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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王從何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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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王典儀前一日。

  南翰文踱步走過了江南十八州州城的土地,這一個曾經遭遇過許多戰火的土地,在不過是四五年的時間,就已經快要徹底讓人認不出來了。

  道路寬闊,新修了許多的建筑,有公辦的學塾,走過的時候,能聽到稚嫩的朗朗讀書聲音,百姓的臉上雖然情緒各異,但是大體放松。

  河流旁邊的青石板上,有孩子們玩鬧奔跑過去。

  只是這些的話,和陳國,應國兩國都有類似。

  細微處,卻有不一樣的地方。

  百姓關心國事。

  每過十日可以吃到肉食,餐飯可以吃飽,稅收不高,商業極發達,街道規劃很是自然,道路上很少遇到身穿綾羅綢緞,氣宇軒揚的世家子弟。

  在公立私塾的對面,是摩天宗武館的演武場。

  這數年推行的政策。

  自六歲開始蒙學,兼學文武,識字,術數,并且前往摩天宗中,學習天策府第三套引導氣功,同時,在六歲到十五歲之間,天策府會提供給基礎的肉食,而只需要很少的銀錢學費。

  其中的花銷是很大的。

  行氣散是一位叫做侯中玉的術士遺留下的殘篇。

  聽聞是侯中玉的老師,一位溫柔的術士此生渴求之物,希望將吐納養生之術普及天下,令天下人壽長,而非讓一個人長生不死。

  侯中玉雖在年輕的時候殺死了自己的師父。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始終留下了老師的信箋和傳承。

  便是死后,也被李觀一所得。

  而后經過麒麟軍的軍醫改良后的版本。

  雖然口味稍微有一點點的刺激,但是藥力效果卻足夠,勁兒大,管飽,用來刺激氣脈,在數年修行之后產生內氣是足夠的。

  而支撐這種普及式教育的金銀,則是曾經在整個江南都極為勢大的各大世家,文鶴先生曾經感謝了這大小數十個世家的無私奉獻,為了天下大勢而不惜付出世家的代價。

  說得情緒涌動,更是落下淚來。

  同時,天策府下轄的各大府衙對天下廣開門路。

  逐步廢除了之前的舉薦制度。

  這一個個,都讓南翰文有些心驚肉跳。

  還能這樣來?!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會的?!

  不以舉薦也就罷了,還將文武兩把刀交給天下黎民。

  當在陳國之中,遠看麒麟軍和天策府,只覺得崛起地如此可怖,世間竟還有如此驍勇麒麟兒,銳不可當啊,可是真的進入天策府所轄之地,才發現,這天下英豪,還是小覷秦王。

  這里的可怖是成體系的。

  那個在君侯里面算是窮得要命的秦武侯。

  不建宮殿,不近女色,不愛金銀。

  稅收盡數,落于軍隊,教育,后勤諸事上。

  根本不落在自己的身上,這四五年的時間里面,整個天策府已經出現了一整個完備的體系,旁人身處于其中,不覺得什么。

  放眼天下,莫之能比。

  正是南翰文乃是自小熟讀詩書,又曾在陳國官場中做過許多實事,才越發覺得心驚肉跳,他有一種感覺,若是任由天策府休養生息下去,只需要三年時間,就能夠和陳國應國制衡。

  二十年內。

  當這一批年少的學子,文武成長起來之后。

  陳國,應國,將徹底沒有還手之力了。

  會被徹底掃入垃圾堆。

  甚至于,南翰文自己這段時間和那位秦王陛下,也有談論天下諸事,秦王談論坦然,自古至今,將他自己的理念都說出來,并無藏私,南翰文作為陳國的使臣,都隱隱心折。

  秦王親手把其手臂,同游于江南十八州的州城。

  道:“讀書人說的是求天下大同。”

  “只是不知道,是誰人的大同。”

  “是帝王將相的大同嗎?”

