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十六歲。
這個年紀的少年們往往都在經歷著人生最狂妄的時刻,他們幻想著自己有隱藏著神奇力量的右手,解開封印后就能夠艸爆星球,在鍵盤上敲了兩行代碼,就幻想著自己能夠成為黑客,干碎南山必勝客。
當然,這不是不可能。
至少五條悟幻想的內容,他基本能夠實現。
女人,權利,財富,甚至是實力。
他都可以有。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爭取去統治世界,一兩年可能做不到,但有生之年大概會成功的。
沒有這么去做,只能是歸因于他道德底線太高了。
但是。
一旦有什么意外情況,有人觸碰到了他的領域,讓他產生了不爽的情緒......
那我也不介意把你們轟而散之哇!!!
“說到底,你們跨過我做決定,我可以認為這是對五條家的挑釁嗎?”
在設計詭異的房間中,那股陰森的氛圍已經被五條悟踹爆的墻面給毀滅殆盡,而他本人更是戴著不合時宜的小墨鏡,在原地插著褲兜仰頭掃視著那群畏畏縮縮的老頭。
“......五條悟,注意你的態度,你現在還不是家主!”
“如果我希望,下一秒我就可以是。”
“......”
無論老人說什么,五條悟都會用肆意而狂妄的態度碾壓,雖然囂張跋扈,但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實力沒有。”
“膽識沒有。”
“遠見沒有。”
“真虧你們還敢賴著臉坐在那個位置啊,仰仗的是什么?貴族之血?還是你們那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年齡?”五條悟每說一句話,對方的態度就更加狠厲兇憤一份。
但他還在輸出。
“喂喂喂,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啊,我雖然打從心底里瞧不起你們,但是我跑過來可不只是為了讓你們丟面子,也是為了幫助你們這群飯桶啊。”
五條悟張開雙臂,浮夸地開口。
“退一萬步,就算你們真的繞過我打算先行處決藤丸,你們真的覺得能夠成功嗎?”
“就憑你們安插在這個房間的十二個一二級術師?”
“真讓我意外啊,夜蛾老師姑且不論,伱們真的覺得我的同學會沒辦法在這個陣容下逃掉嗎?”
眾老頭的面色一下子難看起來,視線一下子聚焦在藤丸身上。
五條悟也在咧著嘴看藤丸,見狀,立香也只得回以燦爛的笑容,抬起手——
被捆綁鎖住的身體關節發出咔咔聲,本來不可能動彈的手臂開始做起圓周運動,肩膀內縮,胸骨內陷,手臂繞過一周,從背后轉至胸前。
然后雙臂向前一振。
哐當。
那沉重的枷鎖墜落地面。
雙手釋放開來,藤丸甩了甩腕部上的血漬。
“怎么可能!!什么時候!?”
咒術高層發出拙劣宛如修仙小說三流反派大長老的驚呼聲,起起伏伏。
而家入硝子倒是在看到藤丸立香手腕處的一片血紅時明白了。
“先用手指把肌膚劃破,用流出來的血潤滑腕部?真亂來啊你。”
“正常這樣做還不夠,還需要會一點縮骨術,我在南極旅游的時候和土著學過一點皮毛,不值一提的長處吧。”
藤丸立香扭了扭腕部活動關節,而硝子是立刻跑上來,一巴掌扇在了藤丸后腦勺。
“管你從哪學的,淦哦,我費那么老大勁治療你的傷口,你回頭就給自己割腕,眼里還有沒有醫生了。”
“.....抱歉。”
醫生這個詞讓藤丸立香有些硬氣不起來,干脆縮起肩膀任由責罵。
他們無視了被嚇壞的高層大人物們自顧自聊起來,這可讓老頭們既是憤怒,也是升起了一絲恐懼。
這并非是他們見識短淺或者單純愚蠢,不如說,他們可是相當謹慎了。
審判會需要所有高層一次性出席的傳統,無法更改,因此為了保護自身安全,每一次審判會都會有十數名一二級術師——其實也就是整個咒術高層能夠動用的全部戰力,全部使用起來。
而藤丸立香的手銬本身更是咒具,效果為限制住被拷對象的咒力流動。
在他們的觀念中,被這種東西拷住,除非五條悟,不然就沒有掙脫的可能性。
“沒沒事的!掙脫了手銬,鎖鏈也有著阻礙咒力的效——”
喀拉。
立香伸手捏緊鎖鏈,伴隨著發力,咔咔的斷裂聲此起彼伏,鎖鏈就這樣被人為扯成了碎片。
什么啊?
