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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正魔交鋒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劍出衡山

  廬州西道。

  落花紛紛,柯葉脫盡。根蓬袞斷,浮草隨風,徑自東南。

  秋風不賦憐惜意,兩道枝草各低腰。

  “駕!”

  “駕!”

  越近廬州,大道車馬越多,衡山華山兩派人馬自打三十鋪轉東上了大道,直奔廬州城西而去。

  未至晌午,他們來到一處小村莊。

  “老丈,敢問此地距廬州城有多遠。”

  扛著鋤頭手拿茶壺的農人朝東指了指,

  “繼續朝東,穿過官亭集,蹚過一條淺河,順大道再一個多時辰就到,若你們快馬加鞭,還能在廬州城吃上一碗熱的。”

  “多謝。”

  那農人見他們人人佩劍,說完話轉身就走。

  兩派人馬沒繼續往前,而是回馬到村尾。

  這兒有兩間院墻倒塌一半的荒廢土房子,正好休整。

  昨個整宿沒合眼,又一直趕路。

  雖有武藝在身,但也不是鐵打的。

  兩位大師兄一道去村口打水,一路閑聊著昨夜發生的事,聽趙榮講起大毒蜂的功勞,令狐沖連連喊“妙”。

  “就是可惜了那些酒。”

  “有什么可惜的,等你下次到衡陽,我請你喝一樣的酒。”

  令狐沖道:“難道衡山也養了大虎毒蜂。”

  “沒有,”趙榮搖頭,“但令狐兄想喝酒,我去百藥門幫伱討點來便是。”

  “我的面子哪有那般大。”

  “有的有的.”

  令狐沖見趙榮露出笑臉,頭腦反應很快。

  ‘定是百藥門得罪了趙師弟,諸掌門倒是有麻煩了。’

  村尾那邊,有弟子打來水,有弟子撿來枯木爛葉,有的使銀錢從村民手上換來米和肉.

  炊煙裊裊,煙火味便如定風珠,將夜里的江湖風浪平息下去。

  不多時,有一些村民跑來,還帶來了他們的碗勺筷子等廚房用具。

  向大年與陸大有甩掉手上用樹枝做的筷子,連忙道謝。

  “不用客氣。”

  一位瘦削的漢子放下鐵鍋,干巴巴道,“起初見你們到村上,大家擔憂是歹人,害怕得很。”

  “沒想到是江湖大俠。”

  “西邊的賊匪攪得咱們二河村也不安生,大俠們除惡可是幫了咱們大忙。”

  漢子說完露出一個較為僵硬的笑容,顯然不擅長與人說話。

  有弟子寬慰:“三十鋪的惡人們都死了,我們初到貴地,恐怕會在這里借宿兩晚。”

  “不礙事,不礙事”

  那漢子連連擺手,又嘆了一聲道:“這幾間屋子的主人便是被歹人害了性命。”

  “你們在這里住多久,他們都是歡迎的。”

