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承弼興奮起來,幾乎如風一般要往外面走。
那位雖然年老卻猶自莊重美麗的公孫家主端起了茶,只是抖手一潑,那里面水便化作一道鞭子去掃過陳承弼,老爺子反手回身,如一只大鳥一般,腳步只在那水流之上輕點,便是回旋落下。
公孫無月礙于天資,以及分神管理家族,武道之上,終究不曾勘破那一層關隘,只是六重天的巔峰,唯內氣磅礴,不如陳承弼遠也,但是他們年少便生死與共,老爺子還是止步。
“怎么了,公孫妹子?”
公孫無月看他一眼,當年年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一甲子,可是這位老朋友,卻還是這樣的毛毛躁躁,一如當初,有時候都有些羨慕他此刻的心境。
當年五個朋友,只有那小和尚和陳承弼武道最高。
他們一個心思堅定質樸,大智若愚;一個純粹簡單,自在隨意。
自己卻是不如的。
見陳承弼似乎毫無半點理解,只是無奈道:“你知道他在何處么?鎮北城這樣大,你急匆匆地奔出去了,除去了在大道上狂奔大喊,又能夠找得到誰?”
陳承弼一滯。
公孫無月道:“你且說說,到底是找誰?”
陳承弼老爺子白眉一揚起來,就要得意洋洋地說李觀一的事情,可是才開口,卻是一滯,看向那邊的公孫飛雪,狐疑道:“你說,他剛剛說,叫李藥師?”
公孫飛雪不解,點頭。
老頭子腦子一轉,立刻抬手捂住嘴巴,連連地搖頭,大叫起來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告訴你他是誰,這個小子說自己叫做李藥師,擺明了是在隱瞞身份,老頭子我不能說。”
他捂著嘴。
分明因為極想要在老友面前炫耀,因此而急不可耐。
卻又因為不想要說破李觀一的身份而捂住嘴,倒是急出一身汗出來。
公孫無月嘆了口氣,道:
“罷了,罷了,你這樣的性子,是不愿意說的,坐吧。”
“飛雪……”
公孫飛雪往前道:“奶奶,什么事?”
她并非是公孫無月的親孫女,這位公孫世家的奇女子此生不曾嫁娶,于是她的兄長便將二子過繼在她的膝下,后來那位公孫世家前代家主去世,就由公孫無月承擔起了職責。
公孫無月道:“伱去帶著自家子弟,找找看那位李藥師道長。”
“是。”
公孫飛雪去了。
公孫無月見陳承弼抓耳撓腮的模樣,無奈道:“你啊,坐下吧,那孩子只要還在鎮北城,就跑不掉的,文遠說你是樹上的猴兒,半點閑不下來,卻也是真。”
陳承弼光棍也似,也不反駁,只是道:
“他聰明得很,說的自然是對。”
“只是可惜,你們兩個,也有很久沒有見過了吧。”
公孫無月不答。
陳承弼看著這位好友腰間的配劍,這一把劍澄澈如霜雪,劍身筆直,自然是有一股縹緲的寒氣在,陳承弼便是贊許道:“這把賦雪枝,你還拿在身邊啊。”
凌云木。
賦雪枝。
公孫無月手撫長劍,神色平和,不多言語。
陳承弼端起茶來大口喝茶,大喇喇地評價道:“嘿,公孫世家的劍術,你并不修行,這一把玄兵寶劍,隨了你倒是可惜。”
公孫無月拿起劍在老頭子頭頂敲了一下。
陳承弼也不惱,只是大笑。
公孫無月道:“他,走的時候,說了什么……”
陳承弼道:“不知道。”
“只是我很羨慕他。”
“我想,他的死,一定是思考了很久很久之后,自己決定的吧。”
“他這樣的人,如果不想要死的話,天下誰都留不下他,可是如果他決定要走,那么一定是,他看到了對他來說,足夠用性命去交換的東西了。”
這位老爺子道:
“人生在世,如你我一樣的人,死得其所四個字,才是最難。”
公孫無月扣著劍,沉默許久,道:
“我想要見一見,凌云木的劍主。”
“看看那孩子……”
李觀一和瑤光喝茶吃了饅頭,然后又慢悠悠回到了客棧。
李觀一把麒麟留下,瑤光在客棧休息,自己則獨自離開,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一路去了整個鎮北城最繁華的主干道之一,一眼就看到了薛家錢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李觀一去了薛家錢莊,用了薛家暗令。
被帶到了一處安靜密室之中,奉上了茶水,很快就有一位雙鬢已白,約莫五十余歲的老者快步過來,見到李觀一,遠遠地就已經拱手,笑道:“公子,薛昭吉見禮了!”
