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雪在黨項國都之中,心中稍有急促,慌亂之情緒,她雖然是將魔宗之氣運和黨項國國運聯合在一起,讓這巨大白帝,重新復蘇,本是打算緩步吞噬小型城池之氣運,恢復自身。
卻又一次碰到了李觀一。
此人,非得要和自己作對為敵么?
還是說,是在這天下之中,自己站在這里,就要面對著亂世咆哮的麒麟,不是他來和自己為敵,而是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就必然要面對著麒麟的爪牙。
蕭玉雪咬著牙,心中頹唐,不甘;但是很快又振奮起了精神,無論如何,自己算是阻止了白帝攻擊那夜門關,按照氣運流轉,自己往日被反噬,是因為對李觀一動手。
此番不動手,他也不能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來攻擊。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卻是始終的安不下心來。
于是去看望此刻的黨項國主,這位黨項國主自之前做了一場噩夢之后,不知為何,就開始日漸頹唐起來,但是雖然日漸頹唐,卻又偏偏極愛飲酒,飲食,日夜與美人廝混。
往往一整天不去睡覺,第二天早上醒來,卻仍舊可以喝一壺酒,吃三斤牛肉,目光炯炯如同火把,精神如同獅子老虎,身子越發消瘦起來。
蕭玉雪見這黨項王目光炯炯,稍微松了口氣,不曾入內。
黨項王素來垂涎與蕭玉雪美色,屢次要求雙修,卻被蕭玉雪嚴詞拒絕,蕭玉雪說自己只有一個男人,也只會有一個孩子,雖陛下九五之尊,西域大夏國武皇帝,卻也不可。
帝甚不樂。
但是魔宗之中,多的是銷魂蝕骨的手段,美人歌舞之下,倒是把他糊弄住了,此番說局勢變化,這西域大夏國武皇帝卻也不聽。
蕭玉雪和黨項國需要黨項王,需要黨項王支撐整個白帝氣運,她見黨項王沒有什么事情,不是因為黨項王的變故而導致她心中不安,本該松了口氣。
可不知為什么,心中的緊迫感卻越來越沉重起來了。
如芒刺背。
可怖,可怖!
她茫然無措,不知道為什么,走到了黨項國的城墻上,遙遙看著天空,西域的天穹遼遠至極,白云悠遠,她發呆,想著這亂世的西域風波。
中原,南方,北域,都有霸主。
這西域亂世曾經也有霸主吐谷渾,卻在數年前倒下,而今四下紛亂,這是踏上這亂世的最后資格,是稱王的基業,但是如今在這一片大地上,有資格和器量成就西域霸主氣魄的就有兩個人。
李觀一,狼王陳輔弼。
一個地方就有這樣的豪雄,放眼天下,又是何其壯闊?
亦或者說,西域三十六部之中,必然也會誕生出一位了不起的英雄,或許是冠之以天神之名號的偉大英雄,率領三十六部一起,和中原的英雄廝殺,角逐。
蕭玉雪忽覺安靜,黨項國,是否有這樣的資格呢?
可惜。
如果十幾年前的儀軌計劃成功的話,就好了。
那孩子或許會借助數百年的氣運灌頂,借助了釣鯨客的血脈和天賦,成為了接近武道傳說的力量啊,那樣的話,她或許會如同太古赤龍一樣,保護這個國家和圣教數百年。
還可以讓那釣鯨客也站在自己這邊。
女兒幫助母親,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是我十月懷胎,將你生下啊。
若是那樣的話,我等怎么會如同現在這般的被動,所謂的李觀一,所謂的狼王,橫行在這個世界上,不過只是因為他們有力量罷了。
為何,我等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天邊發生了一種玄奇的跡象。
遼闊的天空之上,有著層層疊疊的厚重云霧,這個時候,忽然的,最遠處的云霞忽然無聲無息從中間散開,然后緊隨其后是靠近過來的云海。
這天穹云海,只一瞬層層散開,如同中間被撕裂開。
蕭玉雪愣住,眸子瞪大。
無聲無息,這整個城墻的正面城門忽然劇烈晃動起來,在這城門上面的,新寫著的西域黨項大夏國都刻錄文字忽然崩碎開來。
城樓上垂落的燈籠瘋狂晃動,似乎在大風中鼓動,那城樓上的窗戶白紙七十二座,全部撕裂,狂暴的風揚起,蕭玉雪的鬢發,袖袍,裙擺都揚起。
直到數個呼吸之后,才有聲音傳來。
轟鳴!