  說完他便退了出去,又朝著破屋子看了看,眼中有傷懷之色。

  有幾名弟子走出門,將漢子送遠。

  他們用銀錢去村里換東西,又待人有禮,村民便曉得他們絕不是歹人。

  這才敢多問幾句話,打聽到是衡山華山兩派從三十鋪除惡而來。

  什么五岳劍派,村民們沒聽過。

  可除惡的江湖大俠,倒是廣有傳聞。

  這般大俠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來。

  莫大先生與岳掌門各自吩咐弟子,不可壞了村民的東西,走時要到河邊洗凈歸還。

  晌午用了飯,兩位掌門與寧女俠便開始打坐恢復。

  趙榮打坐理氣的速度比他們快,半大下午,他就龍精虎猛,

  勞德諾與南善時見了也不奇怪,只當他沒出大力。

  二河村有幾十戶人家,村頭有條大腿深淺的清澈小河,一條支流朝農田方向去,便算第二條河了。

  來到河邊,嘩啦啦的水聲清脆悅耳。

  水草順流歪倒,還有一些青蚱蜢趴在上面提著腿啃食。

  又見水底有些滑溜的柳根魚,穿梭來回。

  趙榮心神放松,清洗一番后,便在一塊大石頭上盤坐,腦海中回想著昨夜嵩山太保的劍法。

  又想著塑工老人那一劍。

  心思越來越開闊,不禁抽出劍來,一劍接一劍刺出。

  河中流淌著秋水,手上拿的是秋水,兩汪秋水相映,卻映不出這一劍劍中的奇妙韻味。

  “哞哞!”

  傍晚時分,兩聲牛叫后,趙榮睜開了眼睛。

  又聽到一個小孩的歌聲和著牛叫,那牧童身上無任何飾物,連一塊布帛包髻也沒有,騎著黃牛卻一臉無憂無慮。

  黃牛下到水中,牧童還騎在它身上。

  穿著草鞋的兩只腳探入水中滑動,又將腳繃直,防止鞋子被水沖走。

  看向趙榮時,牧童帶著好奇之色。

  “大哥哥,你是在練劍嗎?”他約摸六七歲,聲音嫩得很。

  “是。”

  忽然,牧童嘻嘻笑了幾聲,“不對不對。”

  “哪里不對?”這下輪到趙榮好奇了。

  “前段時間村上路過好多武林高手,我遠遠看過一些人練劍,那些招式很精彩,比官亭集上的賣藝人還厲害。”

  牧童笑著用手上抓著的木棍比劃了幾下,似乎是那些武林人用的招式。

  又趴在牛上笑道,“大哥哥就練錯了。”

  “只是往前刺,與我用木棍削草差不多,賣藝人像你這樣,可就沒人給賞錢了。”

  趙榮嗤嗤一笑,心道童言無忌。

  雖不反駁他的話,心下也稍微有點不樂意。

  ‘我這樣一刺,天下有多少武林人能接得住?’

  轉念又一想,我與小娃娃說這些做什么。

  于是笑著搖頭,也不說話逗趣。

  那善良的牧童卻以為趙榮因他話語而傷心,又趕忙道:“大哥哥,別生氣。”

  “你若不會那些招式,我可教你一些。”

  那黃牛倒也乖巧,牧童在它身上甩動木棍,竟也紋絲不動。

  趙榮何等眼力,牧童拿棍一耍,卻有幾分招式的樣子。

  牧童又極為認真,連耍幾遍,終于讓他有了一絲興趣。

  于是,趙榮又刺一劍。

  牧童看完,腦海中有點奇怪感覺,但還是搖頭。

  趙榮忽笑問:“你認為怎樣才算最厲害?”

  牧童朝河中一指,“二河村河里的魚最機靈,大哥哥能刺中水里的魚,便算最厲害。”

  刺中水里的魚?

  他眉頭一皺,忽然想到什么。

  要刺水中魚,須得朝魚下方刺一點,這般技巧打漁人自然知道。

  此間道理與“這山望著那山高”如出一轍。

  可乍一尋思,其中虛實相接的奧妙,著實叫他心神略有一陣朦朧感。

  衡山劍法,便是有虛有實,幻劍更是如此。

  趙榮神色一凝,水中正有一條大板鯽逆流而上。

  黃牛上的牧童只覺眼睛一花,盤坐在河邊的大哥哥像是一下飛了出去,他的目光完全跟不上那道青影,似乎在河中滯留一瞬,再定睛一看.

  隔壁河岸上,那位大哥哥正一臉入迷地盯著那柄發亮的寶劍。

  劍上,一條烏黑的鮒魚被穿透,魚嘴一張一合,魚尾啪啪甩出幾滴水珠來。

  牧童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瞧著那條魚。

  又使勁揉了揉,魚還在。

  他的表情,就好像是某天去村頭土地廟中進香,突然瞧見土地爺活了一般。

  “好厲害,你好厲害!”

