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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秦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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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現在這朦朧冬雨之中,給南翰文撐傘的,不是旁人,正是李觀一,南翰文怔住許久,竟不知該怎么做,只鼻子一酸,這位經歷過歷代皇帝,太平公,澹臺憲明,陳鼎業幾個時代的陳國老臣,竟是落下淚來。

  只抬起手來,擦拭臉上的雨水,順便將臉上的淚痕也擦去了,覺得自己果然狼狽地像是個傻子,道:“今日這風雨真是大啊,讓人好不狼狽。”

  一套動作下來,卻忽地微微一滯。

  想到了,這位九重天巔峰的秦王,怎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動作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可是正當他稍微有些局促的時候,那位秦王只是微笑撐傘,伸出手接著今年江南的冬雨,道:

  “是啊,天下風雨大。”

  一個是今日風雨大,一個是天下風雨大。

  就只是兩個字不同,其代表的神韻和意味,也就已經完全不同了,南翰文怔怔失神,李觀一撐傘,笑著道:“難得遇到了南先生,不如一并同行,且去買點熱乎的東西,暖暖身子。”

  天下的秦王親自撐傘徐行。

  在陳國很難能夠見到陳皇的南翰文多少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看到李觀一很嫻熟地帶著他往百姓喜歡吃的地方走,南翰文鼓起勇氣來,道:“殿下,很是懂得這些百姓居住和吃東西的地方啊。”

  李觀一回答道:“我從小就在亂世中走,這種地方我很熟悉的,那些酒樓之中,上等的茶樓里面,吃的是氛圍,至于美食,那自然也是極好的。”

  “味道精美,擺盤精致小巧,色香味俱全。”

  “可對于我來說,還是習慣在這市井當中的美食。”

  李觀一帶著南翰文,到了一處小館子,是小巷道里面開的,支了個小攤子,李觀一把竹傘收了,熟絡地道:“店家,兩碗鴨血粉絲湯,兩個芝麻燒餅,一碟油浸細疙瘩絲。”

  “好嘞!”

  店家的掌柜的是個年約三十歲出頭的女子,做事情麻利,李觀一用茶燙了杯子,招呼南翰文,南翰文看到秦王把熱乎乎的餅浸泡在了鴨血粉絲湯里面吃。

  餅子先空口吃糧食香,然后就著鴨血粉絲湯和疙瘩絲吃。

  南翰文嘀咕著鴨血粉絲湯,低頭看去,見得里面有鴨血,鴨下水還有些粉絲,筷子攪和了下,沒見了一塊鴨肉,可是喝口湯,卻也舒服,一路過來,勞心傷神,不覺就大口吃了許多,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這般模樣,多少有些狼吞虎咽的感覺,稍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這,殿下勿怪。”

  李觀一伸出手指道:“在外面叫我藥師就可以。”

  南翰文驚道:“如何使得?”

  李觀一道:“那好,這是命令。”

  南翰文一股氣就給哽住了。

  那少年秦王似得意起來,喝兩口湯,南翰文不知道該怎么搭話,就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道:“這湯喚作,鴨血粉絲湯?往日倒是沒有見過,這風雨大的天氣里面,吃上一碗,倒也舒服。”

  李觀一夾一筷子粉絲,道:“畢竟這個年頭,鴨下水比起什么鴨肉還是便宜許多的,吃不起鴨肉,就將鴨下水切吧切吧放一起,熱湯一滾,加蔥花,有肉味,口里有滋味,還熱乎。”

  “價錢也不貴,便是再如何的尋常百姓也可以吃的到。”

  南翰文緘默許久,道:

  “殿下身為秦王,為何也吃這樣,這樣樸素的食物?”