如猛虎的咆哮,緊隨其后的粘稠氣浪炸開,黨項國的護城大陣轟然碎開,蕭玉雪臉頰一片血,她抬起頭,看到了巨大的白帝國運昂首哀鳴,痛苦地嘶鳴嚎叫。
白帝的頭上有一個大洞。
祂的頭顱,被直接轟碎!
“這,這是……”
那箭矢猛然化作了一只巨大無比的,白色猛虎,白虎身上帶著無與倫比的煞氣,就只將那巨大的,代表著黨項國,代表著魔宗的氣運都壓下,只是一咬,一撕。
整個白帝的身軀崩碎,在慘叫聲中崩潰,被白虎盡數吞噬。
那浩蕩國運,涌入白虎氣運之中,白虎低垂著眸子,注視著城墻上渺小的蕭玉雪,蒼茫,浩大,天穹之上,白虎七宿的流光落下來。
蕭玉雪忽然意識到一點。
她長袖善舞,在不同的龐大勢力之中起舞徘徊,利用著這些力量,可是,借勢的時候,卻也意味著,只要這些磅礴大勢愿意,可以輕易將她的努力碾碎。
白虎低垂眸子注視著她。
巨大的,幾乎要化作庚金之龍的白色蟒蛇潰散,成為了片片的云霞,托舉在了這一箭矢之下的白虎氣運之中。
于是,西方氣運,白帝,更易!
蕭玉雪道:“……白帝,你要在赤帝的同時,占據西方白帝的氣運,你要做什么,難道你要超過當年的赤帝,徹底統一這天下嗎?!”
白虎法相不會說什么。
蕭玉雪道:“我的女兒……”
極遙遠處的李觀一感知,遙遙握拳。
白虎法相即將消散,卻忽然抬起右爪,朝著下面按下。
蕭玉雪面色大變,拼盡全力抵抗。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法相了。
這白虎右爪按下,氣運所匯聚,難傷生人,可蕭玉雪偏生親自主導了魔宗氣運和黨項國國運的匯聚,在主導的時候,也給自己留下了一部分黨項國的國運。
用于自身修行,用于逃命后手。
噼里啪啦的脆響,連綿不絕。
蕭玉雪倒在血泊之中,一身經脈盡廢。
一身借助魔宗手段而成的武功,直接被廢去。
破云震天弓鎖定的是黨項國的國運。
所以。
黨項國已沒有國運了。
白虎的磅礴氣運緩緩消散,歸于天地之間,但是李觀一射出的箭矢,卻已在這個過程之中,凝練成實體,落在了城墻上,發出了叮當脆響。
蕭玉雪踉蹌了下,跪倒在地上,她的臉色蒼白,不斷咳出鮮血,雙目失神。
猶如白虎氣魄的箭矢倒插在地上。
她徹底失去了一切。
魔宗的氣運已經耗盡了,黨項國國運被誅殺,就連西方之主,庚金白帝的國運位格,都被那白虎以無比兇悍的方式,強行吞噬!
狼王陳輔弼的大軍圍了黨項國,根本無法離開。
欲要一己之力,攪動風雨之人,若是失敗的話,就是這樣的結局。
蕭玉雪忽然聽到了一陣陣哭嚎聲音,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抓起這一枚箭矢,猛地起身,口中噴出鮮血,卻仍舊不甘,踉踉蹌蹌循著哭聲過去。
卻見群臣百官,皆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蕭玉雪心中發出一種擔憂,驚懼之感,她推開眾人,衣衫染血,入了皇宮之中,卻見歌女跪在地上,哭泣聲音不絕,蕭玉雪看到那西域大夏國武皇帝就坐在高位。
懷中有美人,杯中有美酒,卻兀自雙目怒睜。
已經沒有了氣息。
蕭玉雪踉蹌了下,臉色蒼白,有種周圍視野都逐漸黑暗下來,仿佛一切手段皆消失,只剩下無與倫比,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掉的絕望,心臟在抽痛 ……敗了。
不,還沒有敗!
蕭玉雪掙扎,仿佛抓到了最后的一根稻草——還有黨項國的國家秘藏!