鋼鐵怎么可能比得上我千錘百煉的肉體?真是莫名其妙的老頭。
這下老人們更加害怕了。
藤丸立香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連一眾術師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在不使用咒力的情況下,幾乎是瞬間掙脫了鎖銬。
他們忽然想起了,夜蛾給他們的報告。
藤丸立香,是媲美另外三人的才能原石。
甚至,在不考慮咒術因素的情況下,他才是人類世界的‘超人’。
那如果....剛才他想反過來殺死高層中的幾個呢?
....不!不可能,那種事情——
五條悟仿佛猜到了這群老頑固心里所思所想般隨口。
“的確,如果是藤丸一個人的話,最多做到帶著夜蛾逃跑,而沒辦法直接把你們殺光吧,畢竟他的術式一個人的時候菜的要死。”
“真失禮啊。”
藤丸舉手抗議,而高層們則是松了口氣。
要問為什么松了一口氣,那當然是因為五條悟在場。
事實上,無論高層們再怎么看五條悟不爽,他們其實也不會像針對夜蛾那樣,針對五條悟。
并不是因為五條悟不夠具備威脅,而是因為他們認為五條悟是可控的,且和他們在一邊。
因為他屬于五條家,咒術的三大家之一。
沒有人能夠拋棄家族的榮譽,只要五條悟還在五條家一天,還在借用五條家的威勢,就不可能脫離咒術界的根脈。
至少,高層們是這么想的。
而似乎如他們所想,五條悟也點頭贊同道。
“嘛,不過有我在,倒是不會出現那種情況就是了。”
見到五條悟說出了‘幫助高層’的宣言,這群老頭也松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放緩語氣道。
“五條悟,作為下任五條家主,我們能夠理解你對于同學的友情,但你應該也清楚我們對咒術界的保護措施從未出出錯。”
“百年來,咒術界從未陷入混亂,直到你的誕生。”
“你既是希望,也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放下私情,以絕對的公正對待,那才是——”
“你們好像誤會了什么。”
還沒等高層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講完長篇大論,五條悟已經開始扣起了耳屎。
倒也沒真扣,就是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少年抖著腿打斷道。
“你們好像把我的話誤會成我會保護你們,但是我想說不會變成那種情況以及幫助你們的是——”五條悟抬起單手,食指扣住鏡架的中框。
墨鏡緩緩摘下,露出如霞如空的瞳眸。
“如果我在場,我就能保證不僅能放走藤丸和夜蛾,還能把在場的人一個不留全部殺干凈。”
吔!!
那一瞬間,殺氣涌現,咒力的波動穿透半空。
噔!!!————
巨大的反震力將墻面震碎,人形的虛影在半空劃出筆直的軌跡,如隕石轟墜般捶打而來。
數道黑影將包括夏油硝子在內的幾人包圍,但五條悟只是同樣迅速地抬手。
無形的波瀾掀起微風。
術式.蒼 濃郁的波紋擴散開來,血肉激蕩,骨骼震顫,半空中暈開血氣,仿佛被發絲隔開傷口,半空之中的術師們被風的嗚咽捕捉,身體在瞬間被剝奪了控制權。
“嗚!!”
痛呼聲連續響起,旋即便是數道重物砸入墻面的聲音,在五條悟為圓心的領域邊緣,一級術師們毫無抵抗力地被嵌入墻面。
透明的墻壁將術師們壓迫得無法動彈,宛如被看不見的巨手碾壓,按入水泥之中。
但與此同時,審判室高層所在簾子背后也傳來隱晦的突響。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那邊有聲音或者氣息,即便是五條悟,也并未在那邊觀察到咒力。
當然,這本來就是針對五條悟的陷阱。
五條悟的六眼能夠做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觀測,并且能夠看穿術式和咒力流動,但是并不能夠透視,就像他沒辦法看見別人今天穿了什么顏色的內褲一樣,只要隔著一層咒力,他就看不清那一層咒力之下的咒力。
而高層遮蓋容顏的簾子往往覆蓋著濃郁的咒力,所以五條悟也不知道簾子后面藏了多少人。
所以他才會說‘十二個’刺客。
隱藏的刺客忽然向著夜蛾的方向沖去,他是高層飼養的死侍,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最優解的判斷,自然是用人質進行要挾。
事實上,本來高層之所以縱容五條悟來到高專,也未曾不是動過‘讓五條悟培養和其他人感情,方便以后要挾控制’的心思。
只是他們沒想到效果這么好。
不過不管如何,此時正是踐行效果的時候了。
刺客向著夜蛾沖刺,極速奔馳的身體扭曲化作殘影,幾乎和地面平行,手中的刀刃已經捕捉到了能夠劃開夜蛾脖頸的路徑。
然而。
“偷襲的話戰斗起來就會很沒有意思呢。”
砰!!