  他憋了好一會兒,說出了樸素兩個字。

  實際上是覺得這樣的吃食終究是有些上不得臺面了。

  李觀一喝一口湯,慢悠悠把剩下的燒餅掰開,把用芝麻油浸了的疙瘩絲夾進去,咬一口,慢慢咀嚼,道:“吃東西還講究什么人嗎?肉我也吃,燒鵝也吃,這燒餅也吃。”

  “可你要是說那種一只雞只吃雞舌頭,剩下的都扔了,魚只吃某一片鱗片下面的魚肉,吃一頓飯幾百兩銀子的,我只能說,是傻逼玩意兒。”

  李觀一直言不諱,大有釣鯨客之雅量。

  南翰文夫子被震得一陣一陣的。

  半晌了,哼哧出一句話來,道:“秦王殿下,直爽!”

  李觀一大笑,道:“果然是有見識的人啊,不過,我們吃正常的吃的才是對的啊,這些燒餅,糧食,都是老百姓一年四季,辛辛苦苦從地里面耕種出來的。”

  “我們吃一點,百姓就少吃些,我們若是鋪張浪費,奢侈享受的話,百姓要少吃多少,一頓飯百兩銀子,可是一兩銀子,就夠一家人勉勉強強活一個月了。”

  “他們一頓飯,就吃掉一百戶人家一個月的口糧。”

  “先生飽讀詩書,覺得這樣是對的嗎?”

  南翰文沉默許久,竟說不出話來。

  只是又想到了那亂世之中的一千萬兩白銀,皇帝欲要腐蝕另一個對手,哪怕是那個對手英氣勇武,有開辟未來盛世,讓百姓過得很好的英雄。

  丞相要顧及自己的清名,在這樣清名之時,也得要顧及全家和府邸上上下下兩百多人的生活面子,得要拿錢;下面的官員,為了在這大廈將傾的時候走一條活路,得要拿錢。

  最底下的官兒,是為了自己能夠升遷,也得拿錢。

  這錢從哪里來的?

  就是秦王所言,百姓一年四季辛辛苦苦地勞作而出的。

  誰都沒有出錢,唯百姓出血肉。

  誰都拿到了錢,除去了田壟里的萬民。

  這個時候,來往有百姓避雨,在這里點一碗熱乎乎的鴨血粉絲湯,避雨的時候,去談論些最近的事情,這交談聲音,冬雨落下時候空中彌散開的霧氣,還有閑談的時候口中的熱氣,混在炊煙里面,是一種讓人懶洋洋的韻味。

  紅塵人間,至此極也。

  南翰文忽覺得心中劇烈沖動,過去幾十年的經歷和這短短一個月的見聞,正在心中發生劇烈無比的沖突,這個老文士沉默許久,拳頭握緊又放下,放下有握緊。

  忽而聽得敲擊桌子的聲音。

  抬起頭,看到秦王殿下目光平和,正自看來。

  南翰文心中微頓,覺得是否自己已被看破。

  這位陳國的使臣挺直了腰背,氣勢沉沉,正要開口談論這天下大勢,風起云涌,帝王將相,列國交鋒。

  秦王的筷子虛指了下南翰文的碗,認真道:

  “粉坨了。”

  南翰文:“……”

  方才緊繃,方才擔憂,掙扎,天下國事大勢,如天空之樓閣,這般聊下來,只這三個字,一下就把南翰文給拽下來,拽到了實地上頭。

  這般人間氣韻,人和人之間真實相處的感覺涌進來。

  南翰文呆滯許久,似是放空了心,忽而放聲大笑起來了。

  吃完了這一頓充滿了煙火氣息的飯菜,南翰文渾身輕松,熱氣騰騰的了,坦誠布公地道:“秦王殿下,您答應我大陳和應國,修建王宮,實際上是有他用吧?”

  “可否告訴在下?”

  秦王竟當真笑著道:“先生倒是明察,確實如此。”

  秦王李觀一道:“這遼闊宮室,是為了傳承。”

  南翰文疑惑:“傳承?”