  南翰文當日聽得這一句話,只覺得心驚肉跳,道:

  “王上,不就是帝王將相嗎?”

  秦王注視著他,道:“我的父親年輕的時候窮苦,家里無房無田,我是農民的兒子,流浪在天下十多年,帝王將相,也是天上注定的嗎?”

  南翰文飽讀詩書,卻在這時候的腦殼冒汗,道:

  “這,這,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秦王道:“古今未來是如此,就是對的嗎?”

  “先生不想要開天下一世之先河嗎?”

  “難道您只愿意作為這天下青史,幾千年輪回之中的一個注腳。”

  南翰文心驚肉跳。

  但是當天晚上就失眠了。

  心驚肉跳,卻又覺得某種潛藏的東西被挑動起來。

  后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找秦王聊天,要不然他擔心自己很有可能老夫聊發少年狂,熱血上頭,把什么都說出來,或者提醒那個秦王。

  嘆一聲氣:“秦王,秦王。”

  “此人不只武功,見識,就連秉性,都太可怕了。”

  “年輕一輩,不能和他見面,否則的話,真的會直接投了他,這是何等人心凝聚的力量。”

  “如妖似魔了啊。”

  南翰文看著路邊走過的少年學子,他們不像是中州學宮的學子,穿著綢緞的衣服,腰間佩戴著劍,而是穿著樸素的布衣,肩膀上還扛著鋤頭,討論著學宮的事情,眼睛明亮。

  他們的袖袍上扎著一根紅色的緞帶。

  似乎是秦王的意思。

  在兩年前,那時還是秦武侯的秦王,建立公立學塾的時候,給每個學子下發了這種血色緞子,然后這家伙在那些才七八歲的孩子們面前,說這是開疆拓土的麒麟軍將士的鮮血染紅的旌旗一角。

  那時的陳國國內的官員世家大夫們都要罵出來。

  狗屎!

  這秦王的腦子里裝著的什么傳統?!

  不提那是不是戰死者的鮮血染紅的。

  把戰死沙場的將士們鮮血染紅的旌旗,交給少年人,這是什么戰狂軍隊?!

  全員公羊儒學?!牢牢記住恥辱仇恨,絕對不放棄?!

  他只是想想,十年,二十年后。

  從小秉持這般信念,文武雙全的少年人長大之后。

  天策府還會變成什么樣子。

南翰文就覺得頭皮都麻了,回去之后,聽著外面的十四五歲少年人在說著這個曲線如何確定箭矢的軌跡,擊中三百丈外,角度三指處壁壘內的敵人春耕之時,百畝地,十五人,最高效率農家論種物交叉耕種對土地肥力養育效果以及薛國公兵法經典戰役新作  南翰文想到陳國都城里面,那些流連于煙花巷柳之地,恣意張狂的世家子弟和年輕人,就覺得眼前發黑,有種干脆一頭撞死比較好的念想,回去的時候,詢問副手蕭紹輝,道:

  “給秦王的禮物,陛下都收攏了嗎?”

  蕭紹輝回答道:“金銀寶物,美人禮樂,他都收了。”

  南翰文松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擦了擦鬢角的汗水,道:“自古以來,金銀富貴消去英雄氣,美人柔情散去豪杰骨,拔山蓋世之雄,因此喪命辱國,文采通天之士,為此斯文掃地。”

  “若不能消去了秦王的烈氣。”

  “我大陳國祚危也。”

  但是心中卻又不知為何升騰起來一絲絲難受,覺得這般行為,雖然是說忠君愛國,可那和自己談論天下和未來,不拘泥于勢力的秦王,若因此而變化,卻又讓他痛憾。

  若非他不是陳國老臣,當真有一種想要跟著秦王的心思。

  為何,要這般年歲,才遇到此人!

  忠義如何兩全。

  他仔細詢問情況,蕭紹輝說:“他都收了,且立刻就答應下來了,要我們修建一個巨大的建筑。”

  南翰文驚愕,道:“他答應了?”

