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午間,東京競馬場。
一個黑色碎發,高大的男人正準備購買競馬場的票據。
單勝,連勝,競馬就是有著多種買法,多種賠率。
若是想要博得最大,或許就得選擇最為風險的那只。
嘴角有傷的男人看著電子屏幕上播放的馬匹名字,心中思量著屬于自己的答案。
對于買馬的人來說,購買馬匹的理由多種多樣。
生日。
幸運數字。
甚至就連小程序隨機一下都是可以的。
總而言之,只要選擇一個數字,總會可以在那之上冠以頭銜。
男人想了想,要不干脆賺個大的。
看著十六番人氣的馬,便是買下。
而就在此時——
“立香,你確定可以嗎?那可是十一番人氣啊!先說好,賭狗該死的啊。”
“悟,你真的要在這個場合說這個嗎?”
“血別濺到我身上!”
“那種事情無所謂啦!立香!你倒是說說嘛!你有幾成把握!”
嘈雜的討論聲從一旁傳來,男人便是被吸引了注意力,一眼望去,那似乎是一群高中生,估計是幫長輩來拿票,第一次買馬卷,興奮地不成體統。
(哼,雛兒。)
而那四人之中似乎有一個主心骨,恰好還在排隊,男人便是穿著拖鞋在一旁饒有興趣地聽著。
而他就聽到了——
“十成。”
“悟,我便是有著十成把握。”
男人差點沒笑出聲來,不,他幾乎沒有忍耐,只可惜和那四個小鬼離得有點遠,所以他們估計聽不見。
真可惜。
男人搖頭,棉質的拖鞋發出踩踏地面的輕聲,他準備入場。
不過.....
又停了下來。
過了會。
“啊,小姐~再買個十一番人氣的單勝,金額就.....最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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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每次來找你都要來這種地方,你哪次贏過?”
飛濺的砂石蔓延起黯黃色的塵霧,身穿鮮艷服飾的騎手駕駛著馬匹在賽場上馳騁,伴隨著顛山覆海的咆哮,賽道進入了最后的直線沖刺。
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緩緩從觀眾席通道走來,他左右掃視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并迅速靠近。
從背影看上去,健碩到可以稱之為魁梧的黑發男人抬起一只腳,吊著著海綿拖鞋的同時扣了扣自己另一邊的小腿,整個人爬在最外圍的鐵欄桿上,直勾勾地盯著加速的路線。
“吵死了....這次會贏的啊。”男人頭也不回,聲音磁性沙啞,仿佛沉睡在荒古沙漠深處,剛從金木雕的重棺材中蘇醒的吸血鬼王子。
“你就說吧——不過我這邊可是來了大單子。”
西服男嗤笑兩聲,湊到對方身旁,眺望遠方的競馬賽道。
“這是只有你才能做的任務。”
“伏黑甚爾。”
——男人的名字,為伏黑甚爾。
當然,這個從不遮掩的真名,在地下世界有著遠比表世界更高的聲望。
或者說....
作為在暗殺界享有盛名的老手,他的任務有三不接。
沒錢的不接。
沒意思的不接。
沒信用的不接。
除此之外,無論是殺人,綁架,炸樓,他都無所謂,如果有人出了懸賞,哪怕是日本府高官他也能砍一圈再出來領賞金玩賽馬。
零失敗率只要接手就必然會成功的殺手 那就是伏黑甚爾。
所以即便聽到了西服男煞有介事的恐嚇,他也沒有動搖,而是死死看著面前的跑道,目睹手上緊緊捏著的號碼所對應的馬匹在高集中力下完美出閘才松了一口氣。
“好!”
男人揮臂,猛地向后仰去,坐在了石板臺階上。
又看著馬匹奔跑沉默了好一陣,他才興趣缺缺地開口。
“任務內容。”
“姑且還愿意聽內容嗎,真是幫大忙了。”西服男輕笑,“這次不用殺人,盜竊任務——當然,中途要殺多少人是你的自由。”
“任務對象。”
“咒術高專——咒物庫,任務目標我會單獨發個清單給你。”
“咒術高專?”