  他驚訝地站在牛背上,兩只腳激動地連踩牛背,那黃牛不滿地甩動尾巴“哞”叫一聲。

  趙榮的視線轉移過來,笑問:

  “我的劍有沒有練錯?”

  牧童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沒錯沒錯,很厲害。”

  “我從未瞧見有人能刺中二河村深水里的魚,那些武林人都沒你厲害。”

  “原來練劍,只要刺一下就行。”

  趙榮跳回之前的岸邊,把魚從劍上捋下來,牧童不管水里的黃牛,反過來瞧魚。

  “你在幫誰放牛?”

  牧童一邊用手指戳魚,一邊揚臉道:“幫村里的張伯伯。”

  “你爹娘呢。”

  “沒有爹娘,張伯伯說,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等我長大了他們才會回來。”

  趙榮瞧著他臉上的表情,見他眼神沒什么變化,一臉真誠。

  顯是沒有說謊。

  “你叫什么名字。”

  牧童笑著說:“沒有大名,張伯伯一直喊我阿飛。”

  “飛起來的飛。”

  他又帶著期待的眼神問道:“大哥哥,你能教我怎么刺中河里面的魚嗎?”

  趙榮沉吟道:“那些武林人的招式看著復雜,你卻能學到幾分。”

  “我這招式看著簡單,卻又不一定好學。”

  “嗯。”

  阿飛很贊成,用手中的棍子朝水中一刺,卻不能刺出一條魚來。

  他略有失落,但很快就忘了這點失落。

  “我教你一個能練劍的法子。”

  “大哥哥,怎么練?”他現在對趙榮的劍法佩服得很。

  趙榮站起身來,“這幾日,除了那頭黃牛,你不要對其他人說這邊的事情,這是練劍的第一重考驗。”

  “嗯。”阿飛用力點頭。

  “再過幾天,村上會有一隊過路人,他們有馬有車,裝了許多貨物,動靜肯定不小。”

  “你到時候站在路邊,一邊唱歌一邊接近。”

  “若是有許多人轉頭看向你,說明這是你要等的人。之后便上前打聽,說有人叫你找一個姓馮的師父。”

  “接著再單獨把河邊的事說給她聽,給她磕頭,你準能練劍。”

  “練會了她的劍法,你若有悟性,再回想我今天這一劍,也許你就有機會學成。”

  話罷,趙榮迎著夕陽滿披霞光,轉身給牧童留下一道難忘背影。

  老黃牛哞了兩聲,牧童唱著牧歌相送。

  這牧童是有些天賦的,配上他的名字,趙榮更覺著是練劍的苗子。

  但他自己生不出半分收徒打算,興許二十年后,才能有這般興致。

  若這牧童與衡山派有緣,拜馮師妹為師是極好的。

  衡山十五代弟子可是少得很。

  晚間,趙榮和其他人一樣早早睡下。

  大家養精蓄銳,翌日一早才分出七八人騎馬去六里外的官亭集上打探消息。

  隅中時分,出去打探消息的回來了幾人。

  高根明,陸大有與凌兆恒去時騎馬,回來時卻走路。

  他們身邊跟著兩位僧人。

  凌兆恒瞧見門口的趙榮,連忙上前遞話:

  “師兄,這兩位是從鳳陽府一路南下的大師,他們對廬州與北地的情況很了解。”

  趙榮目光朝兩位僧人掃去。

  他們僧袍破舊,各背一竹制行李架,綁腿著草鞋。架上垂一油燈,似為夜行照路之用。

  這是標準的行腳僧打扮,與游方道士一類,稱作云水之士。

  “辛苦兩位大師。”

  “阿彌陀佛。”

  他們禮了個佛號,趙榮也豎掌回禮,又邀請他們入屋。

  莫大先生與岳掌門依然在打坐,這一路廝殺不斷,現在得到空隙,自然要把狀態恢復到全盛。

  兩位大師上門,岳掌門與莫大先生也不敢怠慢,全都起身相迎。

  四人目光相接,莫大先生看了看這兩人的眼睛,渾濁的老眼中多出一絲笑意來。

  沒等岳掌門開口,便笑問道:“兩位大師在何處參禪啊?”

