恭聲應下,轉身離開廂房。

  同時還不忘將門給關上。

  而直到此時袁紹方才反應過來,望著面前的劉協,驚愕地道:“你……張郃怎么會聽你的命令?”

  張郃雖然掌管禁衛,但已經投靠了袁熙,為何聽從劉協這個傀儡皇帝的命令?

  “何必著急?”劉協聞言淡淡一笑,說道:“朕知你有很多疑問,而朕今日找你,自然也會為你解答。”

  “不過在此之前先陪朕飲幾杯吧,天氣越發冷了,也好暖暖身子。”

  劉協指了指面前的桌案。

  上面正擺著一爐炭火,釜內煮著梅子酒,正散發著醉人的酒香,旁邊還放著幾碟下酒的小菜。

  “喝酒?”

  袁紹眉頭緊緊皺起,雖然不知劉協要搞什么名堂,但他現在身上的確冷得很,需要喝酒暖一暖,所以猶豫了片刻后,還是伸手端起了酒樽。

  只不過他雙手雙腳被綁縛住了,喝起酒來十分不便,只能勉強把酒水喝到嘴里。

  但他倒沒有要求劉協為他解開這束縛,畢竟他現在還是階下之囚,解開束縛后待會兒被人看見了,容易引起懷疑。

  “呼……”

  一杯略微燙嘴的酒水下肚,袁紹感覺體內的寒意都被驅散了幾分,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臉色好轉不少。

  “說吧。”

  他放下酒樽,看向劉協,“你是怎么讓張郃聽你指揮的?你之前不是說他和高覽已經投靠了袁熙嗎?”

  劉協端著酒樽,笑著說道:“朕乃天子,張郃和高覽既統領禁衛,效忠于朕不是天經地義的事么?”

  “哦?”

  袁紹眼神一亮,略顯激動道:“你莫非用天子身份騙過了張郃與高覽,將他們從袁熙那里挖過來了?”

  “好好好!如此甚好!若是有他們相助,我定能從樂成縣脫困,你也能與我一同脫困!”

  袁紹根本不做他想,只當劉協已經私下里拉攏了張郃,一時間十分欣喜。

  張郃高覽二人手上的兵馬可不少。

  關鍵是他們掌握的可是禁軍!

  他們如果聽從劉協命令,那么他想要逃出樂成縣簡直易如反掌!

  劉協只是笑而不語,再度為他斟酒。

  袁紹一邊飲酒,一邊感慨道:“沒想到,我竟然會淪落到如此境地……更沒想到,我最后能依靠的人居然會是你。”

  “時也,命也。”

  袁紹的神色有幾分落寞。

  他想到了郭圖、逢紀、辛評;他想到了背叛他的許攸;他想到了審配、沮授;他想到了顏良。

  還有至今仍被他關在牢里的田豐。

  曾經的他雄踞三州,身邊賢才如云、猛將如雨、傲視天下,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但短短幾年時間他就失去了這一切,身邊的親信死的死,叛的叛,曾經擁有的一切也都成了泡影。

  青州、冀州丟失,并州岌岌可危。

  幽州估計也要一并丟掉。

  而他更是淪為階下囚被俘虜,甚至不得不指望曾經他所輕視的小小流民來救他。

  袁紹神色唏噓,再飲一杯。

  劉協聞言淡淡說道:“命運之事,本就難以捉摸,朕也沒想到能從三年前那小小流民,走到如今這樣的境地。”

  “說起來,朕需要好好感謝你和公與,是你們二人成就了朕,沒有你們就沒有朕的今日。”

  “這杯酒,朕敬公與,也敬你。”

  劉協將杯中酒水往地上傾倒些許,然后對著袁紹舉了舉酒樽,接著一飲而盡。

  “看來你已經入戲頗深了。”

  袁紹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見此不禁笑道:“扮演天子太久,你這模樣氣度倒是與真天子一般無二,甚至這威嚴要遠勝先帝。”

  “公與在天之靈若是看到,必然會感到高興。他再也不必擔心你被人認出來是假天子了,也不枉他花費那么大的功夫教你如何扮演好天子。”

  “假天子?”

  劉協忽地一笑,抬眼看向袁紹。

  “本初,你醉了啊。”

  聽到“本初”二字,袁紹喝酒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眼睛微微瞇起,看向劉協。

  “你敢直呼我表字?”

  袁紹欣賞劉協,這只是一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欣賞而已,并不代表他將劉協視為同一階層的人。

  劉協一個連臣屬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仆從的存在,居然敢直接稱呼他的表字,這無疑是一種冒犯!

  之前在外人面前這么稱呼也就算了,但現在私下見面,劉協居然還對他這般無禮?

  “看來你的確是喝醉了。”

  劉協笑著搖了搖頭,放下手中酒樽,表情逐漸變得淡漠。

  兩人明明是對坐,但此時袁紹卻忽然覺得劉協是在居高臨下,俯瞰著他。

  “朕乃天子,稱呼你的表字,是以表親切之意,同樣也是你的榮幸。”

  “而你,應當稱朕——”

  “陛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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