其中多有寶物,珍藏,甚至于還有當初吐谷渾的神兵斬業刀,有吐谷渾國的底蘊,若是盡數得之,或還可以有喘息的機會,可旋即她就意識到另一個事情。
黨項王死,王印失蹤,唯一可以打開這秘藏的。
只有那個不知道去了哪里的黨項國世子。
蕭玉雪緘默下來,面上神色終于絕望。
這就是天下的豪雄么。
江湖之中縱橫捭闔的教派,苦心積慮的籌謀,江湖的豪情,江湖的決斷,江湖的謀劃,在這亂世中能在十萬大軍之中,悍然斬殺大帥主將的名將面前。
就當真如此的,不堪一擊么……
九月,白虹貫日,城崩,帝驚悸,殂于宮。
—《西域諸國史》·薩阿坦蒂 夜門關城中,本來有紛紛飛沙如幕布,籠罩四野。
可李觀一射出一箭之中。
天上四野,黃沙紛紛然散開來,夜門關之中,百姓皆震動不已,朱邪克敵瞪大眼睛,看著這昏沉天地,自當中分開的一幕,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辭。
李觀一手腕一抖,旋身而轉,手中兵器已散開來。
他的手掌按在了朱邪克敵的肩膀上,道:“如何?”
朱邪克敵許久回過神來,他胸膛熱血起伏,垂首道:
“從今往后,我的兵戈將會為您所前驅。”
李觀一對旁邊的樊慶道:“給他一套甲,一匹馬,一張弓,今日之后,你和尉遲一樣,是我的護衛了。”
“從此之后,你不再是朱邪克敵。”
“就是我的戰將,李克敵。”
“此名來歷,勿對旁人說。”
李克敵只垂首應是,心中激蕩不已,自去領了甲胄,李觀一直接讓李克敵去幫助樊慶率領那上萬的俘虜營,李克敵自是暗自發誓,必不辜負所托。
而那上萬的西域精銳,悍勇將軍校尉們,則是見到李克敵可以成為一名副將,自己等人也不比他差多少,為何自己等人不成?又因李觀一聲望,并無半點反心。
李觀一下令,第二日出發,前往西意城。
只是回到了住處,伸出手來,虛空之中,泛起漣漪,他身前的虛空里面探出一只白虎之爪,低沉的咆哮聲中,巨大神武的白虎法相踱步而出,遠比曾經的更為威嚴肅穆。
先前已不怎么搭理著這白虎法相的赤霄劍忽然鳴嘯。
于是在這屋子里面,有火焰的氣息流轉,凝聚,收斂,化作了赤色的鱗甲流轉,伴隨著低沉的龍吟聲音,赤龍之形再度出現在這里。
李觀一盤膝而坐,左側白虎昂首,右側赤龍盤旋。
兩尊法相,皆不是一開始得到的模樣,都有了說不出的從容和浩渺,赤龍鱗甲帶金,白虎目中蒼茫,彼此之間,爭斗,隱隱有一股龍爭虎斗之氣魄,令這虛空似有什么東西沉沉壓下。
李觀一手掌伸出,感受著白虎和赤龍之氣。
他能隱隱感覺到剛剛的那一道箭矢射出去之后發生的事情,五指握合:
“黨項國國運被吞噬了……”
“黨項國主,應該是被魔宗影響極深,身為國主卻導致了國家走向衰亡,我殺白帝國運,黨項國主和我氣機相爭,因為往日種種,被他自己的國運反噬了。”
“白虎法相進一步蛻變,已經隱隱和赤龍分庭抗禮。”
“黨項國已不是真正的對手,狼王的大軍還在黨項國外面圍殺此城。”李觀一感覺到體內的九州鼎鳴嘯不已,于是神魂內蘊,看到那九州鼎發出變化。
隱隱有流光匯聚,在九州鼎內,竟然有玉液匯聚!
其色駁雜,其質卻精純。
恢弘浩大。
里面有來自于煞氣所化,有來自于白虎吞噬而來,李觀一手掌按著這青銅鼎,于是清晰無比地明白了這青銅鼎內的氣運,到底是什么——
其中乃是數道變化,各自不同。
有來自于鐵勒九部,安西城的氣運。
有來自于被他之神勇折服的西域七部之所化的兵家氣焰。
也有方才被誅滅,徹底吞噬,消亡的黨項國之國運。
于是這青銅鼎之中,氣運紛紛涌動,浩渺磅礴,少年伸出手,似乎把這一座鼎壓在掌心之下,于是流轉,于是變化,于是雖各自質地不同,純度各異。
可是這無比蒼茫的西域大地之上。
西域三十六部,已有十七部氣運,在此鼎中!