  秦王道:“是,繼往圣之絕學。”

  “整個江南十八州,最頂格的宮殿,給學子準備的。”

  南翰文恭恭敬敬道:“那和各國的宮學,還有中州的學宮,有什么不同?”

  “不同嗎?”

  秦王伸出手,天上落雨已漸漸停歇下來,他的神色平和,回答道:“不問出身,經過考核入此門中,諸子百家,經世致用,兵家,商會,農家,墨家機關,皆可入此門中來…”

  “如何?”

  南翰文呢喃道:“不問出身…”

  他的神色越發堅定,道:“那么,那一座最高的樓呢?仿照摘星樓所筑,要容納天下諸多寶物的高樓。”

  李觀一大笑回答:“自是收天下書卷而珍藏之。”

  “武功,密卷,數術,墨家,儒門,佛道。”

  “天下人來此,皆可翻閱。”

  一個只論才學,不問出身。

  一個天下人來此皆可翻閱。

  如同兩柄利劍,似乎要將整個天下陳腐的秩序硬生生劈開來一道裂隙,和陳國那種層層森嚴之感,截然不同,在這個天下當中,武功密卷,諸子百家的珍藏,皆是各派不傳之秘。

  南翰文不敢想象,若是秦王做到這一步,原本數百年封鎖學識傳承的天下會是如何的翻天覆地,先是三箭定軍心,破禮法,后又兩劍劈開了學識的壟斷。

  在這之前,秦王展露出的多是游俠的俠義,將帥的豪情。

  他現在踏上了天下,持起了君王的劍,所作所為,便是要驚天動地般的事情。

  南翰文想著此般氣魄,又想到了陳國的腐朽,嘆息道:

  “您要做的事情,必然觸動過去的秩序。”

  “必然會遭遇天下的反撲,這樣的事情,當真可以完成嗎”

  秦王回答道:“天下的事,難道說一開始不知道能否完成,就不去做了嗎?”

  南翰文沉默許久。

  他終于下定了決心,拱手輕聲道:

  “若如此,不知…”

  “臣,可否追隨于陛下身后,看到如此的天下。”

  秦王回答道:“天下人之事,自天下人為之。”

  “先生,請。”

  他起身,墨色的袖袍翻卷垂落,提著傘,看著外面的天空,從容道:“雨停了。”

  李觀一起身離去,南翰文輕聲道:

  “陳國二百八十七萬兩白銀,當為陛下所用。”

  從容不迫的李觀一腳步一頓。

  南翰文沉默,開口補充道:

  “第一批。”

  李觀一:“……”

  他微微呼出一口氣,只是點頭。

  威嚴,沉靜,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南翰文此刻終于放下,在心中的那種,持續了許久的掙扎解決之后,只覺得一念起落天地寬,輕松之余,見那秦王踱步遠去,氣勢沉凝,頗為不凡,不由地心中慨嘆。

  不愧是秦王陛下!

  就在自己最為掙扎最為難以做出抉擇的時候突然出現。

  難道是巧合,還是說,這就是所謂的天命。!

  南翰文只覺得心中一個個念頭升騰,終于還是放下了之前的掙扎,輕松起來,慨然嘆息:“秦王陛下,深不可測啊!”

  李觀一從容不迫地走過了這里,走出了南翰文的視線。

  然后蹭地一下過去,仰起頭看著天空,高深莫測的秦王陛下呢喃道:“臥槽,兩百八十七萬兩白銀?!”

  “還是第一批?!”

  “臥槽,發了,我的財運回來了?!”

  李觀一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逃出來’一會兒。

  就遇到了這樣的好事情。

  一路愉快回去,卻在門口看到了一位儒雅的青年,身穿水藍色的長衫,雙手籠罩袖袍之內,神色溫暖如玉,帶著笑意去和百姓閑聊,只是似乎注意到了某個人的視線。

  這位溫潤君子的眸子抬起,看過來。

  笑容一點一點凝固。

  李觀一腳步一頓,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轉身,邁步,走!