  一僧道:“遍參叢林,行萬里路,過萬重關。”

  他語氣極為平靜。

  莫大先生點頭,“這是《禪門秘要決》。”

  “兩位大師,為何會來此地。”

  趙榮與岳掌門一聽這話,各有一股銳利飛上眉梢。

  另外一僧平靜道:“從南到北,從北往南,此地有緣便過,無緣不踏,今日到此,徒留一串腳印而已。”

  “原來如此,”莫大先生眼神陡變,“兩位想必是平定州,黑木崖上的高僧吧。”

  “阿彌陀佛。”

  二位高僧一齊彎腰念一聲佛號,跟著袖中各滑下一柄短刀,兇悍朝兩位掌門刺去!

  可岳掌門與莫大先生動作更快,他們短刀還未刺出,便各自心脈中劍,歪倒在地上。

  凌兆恒、大陸有,高根明三人嚇了一大跳。

  這兩人可是他們帶回來的!

  芒鞋踏天下的行腳僧,怎轉眼就成了黑木崖賊人?

  一旁的趙榮幫他們問了:“師父是怎么瞧出來的?”

  莫大先生的解釋很簡單:“行腳僧人怎會關心江湖事呢。”

  “我在南岳大廟中見多了這樣的僧侶,心中帶著疑慮,與他們打個眼神交道就知道是假的。”

  他又道:

  “游江海,涉山川,尋師訪道為參禪。嘴上念著《禪門秘要決》,卻又不知道‘自從認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干’這般道理。”

  “行腳僧可不是這樣的。”

  “他們的眼神遠沒有真正的行腳僧純粹。”

  “魔教當真是狡猾兇殘,”寧女俠道,“好在莫大師兄眼力過人。”

  “欸,只是廟宇去多了,他們不湊巧撞了上來。”

  莫大先生謙虛一句,岳不群皺眉道,“看來廬州很是兇險,此地的魔教賊人應是專門等我們的。”

  寧女俠皺眉:“那到官亭集打探消息,豈不是在魔教眼皮底下!”

  趙榮心道不妙,“我去一趟官亭,將他們尋回來。”

  寧女俠和令狐沖也去牽馬,準備一道前往。

  沒想到就在這時,二河村響起一陣馬蹄聲。

  正是沈波柴金石等人,他們分出了一匹馬,旁邊還有一個扯著韁繩的秀氣尼姑,正是恒山弟子。

  大家瞧見后,立馬露出喜色。

  “聿聿!”

  “寧師叔,”還沒下馬,這恒山弟子就打了一聲招呼。

  “趙師兄,令狐師兄。”

  “儀清師妹!”趙榮與令狐沖也拱手喊道。

  大家在嵩山見過,儀清是定閑師太二弟子,與大師姐儀和的暴脾氣不同,這位是個心細穩重的。

  曉得她靠譜。

  趙榮再瞧其凝重表情,登時明白事情不簡單。

  “儀清師侄,先進來說話。”

  “岳師伯,莫師伯,”儀清招呼一聲,也不廢話,“廬州城西有諸多魔教人手,師父知道兩位師伯會從西邊入城,擔心你們中埋伏,特來相告。”

  “我在官亭集的小廟內藏了數日,終于等到了!”

  兩位掌門各自點頭,這會兒定閑師太不在,也沒說太多感謝話。

  莫大先生道:“師侄來得及時,我們正打探各派消息,猶豫如何入城。”

  岳掌門急問:“其余各派如何了?”