折服,盡半!
或臣,或敗,或滅,或亡。
于是諸氣運在此身之上。
李觀一自語道:“兵家至圣之道,破城滅國,平定天下……”
巨大無比的白虎法相垂眸,祂身上的毛發微微亮起了一縷一縷的白金色流光,最后這些流光,盡數涌動著,如同天上星光一般,落在了李觀一體內九州鼎上。
九州鼎中,代表著西域的那一部分上,金色的流光再度發生變化,絲絲縷縷的金色印痕綿延變化,一瞬間從安西城所在區域朝著外面擴大出來很大的一部分。
整個黨項國的大部分區域,盡數都烙印在了這青銅鼎上。
金色流光華美,九州鼎西域部分,剎那之間已完成一半有余,就只是這出現在九州鼎上的疆域范圍,就已經是徹底超過了李觀一所在的江南!
西域何等遼闊,雖然是地廣人稀,但是卻有諸多資源。
人口,物產,商業,都不能夠和中原的兩個大國相比。
但是如果論起面積來,其實不必陳國小多少了。
若是盡數鯨吞,轉折而下,和江南相聯,那么秦武侯卻也可以如此說——乃方圓萬里之國!
西域,乃是王者基業。
只九州鼎上氣運所化的堪輿圖,還不夠完整,尤其是黨項國,李觀一想了想,覺得這恐怕需要進入黨項國秘藏看看,至于其余如大宛沙陀等部。
則需李觀一以威名宣揚于四方上下,盡取四十二城,或可成功。
李觀一眸子緩緩睜開,看著遠處,白虎,赤龍安靜在他身邊陪伴著,他看著自己的手掌——一開始需要借助其他武道宗師逸散出的元氣,悄悄修煉的自己,也走到了這一步么?
當真是遙遠之路。
卻不知道,九色神鹿見到這般氣象,會是什么個反應?
李觀一輕笑。
第二日,李觀一所部,離開夜門關,往西意城而去,意在與國公聯盟加強,且將黨項國諸事情告知于昊元夏,意在天下。
樊慶為李觀一輔助,契苾力率領六千黃金彎刀騎兵。
李克敵則是作為樊慶的副手,和其余幾個驍勇的番將,率領這一萬余俘虜軍,合作兩萬三千人,朝著西意城開撥,李觀一借助九色神鹿之前給的禮物,一次勘定風沙的機會,顯露神威,將士無不敬重。
又有瑤光在,一路上倒是可以穩定地找到有水源和休息之處,西意城越發近了,只是這一日正在行軍的時候,那少女忽然有所感覺,她催動馬匹來到李觀一身邊,拉了拉李觀一。
李觀一垂眸:“怎么了?”
銀發少女道:“氣息不對……”
她澄澈眸子死死看著前方:“有人在前面等著。”
李觀一微怔,大軍開撥,立刻轉變方向,可是李觀一所部的變化,似乎被對方察覺到了,李觀一只瞬間就感覺到一股兵家的煞氣在靠近。
會是誰?!在此刻攔在前面?!
李觀一抬起手臂,樊慶,契苾力,李克敵,皆引導兵士變更陣型,兩萬余人的統率,李觀一此刻的能力已經算是得心應手,抬眸遠遠看去,只見到先前被對方遮掩起來的兵家煞氣洶涌沖天。
浩浩蕩蕩的馬蹄聲,卻是整齊劃一,猶如奔雷一般壓下來,李觀一目光死死鎖定前方,他感覺到了一股極大的壓迫性,抬眸,看到沙塵風暴之中,突出一騎。
高大的戰馬,于暴風之中奔跑,竟然給人一種巍峨之感。
馬背上坐著一位有些蒼老的男人,可就算是蒼老,卻仍舊端坐筆直,穿著黑色的甲胄,墨色的大氅順著風在鼓蕩著,他的胳膊肌肉賁起,竟然不去握著韁繩,任由神駒奔跑。
他單手握著一柄雙刃的長柄戰刀,如同閑庭散步一般的從容,目光鋒銳。
他的背后,盡數皆是穿著大氅,灰甲,騎乘大馬的騎兵,奔騰的時候,安靜無聲,遠遠望去,猶如蒼狼一般恐怖,一種無聲的壓迫就朝著李觀一這一支軍隊壓下來了。
樊慶的神色繃緊,契苾力死死拉住了韁繩。
號稱飛虎兒的李克敵呼吸粗重,額頭青筋賁起,眼睛泛紅。
他們都還只是年輕的戰將,也只是三十多歲,而眼前的人,在他們這個歲數的時候,早就已經橫行天下了,那老將拉住了韁繩,眸子看向前方。
煞氣在天空匯聚,化作了一只一只蒼狼低聲咆哮。
曾經的天下第四神將,九重天的大宗師,狼王陳輔弼。
以及,和太平軍精銳齊名的,天下頂尖兵團。
蒼狼騎!
