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在打進了陳國都城和皇宮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搜集整合各類的卷宗,記錄,將諸多的文獻全部保護起來,第二個就是尋找陳國的武庫寶庫。
里面的各類財寶,就算是陳鼎業帶走了很大一部分,仍舊有相當的部分留存了下來,秦王非常不客氣,毫不猶豫地將這些東西都搜集起來,準備帶走,充當軍費和后勤。
大軍開撥,每過去一天,就代表著一天消耗,
幾十萬人,人吃馬嚼,后勤運送,兵器損傷,傷藥消耗。
就是在燒糧食,燒補給,就是在燒錢。
天策府上下完完全全可以理解晏代清在這段時間內的暴躁。
一年多的時間,幾百天日日夜夜。
彈精竭慮。
一點一點努力積累的金銀,一點一點填滿的糧倉。
猶如聚沙成塔,水滴石穿。
嘩啦一下就給耗盡了。
軍隊開撥一天,就要消耗過去十天,甚至于十幾天才贊出來的東西,看著儲備的后勤物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而戰爭的結束時間不能夠預計。
換誰都要暴躁起來。
李觀一打開陳國的糧倉內庫,用小刀刺入口袋里,拔出小刀,看到了糧食傾瀉而出,落在地上,他其實很擔心糧倉的口袋里面,裝著的全部都是砂礫。
若是那樣的話,他也要發瘋,要把那幫被陳鼎業焚燒了的貴胄大臣們挖出來,再燒一遍!
如今,可以安心也。
李觀一看著這留存的大量糧食,松緩了口氣,至少陳鼎業在這一點上沒有太狠,沒有真正地縱火焚城,也沒有一把火,把陳國都城江州城的糧倉給燒成灰。
秦王俯身,拈了一把糧食,感覺到那種踏實的感覺,
至少,這一次出奇兵帶來的,對于后勤積累的消耗,足以得到巨大的補益,雖然士兵疲憊,糧食的消耗不可能被直接抹去,但是也沒有傷筋動骨。
若是在這個時候和應國發生矛盾和沖突的情況下,也不至于國內空虛,沒有應對之力。
穩了。
秦王寫信,將這里的大概情況告知于江南天策府。
其中也提及了晏代清和夜不疑,周柳營等人的家族之事,夜重道,周仙平,是陳國如今僅存的大將了,這兩位率領軍隊馳騁于西意城的戰場,對于陳國忠心耿耿。
晏代清之父清苦,卻也隨大軍而去。
信末提及了這一次的收獲,補給,又提起,希望可以發揮一下江南水路要沖的特點,找一找有沒有誰愿意買下在陳國繳獲的龍椅。
九九成新。
秦王親自打下來的,保真。
價錢好商量。
可小刀。
越千峰幾乎要笑得噴出血。
事實上他的傷口確實是因為狂笑而飆血了,卻毫不在意,眼晴笑出淚,傷口飆血,拍打李觀一肩膀說,天底下沒誰敢要亡國之君的龍椅。
更不要說是從打進來的霸主手里買。
嫌命長嗎?
「要不然,陛下你還是把這個玩意兒給融了吧。」
李觀一沉思許久之后,做出了新的選擇,他道:「融化掉的話,還是太可惜了。」秦王說這樣話的時候,手掌就按在這龍椅之上,就當旁人以為,秦王陛下也要坐于龍椅的時候。
李觀一道:「運回去,準備個院子收攏著。」
「開放給百姓看。」
大笑著的越千峰,笑聲戛然而止:「啊。??」
秦王眼晴亮瑩瑩的,著手指道:「熔鑄掉的話,也就是純度沒有那么好的黃金而已,黃金當然很值錢啦,但是黃金畢竟只是一次性的買賣。」
「這個可是龍椅!”
「皇權的象征,霸主的體現,曾經有數代梟雄,求之不得的好東西啊,無論是歷史意義,還是從其他各種意義上,文化上來說,融掉都太可惜了,怎么能熔鑄掉呢?”