  但是一只手掌,在后勤預算紅得他娘的發黑的刺激下,晏代清竟然一巴掌按在了李觀一的肩膀上,堂堂神武無敵的秦王殿下腳步頓住,額頭冒汗。

  身后,溫潤如玉,剛剛解答了一位孩童術數問題的晏代清先生緩緩逼近:“這不是,秦王殿下嗎?”

  “今日為何,見我就走呢?”

  “您是要,往哪兒去啊…”

  李觀一嘴角抽了抽:“啊,這,咳咳,我…”

  “啊,代清你在這里啊,啊哈哈,我剛剛就在找你。”

  “一時間沒瞅著。”

  李觀一方才剛剛溜出來的,借口去見見陳修筑的‘王宮’,看著模樣是似乎差不多了,是以過來看看,其實也是借助這樣的理由遁掉公務。

  西意城乃是西域一方雄城。

  近乎是完全對標鎮北城修筑的天下第二要塞。

  牢牢把持住了應國深入西域的戰略核心,屬于是戰略大勢上的合作級別,這件事情,終究是不能夠和作為游俠時一般恣意,說是同盟,轉頭胳膊肘里夾著銀發少女就過去了。

  民生,戰略,軍隊的配置。

  戰將的調動,謀士的配合。

  這是一系列嚴肅繁瑣的事情,都要考慮,也不可能說是動動手指就能完成。

  當然,最重要的是,晏代清發現自己還需要在已經堪稱完美苛刻級別的后勤排布當中,再度硬生生擠出來足以讓秦來接受天下第二要塞的資金和人力。

  導致晏代清先生的情緒似乎有了那么稍微一點點波動。

  就比方說,晏代清先生最近處理公務的時候,頭頂似乎有一股黑云匯聚,眼下的程度已經到了,最是喜歡拿著小本本到處溜達,把別人的問題都記錄下來的霄志,如今見了晏代清先生直接繞路走。

  就連文清羽先生都不去招惹晏代清先生了。

  生怕被后者掄起沉重的文書,來一記文官強而有力的掄砸。

  惹不起,惹不起。

  發現后勤預算,嚴重超支,但是這個事情還是重要到了絕對要做的情況下,不得不開始重新整合所有公務,嘗試為英明神武但是窮得他媽要死的秦王殿下擠出兩面遠征的錢。

  此刻的秦王丞晏代清大人,成功進入了看誰都不順眼的階段。

  相當的不神清氣爽。

  冷笑起來道:“原來是如此,不過,主公在找我的話,就意味著,您已經準備好繼續接下來的后勤公務了吧;還有您所謂的辦學計劃。”

  所有的豪情壯志,理想,韜略和大愿,落到了實處。

  其實就只有一個字。

  錢!錢!

  還是錢!

  本能要逃跑的李觀一腳步微頓,忽而意識到了什么,咳嗽一聲,成竹在胸,道:“我已經找到了。”

  晏代清抬眸看著他:“多少?!”

  李觀一露出一絲微笑:

  “二百八十七萬兩,白銀。”

  伴隨著李觀一的講述。

  晏代清頭頂的黑氣緩緩散開。

  李觀一看著晏代清的變化,心中的自信漸漸升騰起來,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在看著晏代清皺緊的眉頭松開來,重新展露出一種溫和的君子氣度的時候。

  李觀一從容不迫地道出了必殺,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批!”

  晏代清,剎那之間,神清氣爽!

  晏代清盛贊:“是自己人啊!”