這位老者正是薛家在鎮北城這雄關的主事者。
也算是薛家的嫡系,一身內功已初入五重天,卻也再難以寸進,五重天卻也已足夠在這鎮北城立足,不至于為人小覷,一番商談之下,薛昭吉道:“不知公子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不過,這里倒是有您的兩封信。”
李觀一想了想,道:“我記得,我在江州城有一個產業。”
薛昭吉微笑道:“是,江州第一樓,長風樓。”
“日進斗金的地方。”
這是李昭文送給李觀一的,少年人端著茶,手指環繞瓷杯,道:“那么,就以我在長風樓的收益作為基礎,有勞薛伯出面,將流風回雪樓買下來。”
薛昭吉眼神微凝。
流風回雪樓,是鎮北城最大的茶樓。
有鎮北城第一美人。
薛家也曾經想要收購,都失敗了,他遲疑了下,道:“趙華蕊,此人有些棘手,她出身寒微,卻頗有手段,靠著容貌身段,周旋于城中大戶之間,且我等察覺,她似乎極為看著流風回雪樓。”
“我們提出過收購,卻都失敗了。”
李觀一端著茶,道:“她不會阻攔你們了。”
薛昭吉不解。
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聲音,他的心腹不斷敲門,薛昭吉皺眉,告罪一聲,外出,接過了那心腹遞過來的情報,只是看了一眼,神色就凝固住。
薛昭吉的心腹急急道:“趙華蕊死了!”
“就在今兒,她就在那幾百人眼前,給一道光,直接從眉心那邊殺穿過去了,死的透透的。”
薛昭吉神色怔住,屏退了心腹,回身看到那邊的少年人安靜。
然后他的神色鄭重了,雙手拱起,前趨身,輕聲道:
“敢問,是我薛家的神兵,破云震天弓么?”
李觀一屈指微探,在陰陽輪轉宗分壇搜集到的信箋被彈出,穩穩地落在了桌子上,薛昭吉翻看這信箋,觸目驚心,道:“原來如此……”
他沉默了下,忽然想到了之前的江湖情報,聽說陰陽輪轉宗在鎮北城的分壇,被人踏平了,上下一百余人,不管是普通的弟子,還是說所謂的壇主,執事,都被殺死,整個山門被焚燒成了一片白灰。
老者看著眼前少年。
少年一身素凈的道袍,漿洗地發白,木簪束發,眉宇溫和,安靜喝茶的時候,覺得他應該是在學宮里面,在儒門古道,或者道門之中下棋看書的。
對于薛道勇更是嘆服。
亂世的麒麟啊,家主,您的眼光,一如既往地毒辣。
他恭敬地行禮,道:“長風樓是江州第一樓,比起流風回雪樓,自然更強,我明白了,在下會在錢莊里面,把您長風樓的收益拿出來,去買下流風回雪樓。”
“至于那些樓中的女子,您看……”
李觀一回答道:“都留下。”
“一切如舊吧,去查一查,涉及趙華蕊諸事的,從犯投官,主犯皆斬,其余無辜者,則還是如同往日那樣,教導她們識字,撫琴,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愿意離開的,就允許她們歸家。”
薛昭吉知道了眼前少年人的目的了,他輕聲道:
“公子慈悲。”
李觀一道:“我不是什么慈悲。”
“只是……”
少年的聲音頓了頓,他只是指著自己的心口,坦然道:
“于心不忍。”
“僅此而已。”
薛昭吉將事情都吩咐下去了,這里是錢莊,本來就是負責銀錢流通的,李觀一名下的長風樓,是江州第一樓,陳國權貴奢靡,長風樓日進斗金,薛家是知道的,支取銀子也不難。
他將此事處理之后,又過來了,捧著幾件東西遞過去,恭恭敬敬道:“公子,事情已吩咐下去,因趙華蕊橫死,她的那些好友,似乎都懷疑,是她惹來了某些江湖高人,并無爭奪此樓的意思。”
“所以買下這樓,會比預料的簡單一些。”
“已經照您的吩咐,薛家武者出面,止住了些想要趁亂掠走姑娘的武者。”
“另外,這里是家主和大小姐給您的信箋。”
李觀一道:“他們知道我來了鎮北城?”