「越大哥,你可真是粗人!”
越千峰呆滯,蘿卜粗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啊??」
秦王陛下理直氣壯,但是眼睛里面幾乎閃耀著金色的光芒,毫無疑問,即便是段擎宇都明白秦王陛下眼底里面寫著的那一行字是什么「太虧了。」
果然,在那一連串,相惜,頗為看重的定語之后,秦王陛下話音一轉,道:「進來參觀一次龍椅,只需要十文錢!難道不是很合理的嗎!」
越千峰:”.
段擎宇:
秦王眼晴亮瑩瑩的,算盤打得里啪啦響,道:「還可以傳承文化,還可以講解材質,還可以收錢,還可以一直收錢,逢年過節的時候還可以免除費用。」
「而且黃金還在。」
越千峰嘴角抽了抽,終于還是放聲大笑,他笑得幾乎要肚子痛到被打倒在地上了,那七年前那個,在雨夜的破廟里面,把夜馳騎兵刀鞘里面的一兩黃金都要熔鑄了藏起的小家伙。
到了現在,已經是掃蕩中原的豪雄,還是這般模樣。
不,更窮更狡猾了!
越千峰大笑得停不下來。
段擎宇想了想,慨嘆道:
「不過,龍椅,十文錢是不是還是少點。」
他想要說,十文錢出錢不多,但是秦王想了想,回答道:「確實是如此,只是一個龍椅的話,
確實是還不夠的,這樣,有朝一日,將應國的龍椅也擺在一起吧。”
他輕描淡寫的話,卻仿佛一把利劍的低吟。
那種肅殺凌冽的氣魄,君王的決意都傾瀉而出。
段擎宇的瞳孔劇烈收縮,越千峰的大笑聲消失,他看著年輕的君王,秦王道:「將陳國,應國的龍椅擺在一起,刀劍,印璽,亂世三百年的痕跡,就用十文錢來證明其結束。」
「兩位覺得,這個價錢可還好嗎?」
「十文錢,一餐飯,一碗粥,一枚蛋。”
「一碗茶。」
「兩尊龍椅,三百年亂世。」
越千峰和段擎宇的神色凝重下來,他們終究還是垂下了頭,在這樣的畫面里面,抿了唇,
道:「如此,最好..”
秦王放聲大笑。
陳皇陳鼎業誅諸官員,但是這江州城中仍舊還有大量的中低層的官僚,在那些大員消失不見之后,他們也都出來,穿著朝服,恭恭敬敬地前來拜見秦王。
陳鼎業的行為做事,李觀一都不明白了。
陳鼎業殺滅了大部分的大官,斬殺了那些大的世家,但是卻留下了許許多多的中層底層官員,
讓這些官員親眼看到,或者說間接見證了陳皇屠戮百官,欲要焚城的事情。
這導致了秦王的名望足以大,沒有出現什么臟污之名,也沒有人說是秦王親自放火焚城。
如此百官,言要為秦王送上賀禮,言說,是陳皇昏庸無道,百姓和官員皆受其迫害,幸得天降圣人,秦王提兵,掃蕩諸惡,前來江州城中,百官前來迎送。
秦王只是道:「既其無道,那么在這之前。」
「諸位何在?」
只這一句話,就讓這諸官不能夠再說什么。
百官又往前跪拜行禮,言說希望秦王陛下入住陳國皇宮,他們自會維系著這江州城秩序,秦王聞言,為之大笑,道:「皆陳國的官,卻想來我秦之下掌權?」
「卻見這皇宮巍峨迤通,陳之大世,因此而亡。」
「汝等,欲害我耶?」
于是這百官大夫,面色漲紅,一時間不知道這位秦王是要說什么,這所謂的富麗堂皇,巍峨迤逾的皇宮,到底是在指著什么,是指得真真切切的皇宮,還是他們?
