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朕能走到對岸嗎!
鄴城,皇宮。
“陛下,光祿勛和郭主簿求見。”
劉協正在伏案看書,聽到高覽的稟報,頓時眼睛一亮。
距離袁紹親征公孫瓚,已經過去快一個月時間了。
郭嘉和賈詡在此期間,可謂是各顯神通,將臟、狠、毒發揮的淋漓盡致,幾乎每日都有收獲。
今日入宮,怕是又有好消息帶來。
“快快帶來!”
高覽領命而退,不多時便帶著郭嘉和賈詡進入了宣室。
劉協放下手中竹簡,賜兩人入座后,說道:“文和、奉孝,可是又給朕帶來什么好消息了?”
袁紹離開鄴城之后,劉協雖然依舊不敢隨意出宮,可一直緊繃的心弦,得到了從所未有的放松。精神上獲得了相當大的自由。
“啟稟陛下,的確有幾個好消息。”郭嘉難掩喜色,眉眼都笑開了花。
“溫公在汝南大破曹軍,殲滅夏侯惇五千精銳!曹賊要提防袁譚的青州大軍,已無力增派人馬染指揚州。”
“如今揚州九郡有五郡落入溫公和皇叔手中,孫策僅占了四郡,局勢一片大好!”
“除此之外,溫公還射瞎了夏侯惇一只眼睛,險些取了他性命!”
郭嘉的語氣充滿了激動,揚州雖被三家割據、戰事激烈,可呂布驍勇,關劉張亦非常人,最近頻頻傳來捷報,如今徹底擊潰曹軍最后的主力,可謂是大捷。
“奉先當真是勇猛!”
劉協聞言大喜。
呂布和劉備這才用了不到四個月的時間,揚州九郡就已占其五。
無雙猛將的含金量,還在不斷拔高。
賈詡輕輕搖晃著羽扇,笑道:“曹賊敗退,如今只需拿下廬江,便能將孫策逼回江東。屆時,只待甄氏提供錢糧,揚州便是溫公的囊中之物。”
有了揚州和徐州,便有了堅實的立足之地。
能夠徹底在這亂世站穩腳跟,成為一方霸主。
郭嘉問道:“陛下,不知甄貴人何時回宮?”
甄宓出宮已經有三個月了,至今都還沒有回來。
劉協道:“此前甄氏派人向朕告罪,稱甄貴人回家之后生了病,需要在家修養,暫時無法返回鄴城。”
生病這種事是沒辦法的,劉協對此也很擔心。
既擔心甄宓的身體,也擔心她能不能說服甄氏。
如果沒有甄氏支持,將極大拖延他霸業的進展。而且他還有一些賺錢的法子,需要通過甄氏去實施。
將心頭的憂愁稍稍壓下,劉協問起了幽州那邊的情況。
“袁紹和公孫瓚目前的戰況如何?”
比起揚州的戰事,劉協更加擔心幽州。
倘若袁紹如歷史上一般奪取幽州,以四州之地,再加上他這個天子,席卷天下之勢根本無法阻擋。
賈詡回道:“雖然袁紹此番攻打幽州去勢洶洶,但公孫瓚早有防備,一時難以取得太大進展,目前雙方還在僵持之中。”
“還有些時日便至冬季,在此之前袁紹還沒能取得優勢,便要偃旗息鼓,等到來年開春后再做他想。”
北地苦寒,冬季尤其如此。
隆冬時節大雪封路,那時候別說打仗,士卒們會不會被凍死都是個問題。
如非必要,沒有人愿意在冬季行軍打仗。
“可惜。”
劉協嘆了口氣,臉上浮現一抹遺憾。
他最希望看見袁紹在幽州吃一場敗仗,以此遏制一下袁紹的發展勢頭。
“奉孝,文和,公孫瓚不能敗。你們回去之后,想個謀略,如何助公孫瓚擊退袁紹。”
賈詡和郭嘉一聽,立馬明白劉協心中的擔憂。
“陛下,我和奉孝也知幽州戰事關乎甚大,公孫瓚不能敗,至少在陛下掌控冀州之前不能敗。
可我們目前沒有外部力量可以借助,思來想去唯有讓袁紹禍起蕭墻,才有機會。”
賈詡話音落下,郭嘉緊接著說道:“陛下,袁紹禍起蕭墻的時機到了!臣入宮向陛下稟報的第二件事,便與審配和許攸有關。”
“在奉孝和文和的暗中唆使下,他們徹底撕破臉了?”劉協一聽是這兩個死對頭之間的事,頓時來了興趣。
郭嘉回道:“袁紹此番出征,帶走了田豐、沮授等人,留下了審配和許攸。許攸負責大軍的后勤,而審配則代袁紹處理鄴城的軍政事務。”
“不久前,審配和許攸在臣和文和的謀劃下矛盾激發。昨日,審配以許攸兒子貪污糧餉為由將其抓捕入獄,等待問罪。如今兩人劍拔弩張,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好家伙!