薛昭吉道:“老家主把信往這一帶所有的薛家勢力都送來了。”
“他說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跑出這個區域內。”
“不過我倒是恰好回去一趟,老家主要我傳一句話給您。”
薛昭吉捏了捏嗓子,然后就學了薛老的神態,雙手背負身后,嗤笑一聲,笑罵道:“給我寫信?!”
“給我老頭子寫的全是些屁話,加起來沒有給我孫女五分之一的多,倒像是給我孫女寫信時候,順帶還想起了個我,順手搭了一封信。”
“叫他往后寫信,不用婆婆媽媽的。”
“不給我寫就不給我寫!”
李觀一瞠目結舌。
薛昭吉微笑拱手道:“就是這樣了。”
李觀一哭笑不得,卻覺得,薛老還有這樣開玩笑的心情,想來狀態還是不錯,接了信箋,他先把大小姐的信放在旁邊,先拆開薛老的信箋去看,是薛老的詳情。
薛老只說自己一切安好,只是世家多駁雜,文官又都有八百個心眼,他一時或許無法幫李觀一太多,倒是長風樓,眼下還是能夠繼續經營下去。
要李觀一注意安全,勿要冒險。
老者的信也不長。
大小姐的信里,則是說她這段時日的經歷,說薛長青心情很低落,說陳清焰姑姑前來教導她習武了,她的武功突飛猛進,也已入境了,大小姐大李觀一幾個月,現也年歲不大。
到十七八的時候,應該是如周柳營一般武功。
在世家子里,已很好了。
少年看著信箋里面放著一枚落葉,是他在薛家院落里面,池塘旁邊的樹,李觀一拈著落葉許久,神色安靜溫和。
薛昭吉手里有一個錢囊,鼓鼓的,他道:
“這是長風樓目前剩下的收益。”
李觀一的眼睛一下微微亮起來了。
長風樓啊!
江南第一樓啊!
買下了流風回雪樓,竟然還有這樣許多,鼓鼓囊囊的,難道都是金豆子么?二郎啊二郎,你給出的,確確實實,是真的大禮啊!
薛昭吉看著這位被老家主評價說,有一點財迷的少年人,溫和笑了笑:“關于長風樓的經營。”
“老家主有一個建議,他說,長風樓這樣的地方,江湖和朝廷,三教九流的人都會在這里喝酒,品茗的,只是當做賺錢的地方,未免可惜,他問,要不要幫公子將長風樓經營成收集情報的地方?”
“這樣的話,長風樓的大部分收益,都會用來搜集情報。”
“銀錢就會少很多了。”
“而搜集到的情報,也未必有什么用處,亦或者說,這樣的情報,九成是駁雜的,剩下可能只有一成有些價值,耗費大量的銀子,最終或許只了了數條,具備極大價值。”
“當然,您是長風樓主,一切在您。”
他把錢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看到那少年人笑起來了,李觀一道:“搜集情報么?”