  寧女俠,趙榮,令狐沖周圍兩派弟子都把目光聚集過來。

  儀清頓時肅然:“兩位師伯恐怕也是一路與魔教相斗。”

  “正是。”

  她露出果然之色,“我恒山派與泰山派也是如此。”

  語調又轉為傷嘆,“恒山派一路死了十多名弟子,從白云庵過來援助的定逸師叔身受內傷,正被儀和師姐護送回門派療傷。”

  “定逸師太是被何人所傷?!”

  莫大先生與岳掌門趕忙追問。

  “是一位魔教長老。”

  儀清沉吸一口氣,“泰山派天門師叔本要對付東邊的藍旗,但藍旗人手去了逍遙津總壇,于是與我們聯手,一道殺入北邊的黑旗。”

  “魔教一路騷擾,又在此地設下埋伏。”

  “泰山派傷亡更大,前來助拳的齊魯江湖人死了不下百人。泰山派和秉中、時元宏兩位師叔”

  “兩位師叔皆被魔教長老所殺。”

  眾人聞言一窒,沒想到已死傷這許多人手。

  恒山泰山兩派顯然被魔教高手側重針對了。

  華山衡山在魔教印象中,屬于是五岳最末,所以來的是天河幫第十把交椅與百藥二老這些人,魔教長老級高手一個未到。

  “武當少林可有增派人手?”莫大問道。

  儀清點頭,露出一絲愁色:

  “少林寺除了方海大師,方義大師也到了。武當派又來了靈虛道長,成風道長,兩大派與嵩山的師叔師伯已聯過一次逍遙津,各有死傷,魔教又增派人手,近日還要再戰。”

  “師父與天門師伯已經與他們會合,準備與魔教二戰逍遙津。”

  “兩位師伯不必再尋紫旗,那邊的魔教人馬也和藍旗一樣入了總壇。”

  “如今正魔兩道人士都在涌入廬州,少林武當五岳劍派與魔教大戰的消息,已經在快速傳播。”

  岳靈珊給儀清倒來一碗水,讓她歇口氣。

  眾人也需要消化這些驚人消息。

  “我五岳劍派已很久沒與魔教爆發這般大的沖突,何況這次還是少林武當也參與進來的正魔大戰。”

  寧女俠感嘆一聲。

  她面露憂容,深知江湖自此大亂。

  莫大先生與岳掌門也沒想到,動靜會鬧得這般大。

  左冷禪挑動江湖,算是得償所愿。

  少林武當作為正道魁首,這次除魔若是退縮,恐怕會名聲掃地。

  趙榮也隱隱擔憂。

  左大師伯你大搞特搞,可別把那位惹出黑木崖啊。

  魔教青衣長老上官云與任大教主等人組團打黑木崖巔峰戰,到東方不敗面前也是一秒躺尸。

  若是東方阿姨出手,趙榮絕對帶著莫大與衡山弟子逃跑。

  江湖中人只道一句“天下第一”,卻不知道這位天下第一到底是什么層次。

  蓮弟在黑木崖辛苦單防,這次左大師伯怕是要把蓮弟得罪到死。

  想到東方不敗,趙榮很想回天柱之巔閉關。

  這事情.搞大了。

  “師妹具體出來了幾日,離開那日是怎樣狀況?”趙榮從旁問道。

  儀清放下碗,稍微計算了一下,“八日,今天是第九日。”

  “我離開那天,師父多有囑咐,叫我通知兩位師伯,一定要從城西繞行到廬州東北,絕不可橫穿。”

  “那邊多有耳目,普通的武林人魔教興許不理會,只咱們五岳劍派的人一到,立時就有殺身之禍。”

  “當時由嵩山丁師叔主持,正擬定如何對付魔教。”

  “師父主張等兩位師伯與寧師叔到場,大家把力量合于一處,丁師叔卻認為滅魔大好時機已到,不愿錯過。”

  說這話時,儀清佛心不穩,焦急朝廬州方向看去。

  口中用不太確信的語氣道:“此時不知是什么情況。”

  “若丁師叔一再堅持,這會兒有可能已經二戰逍遙津了。”