聽到這如此熟悉的發展,熟悉的配方,劉協不由精神一振。
這題他可太熟了,這劇情他也太了解了!
果然死對頭就是死對頭。
不管歷史怎么改變,一些錨點和事件總是會不可避免地發生,審配和許攸之間的矛盾也是如此!
歷史上,許攸和審配是在一年半之后的官渡之戰時期,爆發沖突,最終許攸投靠了曹操。
那么現在……
“文和,奉孝。”劉協心中浮現一個大膽想法,目光灼灼地看向郭嘉和賈詡,“許攸此人,能否拉攏。”
如果是審配、田豐之流,劉協完全不會有半點想法。
可許攸不一樣,歷史上寫的清清楚楚,他背叛了主公兼好友袁紹。
甭管是什么原因背叛,反正能挖!
“拉攏許攸?”郭嘉面露遲疑之色,“陛下,恕臣直言,許攸雖然和審配有矛盾,但卻深受袁紹信賴,與袁紹乃是發小,交情深厚。”
“讓許攸背叛袁紹,臣以為不太可行。”
許攸與他還有賈詡不一樣。
他對袁紹本來就沒有什么忠誠可言。
如果不是劉協的出現,他可能就答應荀彧去投奔曹操了。
賈詡來袁紹這里,也不是抱著投奔的想法而來。
可許攸就不一樣了。
他和袁紹一樣都是汝南人士,自小相識。
當年袁紹逃到冀州,身邊僅有兩人跟隨,其中一個就是他。
如今和袁紹一起打下一片偌大的基業,可謂是功勛老臣。
這樣的人,難道會因為與審配發生矛盾,而選擇背主?
郭嘉覺得這不太可能。
“奉孝所言太過絕對。”賈詡搖頭道,他持有和郭嘉完全不同的意見。
“許攸雖然早早跟隨袁紹,但并沒有受到如沮授審配那樣的重用,心中不可能沒有怨言。”
“接下來就看袁紹會如何處理許攸兒子貪污一事,若不能讓許攸滿意,那他原本藏于心中的不滿必定會爆發。”
“而袁紹背后錯綜復雜的勢力,總體來說,可以分為汝南派和冀州派。”
“其中,郭圖、許攸、辛評、淳于瓊等人,乃是一早就跟隨袁紹的汝南派。而沮授、審配、田豐等人,則出自冀州,是冀州一派。”
“如今袁紹明顯更偏向冀州派,貪污一事,怕是會向著審配,委屈許攸。”
“因而臣認為,許攸并非絕對不可拉攏之人。”
賈詡擅長鉆研經營,對袁紹麾下那些謀士的關系了如指掌,誰和誰有矛盾他都一清二楚。
在他看來,只要袁紹偏向審配,便是拉攏許攸的天賜良機。
若能得許攸相助,就能在袁紹身邊安插一枚深受他信任的釘子。
郭嘉似乎從賈詡的話中聽出了一些隱情,問道:“許攸雖然居功自傲,自視甚高,但豈會在討伐公孫瓚這種時期放任兒子貪污糧餉?其中究竟有何隱情?”
賈詡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許攸自是不會放縱兒子貪污,不過臣在背后亦做了些謀劃。”
郭嘉和劉協聞言都是一驚。
好個賈文和,原來都是他在暗中搞鬼。
以審配的性格為人,別說是許攸兒子貪污,便是沮授的兒子貪污,他都會抓起來。
“除此之外,臣還做了一番手腳,叫許攸認為,是審配栽贓陷害他兒子。”
賈詡最后又補充了一句。
“原來如此,怪不得許攸會如此憤慨,昨日差點要拔劍砍向審配。”
郭嘉恍然大悟,難怪昨日官邸之中,許攸面對審配之時非但一點都不心虛,還理直氣壯滿臉憤慨。
原來他真以為自己兒子是被栽贓陷害的。
“文和兄,佩服!”