李觀一搖了搖頭。
薛昭吉還未曾說話,那少年就把手中的錢袋子拋回去了,回答道:“勞煩,再加一條,搜集人才。”
薛昭吉見到這少年并不曾在執迷于銀錢,眉目之中,皆是清明,微怔,想到了在江州城,見到薛道勇時候,那位老者放聲大笑著說李觀一,稍有財迷,卻仍舊有著豪雄的氣魄。
薛昭吉微微笑著拱手,道:“是。”
“老家主已讓長風樓開始搜集情報了。”
“他說,您一定會選擇這樣的。”
而后微微拂袖,把那錢袋推開來,里面鼓鼓囊囊的,卻全部都只是銅錢罷了,少年道人很直接地感受到了薛老的惡趣味,卻不曾著惱,只是無奈,而后大笑。
“薛老啊薛老,他日我可不給你寫信啦。”
而在他前面,五重天武功的老者拱手,垂眸笑道:
“屬下薛昭吉,見過樓主。”
“長風樓,主擅搜集情報,已有本月情報在此,樓主可查看。”
“另外,這是薛老家主為您準備的靈鳥,用的是長風樓的收益所購,雖然不擅爭斗,飛遁的速度卻極快,尤擅傳遞信息。”他將一個籠子遞過來了,里面是一只白色的鳥兒,有著長羽。
李觀一只是嘆息,薛老畢竟是薛老,仍舊是那位亂世的猛虎。
他翻看這一次遞過的情報。
大量駁雜的事情,其中讓李觀一在意的只有數條。
夜不疑境界突破,已經到了三重天,風頭一時無兩因太子之事,晏代清被文官勢力排擠姬衍中已經離開陳國江州城,攜赤霄劍前往鎮北城 那位老爺子又來,還帶著赤霄劍?
李觀一若有所思,又見到一條特殊加重的情。
岳家軍分裂,越千峰,燕玄紀,并其余猛將,率八千具裝重騎兵,脫離岳家軍本陣,監軍之皇族,為越千峰所斬殺,此刻,這八千具裝騎兵已連破數關,前往關外 關外?!
李觀一視線微凝,他曾經在金吾衛那里記錄下來了陳國的堪輿圖,大約記得,若是要從岳家軍的位置直往關外去,必然要穿過的一個地方,也就是鎮北之地。
鎮北城!
李觀一想了想,他提起筆,道:
“我有信要傳給薛老。”
“要最快速度。”
李觀一寫信,將狩麟大會宇文世家陳國北域江湖門派的事情都詳細地記錄下來,他寫著,是希望薛老調兵解決此事,李觀一自己則能夠趁機會和嬸娘離開鎮北城關卡。
鎮北城有三萬雄兵。
如此,也給越千峰和燕玄紀帶岳帥通過這里,創造機會!
是一石三鳥的計策。
少年人提起筆,信箋上面的磨痕未曾干涸,他的左手按著桌子,右手提筆,眼前仿佛看到那位天下的名將宇文烈。
天下為棋盤啊。
但是現在,不只是江湖,應國了,就連那岳家軍的兵鋒,也踏上了這一場局,而李觀一此刻提起筆,落下寫字,卻如同坐在了宇文烈的對面,和這位名將的對局。
少年慨嘆,將這信箋交給了薛昭吉。
薛昭吉把這信箋用最快的速度傳遞出去。
李觀一又寫了一封信,其中正是自己的計策,而后道:“岳家軍沒有遮掩自己的鋒芒,連續破關斬將,這是孤軍,不會有誰想要阻攔這一支軍隊,很難啃下他們,又會給自己造成巨大傷亡。”
“但是鎮北關不一樣。”
“三萬雄兵,機關巨城,將此信箋,送往岳家軍之前。”
“是。”
而這兩件事情都解決了之后,李觀一的精神才稍微松懈下來了,他慢慢展開一張信箋,給大小姐寫了回信之后,天色已暮,白色的鳥兒站在他的肩膀上,羽毛垂落下來,到他的腰部為止。
他提著那一袋子銅錢,換成了碎銀子,也只是三兩多。
卻也解了燃眉之急,系在了腰間,提了劍,邁步走出去,之后兩日,只是在這里安心等待著,而在距離鎮北城還有數百里的地方,忽而有戰馬奔騰的聲音。
騎兵,具裝騎兵!