  趙榮心中泛出一股冷意。

  這位丁師叔便是嵩山大太保托塔手丁勉,此人內功僅次于左冷禪,一掌能打得定逸吐血,高山流水也得死在他的掌力之下。

  左冷禪派出這號強力人物,自然是想在廬州重創魔教。

  三十鋪藏著太保,丁勉定然知道自家丑事,那么等衡山華山確實是浪費時間。

  按照儀清的話推斷,等他們兩派趕到逍遙津時,可能雙方已經戰到一起。

  莫大先生、岳掌門與寧女俠三人正在商議。

  趙榮又向儀清詢問一些她們路上碰到魔教之類的詳細事情。

  與圍攻華山、衡山的魔教不同,恒山與泰山碰到的竟不是黑衣人馬。

  也沒聽到關于嵩山黑衣人的消息。

  ‘看來左冷禪只是透露了恒山與泰山派行蹤,卻沒派嵩山黑衣人進場,顯然只是借兩派力量消耗魔教,依然將他們當作助力。’

  ‘而三十鋪藏著太保,顯是左冷禪對莫大師父與岳不群極為忌憚,預除之而后快。’

  有少林武當在,左冷禪從頭到尾沒將衡山、華山算作助力。

  五大派圍攻逍遙津,已經夠了。

  正魔大戰之后,他正好派人接手華山、衡山底蘊,從混亂的江湖中異軍突起。

  趙榮瞬間理清頭緒。

  按照這思路一猜,逍遙津此刻在大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可惜啊左大師伯,三十鋪的太保已經死了。’

  他側過頭,不由看向莫大師父和岳掌門。

  哪怕寧女俠參不透,兩派掌門肯定能想明白。

  他們可以打探情況拖一時,也能立馬直奔逍遙津。

  其中利弊,大有說法。

  故而莫大先生與岳掌門都在沉思。

  寧女俠在瞧見儀清臉上的擔憂后,也不去思考什么,干脆道:

  “我看咱們還是收拾東西,馬上出發。”

  “繞過廬州城西,又要耽擱一天,不要叫定閑師太他們等久了。”

  “若逍遙津總壇那邊已經打起來,我們更應該快馬加鞭,除魔之戰,怎能少得了我華山、衡山兩派!”

  “言之有理,”莫大先生出言贊成。

  見岳掌門也順勢點頭,儀清瞬間綻放喜色。

  兩派弟子聞言立刻行動,向大年與程明義將兩個假僧人的尸體拖去處理,其余人收拾屋舍內的雜物,快速跑到河邊清洗,歸還給了就近的幾戶村民。

  大家騎上馬,在儀清指引下沒走大道。

  好在他們沒有馬車,否則小道想走也走不成。繞開官亭那邊的魔教耳目,不多時見到一條淺河。

  “駕!”

  那河水不急,只有小腿深,眾人毫不猶豫,從河石步旁邊駕馬飛奔而過。

  河對岸是一條灰白大道,朝遠處鋪開。

  這條道直走便能到廬州城西。

  大概走了七八里路,進入密林。

  就要往朝北的岔道上行進時,儀清出聲提醒,“我來時碰見了賊人,他們正在布置陷阱,我趁他們不注意,一路沖了過來,此時想必還在。”

  果然!

  兩派遇到一隊埋伏在此地的黑衣人馬,共有十五人。

  有儀清指路,眾人繞開那一團陷阱,從一旁的雜草叢中沖過。

  那些黑衣人還想阻擋,眨眼便被前方的兩位掌門殺掉六七人,其他人嚇得四散而逃。

  寧女俠道:“在這岔道上設陷阱,看來是想將我們直朝城西逼。”

  “沒錯,”儀清道,“官亭之前就有魔教人馬,今日既然有假僧人過來,定然也有其他人前去報信。”

  “魔教已知道我們來了。”