  蕭紹輝道:“是,而且,希望我們修筑更大,更豪華!”

  “更大?!”

  蕭紹輝思考那秦武侯的要求,認真道:“是的,說希望可以容納超過五千人居住,生活,且要有一個個宮殿,需要可以容納兩百人,就連御膳房都需要同時容納數千人就餐。”

  “要修行巨大的演武場,規模必須容納千人以上。”

  “還要有一座有類摘星樓的閣樓。”

  “我們真的要幫他嗎?”

  南翰文聽得瞠目結舌,沉默許久,道:“不管如何,只要是能夠讓秦武侯失去豪情壯志的,就都要幫他,他便是需要天下最絕色的美人,最好的琴師,都給他弄來。”

  “讓他享受到權力的滋味,讓他沉湎于其中,再也不能起來,一點一點的消磨掉他的英雄之氣。”

  南翰文恢復鎮定,強行遏制住自己對秦王的復雜情緒。

  他曾經是丞相澹臺憲明的心腹。

  后來澹臺憲明身死,他就老老實實歸于陳鼎業的麾下,此刻所做的事情,是要重演當年澹臺憲明對陳鼎業的所作所為,不是以計策,而是順人心。

  人的欲望只會一步步走得更高更遠。

  只要李觀一感受過權利在手,恣意妄為的感覺。

  他就會沉迷其中,就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或許五年,十年,就會一步一步地變化成另外一個樣子,古今往來,未成大事時豪邁的英雄,就都是這樣,一步一步成了自己曾經的敵人。

  陳鼎業如此。

  他相信,秦王也一定如此。

  “天下英雄,皆有欲望,您的欲望,是什么?”

  “美人,武功,山河,權利,終究逃不過……”

  “封王典儀,就是個開始。”

  “那種萬人,千萬人,對一個人的跪拜,對一個人的尊崇,那種仿佛成為了人上人的,仿佛掌握一切的感覺,哪怕是旁觀的時候,都會產生大丈夫當如是的感覺。”

  “你親自感受,定然會沉迷其中,這般事情,只要開一個口子,就會再也控制不住。”

  可,若是您控制住。

  南翰文壓制住這個情緒,看向蕭紹輝,道:

  “準備的如何?”

  蕭紹輝道:“自是準備萬全。”

  應國,陳國皆是帶來了許多的禮官,就連中州都派遣來許多禮部的官員,協助天策府準備這封王典儀,學子們都極欣喜,還有出身不錯的官員,還有在戰場上得到功勛的軍官。

  天下的英雄,古今未來的帝王將相,當立下了功勛之后,自是要宣稱自己的威儀,要約束禮數,定上下尊卑之念,還有禮制。

  以禮約束百姓,以制約束蒼生。

  譬如服飾的顏色,可否乘坐車輿,讀書,考核的資格。

  一層一層,分出上下。

  李觀一所部,收攏了來自于中州學宮的許許多多學子,他們搬出了八百年前的禮制,極熱切,作為儒家學子,能夠親自編撰一部禮制,便是青史留名的事情了。

  在封王典儀的那一日,早早有所安排,百姓熱切好奇,士子皆肅然,禮樂悠然,在開始的時候,一切都是遵循著八百年前赤帝的規格和禮儀開始的。

  封王典儀要持續十余日。

  但是當文臣武將,陳國應國諸人抵達的時候,卻未見得了本該身穿君王蟒龍袍,腰環玉帶的秦王,來自于各國的禮部官員,還有中州來此的皇族宗室,帶來玉璽之人,皆是疑惑。

  “秦王,秦王陛下在哪里!”

  “這么重要的時候。”

  “他在哪里?!”