在此刻完全沒注意到的邊路,藤丸立香輕巧地踹出一腳,腳面從側正中刺客面頰,接觸的瞬間,刺客的臉就已經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凹陷,骨頭粉碎。
“呱!!”
“嘿咻!”
踹擊的瞬間空氣中炸出半圓狀的漣漪,多層波瀾轟然炸開,宛如火箭發射般,刺客化作足球,最終連帶著自己沖刺的動能整個人撞飛向五老頭的方向,穿過他們的簾子嵌入墻面發出巨響。
藤丸立香,可是一開始就說了有‘十三個’一級術師的。
雖然他的硬實力理論上不如一級術師,但是在對方完全不做防護的情況下,再借用對方自己的高速沖刺,借力打力,很容易就能夠把人踢飛出去。
這就是‘邏輯’!
“切,果然還有嗎。”
而五條悟則是絲毫不意外,逐漸邁開腳步。
審判室的房間布局就如同歌劇院,高層都是在突兀的二層包廂結構內坐著,而被審判者和辯護人只能夠身居一層,仰望他們,也沒有連接一二層的階梯。
但是五條悟不需要階梯,術式的性能讓他能夠踏空行走,宛如踩在透明的臺階之上。
所以他就在高層們慌亂的叫喊聲中,逐漸走近他們。
最終,站在同一海拔上,幾乎面對面。
五條悟身上的氣息再也沒有平日里和同學打鬧的嘻嘻哈哈,而是變得極端的平靜和漠視。
術式蒼開始運作,強大的引力讓這群老不死的肉體開始發癟,喉嚨上青筋暴起,呼吸也成為奢望。
眼球突出幾乎射出眼眶,充血,失血,肌肉壞死,死亡便是逐漸逼近,而五條悟則恍若未能見到般繼續說。
“我出生在五條家,不代表我會聽你們的話。”
“我呆在咒術高專,也只是因為夜蛾帶我離開你們這群人,這無聊至極的深院。”
“而之所以一直不殺你們,是因為你們雖然無能又賤畜,但就是適合領導這個同樣風格的破島。”
是了,正是如此了。
天生孤寒,五條悟就不能與人共情。
但即便如此,為了天下蒼生,他她媽的就是犧牲!就是隱忍!就是退讓半步了。
而這半步,便是踏馬的偉大!踏馬的善!
即便以后可能無人知曉,即便日后可能無人領悟,即便可能死前身旁也無同道之人,僅有將其認定為“怪物”敬而遠之者,他她媽也落子無悔了!
地表最強生物,卻從未打破法律,擊潰人規,處處為弱小的同族忍讓。
地表最強?
是地表最溫柔哇!
五條偉大,無需多言。
但——
“這一切都建立在,這不會進一步讓我惱怒的前提下。”
五條悟頓了頓。
“這是最后通牒,老不死們,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你們不是咒術的統領,而是屬于我在處理那無處安放的善意時需要工作起來的廢料場。”
空氣幾乎安靜地能夠聽見銀針落地的聲音。
所有咒術高層的老人都不敢說話,只有五條悟享有開口的權利。
“而我現在,正值青春期,保不準什么時候就會犯個小錯。”
“例如.....當我的朋友,我的老師,以及我自身,當對你們這些豬狗的不滿抵達峰值,我便是不想再忍,不愿再忍,即便日本因為失去你們這些飯桶,失去你們的資源,因為我管不過來而死傷無數,我也要———”
“把你們全宰了。”