只是他們心中隱隱的驚懼到了一定程度。
就連這百官上下,喜迎王師的事情,這位陛下竟然絲毫不在意,他們之前覺得,自己等人站隊的話,一定會得到看重的,但是卻沒有想到,秦王根本不在意他們這個選擇。
連續數日的志芯,不知道這位秦王陛下會怎么處理他們。
其中有人還算是鎮定,自語道:「我等又不是那馮玉凝,武蘊一樣的貪官之人,并不穿那百姓血染的緋袍,只穿青藍,歷練多少年來,也算是有一身本領。”
「秦王若用我等,我等也兢兢業業,可為天下出一份力。」
「秦王若不用我等,我等之才,難道說還找不到容身之所了嗎?自可以前去四方的私塾當中,
就只是當個教書先生,教學子孩童,讀書識字,那不也是不負此生所學嗎?」
他是自然從容,卻也有人憤怒不甘,只是咬牙道:
「卻是怕去了豺狼,來了猛虎。”
「秦王,秦王,他不過只是個流浪出身,父親太平公有名望,可他畢竟是在市井里面走出來的人,沒了教導,怕是和祖輩一樣的農民本色。」
「這等人上了天下,未必是福氣———”
他的聲音落下,周圍的這些年輕一代的官員臉色就都變化了,猶如屁股下面安了墨家的機括彈簧一樣,蹭蹭蹭地彈起來了,剎那之間,和這人拉開至少三丈距離。
只是嘩啦一下子,這年輕文士周圍就已經空出來了一大片。
瞎!!!
嚇人!
要死不要拉著我等!
這年輕人微微一愜,旋即就意識到了這行為代表的什么,一時間氣得面容青紫交錯,一位老者起身大步走過來,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拍下來,用力極大,把這個年輕人幾乎打得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兒,然后一屁股坐下來了。
眼冒驚醒,呆滯看著前面的老師。
「老師?」
那老者憤怒一拄拐杖,怒喝道:「逆徒,孽障!」
「你在放什么狗屁!」
「你不是我徒弟,我也沒有資格,收你這樣針砭時弊的大才做徒弟!”
「秦王陛下,乃是應命而出,天說八百年有圣人,眼中慈悲,有此天下蒼生。」
「不好美色,不貪金銀。”
「手中持劍,只為救助蒼生而來,就是秦王陛下,如今,偉大的秦王抵達了江州城,你我就算是沒有緣分,不能夠去為秦王陛下效死力,也要在這天下奮起,宣揚陛下之恩德。」
「豈能夠如你這般,大放厥詞?」
那年輕人呆滯了,想著當年秦王離開江州城的時候,這老者憤慨至極,寫奏折彈劾左相薛道勇,又有秦王抵達江南的時候,說那少年郎是個從天上降下來的災厄,就是要拉起禍患。
秦王徹底封王的時候,就說是也是一時的梟雄。
岳鵬武五路大軍出軍的時候,則說是天下奇才,已來這中原了。
這老者看上去質樸剛正,但是卻能如此變化言談。
他們都安靜下來,他們都恐懼,害怕,都擔心著秦王會如何處置他們,李觀一也確確實實稍微有些頭疼,若說這些人全部都是該殺之人,那倒也不至于,遼闊一國之地,都城當中的官員里,有才有能的人不在少數。
可是品性問題卻不同。
整個陳國朝堂上的氣氛,年輕一代官員的秉性,都被澹臺憲明給徹底帶壞,徹底帶入溝子里面去了,要從這些人里面選出有能力的人,不于是屎里掏金。
道不如想想看,如何從他們這里,深挖出些隱秘之事。
只是這件事情,李觀一不擅長。
而恰好,有擅長此道之人。
這百官們等待了數日,忽有傳召,膽戰心驚進入宮殿之中,沒有見到秦王陛下,見到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面容質樸,氣質溫和,真誠無害。
「諸位,莫慌。」
「秦王陛下,很看重你們的,諸位大人的事情,經由在下處理。”
百官心中松了口氣。
卻又害怕,若是來得是那西域晏代清,亦或者西南文清羽的話,該當如何?這兩位,可都是秦王魔下,以奇謀狼厲,行于當代的毒士啊!