  孫老三拄著鋤頭,坐在石頭上,曬著冬天的太陽,身子骨有點懶洋洋的了,冬天的時候,還要把田壟給疏通一遍,把什么秸稈子回田,來年的時候,就能種得更好些。

  孫老三一輩子苦年輕的時候,到處打仗,吃了這頓沒下頓的,還給人抓了去當差,如今倒是好些,雖是個孤寡之人,卻給分了田地,麒麟軍還每三個月給他些糧食。

  比起年輕的時候,活得滋潤得多。

  旁邊的包囊里面,還放了一塊肉干,一個窩窩頭,一些腌漬的菜,吃的時候把肉干塞進去,把酸爽的腌蘿卜放進去,美滋滋咬上一口,舒坦啊。

  何況,今兒雖是崴了腳,卻遇到個熱心腸的人幫著來疏田,他看著那邊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年輕人,覺得這小伙子力氣大,翻修田壟的時候也利索,道:

  “小哥兒,干了這么許久,這兒還有些茶水,要不要喝點茶,休息休息吧!”

  那年輕人站起來,道:“好勒,我把這邊兒的開完。”

  他三下五除二的把事情都解決了,過去的時候,孫老三把茶遞過去,還有個陶碗,年輕人接過來把茶水痛快喝完,道:“這應該不會誤了明年的春耕的。”

  孫老三笑呵呵道:“誤不了,誤不了。”

  “這好田,往日可不是咱的,這地方,稍微開墾下,來年就是好收成,我年輕時候,嘖,那一畝二分地里頭,壘起來不如這邊幾分地。”

  “就我一個老頭子,種點東西,怎么都夠了。”

  這年輕人對他脾氣的很,孫老三閑聊起來,道:“這肉,嘖,我年輕時候都吃不得幾口,都是發臭了的,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可要買足足五斤肉。”

  孫老三眉飛色舞:“嘿,要那肥肉多的,不要什么瘦巴巴的地方,做燒肉,把油熬出來,平時候用,過年節的時候,夾在窩窩頭里頭,咬下一口,那味道,嘖嘖,好!”

  “還有的做些丸子,用黑陶碗裝了放在庫房里頭。”

  “足能吃一整個正月里。”

  “再來那一壺小酒,美,美地很。”

  孫老三摸了摸嘴巴,似乎暢想起來,道:

  “我上一次過年的時候能吃這么多肉,還得是我年輕的時候,那時候我有一把子力氣,給人做長工,還能干活,早早起來喂馬耕田,割豬草喂豬,晚上還能守夜,真的是個好小伙兒。”

  “后來年紀大了,想要避那征兵,就把腿給弄斷了,然后就給攆出來了,可惜啦不打仗就好啦!”

  他遺憾道:“不打仗,我就還是個好小伙兒。”

  “還能從早上干到晚上的活兒,精神很好!”

  “能吃好多飯,做許多活兒,老爺們都看重我。”

  “到時候小伙子你來,我給你嘗嘗我的手藝。”

  年輕人安靜聽,然后笑道:“好啊。”

  遠處傳來禮樂的聲音,孫老三禁不住向往,粗大的手掌拄著鋤頭,伸長了脖子,道:“秦王陛下要登高了啊,唉,可惜,咱們這泥腿子,可不能去啊!”

  年輕人道:“有啥不能去的?”

  他拿著孫老三分的窩窩頭,盤膝坐在那里啃著窩窩頭,閑散得很,還拿了孫老三的大蔥,用蔥白下飯,可是個會吃的,孫老三道:

  “小子,咱們這樣的人,咋能去見了秦王陛下呢?”

  他一拍大腿,張嘴想了好半晌,才憋出來一句,道:

  “那可是什么,什么真龍天子。”

  “從天上下來的神仙似的人。”

  “以為是你和我這樣的啊,吃窩窩頭,就著大蔥!”

  那年輕人翻白眼,咕噥道:“沒準那家伙還要吃烤得焦黑的饅頭呢。”

  孫老頭訝異:“這什么癖好?”