郭嘉對賈詡拱了拱手。
雖然賈詡話中說的輕松簡單,可真要達到目的,需要對人心的掌控以及對局勢的把控,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才行。
劉協心中,也很是佩服。
賈詡挑撥離間之后,還能抽身離去不被人發覺,謀略如何暫且不談,這明哲保身的技能絕對點滿了。
“文和此計甚妙!此次袁紹如果從輕處罰,必然會讓前線將士軍心動搖。還會讓審配等冀州派生出嫌隙。”
“為了穩定前線將士的軍心,為了穩定冀州派的謀士。袁紹不會在意許攸兒子是不是真被栽贓嫁禍,都會從嚴處罰。”
“而這,必然會讓許攸心中的怨言達到極點,更讓汝南派兔死狐悲。”
什么叫做一箭三雕,這就是一箭三雕!
既讓冀州派和汝南派的矛盾激發,又讓許攸對袁紹怨言橫生,更讓汝南派對袁紹心生不滿。
當然,最妙的不在于想出這種計謀。
而在于賈詡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這個計謀。
“陛下謬贊了。過兩日,臣會慢慢與許攸接觸。最終能否拉攏,請陛下靜待臣的消息便是。”
“如此,便有勞文和了。”
劉協心中滿懷期待,如果能順利拉攏許攸,那袁紹麾下的勢力,除了汝南派和冀州派以外,又要多上一個“天子派”了!
郭嘉上前說道:“陛下,臣等進宮稟報的第三件事,便與逢紀和郭圖有關。”
劉協一聽,人麻了。
袁紹的那些謀士,在郭嘉和賈詡的暗中謀劃之下,這么快就開始兩兩捉對廝殺了?
再繼續這么下去,賈詡是不是要開亂武了?
鄴城,官邸。
許攸怒氣沖沖地跑到后堂,一把將手中的認罪狀書拍在桌案上,對審配罵道:“審正南!這認罪狀書是怎么回事!”
“我兒沒有貪污,又怎么會認罪?你栽贓嫁禍就罷了,竟然還屈打成招!”
今天一早,他在發往前線的信報當中,發現了這封認罪狀書,頓時火冒三丈。
審配面無表情地擦了擦噴到臉上的唾沫星子,淡淡說道:“你兒貪污一事證據確鑿,認罪狀書也在這里,我怎么就栽贓嫁禍屈打成招了?伱莫要血口噴人。”
“你放屁!”許攸勃然大怒,連文士風范也不顧了,直接穢語罵人。
“我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條線索都指向你栽贓嫁禍!”
“夠了!”審配豁然起身,厲聲呵斥:“許子遠!你兒有沒有貪污,你心中自然清楚,主公那邊也自有判斷!”
“你說我栽贓嫁禍陷害你兒,可有證據?”
審配身材高大,一站起來比許攸還要高半個頭。
相比之下許攸常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顯得十分頹然,單在氣勢上就弱了審配一頭。
“你、你——!”
許攸似乎被審配這番無恥之言氣得渾身發抖。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審配謀劃,以他的智謀,怎么會留下破綻和證據?
見許攸這副模樣,審配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丟在了桌案上。
“主公四日前的回信,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許攸臉色一變,當即伸手把那封書信拿起來查看,沒過片刻便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
審配冷哼一聲,問道:“看清楚了?主公有言,前線戰事緊張,貪污糧餉乃是不可饒恕的罪名,讓我從嚴處理。”
“如今認罪狀書已有,即便你將它截獲也無濟于事。”
許攸臉色蒼白,身形微微晃動,搖頭道:“不可能!我亦寫了信給主公,主公怎能不信我,信你這外人之言!”
此時許攸的心中一片死寂,一股強烈的失落感在心頭蔓延。
他同樣也寫信發往了前線,為兒子辯解的同時也揭露了審配的小人行徑,可是遲遲沒有收到回信。
原以為戰事緊張,袁紹沒空回信,誰曾想竟然是這個結果。
袁紹回了審配沒回他。
相信一個冀州外人,而不信他這個摯友。
審配不想再搭理許攸:“我還要處理公務,休要在此擾我。”
許攸聞言,一顆心瞬間就跌到了谷底。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審配一眼,隨手將信丟到一旁,隨后轉身離開。
目送許攸離去,審配搖了搖頭。
“之前仗著出身汝南,看不起我們冀州人士,我不與你計較。”
“可你兒子貪墨糧餉,我怎能不秉公處理?”
許攸從官邸走出來后,臉色一片慘白,失魂落魄呢喃:“本初,你怎么會不信我,你怎么能不信我!我們多年的交情,難道還比不上他審配嗎!”
兒子的下場固然讓他傷心。
但袁紹的不理不睬,更讓他感到心碎和絕望!
他們可是至交好友啊!
“子遠為何站在路口?”
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許攸轉身看去,只見一輛馬車不知何時在他身旁停下,車簾掀開,露出一張帶著關切的白凈胖臉。
正是賈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