「不知道,先生如何稱呼?」
那溫和質樸的青年道:
「在下一一 「文鶴。」
文鶴———.不是文清羽,不是晏代清。
眾人心中都松了口氣,彼此對視一眼,心底都安全下來了,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一看就單純無害,沒有什么本領在的,這一次,穩了!
他們越看越覺得這小年輕質樸,越看越覺得真誠無害。
文鶴微微笑著和他們說話,談笑風聲,越千峰,段擎宇的眼底卻又有一絲絲震動不已。
文鶴先生的表現,和往日并無不同。
只是這一次他用了真名。
其中一位官員談笑,覺得自己已經安全了,于是逐漸放松下來,好奇詢問道:「不知道陛下何在呢?」
文鶴微微笑著,道:「陛下嗎————·
他的視線看著窗外,看著那樹木在風中晃動,樹葉聲音蕭瑟,道:「陛下,去看望故人了。」
馬蹄聲音清脆,從青石板道路上走過了,江州的風亦如往日,年輕的君王換了一身的常服,藍衫玉帶,玉束發,只是一個人騎了一匹尋常的馬匹,從這街道上打馬而過。
路過了和夜不疑他們喝酒的酒樓。
路過了和晏代清打架的地方,路過了當日被李昭文拉著手跑過的古道,這古橋一如往日,恍惚之間,還可以看到七年前,從水面上緩緩駛過去的大船,還有甲板上站著,猶如富商的瘤腿老者。
耳畔似乎又聽得了那豪邁大笑。
李觀一勒馬止步,看江流涌動,并不停歇,又驅使坐騎,一路前去,到了城中道觀,在道觀門口翻身下馬,將這馬匹系在一旁。
如今的江州城經歷大變,雖然有秦王的名號和聲望,民心沒有大亂,出現了的短暫的騷亂,以及想要趁著亂世挑撥局面,得以得到利益和好處的人,都被越千峰處理了。
越千峰當年就算是當山賊不怎么稱職。
那也是混過這一路的。
秩序,民生,律例。
一座遼闊的大城,不可能短時間內被徹底掌控,如今街道上不能夠和往日繁華相提并論,就連這城中道觀,都難得蕭瑟,沒有多少人來。
又有一個小道士出來迎接,恭恭敬敬道:「不知道這位居士,可有故人?”
李觀一取出一個道門度遞過去,道:「在下藥師,家師曾在這里掛單,所以想要再多進來看看。」
那小道士訝異,道:「原來是道兄,還請快快進來。」
他側身讓開道路,讓這年輕人走進來了,李觀一步走在這道觀之中,往日種種,如在眼中,
他就是在這道觀之中,拜見祖老,學會了麒麟宮大陣。
也是在這里,祖老完成了那驚天動地的一次謀劃。
當代的算經第一人,在這一次里面,撥動命數,幫助他們完成計策之后,成功離開了,這一次,陳文冕,越千峰,岳鵬武,麒麟,李觀一,皆全身而退。
唯老道一人,留在過往。
安靜看著這些年輕的火焰奔赴向天地和四方。
那小道士帶著李觀一往前,眉宇帶著笑意,活潑潑的,說這道觀可是名聲很大了,當年其實是和尚廟的,后來攝政王滅佛,這里的和尚都跑了,那時候道士們重建了這道觀。
慢慢的,香火也多起來了,這地方也算是成了江州城一處頗有名氣的觀景之地,往日還有個瞎眼目盲的老道士在這里給人算命,算得還挺準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
不過這天下的事情,來往聚散,都是尋常的。
「啊,師父!!」”
那小道士忽然喊一聲,快步跑過去了,李觀一止步,看到那里站著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道長,
氣質清淡,眉宇溫和,一領素凈的道袍,握一柄拂塵。
只是他看著眼前這居士的時候,卻是微微愜住。
年輕道長默許久,拱手,輕聲道:
「貧道,追月,見過居士。”
七年前,這個小道士是李觀一最熟悉的,當日活佛來,就是追月小道士帶著他一路鉆進去了,
如今看來,那時候還帶著嬰兒肥的小道士,也已經是一位道長。
李觀一道:「道長,當真是,許久不見了。」