  “難道說烤糊了的好吃?”

  年輕人忽然噗呲笑出聲音。

  大笑起來。

  然后砰的一下子,那年輕人似乎被什么東西敲了下頭,但是老孫頭懷疑自己眼花了,明明啥都沒瞅著啊,那年輕人摸了摸頭,認真道:“烤饅頭確實好吃!”

  “天下第一!”

  “無敵!”

  孫老三狐疑,道:“真這么好吃,哎呦,你肯定就是那什么,以為皇上都耕田用的金鋤頭那種,秦王陛下,怎么可能吃咱們這樣的人吃的?!”

  “你又沒見過,那得是大人物們才能去見到了秦王殿下呢。”

  “這個可亂不得啊。”

  年輕人咀嚼著窩窩頭:“我看也沒什么亂不得的,亂點好嘛。”

  “人和人,應該都一樣。”

  孫老三急了,道:“哎呀,你小子,怎么這樣亂說。”

  “人和人,咋能一樣呢?”

  “那是人上人啊,咱們頭頂的人。”

  年輕人咬著大蔥,一手托腮,孫老三覺得對面的年輕人接受了自己的想法,他瞇著眼睛道:“我啊,也沒什么渴求的啦,能每年年節的時候,吃上幾頓肉。”

  “水汪汪,油亮亮的肉放在飯上,那味道。”

  “秦王陛下能讓我吃肉,那就是頂頂好的人。”

  “來年要是能夠氣候好些,有個好收成,我就能攢點糧食,以后老得種不了地也不用怕餓死掉,我吃一半,攢一半,再買點肉,把肉用繩子掛在窗戶里面,就是年節的味道了。”

  “就在那窗戶那邊兒,掛著肉,掛著辣椒干,屋子里面有大口袋裝著的糧食,再養一條狗。”

  孫老三向往著。

  年輕人輕聲道:“會有的。”

  孫老三摸了摸嘴巴,眼睛都亮起了,道:“要是這樣的話,真希望能多活幾年啊。”年輕人點頭,把他的窩窩頭吃完,留下了三個銅錢,那老孫頭死活不肯要。

  還把窩窩頭給年輕人塞到懷里,讓他吃。

  年輕人答應下來,一會兒才告別了,慢慢往那封王典儀之處走去了,旁邊肉眼不可見的地方,銀發少女安靜跟著他,伸出手指戳著李觀一的背。

  李觀一悶聲道:“窩窩頭好吃。”

  “肉更好吃。”

  銀發少女看著名動天下的秦王,后者似乎在想著很多的東西,最后只是道:“連續大勝,人皆有燥氣。”

  “得要為麒麟軍和天策府,拂去燥氣了。”

  “我年少說,為天地立心。”

  “雖是沒有資格為天地立心,現在也該做一做了。”

  蕭紹輝和南翰文,在這眾多官員們的中央,見了秦王不在,而許多文官,和世家出身的人有些躁動,天策府的晏代清,文清羽卻安定。

  中州,陳國,應國的禮部官員都在詢問秦王在哪里。

  有些被影響到了的書生,將士們也有些焦躁。

  晏代清和文靈均只是安撫,而在眾人驚疑不定,中州的禮部老者,儒門的大儒憤憤不平,麒麟軍的將士們也有些訝異,但是他們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

  他們仍舊對主將有無比的尊重。

  卻在此刻,忽有聲音傳來:“秦王陛下到!!!”

  似是將某種僵硬,僵死的東西打破了。

  眾人在城主府壘起的高臺上走出,穿著華服,戰袍,然后四下尋曳,終于看到了走來的秦王,一身墨衣,木簪束發,是從市井當中踱步而來。

  官員將相在上。

  打算要以權力腐蝕秦王之人,見王自百姓中走來。

  一股迫人之氣,隱隱激蕩。

  九州鼎中,一絲絲不同于往日的存在。

  緩緩匯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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