這次,伏黑甚爾有了一點反應。
轉過頭來,露出頗有男性魅力的痞帥面容,用粗壯的小拇指插入耳朵扣起污垢,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地開口。
“真大膽啊~這次的委托人難道不怕死嗎?”
“執行任務的人是你哦。”西裝男提醒道。
“等任務結束我就沒有保密義務了。”甚爾吹著口哨,仰頭舒展脊背。
“我的意思是你就這么不擔心自己會被高專反咬一口嗎?雖然上面封鎖了消息,但那可是整個日本僅有的兩家咒術本營之一。”
“呵呵....”
伏黑甚爾把小拇指上的殘垢吹去。
他沒有回話,但只要稍微了解過他的過往的人都知道,西裝男的話與其說是告誡,不如說是一種幽默的笑話。
別說是咒術高專。
在當今咒術界,幾乎沒有人能夠限制到這個男人。
哪怕是依舊凌駕于整個咒術體系之上的天元也不行。
在業界,伏黑甚爾基本就代表著死神,只要是稍微懂行的人,都會選擇繞路走——當然,此處的業界指代‘殺手界’,咒術界明面上倒是因為某個御三家的封鎖,導致這個男人的情報相當稀缺。
“賞金。”
“一千萬。”
“真麻煩啊~我不喜歡麻煩的事情啊,而且要是我這把中了,好像也就沒有理由接任務了吧?嘛,伱就先等一等吧。”
甚爾打了個響指,旋即忽然站起身,不再去管自己身旁那個嘰嘰喳喳的西裝男。
因為快到終點了。
在競馬的賽場上,最緊張刺激的無疑是最后的那一段直道。
無論任何賽場,到最后基本都是直道末腳的比拼,末腳的天賦就是比賽的天賦,基本上傳奇的賽馬都因為加速時一往無前的姿態而聞名。
東海帝王,小栗帽,好歌劇....
伏黑甚爾認真起來能把這群賽馬抱起來還跑出比他們快十倍的速度,但不妨礙他現在為了這群可愛的小馬匹的結果而緊張。
事實上不只是他,整個賽場都沸騰了起來。
人們喊著自己買下的號碼,亦或者賽馬的名字,就連伏黑甚爾也不例外,不如說他是比較狂熱的那群人中的一個,只可惜與對‘馬’的熱愛趨近于無,他似乎只是期待著自己能夠靠著冷門選手一發入魂。
而結果是——
沖上來了沖上來了!!!東商變革在大外道追上來了!!
驚人的末腳!!外側迅猛而來的是東商變革!東商變革!!真心呼喚也來了!前頭依然是東商變革,東商變革!!
沖線!東商變革!
“艸!!”
“蕪湖起飛!!”
甚爾憤怒地罵了一句,將手上的馬卷撕了個粉碎,與此同時響起的,是夾雜著歡喜與狂惱的人聲怒浪排山倒海而來,但最為刺耳的,果然還是在甚爾前三排座位上坐著的四個少男少女的歡呼。
“中了!噫!立香中了!!”
“畜生!中了什么!”
“畜生罵誰?!”
“馬!我說馬!”
“十一番人氣!十一番人氣單勝!沒白跑這么遠!這得是多少錢啊?!”
“立香,其實有一件事情我瞞著你很久了,我喜歡你,結婚吧,我會讓你幸福的。”
“沒那么夸張,不值一提的長處而已,哦對了,既然已經賺到了錢,是不是可以回去找老師了?唔,便是將冥冥學姐的戰斗風格娓娓道來罷!”
嗚呱啊啊啊!!(嘶吼)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伏黑甚爾只覺得前面那幾個小鬼有些礙眼。
拳頭攥緊,口袋中只有最低金額買下的十一番人氣單勝的馬卷似乎在嘲笑著買主的無能。
最多買一瓶罐裝咖啡加一份咖喱蛋包飯吧。
于是,又一次,沒有選擇仔細去看他們的臉,伏黑甚爾粗暴地接過了西裝男整理好的任務檔案,轉頭離開了競馬場。
叔叔我啊,最討厭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