追月道:「是啊———
他摸了摸弟子的頭發,讓他先離開,然后親自帶著秦王往前看著這地方,這些年過去了,這一處道觀,倒也是沒有什么特別大的變化,仍舊如往日一般。
李觀一被帶著往前,到了道觀后面的后山上,有一處小涼亭,后面還有許多的墓葬,追月抬起手指了指前面的墓葬群,道:「.————祖老,就是葬在了這里的。」”
李觀一嗯了一聲。
他在那些墓葬里面看了看,作為弟子,想要找到祖老,但是每一個墓葬都只是一個墳包,一座石碑,的文都是空無一字,道門弟子歸于天地之間,往日因果休提。
自此皆斷,無來,無去。
縱然是學宮道門二十四位祭酒之一,生死之后,也不過只是無字碑文。
但是李觀一畢竟是當代頂尖的武者,氣機相聯,尋找到了祖文遠的墓葬,李觀一以弟子的禮數上墓拜見,亦沒有什么所謂的君王威儀。
只是在上墓之后,卻微微證住,身前有一個小土包,李觀一好奇,伸出手摸了下,這土包里面,是一個木頭,木頭上刻著兩行字。
來得倒早,卻未找錯了人李小子,沒有偷懶 總說見字如面,可是這四個字的道理,李觀一到現在才明白。
李觀一愜住,看著那熟悉的筆觸,仿佛還能夠看到那位溫雅的老者,還能聽到老人那種帶著挪輸的聲音,這生死離別,往日種種,像是一下子就不再間隔在他們中間了。
道門灑脫,長者勘破。
李觀一忽而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祖老啊祖老。」
「您連這個也算到了嗎?還是只是個簡簡單單的技巧,您就這樣相信,我可以再度過來嗎?祖老啊祖老—.”
李觀一的笑意漸漸平息,他坐在這里。
秦王輕聲道:
「我,我們。」
「是不是,沒有辜負當年您的選擇呢?”
李觀一輕笑著,只是他的回答,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這個問題會留在他的心中,在他的余生不斷的盤旋和回蕩著,他看著這往日之地,終究還是要離去。
只是下來的時候,路過一處偏殿,看到里面有年長的道長皺眉,前面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少年郎死皮賴臉,纏著這道長說要拜師,直接就噗通一下跪下來了。
此時此刻,猶如當年,秦王路過,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那年長道長抬起頭看來,卻是當日騎馬狂奔,把祖老禮物送給他的那位道長。
當時年輕,此刻鬢角多少有了些白發。
那道長微愜,眸子收縮。
秦王微微頜首,只是如此一禮。
就此別過,似乎是今日道觀不允旁人入內的,有人見李觀一走出,頗為不服氣,大喊著道:「他怎么能進去的?怎么,道長也講究個三六九等,終生根器嗎?」
李觀一笑而不答,不再回應,走遠了,卻忽自語道:
「斬盡天下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
「山僧不識英雄主,只顧曉曉問姓名!」
追月道士疑惑:「這詩句頗氣魄宏大,可是卻不合乎場景。”
李觀一道:「這是,我在————流浪,對,做流浪軍團的時候,遇到了的一個和尚乞弓,他吟了一首詩,我記住了。」
「哈哈哈,我早就想要再多吟一次了。」
追月目結舌。
李觀一卻放聲大笑,已是翻身上馬,道一句告辭,從容離去了,這個時代的消息傳遞,并不迅速,有的消息是要幾個月才能傳遞出去。
但是秦王討陳的事情,還是太大了。
大到消息的傳遞幾乎抵達這個時代的極限,
經過了數日的功夫,終于還是,傳遍了這個天下。
世人,皆知。
而秦王的及冠禮,也已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