是人馬具裝,皆穿重鎧之軍,每個人攜帶兩匹備用戰馬,一日不曾休息,于是這戰馬奔騰的聲音,幾乎是如同尖銳的鑿子一般掠過這大地,城池上面,守將看著遠處,按著城墻的手掌幾乎青筋崩起。
大地在顫抖,城墻也在顫抖。
守城兵士都死死握住了兵器。
一員偵查的騎兵瘋狂騎馬回來,大喊著:
“來了,來了!”
這一座城池的守將頭皮發麻,大呼:“準備弩箭!”弩箭,墨家的守城機關,都一一準備好了,而就在士兵們手忙腳亂去拿著兵器的時候,遙遠天邊的煙塵終于散開了。
天地的盡頭,忽然涌出了一柄一柄的大旗,在戰馬沖鋒的時候在鼓動著,仿佛天上的云落下來。
岳越燕 以及一柄新的,猩紅色的大旗。
守將的心臟突突突地跳動,他看著那大旗之戰馬奔騰,馬匹背上坐著的都是穿著沉重重甲的戰士,鍛造的鱗甲在陽光下泛起森然的光,八千重騎兵,沖鋒的時候如同浪潮一般,再加上備用的戰馬。
從城池看去,只能看到一片浪潮,氣勢如同山崩一樣。
由宇文烈率領,一口氣鑿穿入了吐谷渾的腹地,滅亡了吐谷渾的那一支應國虎蠻騎兵,數量或許超過這八千人,但是氣勢的話,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這是足以在戰場上和數萬人廝殺的恐怖精銳。
墨色的大旗翻卷著,在大旗下面,一位位名將穿著沉重的鎧甲,肅殺地如同山岳,他們的目光洞穿出來,似乎在審視著這守城之人。
守將的嗓音都在顫抖,喉嚨發干,腿肚子都在發軟。
他咬著牙低聲在喊:
“艸,艸,艸!”
這是可以去角逐天下的力量啊!
本來是守護陳國最鋒銳的刀鋒,為何卻在敵人的那邊?
老子一個四重天,我去擋住由至少五尊神將榜名將率領的,八千名身經百戰全覆蓋具裝重騎兵?!
他媽的,為什么?!
他心臟都在抽痛。
只是這一支重騎兵,就像是傳言一樣,并沒有停留,只是如風一般掠過了,奔雷滾滾,他們不曾隱藏,因為他們不必,沒有誰會傻乎乎擋在這一支在宗師級別武將率領下,足以踐踏一切的鐵軍前。
為首的越千峰卻忽然神色凝重,他看到前面,竟然有人攔路了。
來者高高舉起一物,那是薛家的印記。
越千峰提起手中的戰戟。
于是八千重騎兵就如同流動的水銀一般,自然而然調整陣型,最后穩定下來了,墨色的戰馬,都是具備異獸的血脈,呼吸的時候,鼻子里噴出白色的氣息,每一匹馬的肩膀高度八尺以上。
即便是不去披甲,也具備兩千斤的體重。
狂奔時的沖擊力,足以將猛虎踏翻,此刻搖動頭顱,噴吐氣息,足足八千匹異獸級別的戰馬,加上兩倍的備用戰馬,如同浪潮,即便是傳信的信使,也是瞳孔收縮,心臟瘋狂跳動,越千峰道:
“是誰?”
那人拱手道:“吾為長風樓之中客卿,奉長風樓主之命。”
“前來送信!”
越千峰大笑:“長風樓主?不認識?”
“速速退去!”
信使道:“我家樓主名為李觀一。”
越千峰,燕玄紀的神色皆是驟變: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