在所有人不曾預料到的時機,在所有人都沒有能想到的地點,率領足足五萬的頂尖兵團,就這樣出現在了李觀一這一支經歷過酣戰后還未曾恢復,甚至于有俘虜的軍隊后方。
李克敵咬牙:“狼王!”
“我來試試他!”
李觀一抬起手,攔住李克敵和尉遲雄。
他死死看著前方,認出來這就是兩年多前,自己和李昭文大鬧那時候的長風樓,然后奔逃出來后,載了自己一程的老商人。
狼王駕馭坐騎,雍容往前,大笑,道:
“今日有酒,你可敢來和我喝這一杯酒?”
李觀一駕馭坐騎,在這五萬蒼狼騎前,緩步往前,從容不迫道:“有何不敢?”
左右各自大軍,彼此皆是靜默肅然,蒼狼騎兵,最是擅長隱蔽氣息,或許是曾經被那天下第一神將以繞后的方式打敗過,狼王獨有的兵團,就以隱蔽和高機動性為特性了。
兩員主將都脫出這大軍,各自前行數百步。
老邁蒼狼拿出腰間的水囊喝酒,大口去喝,烈酒灑落下來,卻也毫不在意,胡亂擦了擦胡須,隨手扔給了李觀一,李觀一看他,仰脖飲酒。
飲盡了這囊中的烈酒,將這烈酒水囊扔回去。
雙方從容不迫,都不曾落了氣魄氣勢。
老邁蒼狼打量著李觀一,臉上露出一絲危險嗜血的微笑:
“果然是你啊。”
“大侄子。”
李觀一對自己被認出來,沒有什么意外,只是注視著蒼狼,老邁之狼微笑,右手握著長柄雙刃戰刀,手腕一動,刀鋒抬起,指著李觀一,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我在西域底蘊不是很夠,西意城這一局,本來想要多吃些肉。”
“可惜,老夫不曾想到,遇到的會是你。”
“聽聞你在這西域,也闖蕩下了赫赫威名。”
“已經算是老夫之敵了啊,那么,我這大侄子,今日你覺得,你是能過得了我呢,還是敗在我的刀下?”
“勿要執迷。”
“不如來投降于我,我也封你做個太平公!”
這兩句話,李觀一就已經意識到了,黨項國,蕭玉雪,西域七部繞后和李國公的廝殺這所有的事情,都沒能逃出這老邁神將的目光和判斷。
他就當真如同一頭老了的狼一樣,等待著沖突結束,然后準備廝殺吞咬自己的目標,只是李觀一也是沒有想到,這位狼王的目的會選擇自己。
陳輔弼看著李觀一,等待他的回答。
李觀一五指伸出,猛虎嘯天戰戟緩緩出現,手掌握合,李觀一的兵器抬起,指著那名動天下數十年的狼王,年輕的將軍臉上沒有絲毫的軟弱,氣勢之上,不懼這位頂尖的名將。
彼此麾下的戰將都已經能看出來。
狼王,天格爾,雙方的相遇,是廝殺,還是結盟。
是誰勝,誰負,都會影響到天下的走向。
李觀一身穿甲胄,手持戰戟,朗聲道:“說這些話,狼王難道覺得可以打動我的士氣嗎?”
萬軍之前,兩騎獨自相對。
亂世之中,王之見王。
李觀一手中的戰戟抬起,指著前面的狼王陳輔弼,面對著西域最強大的敵人,回答道:
“你若是要戰的話。”
“那就來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