  趙榮朝她投去善意的目光。

  恒山派定閑師太是靠得住的,若非她派弟子前來傳信,恐怕兩派要吃一個悶虧。

  這廬州城可不缺魔教高手。

  逍遙津地處廬州城東北,大家上了小道,一路飛奔直至夜幕降臨。

  晚間吃了一點干糧,在路邊的小河打點水喝。

  之后披星戴月,馬不停蹄。

  一直到子時,幾匹馬跑不動了,大家才在路邊歇腳。

  輪流守夜,靠在大樹上睡了兩個時辰。

  天微明,星光點點,一行人沒提起速度,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到了廬州城北。

  離城半里,見人煙稀少,莫大先生與岳掌門先行一步登上城墻,朝里面張望。

  沒多時便在城墻上打信號,讓他們一道入城。

  “那逍遙津連著渡口,水洼遍地,地形復雜,從城東去是最近的。”

  “丁師叔便將臨時駐地安排在北邊,免得全入魔教視野。”

  “嗯。”

  “師侄帶路,我們先去與各派會合。”

  “好!”

  進了城,大家都放慢馬速。

  雖是大清早,廬州城內依然熱鬧,寬闊的街道兩邊商鋪林立。

  有的店鋪已經在做生意,有的正在撤門板開店。

  一些店主一覺醒來,發現門板被人拆走了,大驚失色去檢查貨物,卻發現貨物沒丟。

  定是有江湖人受傷,將他的門板借去一用。

  路上行人走來走去,時而有人步入琳瑯滿目的貨鋪,與店主用“第一單生意”的話頭來討價還價。

  沿街的叫賣聲越來越響,野貓嚇得逃到暗巷,賣狗皮膏藥的人也吆喝喊了起來。

  這般煙火市井氣,倒是讓一直趕路的眾人松了些心神。

  若是城內大亂的話,絕不是這番光景。

  就連儀清都松了口氣。

  賣早間吃食的鋪子,早早開了門。

  趙榮快步跑到前方,與做吃食的師傅打聽一番,問起一些江湖事。

  “小少年,小老兒可不通曉什么江湖事,哪里知道什么魔教正道的。”

  “只要沒咽氣,我這營生便每日照做。”

  “拿刀拿劍的江湖人小老兒一點不怕,他們若殺我,死了也自在,小老兒只怕那些小吏。”

  他皺巴巴的臉上露出一絲嘲弄笑容。

  趙榮道了聲謝,轉而問:“包子熟了嗎?”

  那老頭來了精神:“自然熟了。”

  向大年從后面追來,朝屜籠里面指了指,“這些,這些,都要了。”

  見他掏出銀子,老頭連喊:“兩位大俠稍等!”

  既然不用等候,便買了不少豆腐包子,叫大伙兒都吃了口熱乎的。

  儀清領路,大家邊走邊吃。

  這廬州城大得很,走過了四五條長長的街巷,才跟著儀清拐入兩棵榕樹垂拱的巷道中。

  畢竟在廬州分舵的眼皮底下,就該選一些隱蔽之所。

  巷子很深,周圍被綠蔭覆蓋,晨光都透不下來。

  走著走著,眾人都聳了聳鼻子。

  向大年問:“什么味道?”

  “是血腥味?”

  眾人仔細一辨,血腥味與清晨草木味道混雜在一起,變成了一股怪味。

  可還是能將血腥味聞出來。

  兩派人馬面色微變,方才松下來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師侄,駐地在哪?”

  “前就在前面!”

  儀清雖然著急,但也冷靜沒朝巷子深處沖,“那幾間院子便是。”

  “沒聽到聲音。”莫大先生道。

  岳掌門謹慎點頭:“我也沒聽到。”

  “不好,血腥味越來越濃!”

  寧女俠帶頭,眾人已經沖了進去。

  十幾道身影連續沖入院中,眼前的景象,叫眾人齊齊駭然!

四五間院子里  尸體滿地的尸體!

感謝諸位朋友的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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