  而南翰文回去之后,看到了蕭紹輝,也不再那般有心中的愧疚,也不會因為蕭紹輝也拿了至少十萬兩白銀而憤恨不已地去教訓他。

  而是有一種復雜卻又釋然的感覺。

  天下偌大,亂世爭鋒。

  大陳之內的文武百官,都有了自己的謀劃和打算。

  或者圖錢財或者圖名望,也有的在思考趁著陳國滅亡的時候,掠奪好處,更有的是根本不知如今局勢變化,只是發現各方面的律法和管控都漸漸松弛。

  則如同發現腐爛血肉的食腐禿鷲一般,越發恣意瘋狂地享受這般盛宴。

  已徹底不再遮掩了啊。

  群魔亂舞。

  大廈將傾,風雨飄搖,不過如此。

  可自己不也如此嗎?

  有人在風雨飄搖的黑暗中恣意地踐踏秩序,掠奪四方來滿足自己的欲望,就有人渴望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代當中,尋找更光明的前路。

  各有所求,各有所執。

  南翰文引導著工匠,直接按照李觀一等人的描繪和要求,修筑這嶄新的學宮和藏書樓。

  李觀一寫信回了李昭文之約,在動身前往西意城之前,還要將諸多事情,盡數安排下去。

  等他回來的時候,或許已經過去好幾個月的時間。

  提前將火種留下,星星之火。

  又召集天策府眾人,推行新的戰略,自各處遴選人才入學宮,其中,分為不同的學科。

  文類,以學宮九子教導。

  武類,以摩天宗為基礎,傳授諸多武功,劍狂慕容龍圖兼任為名譽之主。

  兵家則有諸多名將教導。

  以樊慶為教司主任,文武諸類學子,皆要參與樊慶將軍的每日訓導,而農家諸多士子也開了課程。

  出乎于預料,墨家同樣被提高位格,和文類諸子百家,共同招收有意于墨家機關之術的學子。

  只是這個時候,天策府的墨家學子,卻是根本不夠。正在為蕭無量打造手臂的墨家巨子微微抬眸,看著旁邊的李觀一,嘆了口氣,道:

  “所以,當真是奇怪的家伙啊,自古以來的君王,沒有哪個如同你這樣看重我墨家的學說。”

  “所以,你要做什么?”

  李觀一盤膝坐在旁邊,好奇地端詳著蕭無量的手臂,墨家巨子的手藝極妙,蕭無量的手臂竟然已經可以說靈動如初。

  更有許多其他的妙用。

  蕭無量習慣之后,未必會恢復到全盛期,但是至少可以重新踏上戰場。

  李觀一放下蕭無量的手臂,聞言笑道:“只是想著,墨家術數,機關妙用,如果可以普及開來,或者千百年后,尋常之人也可以運用武道玄妙之力呢。”

  墨家巨子瞠目結舌,覺得秦王又在胡思亂想了,沒好氣道:“這太荒謬了…武道內氣元氣修行,才有種種妙用,尋常百姓,怎么可能運用?”

  秦王笑道:“或許呢?”

  “千百年后的事情,誰能知道呢?”

  “既是要做夢,那么痛快一點又有什么呢?若是可能的話,就由我來開始這第一步吧。”

  墨家巨子一時無言許久,道:

  “但是,墨家子弟分散于天下,你又要如何去做?才能把這些力量匯聚起來?”

  李觀一道:“這就要感謝巨子你了。”

  墨家巨子怔住:“什么?”

  旋即視線微凝,看到李觀一手中多出了一枚令牌,古樸雄渾,正是墨家巨子令。

  在李觀一前往西域之前墨家巨子擔憂李觀一孤身前去,阻力重重,曾將能招墨家子弟前來,履行一諾的墨家巨子令。

  這巨子令,李觀一一直沒有去用,只是收在手中,安靜沉睡著,等待有朝一日迸發出烈烈的火焰。

  而現在,此令落在了秦王的手中。

  墨家巨子視線緩緩凝固。

  墨色的袖袍微微翻卷,秦王盤膝坐在那里,握著巨子令,起身,在那袖袍的翻卷之下,墨家巨子幾乎感覺到一種熾烈下火焰開始匯聚起來。

  是日,秦王召天下之墨家。

  墨家,歸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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